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姑勿急。”
“衛某還有一事相告。”
衛圖上前一步,叫停了素心上人。
“何事?”
素心上人微怔了一下,眼下還有何事,比搶在七欲邪僧之前,讓衛圖先一步突破,更迫在眉睫?
但下一刻。
衛圖的回答就讓她大喜過望了。
“衛師侄,你是說,奉州木家的族地內,可能埋藏著丹辰子家族的寶藏?那里面,可能有辰家傳下來的天辰丹?”
素心上人急聲問道。
青靈膏、天辰丹這兩種破階靈丹的搭配,才是十三仙域萬千修士眼中,突破煉虛境的無上良方。
換言之——若能從“喬家寶藏”中,找到丹辰子留給血脈后人的“天辰丹”,不止衛圖的突破幾率將會增加到一半以上,就連她或許也不用為此獻身了……
想及此,素心上人看向衛圖的目光,又多了一絲溫和、滿意,
換做他人,若知道有染指她的可能,早就將其變成既定事實了,哪會如衛圖這般,硬生生的把她往外推。
由此可鑒,她確實沒有看錯衛圖,衛圖的品性,值得她去信賴。
這一刻,她對衛圖多了一些“心服”。
對素心上人的想法,衛圖此刻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但與此女所想所不同的是。
相比靈肉之欲,他更看重于長生道途。
有拿“天辰丹”、將其與“青靈膏”這破階靈藥搭配的可能,他自不會把突破煉虛境的希望,寄托在素心上人元陰的這一“變量”上。
畢竟,境界突破,可不是兒戲。
半日后。
借隱秘傳送陣離開青靈宗的衛圖、素心上人二人,便順利的抵達了奉州。
有“迷仙廟”盛會時,與木家族人的約定,衛圖也很順利的,騙開了木家的護族陣法,順利進入了木家的族地。
當然,此行素心上人并未跟隨,不然以近日素心上人與衛圖一同回宗后的“流言”——哪怕素心上人易了容,也會被奉州木家的族人猜疑,進而大加防備了。
與木家族人低價交易完一批符箓后。
衛圖便住進了木家給他安排的一間臨時洞府,暫做休憩。
這間臨時洞府,洞府外圍的每一個方向,都被奉州木家派了族人監視、并在附近設下了各種的陣法、結界。
這并非對衛圖心懷警惕。
而是從木家主脈那里,延續下來的紀律、族規,用以防備不測。
但對此“天羅地網”,衛圖自然也有方法應對。
進入洞府后——他眉心“綠芒”一閃,以渾厄邪瞳在木家族地附近尋了一個死角后,便立刻喚出裂空雕,以裂空遁這空間遁法,逃了出去。
接著,他再以白天借游覽木家族地之名,鎖定好的寶藏方位,直接遁入了隱藏在地脈深處的“喬家寶藏”。
此“喬家寶藏”神識難見。
但在衛圖拿出,從陳家叔侄身上所獲的殘圖玉簡時,面前寶藏的一角結界,便悄然向他打開了。
他一甩袖袍,頓時化作了一道青虹,遁入了這結界之內。
登時,一座數方大小,供奉著諸多靈牌的祠堂,便出現在了衛圖眼前。
然而,這里面似乎并無衛圖所要找的“喬家寶藏”,看起來普普通通。
衛圖龐大的神識一掃后,只能看到這祠堂的靈牌、供桌、香燭,看不到一點靈藥、靈物。
不過,衛圖也并未著急。
他稍作思忖了一會,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細小丹瓶,打開瓶塞,引出里面的數滴紅色鮮血,然后向里面打入了數道法訣。
下一刻,這些紅色鮮血便瞬間化作了萬千血霧,在祠堂里彌漫。
這時,衛圖眸中金光一閃,在看到一絲血霧,與祠堂的一塊地磚隱隱相融后,當即向前一抓,凝出一法力大手,把此地磚硬生生的從祠堂內卸了下來。
在這地磚離開地面后。
他面前的景色再次變化,供桌、靈牌維持不變,但祠堂卻在這一瞬間內,化作了一間正常的修士洞府。
客廳、書房、丹房、閉關室等等一應俱全。
甚至種植靈藥的藥園。
這一隱藏在地脈深處的洞府也有。
“和我的猜測一樣。這喬家寶藏里面,果然藏了煉制天辰丹的各類靈藥。”衛圖神識一掃藥園,臉上頓時多了一些欣喜之色。
“就是不知,丹房內,是否留下了天辰丹。”他身影一瞬,來到了放有各種瓶瓶罐罐的丹房,一一找尋了起來。
少頃,一粒晶黃丹藥,便被他從丹瓶內傾倒了出來,仔細觀察。
“摻了靈毒,只有辰家后人才能服用。”
衛圖刮下一些丹粉,以丹師手段檢測了過后,搖了搖頭,暗嘆一聲。
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范圍之內,是故也沒有太多的失望。
現今,既有了煉制天辰丹的靈藥,大不了再煉一份就行了。
沒必要太過貪婪,盡拿盡占。
“父母為子,則計深遠。設立這家族寶藏的丹辰子后人,也不乏智慧。有此靈丹在,哪怕奪得這洞府的人是外人,也不失辰家后人的一場富貴……”衛圖暗暗忖道。
他雖不欲讓喬夢寒反哺于他,但他與喬夢寒的關系還算可以,此次來奉州木家,在告知要取其先祖遺寶時,此女也并未多生抵觸,反倒十分配合的,獻出了部分精血。
所以,將此獨屬于辰家血脈的“天辰丹”贈予喬夢寒,他也沒有太多的不舍。
將洞府的遺物盡皆收走后。
衛圖也沒有在此地多留。
原模原樣重回木家給他安排的臨時洞府后,等到了第二日,他便尋了個借口,與木家“故友”告別,孤身離開了木家族地。
一出木家族地。
在數百里外,隨時窺探此地的素心上人,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其眸中,也暗含擔憂之色。
“幸不辱命。”衛圖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儲物袋,遞了過去。
但素心上人并未去接。
她搖了搖頭,說道:“這是衛師侄你的機緣,不是我的。在我面前還可如此,若到了外人面前,需得小心謹慎一些了。在修仙界內,面對比自己境界高的前輩,萬萬不可如此大意。”
話至此處,素心上人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暗自癡愣了一下。
什么時候,她與衛圖的關系已經好到了這種地步,已經站在衛圖的利益角度,去思考問題了?并視衛圖為“內人”了?
“應是共面危險之故……”
她尋了一個理由,稍稍釋懷。
不過此刻,衛圖也并未把寄出的靈藥收回,他搖了搖頭,說道:“這里只是煉制天辰丹的靈藥,想要煉此天辰丹,還需師姑出手,還望師姑助衛某一臂之力。”
此話,倒不是衛圖故意討好素心上人,而是出于現實考慮,認真之言。
要想搶在七欲邪僧之前突破。
他必須爭分奪秒的修煉,根本沒有實力,揣摩天辰丹的丹方,煉制這一靈丹。
再者,他的丹道造詣雖是不弱,但與素心上人這一出自丹道大派的煉虛宗主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讓此女煉制天辰丹,成功的幾率更大一些。
“也是。”聽此,素心上人不再猶豫,微點螓首,接下了儲物袋。
同時,她內心也在暗忖:若煉丹失敗,賠了自己的元陰給衛圖,助其突破,自己似乎也不算白送,并不丟人。
數日后。
在一氣觀觀主“房觀主”的暗中接待下,衛圖和素心上人二人順利入住一氣觀的六階靈地,開始籌備助衛圖破境之事。
而衛圖也在此緊鑼密鼓的忙碌之中,迅速開始了閉關。
他距離化神巔峰,還差一個小境界。
只到了化神后期“大成”。
當然,這一境界的提升,對他而言,也并無太多的難度——在青靈宗的資源扶持,以及他的強大根基下,進入此境不過易如反掌。
所以,在僅用了數月功夫突破到化神巔峰后,衛圖就開始動用素心上人給他調動的青靈宗宗庫內的資源,嘗試突破煉體后期,增加晉升煉虛境的成功幾率。
與此同時。
“受傷”的裂空雕也得了素心上人的傾力培養,這不只是報答對裂空雕的救命之恩,也有素心上人認為裂空雕有巨大的培養價值。
五階妖獸,在靈界易得。
但具有空間天賦的五階妖獸,在神火仙域內,就極為難尋了,堪稱珍品。
所以,哪怕是耗費足可培養數個化神修士的資源,去培養裂空雕,這在素心上人看來,也是大為值得之事。
當然,具體培育裂空雕的工作,身為煉虛境的素心上人,自然無暇去做。
她直接任命喬夢寒為“靈獸長老”,負責培養裂空雕的具體事項。
有辰家遺留的,獨屬血脈后人的“天辰丹”,喬夢寒這一客卿長老,在素心上人眼中,自然也是身價倍增,被當作了青靈宗的又一煉虛種子。
不然,伺候裂空雕的工作,可不會輪到喬夢寒這一小小的元嬰修士。
衛圖、素心上人二人籌備的一切,此刻在萬蛇山內,閉關的七欲邪僧自然難知。
他還沒有渠道,去打聽這些情報。
而且,此刻擺在他眼前的,還有一件更為要緊之事。
——和肉身完美融合。
“飛兒,為父這些年,給你扛了多少事。要是沒有為父,你在神火仙域內,這般為非作歹……當真以為能活到現在?”
“當年,七大仙門聯手殺你,是為父懇求了枯榮主持,這才免了你一死。”
“現在,塵歸塵、土歸土,你神魂就此消散,對你我父子二人而言,都好!”
六階靈地內,七欲邪僧跌迦而坐,他頭生兩面,一面扭曲、殘忍,滿含不甘之色,一面則神色慈悲、絮絮叨叨。
“胡說!胡說!小僧哪有那么不堪,都是你,都是你逼我的。”
“我在神火寺內長大,你一次也沒看過我,飽經同門欺辱,直到在藏經閣內,偶然得到了《無上歡喜神佛功》,這才有了依仗,不被人欺辱的依仗……”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你故意設計!”
“你當小僧不知……你早就看中了我的肉身,所以這才讓我故意受神火寺上下排擠,好遠離神火寺,不被神火寺內的僧人看出,我被你打入了《七星神印》的神魂烙印,成了你的備用肉身……”
“小僧,是被你一步步逼到,與神火仙域的仙門決裂,只能受困這一域之內,哪里也難以逃出!”
七欲邪僧扭曲、殘忍的面容開口罵道。
“飛兒,這是你自身的本性惡劣。我派祖師,從藏經閣內得法無數,但唯獨你,卻看中了那《無上歡喜神佛功》……”
“你逃出神火寺,采補女修,難道是為父親手指派你的?分明是你自己不舍,不舍采補女修的進步快速,不舍為父能罩住你,讓你不受那些勢力的報復。”
“為父護你無數次,你這次身隕,已經喪命了一次。這大好肉身,何不留給為父,屆時你我父子共登仙籍?”
“畢竟,為父也是在你活著的時候奪舍,只是對你這尸體廢物利用。”
七欲邪僧雙手合十,慈悲的面容出言辯解道。
“我還活著,沒有死。”
“只要你這老畜生乖乖回到七星神印的神魂烙印內,我就能活!”
七欲邪僧扭曲、殘忍的面容大聲嘶吼道。
“不孝子!”
“既然你不愿自己乖乖魂飛魄散,那么為父幫你!”
這時,七欲邪僧慈悲的面容中,終于露出了一絲狠色,語氣冷漠至極。
下一刻,便見他嘴唇微動,念出“唵、嘛、呢、叭…”的晦澀佛言,一串串金色佛文從他口中而出,化作光芒刺目的驚人符箓,一一鉆進了扭曲、殘忍的面容眉心。
“啊啊啊……”
這扭曲、殘忍的面容開口哀嚎,聲音凄切,像是在承受刀劈斧鑿之痛。
但與此同時——
慈悲的這邊面容也不好受,隨著一句句佛言的頌出,他的嘴角,也在溢出鮮血,氣息隨之下降了不少。
終于。
不知念頌了多少遍。
扭曲、殘忍的面容緩緩從七欲邪僧的臉上消失,與慈悲面容融為一處。
“敢殺我兒,素心齋,這個仇我會替飛兒報的……”‘七欲邪僧’抬頭,目光幽幽,似是窺破了重重空間般,望向了青靈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