凝嬰大典一共舉辦三日。
從地劍山到應鼎部,以金丹真君的最快遁速,至少需要七日。
這一時間,無疑會誤了時辰。
因此,在決定趕赴宴席的時候,莫老鬼和玉童子二人,就沒想過讓葉守一等人代他們前來,而是如紅鏡上人、羅老祖等人一樣,以元嬰之尊親身赴宴。
一日后。
莫老鬼、玉童子二人,便親自攜禮從地劍山,匆匆趕至到了衛圖所在的神師府。
“地劍山莫長青,賀衛神師凝嬰成功,證就元嬰之尊,贈三階中品法劍兩件,三階上品法劍一件。”
“地劍山玉童子,賀衛神師凝嬰成功,證就元嬰之尊,贈三階煉丹爐一尊,筑基劍妾十人。”
很快,唱禮聲隨之響起。
聽聞此聲,在殿內正在飲宴的一眾元嬰老祖、金丹權貴不由怔了一下,面面相覷了數息。
畢竟,此次地劍山的缺席,已經成為了此次凝嬰大典的大新聞。
他們在此期間,也從小道消息中,了解到了衛圖和地劍山之間的矛盾。
現今,莫老鬼、玉童子二人在宴席將盡之時突然到訪,還送上如此重禮,不免太過令人感到突兀了。
前倨后恭,莫過如是了!
此外,要知道,莫老鬼、玉童子二人,也是康國的一眾元嬰修士中,出名的脾性古怪之人。
“大典第一天,莫老鬼和玉童子這兩個老貨,人雖未至,但代他們打聽情報的人,估計早就到場了。”
“莫老鬼二人,是知道了衛道友戰勝那假嬰修士的不俗本領后,這才前倨后恭,親自趕來祝賀。”
東萊神師嗤笑一聲,偷偷對主座上的衛圖,傳音道。
與都隆、鶴地兩個年邁元嬰不同,他六百年前得道,算是元嬰中的中生代,壽元綿長。故此,他對衛圖這個新晉元嬰,不免多了一些親近之感,而非如都隆、鶴地二人那般的客套性禮貌。
所以此刻,他才會在這件事上,把話說的更開一些。
“不過,雖說如此,但莫老鬼、玉童子二人此刻到訪,倒也是件好事……不必將我徹底推到地劍山的對立面。”
衛圖笑了一聲,回道。
事實上,這話也是他的心里話。
盡管對地劍山,他也沒有什么畏懼之心,但若僅因姚崇山夫婦這件小事,就與之徹底成為了仇敵,于他不免也是一件大大不利之事。
因此,此時不管莫老鬼二人是否真為前倨后恭,只要能將這一“間隙”順利解決,那么對他而言,就是一樁好事。
說到底,前倨后恭這一件事,雖然顯得勢力了一些,但總好過,有人對他前恭后倨,不安好心。
“善!”東萊神師微微頷首,面現一絲贊賞之色。
待衛圖和東萊神師傳音完畢。
這時,莫老鬼和玉童子二人,也從外面珊珊趕至,落步在了內殿。
“說來也讓衛神師和諸位同道發笑,此次莫某本來是在兩日前,按時參加衛神師的凝嬰大典。”
“卻不料,底下人出了差錯,誤以為莫某和玉童師弟,對衛神師不滿,沒有如期稟告此事……”
“好在,玉童師弟善察,發現了這一端倪。這才及時趕了過來。”
莫老鬼對衛圖和兩列的同境修士,分別拱手一禮后,便隨口扯起了謊,找尋借口,把地劍山的晚來搪塞了過去。
眾修對此,盡管知道原因,但也不會當面揭穿,僅僅笑了幾聲。
不過,莫老鬼、玉童子二人,卻注意到了,有不少同境修士,目光投向了主座上的衛圖,似是在等衛圖開口。
“在場修士,都是一派老祖,非是什么等閑之輩,此子能得到如此看重,看來兩日前那一戰,絕對不簡單。”
莫老鬼、玉童子見此,瞳孔頓時微縮了一下,暗暗想道。
等待片息。
主座上的衛圖,終于開口了。
他起身含笑道:“莫道友和玉童道友能前來參加衛某的凝嬰大典,衛某感激還來不及,豈會怪罪。”
語罷,衛圖再行吩咐道:“燕兒、修文,給莫道友和玉童道友另置上席。”
話音落下。
靜默許久的在場修士,這才重拾了臉上笑容,與莫老鬼、玉童子這兩個老故交,打起了招呼。
“元嬰與元嬰,也是不同的。”
這一瞬間,看到此幕的在場金丹,頓時心中升起了這一想法。
尤其是凝月宮宮主曹宓。
作為有望元嬰之人,她現今對衛圖和衛修文雖呈討好姿態,但心中,未嘗沒有證就元嬰后,討回場面的想法。
然而,經此一遭后,曹宓再也不敢心生奢望了。
畢竟,突破后的她,作為弱小元嬰,恐怕也會如莫老鬼等人一樣,對衛圖“畢恭畢敬”。
在地劍山的莫老鬼、玉童子二人到場后,沒過多久,在神師府內持續三日的凝嬰大典,便宣告結束了。
席散之后。
各方勢力的代表,陸續散去。
不過,因為衛圖丹師的身份,還有一部分修士,選擇逗留了下來,準備與衛圖達成煉丹合作。
對此,衛圖則表達了婉拒。
他不愿將自己突破元嬰后的大好光陰,浪費在賺取靈石的這件小事上。
畢竟,以他的境界,除了極品靈石外,其余靈石,于他都是雞肋之物。
而如極品靈石這等高階靈物,各大勢力內部,也沒有多少,其顯然也不會將這些珍惜資源,輕易送予他。
當然,除了這些刻意逗留的修士外,衛圖還親自出面,挽留了一些自己曾經的“人脈”,讓這些人延期離開。
這些人脈中……
包括曹宓、司徒友等人。
看到這一幕,曹宓、司徒友等人當然是受寵若驚,心中暗道衛圖不忘本的同時,自然是滿心歡喜的答應了下來。
對這些人,衛圖并未另設宴席,同時接待,而是挑選合適時間,進行分批會面。
衛圖第一個會面的人,是司徒友。
神師府,主殿內。
衛圖看了一眼殿內的司徒友,見其聽了他的囑咐,沒帶道侶田秋云同往,暗暗點了點頭,心道其還有救。
“司徒兄,此次衛某找你,除了想感謝你在兩年前,告訴我關于姚崇山夫婦的情報之事外……也是想借此,將一件東西給你。”
衛圖頓了頓聲,說道。
“東西?”司徒友聞言一怔,不知衛圖在賣什么關子。
“還請衛神師……衛兄明示。”
司徒友抱拳一禮,態度恭敬道。
他并不記得,自己曾和衛圖之間有過什么靈物之約,所以此刻對衛圖所言之物,不免就有些糊涂了。
“是韋華的金丹。”
衛圖搖頭一笑,解惑道。
說話間,他也一翻手掌,把封禁韋華神魂和金丹的丹瓶拿了出來。
“原來是此物。”
聞言,司徒友恍然大悟。
他道了聲謝后,便從衛圖手上,接過了這一丹瓶。
過程中,司徒友臉上,并沒有露出什么疑惑之色,或者意外之色。
因為在司徒友心中,身為元嬰老祖的衛圖,其抽出時間,解決掉韋華這一后患,只是順手之事罷了。
“若司徒兄不忙的話,可以對韋華進行搜魂。”
衛圖暗示般的提醒了一句。
聽此,司徒友雖然感覺疑惑,但他也沒多想,點了點頭后,便按照衛圖的話,開始對韋華神魂進行搜魂了。
同階修士搜魂并不容易。
半個時辰后,司徒友才勉強以神識入侵到了韋華的神魂之內,盤查其神魂深處的記憶。
一開始時,司徒友的臉色還算正常。
但看了一會后,其神色就有些陰晴不定了起來。
“田秋云,我必殺汝……”
司徒友臉色鐵青,眸底露出了一絲冷芒。
他萬萬沒想到,他視作珍寶的青梅,竟在私底下,是這番的做派。
而他,被其狠狠的玩弄于股掌之間了。
“多謝衛兄告知。”
驚怒過后,司徒友恢復平靜,對衛圖深揖一禮,道了聲謝。
畢竟,此次若非衛圖,他不知還要被田秋云蒙在鼓里多少年。
“既然司徒兄已知真相,那韋華的神魂,也留之無用了。”
衛圖微微頷首,一揮袖袍,用法力泯滅了韋華的神魂、以及金丹。
這次,他交給司徒友的韋華神魂,其神魂深處,關于“續命星燈”的記憶,已經被他提前所抹除了。
不過,若是韋華神魂流落到其他元嬰老祖手上,其被他抹去的記憶,還是有一定恢復可能。
因此,為了安全起見,衛圖當然不會再留韋華神魂這一后患了。
他可不想,將自己的底牌,徹底泄露在了同境修士眼中。
“不知司徒兄打算,今后對田秋云如何下手?”
衛圖沉聲詢問,打聽司徒友的具體計劃。
他擔心,司徒友被怒氣攜裹后,對田秋云下手太過粗糙,不僅使自己身上多上一個殺妻的罪名,而且也會連累他,爆出他當年和其聯合,謀害韋華之事。
和殺姚崇山夫婦不同,在韋華這件事上,他占理不多。
畢竟,韋華在明面上與他無仇無怨,反倒還在古劍山內,幫他悉心辦事,贖買蘇冰兒的自由。
因此,一旦他和司徒友聯手謀害韋華的事情泄露,其縱然不會對他的性命產生什么威脅,帶來大麻煩……但經此一役,他的名聲就不免污濁了。
“此事……”
司徒友滯語,不知如何回答。
此刻的他,知道田秋云的真性情后,對田秋云并無太多留戀,倘若能殺死田秋云的話,他當然不會刻意留手。
只不過,和寒門出身的韋華不同,田秋云曾是長老嫡女,和古劍山的眾多長老都有非親非故的聯系……
田秋云一死,不僅這些同門長老會問責于他,而且他曾經迎娶田秋云時,其贈予他的人脈關系,亦會隨之消失。
到那時,他就“人才兩空”了!
見司徒友遲遲沒有答話,衛圖臉上隨即露出了失望之色,他擺了擺手,就準備讓司徒友退下了。
此時,司徒友的滯言,在他看來,無疑是對田秋云的情絲仍在,不可能下定決心,斬除這一孽緣。
而作為殺伐果斷的老江湖,他對司徒友優柔寡斷的此舉,自是看不上眼的。自然不愿再與其深交了。
但就在這時,頓語許久的司徒友,終于開口了。
其所言,不由讓衛圖停下了擺手趕人的動作。
“殺田秋云之事,不可急于一時。田秋云若死,愚弟在古劍山的處境,不免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愚弟之意,是暫時留下田秋云一條性命。待愚弟登上劍主之位后,再將其殺死!”
司徒友冷聲說出自己的計劃。
一句話。
小不忍則亂大謀。
在冷靜過后,他發現——相比田秋云帶給他的恥辱,他現在更在意的,還是古劍山的劍主之位。
而這一選擇,并非是不報復田秋云,而是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后,再行報復之計。
“司徒兄考慮的很周全。”
聽得此言,衛圖滿意的點了點頭。
此刻,司徒友的所言,雖顯得心機深沉了一些,但這也是被田秋云欺負太慘所致,屬于情有可原。
況且,司徒友再是心機深沉,以其實力,也難以威脅到他。
相反,一旦其成就劍主,或許其在古劍山的地位,于他這個外宗元嬰,亦有一些用處。
換言之,司徒友的利益最大化,亦是他的利益最大化。
這一選擇,于他們二人而言,都有相應的益處。
司徒友離開后。
衛圖再與曹宓會面。
這次,衛圖的言語就很簡明了,直接話入正題,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真靈血肉……”
聞言,曹宓微顰黛眉,遲遲沒有回話。
“可是有相應的難處?”
衛圖沒有著急,溫聲詢問。
“確實有!”
曹宓不假思索的回道。
“月影雪鳳的真靈血肉,妾身雖然有權調用,但當年贈予衛道友的那兩盒真靈血肉,已是妾身的最大權限了。”
“若要再取,就得過問老祖了。”
曹宓補充道。
“原來是這樣。”
聽到這回答,衛圖并不失望。
畢竟,他手上已有此次都隆神師和東萊神師贈送的“赤血石”和“千年血參”了。這兩件寶物,足可將他的煉體修為推至三階巔峰。
此時,找曹宓求購真靈血肉,只是他的有備無患罷了。
“曹宮主,幾十年前,衛某在你這里借了一枚蛻凡丹。”
“現在是歸還之時了。”
接著,衛圖一翻掌心,取出了一個青色丹瓶,用法力遞了過去。
蛻凡丹,在金丹境,于他來說,是難得之物。因為他的地位,不足以在應鼎部內,調動這一珍貴資源。
但這一切,在他突破元嬰境后,就不同了。
衛圖沒費多少苦功,便從應鼎部的族庫中,“借”出了一粒蛻凡丹。
因此,在看到曹宓參加他的凝嬰大典后,衛圖便想著順便,將此丹還給曹宓,了結了這一債務。
“衛道友實乃信人!”
見此,曹宓微微躬身,面帶恭敬之色的對衛圖捧了一句。
語畢,曹宓也遵守諾言,取出了衛圖當年給她的抵押之物——符心碑。
以物易物后,曹宓臉上,不由多出了一絲失落之色。
不過很快,曹宓就重新恢復了平靜,開始了下一話題。
“還請衛道友饒恕妾身冒昧。”
“妾身想問一下,衛道友現今的真正丹道造詣。”
曹宓一臉認真道。
“丹道造詣?”衛圖眉宇微挑,沒有想明白曹宓詢問此事有何目的。
不過,以他現今境界,暴露出真實的丹道造詣,也非是什么大事。
“衛某現今是三階上品丹師。”
他如實回答道。
煉制紫燭丹過后,他的丹道造詣,自然就歸在了三階上品這一層次。
“三階上品丹師?”
聽到這話,曹宓頓時面現喜色。
“妾身現今,壽齡為六百一十二歲,還有大概兩百年的時間,突破元嬰境界。而以衛道友的丹道造詣,足可在這兩百年時間,晉升到準四階丹師。”
“屆時,妾身想請衛道友,幫妾身煉制一次化嬰丹。”
曹宓連忙說道。
三階上品丹師,凝月宮中,不是沒有,但煉制化嬰丹的必要條件——準四階丹師,就唯有元嬰境修士才能達到了。
而這一因素,也是為何此次衛圖舉辦凝嬰大典時,各大勢力會爭先恐后的向衛圖獻禮的原因所在了。
無它,能突破到元嬰境界的三階上品丹師,太過罕見了。
九成九的三階上品丹師,在到達這一丹道造詣的時候,就已經壽元無多了。根本無望突破元嬰境界。
“可以!”
“只要曹宮主愿意提供靈材,待衛某晉級準四階丹師后,當然愿意對此,嘗試一二。”
衛圖一口答應,沒有推拒此事。
越是高階丹藥,丹師的試手機會也就越少。煉制化嬰丹,亦能提升他的丹道造詣,這算是他和曹宓的雙贏。、
“多謝衛道友。”
聞言,曹宓深揖一禮,拜謝離去。
神師府內,衛圖看了一眼曹宓離去的倩影,他若有所思,抬步來到了府內的另一處偏殿。
這處偏殿之內,就非是衛圖所挽留的賓客了,而是三日前,逃到呼揭仙城之外,被他救下來的孫遲信。
“孫某見過衛老祖。”
看到衛圖到來,正在療傷的孫遲信當即起身,對衛圖躬了一禮,態度極為恭敬道。
不過對此,衛圖并未領情,他一臉冷漠之色的看向孫遲信,凝聲道:“孫道友,多余的話,衛某不想多說。畢竟你此次趕來應鼎部求援,定然想好了以什么說辭,來進行解釋。”
“直言便是!”
語畢,衛圖抱臂在旁,靜靜等待孫遲信的開口。
“是,衛老祖!”聽到這話,孫遲信也不遲疑,當即便苦笑般的點了點頭,開口說起了自己與衛圖分別后,這幾十年間所發生的諸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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