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重華派雖然面臨著很多麻煩和挑戰,但是依靠著良好的體系機制,還有充分的底蘊,仍然在不斷涌現出大批的人才。
陳淮生之前還覺得像宣尺媚、任無塵這樣的絕才驚艷人物的表現很難復制,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只要給這些弟子以充足的機會,他們便會如同春雨后原野中的野草,瘋狂地涌現出來。
像徐天峰所提及的這些弟子,不少都具備了三十歲之前就可能沖擊筑基的實力,這在幾年前,陳淮生都覺得不可想象,但是當重華派的年輕弟子數量超過千人之后,弟子基數大了幾倍,那么能夠在其中雀躍而起的人才無論是在數量還是品質上都增加了許多。
以前覺得每年能有一兩個值得驚艷的高稟賦人才,但現在可能就會有五六個甚至十來個,再經過幾年的千錘百煉篩選,可能就會出現那么一兩個絕才驚艷的天才了,十年下來,這種天才的數量累計起來也相當可觀了。
陳淮生原來還覺得自己在大槐山采取的這種方式更合理,重華派的這種情形不樂觀,但現在看來,小門戶有小門戶的路徑,大宗門有大宗門的優勢體現,情況不同,選擇自然也就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相比之下,大槐山這邊雖然在筑基初段和煉氣高段這邊顯得更為突出,但是在煉氣初中段的弟子儲備上就顯得很單薄了,當然現在這一點還不太重要,但是如果大槐山日后想要做大做強,也需要及早考慮這一點。
想到這里,陳淮生也明白無論如何先要考慮如何讓大槐山這幾年能生存下來,才能說得上其他,但是這也并不代表就不考慮吸收年輕弟子了。
衛懷道那邊需要考慮建立起與地方宗族的聯系,吸納地方年輕弟子入門,同樣在李煜他們即將退出臥龍嶺的情況下,滏陽那邊的聯系自己這邊就可以考慮去承接下來。
也許大槐山無法像重華派那樣每年動輒接受上百弟子進來,但是選取最優秀的一二十人進來未必不可以。
要知道滏陽道和衛懷道都是數百萬人口的大道,單輪人口,已經相當于大趙那邊一個的一個人口大府了,原來重華派也不過就是占據了朗陵府,而朗陵這種小府的人口甚至還不及衛懷道和滏陽道的一半。
和徐天峰的交談也讓陳淮生意識到了大趙這邊形勢的變化。
在遭遇了妖獸狂潮的洗禮之后,幾乎每個宗門都承受了不小的損失,高端戰力的重要性越發明顯。
大家都發現像修士聚居的山門重地或者城鎮堡寨,一旦高階妖獸闖入,像筑基以下的修士幾乎發揮不了多少作用,即便是筑基修士也需要聯手借助法器或者法陣才能抵擋得住,而一旦被突破,高階妖獸對普通中低階修士幾乎就是碾壓式的屠戮。
所以這種情況下,重華派也開始著力培養和提升筑基修士中的法術戰力,以往宗門更希望修士能潛心修道來提升靈境實力,但是發現不少筑基修士雖然靈境層級看上去還不錯,可進入與妖獸接戰狀態中卻表現不佳,損失慘重,甚至出現過靈境層級高于同門,但是在對戰中表現卻遠不及同門的情況。
這也導致在安排作戰布置中出現差錯,釀成慘劇。
陳淮生發現現在外邊世界也是日新月異,稍稍時間長一些沒有出來,就會發現有許多東西自己就不了解了。
就像白石門,短短兩年間,白石門的勢力越發龐大,已然有了南三郡第一宗門的氣勢。
年初趁著妖獸潮剛剛退去,白石門在碭國發起了對還真道的決戰。
還真道包括道宗在內的三名紫府戰死,白石門一名紫府戰亡,三名重傷,但是卻成功地滅掉了還真道,將碭國府納入白石門控制范圍。
現在整個弋郡五府,霍州、朗陵、宋州、碭國四府皆成為白石門的地盤,只有義陽府還在紫金派的控制之下。
而在對還真道一戰中,京師四大家的寇家也拉攏了四大家想要干預,但是卻被白石門強勢回應所嚇住,只敢暗中支持,沒有敢直接出面,結果就是還真道的徹底滅亡。
據說現在白石門的紫府真君已經多達九人,其中有三名潤魄境的真君,另外這九人中也還包括一名主動投效的原還真道紫府真君。
另外還傳聞白石門外還有三到四名異修以客卿身份加入,這也是因為道宮尚未開禁允許異修加入宗門的這一規則。
可以說現在的白石門已經具備了挑戰超級宗門這一門檻的實力,就看道宮是否愿意承認接納這一現實了。
單就目前白石門的狀態,重華派還想要重返朗陵,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了。
“白石門現在如此強勢,難道道宮,以及如京師四大家和天云宗、太華道、萬象派這些大宗門就沒有任何動靜?不該啊。”
對此,陳淮生也是難以理解。
照理說像白石門這樣異軍突起的勢力是不可避免地會傷及其他超級宗門的利益的,不可能這些宗門毫無反應吧?
就京師四大家這種早就沒落的貨色來吆喝幾句就作罷了?
“去冬各家都遭受了巨大損失,天云宗和太華道據說損失很大,對外都是秘而不宣,今年以來的活動都驟減,太華道估計也差不多,汴京城和洛邑城也都遭到了妖獸入侵,死亡盈野,……”
徐天峰一邊搖頭一邊道:“白石門也許就是看準了這個機會,才會發起了對還真道的決戰,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一當這些大宗門緩過氣來,就未必允許其如此猖獗了,……”
“那徐師兄覺得白石門會不會趁機解決義陽府的問題呢?”陳淮生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家,“紫金派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及白石門了吧,白石門想要把弋郡打造成為其根據地,就不會放過義陽府才對。”
“未必,紫金派背后還有整個南楚呢,而且這筆交易也是得到了官家和道宮的同意,白石門要這么做,不是要與道宮做對么?”徐天峰覺得不太可能:“真要觸怒了南楚,南楚那邊聯合起來,白石門也吃不消。”
陳淮生卻覺得未必。
他始終覺得白石門的異軍突起有著某些不為人知的因素,雖然看起來白石門的崛起好像順理成章,就是優勝劣汰的一種表現,但直覺卻總讓他覺得白石門太過順利了一些,每每都能讓其趕上了好的機遇。
但這終歸只是他個人的一種感覺,并沒有任何依據。
商九齡召見他時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后了。
看得出來商九齡有些疲憊,很顯然龐雜的庶務讓這位已經是凝魂中境的紫府真人也有些吃不消了。
“坐吧,你們在大槐山的情況我都大體知曉了,你在按照你的想法實施推進,看樣子還做得不錯啊。”商九齡目光里還有些余味,“吳天恩和茍一葦在那邊也覺得很好?曾國麟和趙嗣天也是如此?”
陳淮生能感受到商九齡話語里的幾許怨念,自己這一走帶走這幾位,除了曾國麟外,包括自己和吳天恩、茍一葦以及趙嗣天,都該是他的支持者才對,現在卻落到了外邊,支持力度看起來就大減,關鍵時候就排不上用場了,起碼在聲勢上都弱了許多。
“吳師伯和茍師伯是去幫我,當然他們年齡大了,留在宗門所獲資源肯定也會有限,否則也會讓師尊為難,至于國麟和嗣天他們,或許在大槐山那邊獲得歷練的機會更多,他們也看中這一點。”陳淮生斟酌著言辭:“弟子始終覺得宗門不該放棄河北,但也理解師尊的難處,明年李師叔就會回來,師尊有了李師叔幫手,就會好得多,再說了,王師兄和徐師兄也還在,師尊不妨也和丁師伯多聯動一下,……”
商九齡目光閃動,李煜替自己收的這個弟子可比王垚和徐天峰強太多了,不僅僅是靈修之道,更在心思眼光上,只可惜野心太甚,留不住。
當然,現在讓他在外邊也不是壞事,或許某一日這家伙就會回歸,這就要看宗門未來的發展了。
他提到了丁宗壽,商九齡也明白意思。
丁家畢竟只有一族人,數量不多,而齊洪奎和令狐醉以及即將重入紫府的渡果都代表著更大的群體,要維系重華穩固,自己需要和丁宗壽聯手。
“你此番回大趙來,除了回山門來一看外,可有什么需求?”想到這里,商九齡也改變了心思,“雖說現在宗門遭遇許多難處,但是和你所處的大槐山比,總還算穩定,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為師提出來,若是能幫得了你,為師自然不會吝惜。”
陳淮生笑了起來,“師尊若是要這么說,那弟子可就不客氣了,大槐山寒酸鄙陋,哪方面都缺,山門拔根寒毛都比弟子那邊粗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