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已畢。
衛圖沒有繼續在荒島久留,他帶著汪素臺重新返回了極山派,并按照原計劃,把麾下勢力的掌控權交給了汪素臺,讓其幫助他打理這些雜事。
以前,他還擔心汪素臺的能力不足,但經過此遭后,他已然明白——刻板印象要不得。
在處理宗務上,汪素臺或有欠缺,但其心思的果決、狠辣,足可讓此女迅速成長,變得稱職起來。
實在不行,在汪素臺識海內的金夫人殘魂,也會給汪素臺提意見,幫助汪素臺。
同時,他亦向極山派修士公布了汪素臺是他另一道侶之事,畢竟想要掌管他麾下的權力,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是必不可免的。
而極山派高層,也趁此時機,以表彰金夫人、汪素臺二女戰功為由,順勢將汪素臺任命為了極山派的副宗主,方便汪素臺在日后統管衛圖麾下的勢力。
至于金夫人消失之事……
極山派高層則沒有多加探究。
沒有誰會大著膽子,去打聽化神尊者的隱私。
值得一提的是。
在任命汪素臺為極山派副宗主的第二天,衛圖就收到了寒岳尊者的邀請,讓他前往極山秘地,與一眾高層共商——挑選新的極山派宗主。
——原來的宗主“朱沖玄”,在突破化神失敗后,修為盡廢,已無實力和資格繼續擔任宗主之位了。
而這,便是衛圖作為極山派老祖,所擁有的基本權力。
同樣的,作為新晉化神的閭丘青鳳,也如衛圖一般,得到了寒岳尊者的邀請。
“我加上青鳳,對上寒岳尊者,在化神票數上,算是二比一。也就是說,只要我想,極山派的宗主之位,就可由我二人決定。”
“主客顛倒了……”
衛圖看了一眼書信內容,忖道。
此次,若不是他以“拘靈符”封禁了汪素臺的修為,讓其“重修一世”,他這一派系的力量,肉眼可見的,已經對極山派嫡系勢力產生碾壓了。
不過,這也不怪極山派嫡系“不思進取”,原地踏步。
而是他的實力“超格”了。
或者說,相對普通化神,太過變態了。
對此,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生擒化神,用以血祭灌頂,大多修士都知道這個突破化神的捷徑,但很少有人能如他這般,真刀實槍的去做。
金紫命格、紫青色樹椏……
青面龜甲……
一件件機緣在他身上疊加,然后由量變產生了質變,讓閭丘青鳳這本不可能成就化神的人,先是血脈提升至“純血后裔”,而后又加以鐵龜上人這化神中期的底蘊、鬼婆子的一身化神精華……逐步推到了化神境界。
包括汪素臺亦是一樣。
沒有他對赤龍老祖的幫助,此魔根本無緣突破準化神境界,更別說從卓少白手中搶走“陰羅邪胎”了。
是他,一點點的提升了周圍人的上限。
以前是傅志舟、寇紅纓、衛修文、衛燕,現在則是閭丘青鳳、汪素臺、符玲瓏這些人……
區別是,閭丘青鳳、汪素臺、符玲瓏的資質和起步點比他的老鄉黨要好得多,提攜起來更容易一些。
翌日。
衛圖和閭丘青鳳二人,從重巖秘地而出,聯袂前往極山秘地,與寒岳尊者等極山派高層,商議宗主之位的歸屬。
只是,行至半途。
就遇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故人。
這兩人,正是衛圖在極山派內為數不多的兩個好友——羅殿主、羅明真父女二人。
羅殿主一襲黑衫,和以往一樣,保持著執法殿修士獨有的肅嚴。
而羅明真此女,嘴角則掛著恬淡笑容,看到衛圖和閭丘青鳳這兩個熟人前來后,先羅殿主一步,與衛圖二人打起了招呼。
——在閭丘青鳳被囚禁在鐵狩峰時,是羅明真主動請纓,做了中間人,幫衛圖和閭丘青鳳互相傳話。
見此一幕,衛圖和閭丘青鳳對視一眼,夫妻二人頓時會意,有所猜測了。
早不碰面,晚不碰面,偏偏在決定宗主之位歸屬的時候撞見,其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身為執法殿殿主的羅殿主,在門派內盡管有不少的號召力,但因為其是非嫡系出身,不是寒岳尊者門下弟子,所以宗主之位不出意外的話,基本上與其無緣。
然而,若得他和閭丘青鳳二人相幫的話……這結果就不一定了。
只是,為了極山派的和諧,也為了不喧賓奪主,他和閭丘青鳳在得到寒岳尊者邀請的時候,早就私下決定,將這一屆宗主之位讓給寒岳尊者的門下弟子了。
“高層會議在即,我夫婦二人不好在路上久候,若無它事的話,你我三人在寒岳尊者的洞府內再行會面……”
閭丘青鳳杏眸微瞇,目光對衛圖示意了一下后,上前一步,委婉說道。
相較衛圖和羅殿主的好友關系,她和羅殿主的關系,難免生疏一些。
可以去做這個“惡人”。
話音落下。
聽明白了閭丘青鳳話意的羅殿主臉上頓時就有些尷尬了,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飛遁到了一旁,讓開了衛圖、閭丘青鳳二人的前路。
但就在這塵埃落定之時。
羅明真卻飛了出來,對衛圖拱手一禮道:“除門內嫡系外,非嫡系的十大殿主,有半數以上的人,支持家父擔任宗主之位……明真知道,讓衛尊者和閭丘夫人支持家父擔任宗主,實屬唐突,也不符合兩位的利益,不過若可的話,還請兩位支持家父成為門內的大長老……”
“大長老?”
聽到這話,衛圖不禁微挑眉宇,在空中頓住了步。
極山派的權力機構內,并無大長老一職。
從上到下的職位,只有宗主、殿主、副殿主,以及各殿內的執事。
不過,大長老這一職位,在其他宗門是有的。此職位大多位于宗主之下,是除了門派老祖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要職。
羅殿主找他相幫,想要求取宗主之位,他不會相幫,因為這會影響到他和閭丘青鳳在極山派內的處境,造成派系矛盾……但一個大長老之位,就不一樣了。
多增添一個職位,不會有過多影響。
這件小事,寒岳尊者會賣他面子,也不會讓極山派嫡系應激。
而以他們夫婦和羅殿主父女二人的交情,去幫這個小忙,也無傷大雅。
“只是,衛某不明白的是,羅道友向來潔身自好,除了封寒那次外,從不參與派系斗爭……今日,怎會突然索要此職了?”
衛圖凝聲問道。
他可以幫羅殿主這件小事,但前提是,羅殿主得講清楚原因,作此事的目的。
現在,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到極山派上下,由不得他不小心謹慎。
“并無……其他原因,只是……只是……”
羅殿主面色酡紅,說話吞吞吐吐。
半響后,這才把話說得通暢了一些。
“是晚輩看到,衛尊者和閭丘夫人在門內的權勢不小,所以才想著……讓二位幫忖一下,獲得權位……”
此話一出,衛圖怔然了片刻,不知該說什么話為好了。
他以為羅殿主謀求“大長老”之位,是另有其他原因,畢竟眼前之人,可是素以鐵面無私著稱的執法殿殿主,被極山派內外所尊崇……不曾想,其想法就是很樸素的想法,沒有什么高大上的理由、目的。
他此刻,反倒有些后悔,讓羅殿主這般直白的說出這個原因了。
話語雖樸素,他也不討厭,畢竟他從寒微而起時,結交貴人的時候,也大多懷有這種目的,但此話一出后,日后……他卻是再也不好和羅殿主繼續做好友了。
二人無形中,多了一層厚障壁了。
“大長老之位,衛某和夫人,會向寒岳師兄美言的。”
深吸一口氣,衛圖點頭答應了下來。
語罷,他和閭丘青鳳二人也不再久駐,拱手一禮后,便立刻飛遁離開了。
而讓衛圖稍有意外的是,和他一同經歷此事的閭丘青鳳,臉上仍是一副常色,絲毫沒有被羅殿主的那一番言辭所影響。
“也是,出身皇家的人,見此種場景,大抵也見得多了。”
衛圖略有所悟。
他出身底層,雖地位、境界提升較快,但因為苦修原因,被人求到頭的時候并不多,更別說被羅殿主這等大修了。
而閭丘青鳳則相反,一出生,就是位于頂端的閭丘一族九皇女。
如羅殿主這般求情,其一生中遇到的次數太多太多了。
不多時。
衛圖和閭丘青鳳便來到了寒岳尊者的洞府,并直接越過極山派所待的外廳,來到了真正貴賓所待的里廳。
里廳的人數不多。
只有五散道人、朱宗主幾個寒岳尊者麾下的準化神強者。
衛圖打量了一眼朱宗主。
這還是他在朱宗主突破化神失敗后,第一次看到朱宗主。
和之前相比,現在的朱宗主老邁、憔悴了許多,滿眼血絲、雞皮鶴發,暗傷叢生,身上纏繞著一股暮年的衰亡氣息。
“衛尊者、閭丘夫人……”
朱宗主扯開嘴角,勉強一笑,向衛圖、閭丘青鳳二人施了一禮。
衛圖能看出,朱宗主在望向閭丘青鳳的時候,眸底隱藏著一絲妒意。
“果然,成了壽奴了。”
他心中暗道。
不過,成為“壽奴”倒也并不可恥,修仙界的九成九修士,都有追求長生不死的想法。
不如此,還修什么仙?
只要朱宗主沒做出什么惡事出來,單是其心中想法,還不足以成為他厭煩、不喜朱宗主的理由。
“寒岳師兄是何想法,屬意何人繼任朱道友,成為新任宗主?”
衛圖看向落座在蒲團上的寒岳尊者,詢問道。
大會辦小事。
小會辦大事。
對宗主之位的真正決定,并不是出自外面的高層會議,而是出自他和閭丘青鳳、寒岳尊者的三人商討。
外面的高層會議,更多的是讓這些極山派高層有些許參與感,有主人翁意識,從而增強一些對宗門的歸屬感。
“衛道友和閭丘夫人……你們二人以為呢?”寒岳尊者微微一笑,沒接這句話,把問題反拋給了衛圖和閭丘青鳳二人。
見此,衛圖和閭丘青鳳二人,也不打太極,直接看向了一旁的五散道人,把手上的票投給了五散道人。
看到此幕,寒岳尊者頓時如釋重負,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
在對戰鬼婆子的時候,他沒有因鬼婆子的挑釁,而對衛圖心生懷疑。
但在血祭大陣結束后,只有閭丘青鳳一人突破化神后……他心中的不安,必不可免的越來越多了。
好在,他眼光不錯,沒有看錯衛圖。
衛圖雖然爭權,但只要自己該得的,對屬于極山派的,從不主動染指。
“多謝衛尊者、閭丘夫人……”
五散道人見宗主之位落在自己身上,登時一喜,連忙拱手道謝道。
換做以前,這個宗主之位他不見得稀罕,畢竟擔任宗主,意味著要抽出大量時間,用來處理雜務。
但在突破化神失敗后……
成為宗主,就成了他積蓄力量,再次嘗試突破化神之境的重中之重了。
無它,成為宗主后,他才有資格在門內建立功勛,獲得下一次的化神機緣。
“五散道友和衛某也算熟識……亦有引誘鬼婆子的膽魄,由五散道友繼任宗主之位,衛某和夫人都十分高興。”
衛圖微微一笑,說了句場面話。
此次,既然他和閭丘青鳳已經決定了讓極山派嫡系一脈繼承宗主之位,那么這宗主之位給誰都是給,沒必要多挑。
之所以選擇五散道人,只是因為相較寒岳尊者其他親傳弟子,他和閭丘青鳳接觸此人比較多一些罷了。
接下來。
內廳的眾修移至外廳,主持極山派與小寰宮停戰之后的第一次高層會議。
不出意料,在三大化神的推薦之下,五散道人順利被“眾望所歸”,成為了極山派新任宗主。
而由衛圖開口,新設的“大長老”之位,也被眾修所推崇的羅殿主所接任。
半日后。
高層會議解散。
朱宗主從寒岳尊者洞府離開,失魂落魄的落在了眾修的最后面。
又幾日。
在重巖秘地的衛圖,在洞府內收到了朱宗主自解身死的告喪書。
一代宗主,就這樣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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