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然坐在孤峰之上,白茫茫的云海從身下翻滾流淌過去,那些觸及山峰的云霧激蕩起來,在夕陽下映射出淡淡的虹橋。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四周,看著那虹橋。
劉小樓從身后走上去,坐到他身邊,陪他一起看。
看了多時,劉道然好似才發現他的出現一般,偏過頭來盯著他。
劉小樓抱以微笑,指了指四下的云海,道:「繼續。」
劉道然很不高興:「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
劉小樓嘻嘻道:「一起安靜,一起安靜。」
劉道然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劉小樓嘆了口氣:「有件郁悶事兒,找不到人說,你愿不愿意聽?」
劉道然當即拒絕:「不愿意!」
劉小樓道:「那行,我簡單說說就好,不跟你說說,我心里這道坎過不去!」
劉道然怒道:「不想聽!」
劉小樓道:「行,那我說了。是這樣,這個秘密我藏心里十年了,一直沒跟人提起過,你都不知道憋在心里有多難受,我這十年過得,唉..:
劉道然捂起耳朵,以示抗拒。
劉小樓道:「我是有老婆的,你知道的吧?」
劉道然搖頭不語。
劉小樓接著道:「當年我背著老婆喜歡上一個女人,你恐怕不知道吧?」
劉道然繼續捂著耳朵,而且捂得更嚴實了。
劉小樓低聲道:「記得當年咱倆在金庭山一起煉制陣盤,我帶你逛..:
劉道然急道:「滾!」
劉小樓道:「其實就是那會兒的事。為什麼當時帶你去那地方?因為我心情不好受啊。」
劉道然捂著耳朵,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別說了,那地方我再也不去了
劉小樓續道:「你知道我后來是什麼結局嗎?她嘗過了新鮮,就這麼堂而皇之離開了我。我原來以為,被老婆休了之后,她就能回到我的身邊,你猜這麼著?我想錯了,她壓根兒就沒有回來的意思,后來我和她又見了一面,除了..:::.那個以外,什麼都沒有,完事之后各歸山門,如此而已。」
劉道然瞟著劉小樓問:「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劉小樓看了看身后,道:「嫂夫人不在,我就跟你直說了吧。你中的是什麼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還有那女的知......是苗女吧?那女的叫什麼?是杜鵑還是蛇姑?」
劉道然頓時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駭,目光在劉小樓臉上瞪了片刻,又轉向身后和四周,游移不定。
劉小樓道:「別找了,不用找,嫂夫人不在,她太累了,在那邊石船中調息打坐呢。」
劉道然壓低嗓子道:「小樓,有些話不好亂講的,你,你不能......我....:
.沒有的事.
劉小樓安慰道:「放心,只有我知道,嫂夫人和你兄長劉道林都不清楚,他們不懂蠱。其實我也有一件事沒想明白,這筑基丹是從哪里來的?那個叫杜鵑還是蛇姑?」
「寨子里管她叫蛇姑,她名叫杜鵑。」
「修為如何?」
「煉氣圓滿。」
「也就是和你一樣咯?」
「是。」
「筑基丹是她從哪里得來的?」
「不知道?那她為什麼給你而不自用?」
「你以為她是全心全意對你好?」
「她對我確實好.
「那她給你一枚這樣的筑基丹?」「她......只是想把我拴住吧...
「是想把你拴住,還是拿你驗證蠱蟲?」
「」她......沒那麼毒....
關于蛇姑究竟怎麼考慮,劉小樓沒有繼續分析下去,這個問題是分析不清楚的,哪怕是當面質問,也不一定問得出來,在感情上,很多時候連當事人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
所以劉小樓不再糾結了,只是拍了拍他,道:「總之你差點死了。」
劉道然頹然嘆了口氣,眼中盡是迷茫。
劉小樓問他:「我和道林兄想幫你報仇,但這個仇要不要報,應該怎麼報,
報到什麼地步,你都要想好。你現在就想。」
劉道然搖頭:「報什麼仇?其實跟你想的不一樣,是我貪心了,該當遭此橫禍。」
劉小樓道:「明白了,所以這件事到此為止?」
劉道然扭過頭去,望著遠處的石船:「小樓,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心里很難過,不是難過別的,我難過的是自己怎麼跟夫人解釋,她對我那麼好,我卻在外面胡天胡地,背棄了她,之后該怎麼面對她?都是你,小樓,都是你當初帶我瞎玩,把我的玩心勾起來了,我現在后悔死了,誤交損友啊小樓!」
劉小樓膛目結舌:「不是......道然兄,我怎麼就成損友了?我當時也是為情所困,這才去了青樓,你當日確實是被我強拽著去的,這我承認,但沒有你的陪伴,我能從低谷中走出來嗎?不可能!道然兄,我一直拿你當至交好友,你今日卻說出如此話來,當真令我傷心悲痛啊!」
劉道然哀傷道:「小樓,別怪我,我夫人不原諒我了,我要失去他了,為兄要失去她了,沒奈何,少不得與你割袍斷義了!」
說著,大袖一卷,掌中飛出一柄短刃,寒光閃閃。
「不要......」文劉小樓大驚,伸手去攔,卻被劉道然抓住手臂,一時間四臂糾纏,根本來不及。
就見那柄短刃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子,條然落下,直斬袖袍!
忽聽「嗆」一聲,一柄短叉自身旁云海中飛出,正正擊在短刃上,將短刃擊飛出幾十丈遠。
劉道然和劉小樓各自一驚,齊齊分開,望向那處云海。
云霧翻騰中,劉夫人飄然而出,滿臉嗔怒,盯著劉道然。
劉道然「啊呀」了一聲,羞愧到幾乎落淚:「夫人..:
劉小樓也大驚失色,吃吃道:「嫂夫人,不是在修行調息麼?這..::..剛才的戲言,莫往心里去.....
劉夫人搖著頭長嘆一聲:「夫君,罷了罷了,莫要難過了......許久沒有吃頓好的,都餓瘦了,今晚回來吃罷。」
劉道然滿臉慚色,跟在劉夫人身后,向著石船飄去。
劉小樓目送他們夫妻二人進了石船,也不跟過去討人厭,自家出了這片云峽,在廊橋岔口處見到了等候已久的劉道林。
「怎麼樣了?」
「行了,就這麼點破事,還能鬧成什麼樣?」
「不用報仇?」
「對,不是報仇的事兒。」
「那行...:..小樓接下來怎麼打算?」
「回烏龍山吧,出來也大半個月了,家里事務不少,還得回去照看著些。」
「哦,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什麼那就算了?」
「沒什麼。」
「哎?道林兄說清楚啊,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嗎?盡管吩咐下來,我義不容辭!」
「有時間?」
「沒時間也得擠出時間來!」
「行,有筆買賣,不知小樓你有沒有興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