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并不知道自己對鳳翼宗的狙殺已經引來了鳳翼宗的懷疑,事實上他也沒有指望過這種事情能一直瞞過人。
鳳翼宗不需要什么推證求證,只需要從誰能從中得益就能倒推出誰是最可疑的對象。
除了世家聯盟,就是大槐山最為可疑,至于說狙殺者是誰,那都不重要,只需要確定目標就行。
但陳淮生也不懼怕。
斬殺重傷了鳳翼宗兩個紫府,已經讓鳳翼宗傷了元氣,更何況現在世家聯盟也在趁火打劫,鳳翼宗根本騰不出手來對付大槐山。
等到熊重暉跟隨自己一起回了大槐山,陳淮生就更有把握鳳翼宗不敢輕易撕破臉了。
當然鳳翼宗也好,月廬宗也好,肯定是不樂見大槐山發展壯大起來,哪怕他們自己騰不出手來,肯定也會有其他手段陰招用出來,對他們的德行品性,陳淮生已經有所感悟了。
陳淮生在野蜂溝駐留了一個月,不出所料,歐婉兒月事未來,確定懷孕。
欣喜之余,陳淮生也需要考慮更多,茍一葦要來這邊主持事務,而歐婉兒在茍一葦到來之后就要回大槐山了。
回到桃花島,熊向暉也正巧剛到,帶了三名弟子。
又等了十日,那位陸氏子弟也終于到了。
“陸遙。”
“陳淮生。”陳淮生也在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面容清癯的青年。
說是青年還真不為過,剛五十五歲,筑基九重,堪稱絕對的天才了,難怪讓陸家這樣一個大宗族都覺得難受,放棄這樣一個天才,誰都覺得可惜,但如果推翻整個宗族內一個主脈的利益,那又損失太大,而且帶來的破壞也太大,往往又是這些大族難以接受的。
陳淮生是邀請了熊向暉一道參加見面的。
既然已經確定熊向暉加入大槐山,那這樣重大的事情自然就要通氣了解了,索性就一起見面,增進了解。
熊向暉也在觀察這個陸氏子。
他對吳越這邊的情況也不熟悉,但陸氏是吳越大族,哪怕比不上熊氏在南楚的地位,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要說起來,兩人的境遇其實也有些相似。
不過雖然陳淮生邀請了他見面,他還是懂得規矩的,這種事情自己就是一個旁聽者,而真正的主考官還是陳淮生。
一時間室內的氣氛有些沉寂,連陳淮生都沒想好從哪里切入。
和熊向暉不一樣,在見面之前,雙方就已經對各自有了較為深刻的了解了,各自的想法意愿都基本接受,見面就是一個敲定,但這一位不一樣。
涉及到一個家族的恩怨情仇,陳淮生不可能選擇這個時候再介入到吳越境內這些勢力之間的博弈中去。
最后還是陳淮生打破了沉寂:“陸先生,可能小燕真人之前也把我的意思傳遞給了您了,大槐山現在正處于一個高速發展的階段,急需有識之士的加盟,重暉兄已經正式加入我們大槐山成為我們大槐山一員,所以今次我也請他一并參加見面商談,大槐山的大體情況您可能也已經知曉,大槐山未來的目的遠景也已經構想規劃出來,我們希望十到二十年間,大槐山能夠承襲重華派的影響力,成為燕州的一大宗門,嗯,成為衛懷和滏陽二道的主控宗門,所以我們熱忱邀請您也加入我們大槐山,……”
這也沒什么不好說的,當初重華派兼并了凌云宗之后就是橫跨滏陽和衛懷二道的宗門,現在大槐山就是要承襲并進一步光大而已。
陸遙清瘦的面孔上浮起一抹笑意,“對于陳仙師您的邀請,陸遙深感榮幸,可能陳仙師也清楚陸遙的出身和現狀,以及我的一些想法,陸氏一族內部紛爭非我所愿,但是如果身為人子卻要徹底無視或者置身事外,陸遙恐怕很難做到,這一點上,……”
陳淮生也知道可能這就是雙方的一個分歧焦點,陸遙難以在陸氏一族的內斗中徹底擺脫,但現在大槐山卻不可能介入其中,哪怕是陸遙個人行為,但你一旦加入了大槐山,那也就代表著大槐山一脈,這個問題肯定要掰扯清楚。
但陳淮生也知道你要強求人家徹底無視自身的身份,也是強人所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也有自己的追求,單方面的索取而不付出,也是不可能的。
何況陳淮生也了解過陸氏一族的內斗情形,陸遙一方也并非毫無道理,只是家族事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難以一言斷之。
“我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陳淮生態度很誠懇,“但陸先生也應該理解我們現在的難處,大槐山實力不濟,而且也面臨著來自四周的壓力,我們竭力想要維系一個相對平靜的環境,不愿意與周圍外部勢力發生沖突,希望可以用十到二十年來壯大自身,只有強大了,我們在面對外部任何人任何勢力時,才能挺直腰桿,這一點陸先生可以明白么?”
陸遙輕嘆一口氣,點點頭:“當然。”
“所以陸先生的選擇呢?”陳淮生沉靜地注視著對方。
“嗯,陳仙師提到十年為期,意思是十年內大槐山都會埋頭于壯大自我,不愿意牽扯到外部紛爭中去,是這個意思么?”陸遙反問:“那如果外部紛爭波及到大槐山生存或者利益了呢?”
“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大槐山當然會捍衛自己的利益。”陳淮生看著對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陸遙想了一想,點點頭:“好,我愿意加入大槐山,但會以十年為期,十年之后,如果大槐山不符合我的意愿,我會選擇退出,這期間我會嚴格遵守大槐山的規矩,……”
這樣一個結果,略微出乎陳淮生的預料,原本他以為可能會一拍兩散,但是這樣的結果也可以接受。
十年為期,十年后,大家變成什么樣子,都無法預測,這是一個相當漫長的磨合期了。
既然談妥了,陳淮生也就要準備回程了。
熊向暉帶來三名弟子要和陳淮生這一行人一道返回大槐山,同時陳淮生也邀請了圣火宗可以選派弟子前往大槐山研修。
不過圣火宗這邊暫時還沒有決定,陳淮生也不催促,冷暖由心,自己心意盡到了,便問心無愧了。
陸遙那邊要稍緩,可能也還要處理他自己在吳越這邊的家族事務,隨后才會來大槐山。
十一月初三,一行人啟程北返。
十一月二十七,回到大槐山。
雖然知曉陳淮生一行人去東海會帶來不小的變化,但陳淮生晉階凝魂中境,仍然讓大槐山上所有人再度震驚了。
連公孫勝都忍不住專門找到陳淮生,詢問情況,在聽聞了冰火秘境的氣運之后,也是熱血澎湃,只希望能早日有機會去體驗。
這種消息也只能在高層傳遞,畢竟圣火宗再說和大槐山是準結盟關系,也不可能一下子接納所有大槐山弟子前來,而且陳淮生也意識到這可能還是和當時正好處于冰火秘境開啟,而且還處于潮汐盛放期有很大關系。
現在冰火秘境已經關閉,要兩三年可能才會再度開啟,而且要遇到潮汐盛放期也不可能了,所以這種事情也是可遇不可求。
但即便是三年一度的秘境開啟,都還是足夠誘人了,也難怪公孫勝心動。
“誰能不心動?”陳淮生從方寶旒身上翻轉下來,稍微調勻了氣息,摟著這具百撫不厭的身體,嗅著從頸項間傳來的溫香氣息,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方寶旒拉過繡被遮掩住浮凸動人的上半身,緊挨著男人睡下,把滾燙的臉貼在男人肩頭上。
一別幾月,而且還知道男人是去陪另外一個女人生產去了,而自己生孩子的時候卻是孤身一人,這種滋味肯定不會讓人愉悅,現在男人終于回來了,她要好生“報復”一下。
“連我都有些心動,一場秘境感悟,頂得上幾年的修行,尤其是在煉氣九重和巔峰這個階段,那就太誘人了。”方寶旒聞著男人身上帶著汗味的特殊氣息,格外舒服,“井中鴻、曾國麟、楊虎生他們也都是嘆息不已,早知道會趕上這種秘境開啟,還是潮汐盛放期,怎么都要跟著你走一遭了。”
“有機會的,冰火秘境基本上是兩三年就會開啟,開啟時間大概就是一個月上下,所以只要踩著時間點上過去,就能有所收獲。”陳淮生搖頭:“但如果把這個當作倚仗,那就是舍本逐末了。”
“沒人會那么蠢,大家只是覺得錯過這樣一個機會罷了。”方寶旒語氣里多了幾分好奇:“你邀請了兩人回來加盟山中,那公孫勝那邊的人你還有考慮嗎?”
“不沖突,只要合適,都可以加入進來,但是我的考慮是最多五人,再多可能就會沖擊到我們山門穩定了,我希望五人之后的紫府都出自于我們現在的群體中,嗣天,經天或者吳師伯,……”陳淮生目光在黑暗中亮若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