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引秘術。”
數百里外,正在遁逃的閭丘青鳳,在感知到自己的方位被人冥冥鎖定后,俏臉瞬間遍布了寒霜。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此刻被用作施法的閭丘一族“精血”,應當就是數百年前,她被童尊者下令所滅的親族之血。
不然,定位不會如此準確。
“歸墟海大變,非是我一人所能力敵的,必須去找夫君。”
閭丘青鳳并未被滅族仇恨沖昏頭腦,她略想片刻后,便一咬貝齒,調轉遁光,徑直向“七巖島”沖了過去。
七巖島上,聯通兩大修界的“空間隧道”雖然珍貴,但對她和衛圖兩大化神而言,卻也并非不可割舍、不可泄露之物。
兩害相權取其輕。
若她真被童尊者所害——此獠從她身上拷問所得的,關于衛圖的隱秘,對衛圖來說,才是真正的“大禍”。
不多說別的,單是她所知道的,關于衛圖舊交、親族在云陽島所安家之事,就是衛圖身上的一個大軟肋。
相比于此,區區的兩大修界通道,當真不值一提了。
事實證明,閭丘青鳳的臨危決斷,很是英明。
假若她再多加遲疑,或者心存前往內墟海打聽情報后,再離開歸墟海修仙界,恐怕那會想走,亦難走了。
在借七巖島的“空間隧道”傳送離開后。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童尊者、赤膊男子、帷帽女修三大化神的遁光,就在七巖島上空停留了。
片息后,遁光攜著熾熱氣息,宛如日星墜落的鼎陽老怪,也來到此地了。
“怎么回事?閭丘青鳳的氣息,怎會在此地突然消失了?”
鼎陽老怪臉色難看,目光冷冽,帶著質問之意看向童尊者和赤膊男子,沉聲問道。
此次,為了與童尊者三人合力圍殺閭丘青鳳,他在接到訊息后,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紅藻海域,而且為了不耽誤時間,期間更是不乏催動元嬰精氣,加快己身遁速了。
但到了此地,閭丘青鳳突然消失了?
他的精心謀畫,突然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這差距,任誰心中也是難忍!
“此血引秘術,是借閭丘青鳳的生父閭丘夜明的精血所施展,這等至親精血的追蹤,絕不會有差!”
“閭丘青鳳就是在這島嶼附近消失的,應不會有假。”
聽到鼎陽老怪的質問,童尊者和赤膊男子心中也是大為不滿,不過鼎陽老怪到底境界在他們之上,暗中對視了一眼后,就捏著鼻子,強忍不耐的解釋道。
但聽到此話,鼎陽老怪仍是怒氣未消,他冷著臉瞥了一眼帷帽女修后,待看到此女微點螓首后,這才冷哼一聲,不再執著于童尊者三人的“追殺不力”了。
“閭丘青鳳的蹤跡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這荒島附近消失,這荒島附近必有蹊蹺。”
繼續以血紅玉佩感應了一會閭丘青鳳的蹤跡后,見還是毫無反應,童尊者眉宇微皺,看向面前的“七巖島”,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地,莫非暗設傳送陣法,亦或者是衛圖的閉關之地?”聞言,鼎陽老怪微皺眉宇,目光灼灼的看了過去。
然而,話語雖有一探荒島的意動,但鼎陽老怪并未輕易動身,而是先一拍腰間的儲物袋,放出了一只四階中期,頭生雷角、形似花豹的靈獸。
此次,閭丘青鳳展露而出的實力,已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作為“提拔”閭丘青鳳突破化神的衛圖,他自不可能再以之前的目光,小覷這個身傍大機緣的化神尊者了。
在他看來,衛圖的境界,哪怕還未突破化神中期,但在個人實力上,絕不弱于一般的化神中期。
故而,貿然入島,若是不小心中了陷阱,被衛圖暗算,那就得不償失了。
“吼!”雷角花豹嘶吼一聲,化作了一道雷光,便欲沖入云層下方的七巖島。
但這時的赤膊男子,在看到此幕后,臉上終于露出了不耐之色,他暗道了一句“優柔寡斷之輩”后,便單手一抬,扔出了手中的青銅長戈。
下一刻,便見青銅長戈搶在雷角花豹之前,率先抵達七巖島,其通體黃芒大放,一變三、三變九的化作了漫天的戈影。
瞬間,七巖島上下,就被這戈影硬生生的轟出了上百個窟窿,連地面的巖層也被此戈削去了數丈。
這一動作后,隱藏在七巖島內的一個幽深古洞,就暴露在了眾人眼前了。
此古洞,早就被童尊者、鼎陽老怪等人的龐大的神識所探查過了,并未感覺有什么殊異之處。
只不過,在這漫天的青銅長戈的戈影下,其某一處,微微閃爍的空間波動,在這一刻,在眾修的腦海中放大了無數倍。
“空間裂縫?不!若是空間裂縫的話,不會有這般的穩定。難道是墟境?”
童尊者、鼎陽老怪等人面色微變,當即身形一晃,來到了這“細小空間波動”的附近,感知此處的玄妙。
很快,他們便通過豐富的經驗,判斷出了此地,應是通往某處的“空間隧道”。
只是,哪怕知道了這空間隧道傳送不會有害——但到了此刻,縱使是赤膊男子這“愣頭青”,也不敢輕易嘗試進入這空間隧道。
畢竟,誰能知道,這空間隧道的另一端,是否被人設置了大陣。
一不小心,闖入敵人的老巢,再是有通天之力,說不定也得被活活困死。
更別說,他們所面對的敵人,是極山派的三尊化神!
“鼎陽道友身有五階防御靈寶,哪怕不幸入了陷阱,也會無厄。”赤膊男子眸光一閃,一臉的誠懇的建議道。
雷角花豹這等靈獸雖也可探路,但其實力不免太過低微了,不是閭丘青鳳的一擊之敵,讓其探路,不過是徒費底蘊之事。
“鼎陽道友,你看……”
一聽這話,童尊者也一臉希冀的看向了鼎陽老怪,他對衛圖、閭丘青鳳二人盡管恨之入骨,但他也巴不得鼎陽老怪在斬殺衛圖二人的期間,身受重傷,靈寶折損。
因斬殺衛圖、閭丘青鳳二人而死的鼎陽老怪,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好道友。
然而對此,鼎陽老怪自不會傻乎乎的上當,他面露兇光,看向帷帽女修,“貊仙子,還請你入此地一趟。”
“這……”帷帽女修見此,粉臉瞬間生出猶豫之色,只是在這頃刻間,隨著她臉上的黑色符文一閃后,她的神色就頓時多了一些順從,沉默的點了點頭,就一伸素手,探向了面前的空間隧道。
但就在這時——
本來空間還趨于平穩的“空間隧道”,倏然間就開始“扭曲”了起來,在其通道附近,憑空誕生出了細密的空間裂縫。
看到此幕,童尊者、鼎陽老怪等人哪能不明白,這是另一端的閭丘青鳳,故意在摧毀這空間隧道。
至少,讓他們不敢輕易嘗試傳送!
而在此猶豫之間。
終于,隨著空間扭曲的力度增大,這一“空間隧道”被周遭的空間裂縫所吞噬,消弭于無形了。
在原地,只剩下一個丈許長寬、不知通往何地的幽深空間裂縫了。
“歸墟海生變……”
三年半后,遠在大炎北域,在大雪山內閉關的衛圖,收到了閭丘青鳳遞來的急信。
他微皺眉宇,一方面是對童尊者等化神修士的“挑釁”不耐,畢竟區區化神初期,早就不被他放在眼中了,哪怕再算上與童尊者結盟的鼎陽老怪,其聯盟也如土雞瓦狗——只是突受此劫,難免打亂他固有的計劃。
另一方面,則是對遠在歸墟海的極山派,以及故交、親族的擔憂。
好在,有此前和小寰宮開戰的經歷,極山派上下,應不會文恬武嬉,不會輕易被昊陽宗、小寰宮兩派偷家。
“而且,有與極山派、昊陽宗三足鼎立的天星盟在。小寰宮、昊陽宗即便想對付極山派,也難繞過天星盟這一關……也就是說,在明面上,很有可能,三家還未開戰。”
“此次青鳳遇襲,也只是童尊者想搶在開戰前,欲斷去我和極山派的一臂……”
“當然,這也有可能,只是童尊者的私怨,畢竟青鳳沒有看見鼎陽老怪的出手。”
衛圖心中鎮定,仔細分析情報,沒有自亂陣腳。
值得慶幸的是——
因為他的先知卓見,一直沒有把他和衛氏宗族、寇紅纓等人的關系公之于眾,也去除掉了非核心人員對他的“記憶”,所以即便歸墟海生變,只要運氣不差的話,當難以波及到這些他曾在大蒼修界的親眷、親族。
故此,真正該擔憂的,唯有極山派這個歸屬宗門,和汪素臺一人了。
而這一點,也不必多慮,畢竟因為他和童尊者的公開“矛盾”,汪素臺和極山派上下,早就防著小寰宮和昊陽宗了。
不會輕易給兩派可乘之機。
只是,遲則生變!
——在權衡利弊后,逃到大蒼修界的閭丘青鳳利用他給的五階符箓,炸毀了聯通大蒼修界、歸墟海修界兩大修界的“空間隧道”。
這意味著,他若想從大炎修界趕回歸墟海修仙界,所費之功,就非是區區幾年時間了。
“但幸在,這幾年的苦修,有所回報了。”衛圖起身,一展身軀,如洶涌江潮般的龐大靈壓,瞬間從他的法體傾瀉而出了。
若有化神修士在場,定可一眼看出,他此刻的境界,赫然已經到了“化神后期”。
不過,這其后的代價,便是本就為數不多的中品靈晶,被他用掉了四塊之巨!
要是不節省時間的話,僅靠一塊中品靈晶,就能讓他緩緩破境,在百年間,將修為推到化神后期。
只是,這不免和他以化神后期的修為進入尊王宮秘境的想法相悖。
也幸好,正是他這一堅持,在此刻收到閭丘青鳳急信后,不至于毫無辦法。
——想要從大炎修界前往歸墟海修仙界,遠不止“七巖島”空間隧道那一條路。
或者說,此路本就不是人界化神強者前往歸墟海修仙界的常用之路。
在“兩族之戰”時,他便已經向降靈子坦白,他是大蒼修界修士,并加入了歸墟海的極山派……
而那時,作為人界前輩的降靈子,在頷首認可他的同時,亦把人界的大體輿圖,送給了他。
在此輿圖上,就有從大炎修界前往歸墟海修仙界的方法!
“跨越極北之地的北磁元光,到達寒冰海,通過此域后,就可到達歸墟海修仙界。”
“所謂的寒冰海,就是歸墟海四大外域之一玄冰海域。”
衛圖目光閃爍,思忖道。
極北之地北部的“北磁元光”,對于修士來說,是絕對的禁地,哪怕是化神強者,通過此地,也非易于之事。
然而,對他這個化神后期修士來說,就非是了。
從此地出發,到達歸墟海修仙界,他至多只需五年的時間。
算起來,和借道大蒼修界“空間隧道”,到達歸墟海修仙界的時間差不多。
想及此,衛圖也不遲疑,將洞府內的家當收斂干凈后,便出門拜訪天眉雪女,向此女辭別,告知他的離意。
本來,他合該向金蠶雪女請辭,只是此女在突破化神后期后,一心游歷,收集修界內的資源,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在大雪山待了。
“溫道友離去匆匆,應是有急事在身,若有妾身可以幫助的地方,溫道友盡可吩咐……”天眉雪女也是心思玲瓏之輩,在看到衛圖著急離開后,當即便不吝口舌的說出了這一番話。
反正,她也是衛圖私下的奴仆。
若非顧及徒弟金蠶雪女,她早就在衛圖身邊,隨身服侍了。
“水姑娘不在,大雪山還需有化神坐鎮,幫助之事……溫某心領了。”
衛圖搖了搖頭,拒絕了天眉雪女的幫助之意,語畢,他也不再多說,就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了天際。
見此,在洞府內的天眉雪女不由柳眉微挑,咂摸起了衛圖口中所說的“水姑娘”這三個字。
這可比衛圖平時稱呼她的“天眉道友”親近多了。
“也是!他們二人皆有飛升之望,本就應該相互親近,抱團取暖……”
天眉雪女幽幽一嘆,絕了心中本不應該生有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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