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須老者的話讓一干人都被震住了。
凝魂初境能擊敗擊傷一個蘊髓高境,這沒問題,但是你要說擊殺,難度就有些大了,除非是突襲偷襲,或者以法器符箓之類的物件助戰。
一個凝魂中境要擊殺一個蘊髓高境,那對方就很難逃脫,當然,如果那名蘊髓高境反應夠快,法術戰力強,或者有靈性有特質,也能有機會可以逃脫。
也就是說,只要超過兩個層級以上的實力,就能形成徹底碾壓,無論是你法術戰力再強,或者借助什么法器寶器符箓,都無法改變被殺的命運,而牛大力被擊殺的情形似乎就是這種狀況,假如楚文莊沒看錯的話。
這就讓人有些不寒而栗了。
楚文莊看錯可能性很小,這意味著擊殺牛大力的這個紫府真君可以以超出其靈境實力兩層級以上的戰力擊敵,這就太可怕了。
你想象一下,迎敵之時對方突然以超出兩個層級的實力來對戰,你甚至會以為棋逢對手,甚至高出對方一籌的實力,卻變成了人家可以輕易擊敗甚至擊殺你,這種反差多么恐怖。
這種實力反差怪才是最危險的。
“媽的,遇上這種怪物,我們怎么打?難道我們每一次出擊或者迎敵,都要先將對手實力向上評估一個或者兩個層級?這他媽還不如直接跑路算了。”紫袍男子氣哼哼地道:“我覺得不太可能,多半是這個家伙的確戰力比其靈境實力更強一籌,本身老牛就遜色對方一籌,所以才對老牛形成了碾壓,……”
“延爵,那你怎么解釋老牛這種死法?”白須老者反問:“你自己來看一看老牛的肌體骨骼和經脈,凝魂初境絕對不可能,只可能是凝魂中境或者凝魂高境,我覺得凝魂中境的話,都應該是法術戰力特別強那種,才能把老牛的經骨全數粉碎,老牛是土性靈根,道骨抗御能力尤強,就算是我要擊殺老牛到這種狀態,都要耗費不少元力。”
“如果是凝魂中境,那都太可怕了,日后遭遇的時候,假如對方先扮豬吃虎,在關鍵時刻突然爆發,那怎么應對?”紫袍男子越想越心慌,覺得這他媽簡直無解。
“不,延爵你也不必草木皆兵,這種修士其實一出場就能感應到對方氣機的特殊和強大,和尋常修士是不一樣的。”白須老者沉吟著分析,“修仙一道本來就是萬法歸宗,歸根結底是可以從其氣機變化來窺測虛實,或許是法術戰力特別強大,或許是靈力超群,又或者是靈性特異可以產生變化,……”
紫袍男子勉強接受了對方的解釋,但內心還是有些懷疑,不過此時還不是爭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嘆了一口氣:“師兄,這事兒咱們暫且不提了,但兇手是誰,來自何方?”
“嗯,這才是最棘手的問題,文莊受創極重,怕是要跌落紫府,按他所言,也是他果斷逃命,否則就要和老牛一樣了,……”白須老者黯然神傷,“我想象不出來是誰干的這種事情,居然選得如此之準,如此之巧,而且還能以兩個實力高出一籌的紫府來伏擊,放眼這燕州,這河北,誰能做到?”
擊傷楚文莊的是凝魂高境紫府真君,單這一條,整個河北扳起指頭計算一下,宗門和門閥世家里邊,不會超過十五人,加上河北這邊的散修,也頂多就是二十出頭。
這些人都是有名有姓,可以查得到行蹤的。
當然如果是河北之外的就不好說了,周邊,大趙,西唐,北陌,乃至蒼海,這些宗門世家或者散修中的凝魂高境,你就沒法計算出了,就算是計算出,你也無法察悉人家的行蹤。
如果從因果關系利害關系來推斷,能做出這種事情的,無外乎就是南邊的世家聯盟或者北邊的滏陽道各方勢力,當然,幽州寧家或者邗山道潘氏也有可能。
白須老者可以斷言,如果把這幾家的紫府真君拿出來一一盤點,絕對是人人行蹤清晰,都可以排除的,真要做這種事情,人家絕對是把各種風險都考慮到了,做好了各種遮掩,更大可能性是來自這幾方雇請的散修,這種可能性最大。
“世家聯盟這幫人可能性最大!”紫袍男子恨恨地道:“不管就是他們聯盟中的人,還是他們雇請的人,都是他們可能性最大,他們現在應該是懼怕我們實力進一步增強,會危及他們在南邊善各莊、冰花湖、落雁原這一片的控制權,他們自己內部也是七拱八翹,紛爭不斷,現在用這種方式來襲擊我們,既可以削弱我們,又能讓他們自己抱團團結起來,……”
不得不說遲延爵的這番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世家聯盟雖然論總體實力強于鳳翼宗,但是這畢竟是六七家世家聯合起來的,再密切的關系,在悠久的歷史,在利益面前都還是會有矛盾,而這幾年幾家內部的矛盾更大,已經影響到了整個聯盟的運作了,而這也給了鳳翼宗可乘之機。
幾次相爭,世家聯盟都退縮讓步了,主因就是內部的意見不一致,這肯定引起了世家聯盟內部幾家主導者的警惕,怎么來維系自身團結統一,最好的辦法就是塑造一個敵人,一個能危及自身生存的強敵,這樣才能迫使大家團結起來。
而今日這一手可謂做得再好不過,就算是鳳翼宗知道是他們做的,但要復仇,就會引起他們的集體防御,這反而會讓鳳翼宗陷入不利局面,尤其是在楚文莊重傷和牛大力陣亡之后,鳳翼宗經不起這樣一戰了。
“也許兇手正希望我們這樣看,這樣想。”白須老者搖了搖頭:“延爵,世家聯盟可能性最大,但是并不能排除其他可能性,滏陽道那邊很多人是不愿意見到我們進入南部地區的,比如說孫家。”
“孫家有這實力?他們能雇請到兩名紫府真人?開出什么條件?”紫袍男子遲延爵不以為然地反問:“道理上的確有可能,但我不認為孫家有這個膽量和能力。”
白須老者沒有和紫袍男子再繼續爭論這個問題,“這件事情需要認真調查,不能就此罷休,必須要找出元兇,但我感覺不是世家聯盟,而很可能是嫁禍于人。”
“師兄,那我們可以看下一步世家聯盟的反應就知道了。”紫袍男子不認可對方的觀點:“狐貍尾巴總是要露出來的。”
就在鳳翼宗一行人還在仔細勘察現場時,丁宗壽和陳淮生一行人早已經撤離了魚嘴坡。
一擊得手,就迅速撤離,接下來就是各自悄然返回。
陳淮生不清楚孫氏請來丁宗壽出手的代價,但想必不會小,靈石還是靈寶,估計都有可能。
陳淮生帶著鞠傳真和燕赤霞也是馬不停蹄地離開西返。
不管后續如何,鳳翼宗肯定會瘋狂地四處查探,任何蛛絲馬跡都會被納入他們的視野中,這種情形下要盡可能避免引發懷疑。
一直到離開翟谷道進入衛懷道境內,三人才稍微放松下來。
“感覺怎么樣?”陳淮生還沒有來得及詢問經歷了一番生死苦戰的鞠傳真和燕赤霞。
兩人都略微帶傷,但都是小傷,不影響奔行和再戰,甚至可以說這種小傷,其實也算是最好的歷練提升契機。
生死之間的搏殺能夠帶來種種不一樣的感悟,這和尋常在山門里的對練搏殺截然不同,因為在心境氛圍感受上就大不一樣。
“很獨特,從未有過。”鞠傳真舒了一口氣,像是在認真回憶當時的情形。
“我感覺所有精氣神都在那一刻得到了全數釋放,比起與妖獸搏殺更加緊張而興奮,因為我面對的是一個比我靈境實力更強,感知也更細致精準的對手,我知道自己必須要在每一方面都要竭盡全力做到最強最好才能保住性命,稍有不慎我就是尸體一具了,這種滋味以前是完全沒有體會過了,到現在我覺得我全身上下都還有一種虛脫感,但是又像是經脈得到了拓寬,更加暢滑,血髓也更加充盈,能把元力爆發到更強的極致,連道骨似乎都更加凝實厚重了,……”
鞠傳真努力想要描述出在和鳳翼宗對手激戰時的感覺,現在想想都讓人顫栗。
他很清楚自己當時是被徹底壓制住了,甚至生死就在須臾之間,如果不是孫輔仁及時增援,恐怕他已經斃命,最起碼也是重傷了。
“赤霞,你呢?”陳淮生能理解兩軍對決,戰將交鋒時的那種毫厘之間便見生死的狀態,他經歷過無數次了,這種感覺才是所謂歷練所得,必須要經歷這種才能真正有所獲,有所悟。
“和傳真兄所說的大同小異,那種狀態下,我覺得我已經爆發到了極致,但是一樣輕易被對方擊打得連氣都喘不過來,覺得再眨一次眼,恐怕就已經經骨盡斷了一般,……”燕赤霞臉膛赤紅,目光飄忽,似乎還在回味當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