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老山后,衛圖沒有刻意收斂自身的氣息。
因此,在頃刻后,曹宓、寇紅纓二女,還有剛剛結束閉關的傅志舟,便一一而出,來到他的洞府,拜見于他了。
這也算是義社在轉到歸墟海后,第一次的重聚。
各人互相談論自己的境遇。
這幾十年來,傅志舟三人盡管只在云陽島附近活動,但得益于海外修界豐富的資源,三人的底蘊都有相應的增加。
其中,變化最大的就是傅志舟。
因為有曹宓、寇紅纓幫忙,其少了掌管五老山的職責后,多次外出“狩獵”,直接借“吞魂木”突破到了元嬰中期。
這一突破速度,比衛圖當年也不遑多讓。
“三哥放心,愚弟殺的修士,都是附近一些惡名昭著的散修。絕不會喪天良,殺那些好人。”傅志舟補充道。
他出生凡俗將門,并不是什么純粹的魔修,只是陰差陽錯,被迫走上了魔道一途。
心理上,能忍受為了提升修為,去殺兩三個陌生修士。
但若多了,他亦難以過得了自己這一關。
再者,修士中的惡人并不少,他尋找目標的時候,并不困難。
也沒必要對好人下手。
聽到此話,衛圖微微頷首。
魔修功法急功近利,極易誕生心魔,更別說傅志舟比普通魔修還更“速進”,他讓傅志舟堅持底線,并不只是約束,也是為了傅志舟自己好,讓其能在道途中走的更遠。
“三哥,還有一件事。”
“關于如意樓的事。”
談完境界突破的事后,傅志舟頓了頓聲,突然開口說道。
話音落下。
一旁的曹宓,頓時神色隱隱激動了一些,她眼睛盯著傅志舟,等待傅志舟的下一句話。
見此,衛圖眉宇微挑,明白傅志舟和曹宓二人,私底下應該沒什么交流。
否則的話,在傅志舟已知曹宓師伯“羅老祖”被如意樓所害后,安能一直壓住這一情報,不告訴曹宓?
不過,他對此也不意外。
畢竟曹宓是被他邀請進入義社的。
其與義社其他修士的關系,是以他為樞紐的。
少了他后,傅志舟、寇紅纓二人不與曹宓私下交流,才是正常之事。
這等關系隔閡,只能等今后雙方有了真正的“生死交情”后,才能逐漸瓦解。
“什么事?”
衛圖伸手,示意傅志舟細講。
“七年前,我在使用吞魂木吞噬一個名叫電鴉真君散修的魂魄時,從其神魂記憶中,意外得知一件事。”
“如意樓曾經吩咐過電鴉真君這些人,去搜尋紅藻海域內,剛破元嬰境界,聲名不顯的一些元嬰初期女修情報……”
傅志舟面露凝重之色道。
聞言,衛圖下意識看了一眼寇紅纓,他們義社四人中,唯一符合此條件的元嬰女修,無疑就是寇紅纓了。
不過好在,寇紅纓的突破,是在大蒼修仙界內完成的,只要其不刻意顯露蹤跡,外人是無法得知,他們這里還藏了如寇紅纓這一剛剛證就元嬰境界的女修。
“是擄掠為元嬰爐鼎,還是另有所圖?”
衛圖陷入了沉思。
倘若是前者,那不免太過猖狂了。
世間賺取錢財的生意何止萬千,碰巧擄掠女修也就罷了,何必要專門去做這門招人恨的生意?
細細想來,當年的紅鏡上人,之所以誆騙他和曹宓,很大的一部分可能,就是把主意打在了曹宓身上,打算把曹宓販賣到如意樓。
其疑似加入了如意樓。
只是,礙于他當時修為薄弱,難以對紅鏡上人進行有效搜魂,只能坐視其神魂自解,自戕而死。
此前,他在殺如意樓副樓主厲東海的時候,倒有查證此事的機會……但可惜,他那時為了向極山派和朱宗主證明自己的符道天賦,以金鼎符鎮殺死了厲東海,只拿到了厲東海的部分殘魂,錯過了最佳搜魂時機。
“估計是哪個合歡老魔,想要借元嬰處子的元陰突破化神境。”這時,衛圖腦海里,傳出了赤龍老祖的聲音。
“借處子元陰突破化神?”
衛圖愕然,有點不敢相信,化神境哪是這么容易能被突破的?
他此前殺了六欲道人和姬無涯,從這二人的身上獲得了不少雙修秘籍,對雙修功法還是有一點造詣的。
化神,是質的突破。
而雙修,僅能采陰補陽,或者采陽補陰,增加雙方的“量”而已。
量變是能引起質變。
但靠雙修捷徑,增加的這些“量”,卻極易造成修士境界虛浮,很難讓修士真正蛻變,突破到化神境界。
“有的,上萬年前,合歡宗的一個元嬰老魔,就是借助此法突破了化神境界。”
“那魔頭名叫陰九心。”
赤龍老祖看出了衛圖的想法,他冷笑一聲,開口回道。
“不過,陰九心做的遠沒有海外修界這魔頭過分,此魔采陰補陽的,多是合歡宗本門的修士……合歡宗外的修士,也多許下了重利。”
“陰九心?”衛圖點了點頭,心中記下了這一名字。
既然大蒼修界這落后之域,都出現了陰九心這個奇人借此突破化神境,那么可想而知,仙道文明更昌盛的海外修界定然也不乏此等例子。
而有膽子如此施為的……
他猜測,恐怕除了玄道六宗的“化神尊者”外,就別無他人了。
化神尊者要這些元嬰處子無用,畢竟境界相差太大,再是采補爐鼎,也難有太大的修士增益,但……化神尊者的親眷、弟子門人卻需要。
不是誰,都能堂堂正正突破化神境界的。
正道無門,只能邪法來湊了。
“想要驗證這件事,也很簡單。直接去問羅明真,她的元陰是被何人所奪?”
赤龍老祖給出建議。
“沒必要。”
衛圖搖頭拒絕,他與如意樓之間又沒有深仇大恨,唯一的“血恨”也只是在曹宓那里。
去“打破砂鍋問到底”,進而與一尊隱藏在暗處的化神尊者作對,他還沒有這么自大。
現今,就連赤龍老祖都猜到了此事的內幕,那么玄道六宗的一些高層,難道也會如他一般,被蒙在鼓里?
在他看來,如意樓的“劫掠”元嬰女修,有一定的可能,是得到玄道六宗的尊者所默許的。
其是玄道六宗的暗產業。
畢竟,誰都有親眷、門人弟子。
玄道六宗再是強大,亦總會有宗門會處于青黃不接的“衰弱期”,多一個對宗門有利的捷徑,總歸是好的。
不然……為何在他們剿滅封寒后,朱宗主等人,遲遲沒有對如意樓動作。
恐怕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看來衛道友仍舊保持了本心,沒有被一時的尊榮迷惑雙眼。”
知道衛圖對此的態度后,赤龍老祖臉上多了幾分滿意,說出這一句贊許之話。
顯然,適才那一句“詢問羅明真,驗明真偽”的話,只是他的試探之詞罷了。
很快,衛圖便和赤龍老祖交流意見完畢,敲定了最有利于他們的決定。
那就是——
自此對這件事不管不顧。
只保護好曹宓、寇紅纓二女就行,實在不行,就毀掉二女元陰,讓如意樓再難惦記曹宓、寇紅纓二女。
至于海外修界的其他女修。
那與他們有何關系?
接下來。
衛圖沒有隱瞞,而是直接向傅志舟三人道出了,他和赤龍老祖的這些猜測。
如意樓的存在,間接或者直接影響了他和傅志舟、曹宓、寇紅纓三人。
其一手情報,對他們四人來說,都影響不小。
如果傅志舟三人不知這些“猜測”,貿然惹上如意樓,那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大禍事。
“什么?牽扯到了玄道六宗?”
話音落下,傅志舟、曹宓、寇紅纓三人先是大為色變,隨后則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慶幸之色。
尤其是曹宓。
她此前可是存著為羅老祖報復如意樓的想法。
倘若過個一兩百年,當真報復上了,那無疑就是她劫運的開始了。
當然,她心生此想法也并非是不為羅老祖報仇,而是報仇需量力。
為了報仇,把自己搭進去,就太蠢了。
“只是處子元陰……”
曹宓下意識看了一眼衛圖。
她可不想一輩子待在五老山內,躲避如意樓。然而,若想避開如意樓,最好的辦法就是——破身。
身為元嬰女修,她倒是有自己破身的方法,但此舉,不僅會浪費她的元陰,而且也會短時間給法體帶來一定的損傷。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個道侶。
而五老山內,能配得上她,且她心里能接受的男修,有且只有衛圖一個了。
只是……想及衛圖的道侶“汪素臺”,她心里就頗不是滋味。
與其他女修共同分享一個道侶,這是她這個凝月宮宮主,以前從未想過之事。
“衛道兄,妾身前些日子,新學了一道菜式,如果衛道兄打算品嘗的話,可來妾身洞府一趟……”
曹宓暗咬銀牙,委婉說道。
枯守洞府,對于大多數修士來說,是十分殘忍的一件事。
一直宅在洞府,怎么獲得機緣?
沒有機緣,僅靠苦修的話,需要多少年,才能突破?
而且,她和許多修士不同,她還有大仇未報。她不可能,在五老山待一輩子。
“新菜式?”
衛圖登時怔了一下。
以他經驗,不難從曹宓的話中聽出,此女對他的言語暗示。
只是,和曹宓相處這么久,他是真把曹宓當朋友相處,從未想過,和此女突破最后一層關系。
實在有些太熟了。
但對此……他又不好拒絕。
一旦拒絕,他雖不至于和此女立刻反目成仇,但之間的隔閡,卻也自此之后,難以避免了。
“曹師妹既然有此請,那么……衛某自是愿往。”衛圖暗嘆一聲,答應了下來。
說不定,此事只是他的瞎猜亂想,曹宓叫他前去洞府,真是請他品嘗新式菜肴罷了。
話音落下。
在座的傅志舟、寇紅纓二人,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異色,二人默默對視了一眼,沒有去插什么話。
在二人心里,衛圖邀請曹宓入社的時候,曹宓就已經是衛圖的道侶,他們的“嫂子”、“嬸娘”了。
不然,為何衛圖單邀請曹宓加入,不邀請其他女修,或者男修?
男女之間,哪有純友誼。
現今,曹宓只是借此危機,主動挑破了和衛圖的這一層關系而已。
“衛叔孤寡多年,多個道侶也是好的。”
寇紅纓暗嘆一聲,忖道。
曹宓的后路好解決,找衛圖就可,但她就不同了,并無適合的道侶。
相聚結束后。
眾人一一散場。
接下來,衛圖去了一趟衛燕的洞府,把他早就準備好的結嬰資源,送到了他這獨女的手上。
幾年前,他和莊壽覆滅功德殿的時候,從功德殿眾修的儲物袋內,繳獲的不止有靈晶和法器,還有數枚化嬰丹。
這些化嬰丹,他和莊壽一一平分。
而今,落在他手上的,足有三枚之多。
之前,他雖打算,不在道途上,給予衛燕姐弟過多資源,但這并不代表,他不在關鍵資源上,助力二人了。
“結嬰不比結丹,途中極為兇險,你只有化嬰丹在身,最好先夯實根基,等根基穩固后,再行突破……”
衛圖耐心叮囑道。
金丹修士化嬰,最好的輔助靈物便是通靈之物加上化嬰丹。
化嬰丹,以他如今的財力,不難獲得。
但通靈之物就難得多了。
他當年,能在太虛境秘境內獲得“通靈之物”,也是極為僥幸之舉。
“還有,突破元嬰后,也不要隨意走動,如非意外,必須待在五老山內……”
衛圖再行補充,說出了如意樓擄掠元嬰女修之事,讓其化嬰后多加小心。
“既如此……”
“那曹宮主和紅纓姐……”
衛燕心頭一跳,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
不過,她并不敢在衛圖面前多說,默默壓下心中的雜念后,就送衛圖離開了自己的洞府。
和衛燕不同。
此刻的衛圖,并沒有這么多的閑心。
他從衛燕洞府離開后,并沒有著急去曹宓的洞府,而是先去了傅志舟的洞府。
“此事……就拜托四弟了。”
衛圖拱手一禮,從懷里取出了兩個玉盒,放在了桌案上。
這兩個玉盒,一個裝有煉虛古魔呯臣的魔氣,另一個則裝有一個丹瓶。
這丹瓶內的丹藥,和他適才贈予衛燕的丹藥一樣,皆是化嬰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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