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鹿洵抬袖擋在眼前,箭矢射在袖上如中敗革,樸樸幾聲掉進河水去了。
他被柳條扯上岸,還沒站穩就道:“水里有東西!”
方才驚鴻一瞥,好像看見湍急的水面底下,有個青影一閃而過?
那東西體型不小啊,而且不懷好意。
岸上的護衛立刻朝天放出令箭,召喚附近的玉衡軍前來援助。
就這么幾息工夫,賀靈川已被水流推出幾丈。他抬手朝河岸就是一發袖箭,準備固定自己。
岸上護衛見狀沖去,要拽他出水。
但才拽到一半,河水嘩啦一聲炸開,沖出個龐然大物!
從賀靈川角度,只能瞧見一張三角形的血盆大口撲面而來,還有幾十顆泛黃的椎齒。
岸上護衛一聲驚呼,因為他們俯視河流,能瞧見這是一個長達兩丈以上,身披鱗甲、背生棘刺的大家伙——
“鱷妖!”
這頭怪物體型雖比不上仙靈湖畔的老鱷神,但一口吞下賀靈川也是綽綽有余。
但它張嘴的角度很小,只要求死咬賀靈川就行。
這一嘴的力道,能把老牛的大腿骨都生生咬折。
浮生刀太長了,危急之際,賀靈川抓出分身用的短刀,就往它嘴里一塞。
鱷妖吃痛一甩,把他甩進水里。
賀靈川沉在渾黃的河面下一看,赫然有不少水妖的身影!
這些是瀧川的水妖?
水族很少待在湍急的河水中,尤其成群結對游出瀧川襲擊玉衡軍,更是難以想象。
不消說敢這么干的只有西芰偽軍。
巨鱷身上突然暈出血花,大概是被上方的護衛們射中。
元力對這些野生妖怪的傷害很大。
但渾水中又冒出個大家伙,直直朝賀靈川沖來,尖腦袋圓眼睛,一嘴刀片般的鋼牙比巨鱷還猙獰。
流線型身材,在水中快得像開了掛。
焯,巨鯊?!
賀靈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瀧川里面有鯊魚?上次讓千金寨做妖怪普查,根本沒查出來啊!
這里距離大海還有幾十里吧?
呃,他對鯊魚了解不多,但好像的確有鯊魚能夠潛入淡水流域找食。
巨鯊沖他直直撞來,湊近時張嘴,口徑比巨鱷還大。
若是話癆鏡子在身上,賀靈川說不定還敢硬捱一口,問題是沒有,所以他的對策就是瞅準時機一伸手按在鯊魚鼻上,借力一個前筋斗,從巨鯊腦門兒正上方翻了過去!
這就像人在飛馳的小車面前起跳,時機要拿捏、判斷要精準,早一點晚一點都是悲劇,跳得不夠高同樣也是打橫著飛出去的下場。
賀靈川就從那三排剃刀般的利齒上方翻過去,險而又險。
不過巨鯊的左右擺首可以又快又猛,向上抬頭就笨拙得多。就那么一仰首的小角度,沒法把賀靈川吃進嘴里。
它只得從賀靈川下方游出去,身軀龐大,轉彎半徑也大,先擺尾來個轉向,才能調整角度回襲目標。
就在這時,鯊尾沒來由冒出一個黑影,撲向賀靈川后背,竟然快如箭矢全然不受水底阻力影響。
到處都是水聲咕嘟,賀靈川聽不見后方異響,卻覺后頸一股寒氣直沖腦門兒。
危險!
那種如有實質的尖銳殺氣,刺得他后頸生疼。
現在轉身鐵定來不及,賀靈川左手一抬,向著殺氣來處就是一發袖箭。
專供大統領的特制軍械,進水以后依舊好用。
他這也是千錘百煉的反應和判斷,剛好一箭射向偷襲者印堂。
偷襲者只能躲閃,而賀靈川自己又被作用力反推向前。
湊巧滑過身邊的背鰭它又高又寬,像一面小帆,于是賀靈川右手從儲物戒中抓出長槍,一槍扎了進去!
鯊皮很厚,怎奈槍尖閃著紅光。賀靈川本身的力量,再加上元力助陣,一下就讓巨鯊破防。
水中爆出一團血花。
巨鯊吃痛,猛然擺尾躥出去七八丈,搖頭擺尾瘋狂掙扎。但河道畢竟不像海洋那么寬廣,它幾次撞在岸邊的巖石上,發出砰砰悶響。
還好賀靈川已是銅皮鐵骨,又撐起護身罡氣,不然臉面要被蹭到皮破血流。
岸上的護衛循聲追來。
賀靈川死死抓著長槍,免得被它甩開。他這時才敢回頭,看看方才到底什么東西偷襲自己。
身后一片混亂,落水的護衛忙著與水妖們戰斗,湍急的河流里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擾亂視線。
但哪一樣也不像偷襲者。
那玩意兒躲哪去了?
岸上,還未過河的護衛隊嘗試繞遠路。他們的座騎只是尋常馬匹,不能像巖羊那樣一跳十丈遠。
十幾丈外河岸稍窄,或許可以借力一躍試試?
前不久暴雨致水面加寬,給后援增加了難度。
對岸的門板一邊御敵,一邊對胡旻道:“快點!”
胡旻嘴里念念有辭,被他催得翻了個白眼。事發突然,憋大招不用花時間嗎?
幾道流矢直奔他來,都被門板抬盾磕飛。
“統領還在水里,你別怠工了!”
胡旻終于念完,往水里扔進一個人偶,才騰出嘴大罵:
“你行你來啊!”
人偶還沒進水,砰砰兩聲變大,化作高達一丈五的鐵甲銅人。
玉衡城新造出來十個銅人,日后要作守城和搬運物資之用,目前還是半成品,連召喚它們都要動用口訣,不像賀靈川的金甲衛士能夠瞬發變形。
胡旻聽賀靈川吩咐,平時都帶一個在身上,沒想到今回用上了。
它站直身體河水剛好沒過胸膛。
銅人身寬體厚,受力面就大,強勁的水流沖得它一個踉蹌,一只手牢牢抓住河岸巖石,這才站穩。
在胡旻操控下它撈起水中的護衛,一個接一個往對岸拋去。
每拋上去一個,對岸的壓力就減輕一分。
頃刻間,河水忽然凝作兩條透明巨蟒,將鐵甲銅人手腳死死捆住,要把它推倒入河。
玉衡城做銅人出來,只是先借用它們的搬運之能,還未加工升級,其身體強度和力量遠不如銅衛。何況水流沖擊力巨大,這銅人一時掙不脫束縛。
鹿洵奇道:“瀧川水匪當中,還有那么多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