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
衛圖四人開始商討,針對六欲道人和金霞神師二人的具體計劃。
不多時,四人意見達成一致:“以寇紅纓為餌,然后釣出六欲道人和金霞神師二人。”
若是其他時候,衛圖斷然不會同意此決定,不過現今寇紅纓已被六欲道人和金霞神師二人盯上,他不論決定與否,都難以改變這一既定事實。
相反,將計就計,鏟除六欲道人和金霞神師這兩個大敵,才是真正保護寇紅纓。
商討完反擊計劃。
接著,都隆神師面色一冷,目光看向了躺在地上,已經昏迷的元杰。
他嘴唇微動,念了幾句咒語,然后從袖中取出了一個豆粒大小的黑色甲蟲,扔到了元杰的口中。
“這是靈道的“魘蟲控神術”,能在短時間內控制修士的神魂、催眠修士。”
東萊神師見衛圖面現不解之色,微然一笑,替都隆神師解釋了一句。
聽此,衛圖略有恍然,暗道“原來是靈道秘術”。
靈道,是康居部落本土的力量體系。其雖脫胎于仙道,也是練氣修行,但相較于正統仙道,卻多融合了上古流傳的秘蠱巫術,在一些秘術上,有獨到之處。更像是仙道旁門。
這是衛圖三百多年前,加入應鼎部時,便已經知道的事情。
但如此刻,親眼看到,像都隆神師這樣的靈道高階修士,施展靈道秘術,卻還是他有生以來的頭一次。
其施法的過程,雖然很像一些蟲修借靈蟲施展術法,但在本質上,卻有極大的區別。
蟲修的靈蟲,是施法的媒介。
而靈道的“靈蟲”,絕大多數都是靈道修士以特殊秘術凝聚而來,非是真正的活物。
半刻鐘后。
都隆神師施法結束,他雙手一拍,地面上昏迷的元杰,就瞬間蘇醒了過來。
“都隆神師……”元杰躬身一禮,恭恭敬敬的向都隆神師請安。
其似乎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已被不知不覺的搜了魂,并被擄掠至此。
同時,雙眼仿佛亦未看到,除了都隆神師以外的其他神師。
“此次本神師只是找你,問一些部族內的日常事務。既然無事,那你就重回右賢王府吧。”
都隆神師捋須一笑,宛如鄰家老者,一點沒有架子。
“是,都隆神師。”
元杰頷首,點了點頭,如正常修士一般,遁離了神師府。
在元杰離開后,衛圖亦再次使用“望日金瞳”,觀察其一舉一動。
他觀察了一小會后,見其確實沒有什么異常舉動,亦隨之放下了心。
“王權富貴,和仙道長生相比,差的太大了。”衛圖收回目光,輕嘆一聲。
位秩右賢王,元杰在應鼎部內的地位,可以說,僅次于他們四大神師,屬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平常時候,他們四神師,對元杰也是多有禮遇,不曾有任何苛待。
但顯然……這都是表面的。
沒有力量支持的,虛幻的繁華。
今日雙方反目,元杰便有如他們的奴仆了。
從神魂層次,被牢牢控制。
連一次蘇醒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不入元嬰,便如螻蟻。”這時,衛圖忽然對元杰出賣部族,換取“鬼面丹”的想法,多了一些理解。
百年過去,元杰是變了。
但換位思考,倘若他是元杰,當知道自己一生努力后,所希冀的王位,僅是部族神師的一個高階奴仆……心境,豈會不發生改變?
再加上,此前比自己地位低的“好友”,一躍成為自己的“主人”……
這種心境的落差,足以把人變成鬼。
更遑論,把一個大好的部族人杰,變成背叛部族的內奸。
“元杰,可惜了。”
衛圖搖了搖頭,斬斷了心底,對元杰這昔日好友的最后一絲舊情。
兩日后。
衛圖按照計劃,宣布出關,并對外界偷偷放出消息,言說衛燕等親眷,正在修行他從石魔宗帶回的秘法,短時間內,不會離開神師府。
這一步,很明顯,是意在穩住六欲道人、金霞神師二人,進而保證這二人不會臨時更改綁架目標。
不過,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眼中,就極難看出端倪了。
做完這一切后,衛圖開始靜等,都隆神師的好消息。
如計劃所料那般。
六欲道人、金霞神師二人,在知道此訊后,專門派遣了一次宇文蓮姑,讓其與元杰聯絡,打探情報的真偽。
有“魘蟲控神術”控制元杰心神,在這一環節上,自不會出現差錯。
元杰肯定了情報為真,并主動送上了衛圖發往鏡水閣的秘信。
——符信,只能短距離傳送。遠距離傳送,修士絕大多數時候,都會將信放到臨近的驛站,由主營此事的商會派送。
衛圖作為元嬰老祖,使用的手段自然會高檔一些,是由應鼎部的“信使”專門替他送信。
信使送信,雖不經過元杰之手,但身為應鼎部的右賢王,元杰有的是手段,搞定專門替衛圖送信的信使。
而這,也正是六欲道人、金霞神師二人,看重元杰這個內奸的原因之一。
“六月十七,義社重聚,共祭大哥、二哥在天之靈……”宇文蓮姑接過秘信,神識掃了一眼信中內容。
見此,宇文蓮姑不疑有他,她微點螓首,羽袖一揮,便遁離了應鼎部。
六月十七。
距今只剩下兩個月的時候。
所以,在看到宇文蓮姑離開的時候,衛圖四人也不遲疑,互視了一眼后,便紛紛遁離了應鼎部,向義社重聚的地點——玉山坊市趕了過去。
“六欲道人、金霞神師二人,現今應在別處,還未來到凝月宮地域。”
待臨近玉山坊市后,衛圖飛身進入云端,向下俯視了幾眼后,對都隆神師等人,傳音道。
見此一幕,都隆神師等人不禁驚奇,疑惑衛圖到底以何手段,確定了六欲道人、金霞神師二人并未在此。
金霞神師倒也罷了。
其和他們一樣,都是元嬰初期境界,難逃衛圖這元嬰中期的神識感應。
但六欲道人就不一樣了,那可是與衛圖同等境界的修士,比衛圖要高一兩個小境界……
跨級感應對方蹤跡,不免太過天方夜譚了一些。
只是,礙于此事過于敏感,有探究衛圖底細的嫌疑,都隆神師等人只得壓下心中疑惑,沒有多問。
半刻鐘后。
都隆神師、鶴地神師、東萊神師三人,便跟隨衛圖,來到了凝月宮,在凝月宮內,暫時潛伏了下來。
——玉山坊市,距離凝月宮不過百里之遙,這點距離,于元嬰修士而言,瞬息之間,便可到達。
而對衛圖做此安排,作為東道主的曹宓自不會有意見,十分熱情的招待起了都隆神師等人的到來。
同時,曹宓也主動開口,表示自己愿意,幫助衛圖一同圍剿六欲道人、金霞神師二人。
聽到此話,都隆神師等人,又是詫異不已,他們萬沒想到,衛圖竟與曹宓有如此緊密的關系。
其竟然愿意幫助衛圖出戰!
畢竟,對付一尊元嬰中期的老魔,可不是一件小事。
稍有差池,便是殞命之危。
“僅是一次護道,就俘虜了曹宮主的芳心。衛道友雖然樣貌平平,但……紅顏知己卻是不少。”都隆神師等人心有誤會,嘖嘖感慨道。
他們卻是不知。
相較于他們,衛圖和曹宓早就有并肩作戰,對抗數尊元嬰修士的經驗了。
論同盟之情,可比他們堅固的多。
此外,招惹六欲道人的人,雖只有衛圖一個,但分享六欲道人“陰陽魔尸”的修士……曹宓亦身在其中。
其亦有暗害六欲道人,解決自身后患的需求。
不過,感謝完曹宓相幫的衛圖,卻沒有在凝月宮內久留,他當晚便重返應鼎部,并在神師府外主動了現身了一次。
兩月時間,轉瞬即逝。
這日,到了六月十四號,距離“六月十七”這約定之期,只剩下了三天時間。
未慮勝,先慮敗。
為保萬無一失。
衛圖提前,借即時傳送陣,將衛燕等親眷,轉移到了應鼎部之外。
這樣,即便六欲道人等人,識破了他的計策,殺了個“回馬槍”,他也無需擔心,后方失火。
做完這一切后,衛圖這才動身,向玉山坊市的方向飛掠而去。
“祝老魔,你可有手段,幫我攔住六欲道人。若能成的話……我可以答應你,把金霞神師的元嬰,送到龍璃珠內。”
衛圖一邊飛遁,一邊放出神識,在龍璃珠內,與赤龍老祖交談道。
此次對戰六欲道人。
說實話,他并沒有殺死此魔的必勝把握。
無它,戰勝同階修士,與殺死同階修士的難度,是成指數倍增的。
想要殺死六欲道人,他至少得要有元嬰后期的實力。
這次,雖有都隆神師三個助拳之人,這個要求的標準,可以再降一些,但……顯然,也難以降低到哪里去。
所以,額外的助力,就顯得至關重要多了。
至于適才,對赤龍老祖的稱呼問題……
這并非是他不尊師重道,不講禮儀,而是在他拜師后,赤龍老祖就曾在這一問題上,專門叮囑過他。
說過一切如舊。
不必對自己口稱師父。
對此,衛圖曾想過更改,以此證明他不是“鳥盡弓藏”之人,但他剛一開口,就被赤龍老祖急匆匆的阻止了。
所以,直到現在,他仍對赤龍老祖保持了舊稱,稱呼其為“祝老魔”。
“衛道友,本老祖又不是仙人,只是一個元嬰后期,哪有實力,在僅有殘魂的情況下,攔住六欲道人?”赤龍老祖聞言,翻了個白眼,沒有好氣的說道。
要是他真有此實力,早在衛圖發現他的時候,就對衛圖出手了。
豈會將此手段留到現在?
“不過,要說辦法,那也有。”赤龍老祖頓了頓聲,回道。
“什么辦法?”聞言,衛圖心中一喜,連忙詢問道。
“這個辦法很簡單。你先放棄圍剿六欲道人的計劃,去一趟萬陰門,取走我的煉魂幡后,再對付此人……”
赤龍老祖沉吟一聲,說道。
聽此,衛圖搖了搖頭,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否決了這一建議。
不是他蠢,不知道先增強實力,再對付仇敵的道理,而是事至如今,已經不容他再去浪費時間了。
魔極海,位于大蒼修仙界的最北端,被譽為群魔之地。
此地,以他元嬰中期的遁速,保守估計,都至少需要兩三年的往返時間。
若是中途,再碰到一些什么事,耽擱了時間,小十年的時間都打不住。
這期間,他是沒事,但寇紅纓呢?他在應鼎部的親眷呢?
此次,若不是他出關及時,通過元杰知道了六欲道人、金霞神師二人針對寇紅纓的計劃……恐怕再過一段時間,他就真的要追悔莫及了。
“除了此建議外,本老祖是真的想不出,幫你的法子了。”赤龍老祖一攤雙手,面現無奈之色。
“那只能盡人事,看天命了。”
衛圖聞言,卻也沒有太過沮喪,他瞇了瞇雙眼,用沉穩至極的聲音說道。
萬事求于赤龍老祖。
這是他在元嬰初期時,養成的習慣。
但今非彼時了!
他晉升元嬰中期后,赤龍老祖能幫到他的地方,勢必會越來越少,這都是可預料的事。
適才,只是他一時之間,沒有轉過彎,或者想通此事罷了。
衛圖的秘信,早在兩個月前,就送至到了鏡水閣。
事關祭奠亡父和義社重聚,寇紅纓自不會爽約,她換了一身藍色宮裙,命弟子秋懷素幫她看守洞府后,就準備下山,前往玉山坊市與衛圖會面了。
不過,寇紅纓走的并不匆忙,她在下山之前,先特意檢查了一下袖中,此前衛圖曾贈給她的保命靈符,以及十多年前,剛剛祭煉的本命法寶。
待這兩樣無誤后,她深深望了一眼玉山坊市的方向,眸底閃過一絲冷色,這才飛身出了宗門。
作為義社老人,寇紅纓對義社的一切都極為熟悉。
其中,自然包括義社的重聚時間。
六月十三號。
這才是義社真正的重聚之日。
此時間,絕大多數人不會在意,但顯然不會包括她。
“六月十七,六月十三。”寇紅纓不難發現,這兩個日程,中間隔著一個“死”字。
也就是說,她此次下山,會有極大的概率,遭遇死劫。
換做一般人,在得知此秘后,估計早就被嚇破了膽,不敢走出宗門。
畢竟,這可是衛圖這元嬰老祖發來的死亡秘信。
——能讓其小心叮囑,便意味著,這封信的危險程度,定在元嬰層次了。
“但……我可是玉羅剎。”寇紅纓嘴角微翹,臉上沒有浮現出一絲的擔憂之色。
她信衛圖,勝過相信自己。
險境,她在當年微末時,就已經闖過無數次了。現今,縱然面對的危險,是前所未見的。
但她相信,既然衛圖敢發出此信,那么其絕對有,救走她的手段、把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