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常仙翁,衛圖回返自己剛剛租賃好的四階上品洞府。
這洞府的靈氣雖對他這化神修士來說差上不少,但以巨額靈晶布置“聚靈陣”后,勉勉強強亦能到了五階了,足夠他暫時所需了。
“即便此地不夠,但那……陳前輩的洞府想來也是夠的。”
衛圖微然一笑,睜開“渾厄邪瞳”,坐在自己洞府的山峰上,窺探哀牢崖道場群山中的最高峰——凌日峰。
與姜幻辰這同為青州的化神散修不同,“陳前輩”生前并未收下太多弟子,也像是一個苦修士,因此這凌日峰洞府內,僅有住在山腳下的一些打掃侍女,就再無旁人了。
整座洞府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幽冷。
不過,這也正合了衛圖的心意。
他窺探了十余日,見這凌日峰確實無人“叨擾”后,遂收斂氣息,取出從陳家叔侄儲物袋內所得的一些陣盤,挨了試了之后,就悄然入住了這一間五階洞府,“鳩占鵲巢”了。
一入此洞府。
他也沒忙著清修,而是先在這“凌日峰”的靈脈深處,布下了“四陰養靈陣”,用以療養裂空雕的傷勢。
這“四陰養靈陣”,有聚斂靈氣,蘊養法器、妖丹、符紙等靈物的靈性之效,自然也對修士的肉身“活化”,有一定的作用。
正好適合裂空雕的療傷。
接著,衛圖再在這陳前輩的洞府內大加搜尋,尋找關于“辰家寶藏”的更多信息。
但可惜,一無所獲。
陳家叔侄和大多數修士一樣,都把重要的典冊、書籍,隨身攜帶,畢竟以他們的身家,也不會缺少儲物法器。
這凌日峰,只是其一個打坐修煉之地,并未放置多少“隱秘”。
當然,說“一無所獲”也不準確,其在凌日峰洞府內留下的蛛絲馬跡,變相的印證了,衛圖在忘憂山的猜測。
——使他的猜測,徹底坐實了。
這讓衛圖后面謀奪“辰家寶藏”,至少不會反方向努力了。
“要想找到更多線索,最好從這陳坊主身上下手,此人和那麻臉大漢一樣,都是姓陳的侄兒,只是這陳坊主是明面的,得了這姓陳的更多照顧……”
衛圖目光幽幽,隔空望向與凌日峰毗鄰的另一矮小山峰。
這矮小山峰,是凌日峰的部份余脈,亦是一處五階靈地。
其內所住之人,正是他來這哀牢崖道場之時,常仙翁帶他所拜訪的哀牢崖坊市之主——陳坊主。
這一森冷目光,住在凌日峰余脈的陳坊主自然難以感受到。
但他臉上,卻也在此刻,肉眼可見的,掛上了幾分愁云。
無它,距離小孤山交流會已經結束兩月之久了,但直到現在,他叔父還未歸來。
以前,倒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但那時他叔父往往都是“獨行俠”,身邊無人可用……
然而,這次卻不同,他叔父為了計劃的成功,特意帶了他的兄長一同出去。
若是有事,大可讓他兄長回來報信,不至于二人到了此刻,還音信全無。
“應是無礙。此次同行的修士說了,叔父只是臨時有事,晚行了一步。”
陳坊主自我安慰,壓下心中隱憂。
畢竟,他的叔父已是附近諸州赫赫有名的化神散修了,除了九幽門、青靈宗這些大派的“煉虛修士”出手外,幾無敵手。
入住哀牢崖道場兩月后。
衛圖開始了,自己的養望揚名計劃。
他開始小范圍的接收,附近方圓數千里,修士制符的委派任務。
因價格良心且公道,而且制符的失敗率極低,短短時間,他就和在小孤山時一樣,一炮而紅,迅速出名了。
他的名聲,也由先前的“天才符師”,改為了“符道大師”,享譽青州修仙界。
接著,衛圖再放出消息,說他準備收集“補嬰靈物”,用以沖擊化神境界。
此消息一出,眾目睽睽之下——數月之后,便有修仙家族奉上了一粒“驚霄丹”,懇求衛圖這位符道大師制符了。
這修仙家族提了兩個不同的交換條件。
第一個,由他們提供符紙、靈墨,衛圖幫他們制成五枚準五階符箓。
第二個,則是他們無償提供這枚“驚霄丹”給衛圖,而衛圖相應的,也需在突破化神后,無償幫他們繪制一枚五階符箓。
前者,是交易。
后者,是投資。
眾修一眼即明,明白這是此修仙家族看出衛圖的根基雄渾,又有此仙藝傍身,突破化神的幾率不小,所以提前押寶在了衛圖身上,希冀能日后獲得高額回報。
現場的衛圖稍稍猶豫了一下后,就點頭同意了第二個條件,收下了這枚“驚霄丹”。
這一結果,在眾修的意料之中。
——準五階符箓和五階符箓雖有差別,但在衛圖這符師眼中,將來都是“等效勞動”,自然會選擇于他更為有利的條件。
不過,這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卻是心生激動,有樣學樣了。
有的,學的是衛圖的養望。
有的,學的是這修仙家族的“投資”。
一月后,哀牢崖坊市傳聞,又有修士趁著夜色上山,求見衛符師,獻出祖傳的“補嬰靈物”,換取了衛符師的一個許諾。
按理說,再無家族庇護的前提下,在修仙界內,無人會輕易交出寶物,交換外人一個輕飄飄的許諾——但待眾修得知,此人身懷滅族大恨后,也就隨即釋然了。
一樁樁、一件件有頭有尾、又似捕風捉影的傳言,逐漸在青州及附近諸州散播。
不到半年的時間,下至坊市小修,上至元嬰老祖、化神尊者,都盡皆認為,在哀牢崖道場上修行的衛圖,有化神之望了!
過不了多久,就可功成化神了。
如衛圖所料那般。
在他“養望”的名聲出來后,身為青州第一仙門的“青靈宗”當真派遣了使者,想要邀請他前往青靈宗,擔任符堂的客卿長老了。
這次來的使者,地位很不一般。
是青靈宗宗主門下的嫡傳大弟子,道號“南恒子”,和衛圖此時表露的境界一樣,皆是“準化神境界”,只差一步,就可沖擊化神境界了。
隨同南恒子一同前來的。
還有衛圖的兩個故人——喬夢寒和開陽山人。
這二人也是充當了勸說衛圖加入青靈宗的說客。
但對此,衛圖卻態度堅決的表示了拒絕。
“不瞞三位道友,現今衛某手上的補嬰靈物已齊,最多再有十年時間,就可嘗試沖擊化神境界了……”
“現今去貴派,雖仍得禮遇,但衛某想來,此禮遇……絕無成為化神后的禮遇要好。”
這話一出。
在場的三個青靈宗修士,登時就面面相覷了起來。
他們知道衛圖有化神之望,卻從未想過,此人竟然如此猖狂,斷定自己,在十年內必成化神。
不過,此刻衛圖的態度更像是“待價而沽”,索奪更多的禮遇,并非是為了拒絕青靈宗的招攬,而故意道出此話。
所以,思來想去,南恒子只能好言好語的與衛圖拜別,約定十年后,待衛圖成就化神后,再來哀牢崖道場,引衛圖加入青靈宗。
“此修口氣甚大,依我看,他十年后,難成化神。”一出衛圖洞府,南恒子神色頓變,憤然甩袖,臉色頗有了一些不悅之色。
他堂堂宗主親傳,門內大弟子,前來親自邀請衛圖,已經給足了衛圖面子,現在衛圖如此行事,雖有一定的緣由,但在他看來,未免有一些不給他面子的嫌疑。
話音落下。
喬夢寒、開陽山人不語,沒有附和此言。
反之,他們二人對視了一眼,暗暗心驚膽戰了起來——此前衛圖必能成就化神的傳聞,他們只以為是謠言,但現在看來,基本屬實了。
不然,以南恒子的脾性,在吃到這閉門羹的時候,必不會給衛圖好顏色看,更不會出了山門后,這才大發脾氣。
“南道友,這哀牢崖道場,還有一個常仙翁。此修也到了將成化神的時候了,若可的話,也可順便邀請此修,加入我派。”
開陽山人惦記老友,遲疑了一下,向南恒子進言道。
但聽到此話的南恒子,并未高興,而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常仙翁?”
“不!不必了。”
“此修只是普通修士,雖有釀造靈酒的仙藝傍身,但此仙藝,我青靈宗并不缺少,也沒有意義,招攬這一化神散修……”
南恒子直言拒絕。
天下散修,宛如恒沙之數,雖到了元嬰、化神一層,數量驟少,但青靈宗作為煉虛大派,卻也不是任何化神都招攬的。
畢竟,招攬修士,也得給與此修士一定規格的待遇。
當兵吃餉,道理不外如是。
以青靈宗的基臺,招攬衛圖這等具有巨大戰略價值意義的“符道大師”,給予高待遇的同時,也會大賺特賺。
但相反的,招攬常仙翁,就只會虧本,難有可觀的收入了。
待南恒子三人離去。
衛圖在哀牢崖道場,又恢復起了以往的日常。
每日,除了接取任務,制符煉符外,剩下的時間,就是偷偷潛入“凌日峰”,以命力滋養裂空雕的神魂,等待其復蘇。
一直持續兩年。
等到第三年的時候,他在洞府外面掛上了“閉關牌”,宣布不再接受煉符任務后,便默默開始了潛心修煉。
第四年,天劫驟然降臨,烏壓壓的一片,遮蔽了整個哀牢山的道場。
“是衛符師?還是常仙翁?”
“現在,哀牢崖道場內,也只有這兩位準化神才有能耐去渡化神天劫了……”
驚雷乍起,眾修面露羨艷之色看向空中劫雷的同時,亦在竊竊私語的討論起了這一件事。
“是衛符師!”
有修為精深的修士,目力頗遠,看到了劫雷降臨之時,在洞府內閉關的常仙翁匆忙而出,躲避災劫,避免天劫牽連。
“是他?他當真在十年內……突破化神?這時間,會不會太過倉促了一些?”
“倉促?聽小道消息,這衛符師是從其他仙域誤入來我們的神火仙域的,在其他仙域,衛符師也是大派弟子,傳承驚人。以他的根基,怎會倉促!”
眾修議論紛紛。
凌日峰余脈,與陳坊主毗鄰的一間洞府內。
在此五階靈地渡劫的衛圖,并未如外面散修所想的那般,或急切,或凝重,他面色十分放松的看著,在云層中逐漸凝結的這一道道劫雷。
此天劫,并非是眾修認為的,他即將去渡的“化神天劫”,而是他的“命劫”!
今日,是他成為命修后,第一次斬命!
而第一次斬命,所斬去的“壽元”也不過是甲子壽。
與其相對的,此命劫的天劫威力,對他這化神后期而言,自不值一提了,僅在“化神天劫”的層次。
這也是他拒絕南恒子,拒絕在三年前加入青靈宗的一個原因了。
——在哀牢山道場,他還能騙過這些底層修士,讓這些人錯認此天劫是“化神天劫”。
但在青靈宗內……
他可就沒自信,騙過此宗的煉虛修士了。
“斬命六次,可進“隱命境”。”
“第一次命劫好渡,越到后面,這命劫的難度也就越大。每千年渡一次,每破一次大境渡一次……”
衛圖抬頭望天,呢喃自語。
此時,距離他成為“命修”不過數十年,貿然“斬命”,看似屬于險事。
這意味著,他若在下一個千年內,未從化神突破煉虛,未曾煉虛突破合體……
就必須在化神再渡劫一次,或者在煉虛境內,渡劫兩次。
但實則不然。
“斬命”時的境界越低,往后的劫難越好渡過,一旦真等境界突破,再去尋思“斬命”,渡過“命劫”,此時的命劫反倒不好渡過,威力大增特增了。
原因很簡單,“隱命境”的關鍵,是斬去自己的在世界的“籍名”,斬命一次,就是將自己與世界的聯系,削去一次。
等其枝繁葉茂后,斬命自然難以進行了。
“斬!”
待天劫徹底凝聚,衛圖不再猶豫,他面現狠辣之色,灰白命力浮現指尖,被他塑造為劍,斬向了自己的神魂。
下一刻。
甲子壽被他削去。
頃刻間,他便感覺到了,體內的本源虧空了一些,鬢間也多了幾縷白發。
不過這些變換,在他法力流轉的下一瞬間之時,又恢復如初了。
但此斬命還未結束。
與“化神天劫”相似的“命劫”,亦很快自空中橫劈而下,直入他的洞府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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