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陰鬼宗的哪一長老,玉簡內就沒有詳細說明了。
不過,這并不是薛紅棉調查不力,而是如意樓這一暗勢力,對顧客信息的特殊保護。
除了如意樓的樓主,和接觸過此事的相關人員外,其他人,哪怕是諸如薛紅棉這樣的如意樓長老,亦難以通過任何渠道接觸到這件事的具體信息。
但有此情報,想要找到“羅明真”的具體下落,卻也不難了。
畢竟,陰鬼宗內的元嬰長老,數量并不多,不到雙十之數。
而有能耐,贖買羅明真,并且迎娶其為妾室的元嬰長老,數量就更稀少了,不到寥寥數人。
在此玉簡內,薛紅棉就已按照陰鬼宗流露到外界的一些情報,做出了合理推測,確定了幾個懷疑對象。
“在紅藻海域內,陰鬼宗的勢力,僅次于東華妖國。”
“若主上想營救“羅明真”的話,還需慎重考慮,小心行事。”
“此外,一旦羅明真被救,亦有可能會驚動如意樓……”
薛紅棉適時提醒道。
身為被俘虜者,她知道以衛圖的強大實力,還不至于怕了陰鬼宗和如意樓這兩家元嬰大派,但不怕歸不怕,并不代表衛圖有穩贏這兩家勢力的能力。
而一旦衛圖輸了……
可預料的是,她大概率會成為衛圖手上,第一個犧牲品。
所以,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薛紅棉也得盡量提醒衛圖謹慎行事。
“放心,衛某心中有數。”
聞言,衛圖微微頷首,肯定了薛紅棉的提醒之詞。
此事和對付閭丘晉元不一樣。
他暗殺閭丘晉元,是為了從閭丘青鳳手中換得晉升煉體四階中期的資源,屬于給自己投資,冒點風險也值得。
而營救羅老祖,這就是妥妥的人情債。
若能順利營救,那自然皆大歡喜。
若不能……亦沒必要,把自己搭進去。
此外,哪怕假定“羅明真”就是羅老祖本人,其嫁給陰鬼宗長老為妾,也已經有一定年頭了,性命不至于在他營救的這一段時間內,突然陷入垂危。
其現今,只是被迫成為元嬰爐鼎,被陰鬼宗長老折辱罷了。
換言之,營救“羅老祖”這一處在生命安全階段的“人質”,縱然不考慮利益因素……最好的選擇亦是謀而后定,以最小的代價,換得其自由。
而此最小的代價,便自然包括——不在明面上冒風險,與陰鬼宗、如意樓這兩家元嬰大派對上。
“主上英明!”
聽此,薛紅棉如釋重負,暗暗松了一口氣。她隨即臉上露出笑容,紅唇微啟,捧了衛圖一句。
在修仙界內,臣服仇人,并不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畢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兒子,她大不了可以再生。
但前提是,衛圖是強者,是各方面領先于她的強者,而不是一個為了女人,“利令智昏”的短命鬼。
現在看來,她可以放心這一點了。
待薛紅棉走后。
衛圖來到曹宓的洞府,品茗聽琴了一會。
凝月宮女修,往往都會在修煉之余,兼修一些諸如音律、茶藝這些的雜藝,用來陶冶情操。
不過,這只是官面上的說法。
事實上,大多數的凝月宮女修兼修這些雜藝,目的是為了借此提升自身氣質,好今后討上一個好的夫家,好道侶。
因此故,凝月宮的女修,在康國修仙界內,很是搶手,有不少都成了各大門派高層的夫人。
曹宓作為凝月宮宮主,自無需考慮借這些才藝去討好男修,但這并不妨礙,曹宓在這些雜藝上的高深造詣。
少傾,待耳邊宛如高山流水般的琴音緩緩消絕后,衛圖放下茶盞,目光看向了坐在素簾后,正在調琴的曹宓,他頓了頓聲,沒有絲毫隱瞞,直接談起了,薛紅棉適才的稟告之事。
“營救“羅明真”,此事需徐徐圖之,急不得。還希望曹師妹能夠理解。”
衛圖面帶歉意,誠懇的說道。
現今,他和曹宓雖然地位不對等,實力不對等,甚至話說難聽點,曹宓是靠他,才能在紅藻海域內討口飯吃,進而快速提升修為……
但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忽視曹宓的意見了,不履行承諾了。
義社,之所以能攥成一個拳頭,從以前的結拜兄弟,處成真兄弟,靠的就是大家的報團取暖、互相尊重,以及講明利益,不貪不占。
以前,傅志舟為將門世家子的時候,就沒有因為出身問題,冷遇他和寇良、韋飛三人。
現今,換到此刻,亦是一樣。
只不過,身份的轉變,導致他是以前的“傅志舟”了。
衛圖的意思很簡單:他會履行諾言,營救“羅老祖”,但若在此間,代價太大的話,他不會輕易冒這個險。
此話,算是他對日后營救“羅老祖”失敗,給曹宓打的一個預防針。
“因一諾而犧身,那是江湖的俠客,不是我等修士……妾身又豈會因此而苛求衛道兄。”
聞言,曹宓搖了搖頭,和以前一樣善解人意、通情達理,認真說出了這一番回話。
她雖然在心中,對營救羅老祖這件事很是著急,但她亦能分清主次。
她和衛圖關系是不錯。
但羅老祖呢?
其相對衛圖就是一個外人。
沒有誰會不辭辛勞、不懼危險,去營救一個“外人”。
這是人之常理!
此刻,衛圖肯給她講出這一實話,并告訴她日后的打算,已是難能可貴了。
其作態,雖不如“一諾犧身”的俠客,但比起修仙界內,不知人情冷暖的蕓蕓眾修,無疑是強上不少了。
況且,衛圖并非是不幫她,其已經在不涉及危險的情況下,盡最大程度幫她了。
聽到此話,衛圖暗暗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一言了。
這會,他是從心理上,真正接受了曹宓為新的義社之人了。
“通情達理”,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并不是一件易事。
于外,懂配合,不犯蠢。
于內,不貪利,不胡鬧。
曹宓在義社中,雖然沒有傅志舟、寇紅纓二人那般純粹,但僅以此性情,絕對算是他的一個可靠盟友了。
給曹宓打完預防針后。
在營救“羅明真”之事上,衛圖也沒有毫不作為,他一邊讓薛紅棉繼續打聽如意樓和陰鬼宗內的詳細情報,一邊聯絡南宮鷓,打算從閭丘一族那邊借力。
同為紅藻海域的大勢力,若說閭丘一族對陰鬼宗毫無滲透,衛圖是不肯信的。
而對此,南宮鷓也沒有明著拒絕,只是說等閭丘青鳳出關后再議。
畢竟這是一件大事。
聽此回答,衛圖也不太意外,他聯絡南宮鷓之初,就沒想過,從南宮鷓的口中得到確切回復。
其一個“外臣”,還無權力干涉到閭丘一族的內事。
之所以說出此話,最大的目的,還是想讓南宮鷓第一時間告訴閭丘青鳳此事,從而引起此女的“重視”。
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待閭丘青鳳突破元嬰后期后,他作為盟友,話語權和以前相比,定會有所下降。
此下降,雖不足以讓閭丘青鳳輕賤于他,但他若想如以前那般,對閭丘青鳳予取予求,亦不免是一件難事。
現今,讓南宮鷓轉為告知后,此事無疑就成了他這個盟友的第一件拜托之事。
于情于理,閭丘青鳳也不會駁他的面子,斷然拒絕此事。
這可與他親自會面閭丘青鳳,與此女相談此事的成功率要大。
——親自會面,意味著可以在談話間,進行斡旋。
時間流逝。
又是兩個春秋過去。
這年,閉關已有十多載的閭丘青鳳終于破關而出,宣告了她突破“元嬰后期”的重磅消息。
此消息一出,東華妖國內外皆震!
要知道,閭丘一族族內,也只有三尊元嬰后期修士。
現在,閭丘青鳳成就此境,便成了閭丘一族族內,唯四的大高手了。
有此境界,休說閭丘晉元已死,哪怕其還活著,也難以是閭丘青鳳的對手,并與其爭奪國主之位了。
相比閭丘一族……
外界,震動更大!
本來,閭丘一族因為“廣長老”和“閭丘一族”二人的身死,勢力被迫處于“衰退階段”的收縮期,但在閭丘青鳳突破結束后,其勢力無疑處于巔峰了!
一個元嬰后期高手,論對外部勢力的威懾力,絕對強過兩個元嬰中期。
“元嬰后期……”
“此境界,不見得能比過衛圖。”
慶祝宴后,閭丘青鳳美眸掃了一眼在座位上,正在歡慶的族人后,目光不由望向了遠處的蛛心島方向,心中生出了這一念頭。
此念頭若是被其他修士得知,定會嘩然一片,不敢相信。
什么時候,一尊元嬰后期強者,竟然自感弗如元嬰中期修士了?
這無疑是天方夜譚。
但在閭丘青鳳心里,她認為自己的這個念頭,并非是自我矮化,而是對自身的確切判斷。
她不認為,自己提升一個小境界后,就有了打敗衛圖的底氣,畢竟此人可是親手暗殺了她視為夢魘的閭丘晉元。
“好在,這幾年內,小十七也成功突破到了元嬰境界。”
閭丘青鳳低頭,看了一眼坐在她左手邊,與她面貌有七成相近,曲線窈窕、容顏清麗的黃裙少女,臉上緩緩掛上了幾分笑意。
此女,便是她送給衛圖,用來拉攏這個強力盟友的禮物。
“現在,難點就在于,如何把小十七送給衛圖了。”
閭丘青鳳暗嘆了一口氣。
衛圖的壽齡太年輕了,到現在,還不到六百歲。
此修行年齡,意味著,其定然是一個不好女色的苦修之士。
若非如此,其怎會在短短一百多年,修為大進,到達了元嬰中期之境。
然而——
就在這時,南宮鷓向她傳音所說的一句話,引起了閭丘青鳳的注意。
“羅明真?”
“陰鬼宗長老的小妾?”
閭丘青鳳微挑黛眉,心里想不明白,衛圖這苦修士怎么“惦記”起了這名為“羅明真”的元嬰爐鼎。
她面泛猶豫之色,不知是否答應衛圖這一請求,畢竟“陰鬼宗”不是小派,其勢力規模盡管不如東華妖國,卻也不是東華妖國所能任意欺凌的。
但此事是衛圖自與她結盟以來,拜托她的第一件事,她也不好推拒。
“給衛圖回信……”
“這件事本宮答應了。”
思索片刻后,閭丘青鳳給了南宮鷓一個準話。
衛圖是她的盟友。
而招惹陰鬼宗,卻是閭丘一族的事。
這之間的差別,她還分得清。
此間,閭丘一族的損失,或許會大于她的所得,但……她既然都已經暗殺了閭丘晉元,這點族內損失,她豈會在意?
幾日后。
在蛛心教的衛圖,便在南宮鷓的手上,收到了閭丘青鳳給他的回信。
和他所想一樣,閭丘青鳳沒有拒絕在營救“羅明真”一事上拒絕他。
“多謝九皇女了。”
衛圖拱手一禮,表示感謝。
“這都是應該的。”
“衛山主對九皇女有再造之恩,這點小事,以皇女的心性,自不會推拒。”
“皇女還說,衛山主愿意拜托她,他很是高興。”
南宮鷓笑了笑,順勢在衛圖的面前,吹捧了閭丘青鳳幾句。
“半年后,皇女就會前往五老山,招攬衛山主成為供奉,還請衛山主盡快回到五老山,以免誤了時間。”
南宮鷓出言,提醒了一句。
“這是應該的。”
衛圖微微頷首,示意自己明白。
在明面上,他和閭丘晉元的盟友“地蛛老母”并不對付,若在此地接受閭丘青鳳的邀請,加入閭丘一族,恐怕是個人都要懷疑,他是否與閭丘晉元被暗殺一事有所關聯了。
所以,在加入閭丘一族前,轉換陣地到五老山,是他的必行之策。
“老夫就不再久留了。”
“下次見面,你我就是同僚了……”
南宮鷓打趣的說道。
不過,此刻的衛圖卻發現,南宮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底流露出了一絲復雜之色。
見此一幕,衛圖稍一思索,大概也猜出了現今南宮鷓的想法。
彼時,他初臨紅藻海域,為了“凝魄丹”加入血蛟商會,成為了南宮鷓這會長,名義上的下屬。
而今,百年過去,他已然成為了其主上——閭丘青鳳也要慎重對待的同盟之人。
這等落差,不可謂不大。
以前還好說,畢竟其與他接觸的時間不多,但現今,待他成為閭丘一族的“供奉”后,恐怕要日日相見了。
但對此,衛圖也沒有多說什么。
他和南宮鷓只是泛泛之交,彼此之間的交情并不深厚。
其作為修仙界的“弱者”,適應這種落差感,才是應該的。
在這一方面,他這個“衛老魔”,理應表現的冷血殘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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