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開門,送尸體
哪怕失去了短暫的記憶,陳沉也記得自己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被直升機追了。
似乎整個東風兵團,不是開著直升機在追別人,就是在被別人開著直升機追。
現在的情況幾乎也是一模一樣的,在確認目標已經被擊殺之后,眾人還沒來得及帶傷員撤離,刷著土耳其標準涂裝的T129就已經飛到了頭頂上。
他們沒有任何掩體可以利用,在高速公路穿過的這片廣闊的稀疏草場上,只有路邊種著一排稀稀拉拉的綠樹。
想要依靠這種東西去躲避直升機,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當然,陳沉還是做了最后的掙扎的,他命令所有人立刻下車,準備徒步分散轉移。
這樣的話,隊伍中或許至少還能有一部分人有機會活下來。
然而,他的命令下達之后,一旁的李幫卻是立刻大聲打斷了他。
“不要下車!”
“下一個出口4公里,我們從韋勒梅謝下高速,直接進入韋勒梅謝城區!”
“如果他們不動,我們也不動!”
但好在,李幫已經完全能挑起大梁了。
“不能繼續開!”
而李幫也沒有跟他廢話,只是果斷地繼續說道:
他快速分配了剩余8名隊員的任務,命令兩名輕傷員負責背負、攙扶重傷員,又命令平川背負陣亡隊員的遺體跟隨行動。
沒錯,不是模糊、或者混亂,而是正兒八經的空白。
“到達韋勒梅謝郊外之后我們立刻拋棄載具步行,繞過安保進入城區。”
“聽我的,繼續往前開,下一個出口離開高速,朝城區開!”
“如果當地安保人員開槍,我們立刻還擊。”
林河一腳油門,按照李幫的決策繼續向前開去,陳沉緊張地盯著窗外,隨后他驚訝地發現,天上的直升機居然真的沒有發起攻擊。
從他們在土耳其城區里發起的突擊、到在伊斯坦布爾大學撞上安德里亞、到公開安德里亞位置、挑撥伊斯蘭世界和美國的矛盾、最后再到拉毛子入局、截殺安德里亞。
“上面的直升機一發火箭彈就能給我們干下來了,留在載具里完全就是找死.”
“開到韋勒梅謝去!馬上!”
聽到陳沉的話,李幫快速給他解釋了當前的情況。
陳沉焦急地大喊,此時的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把指揮權交給李幫的事情,也完全不記得這一次行動的背景,只是依照著本能認為,面對直升機,脫離載具才是唯一的生路。
你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嗎?
毫無疑問,這是土耳其復雜官僚體系下呈現出來的天然漏洞。
“軍方還面臨著民眾的壓力,出動武裝直升機已經是極限了。”
陳沉深吸了一口氣,緊繃著的情緒慢慢松弛下去,而趁著這機會,李幫已經開始處理他身上的傷口。
“現在是我在指揮!”
“這他嗎是怎么回事?我們到底是在干什么!?”
只要進入城區,只要擺脫直升機的監視,己方就還有機會逃脫!
一直都是躲在最后的平川保證了自己的存活,而也正是因為他的存活,讓兩名重傷員也活了下來。
“他們無法判斷我們的身份,就算能判斷,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貿然出手!”
可問題是,你知道沖突的雙方是誰嗎?
“直接開車走!”
陳沉聽得目瞪口呆。
“直升機不會主動攻擊我們,他們只是來監視的!”
他的記憶完全停留在自己將要發起對密支那的進攻的那一刻,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居然已經在伊斯坦布爾干了那么多事情!
但是,從李幫的表述中,他已經快速梳理出了事件的脈絡。
軍方在這里是面臨著一個兩難的抉擇的,你要是說知道,那你就是刻意放走了安德里亞,公然跟民意、跟文官集團對著干。
而他也恍然發現,在這種情況下,李幫的判斷才是最正確的!
直升機怎么可能直接開打?
是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了武裝沖突,并且顯然造成了人員傷亡。
左臂的簡易夾板已經打好,陳沉頭上的玻璃也被“拔出”,讓人齜牙咧嘴的劇痛之下,陳沉的記憶卻仍然沒有恢復。
“明白!”
在缺乏中央集權的特殊管理系統下,沒有人能在此時做出足夠快的反應!
此時,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六點,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陳沉的腦子無比清醒,而與之相對的,是他近期記憶的一片空白。
另外,還有1人被CIA的子彈精準地擊中了頭部,已經停止了呼吸。
11人的小隊中有4人受傷,其中兩人重傷,包括陳沉在內兩人輕傷。
你要說不知道――不知道你開什么槍?難道你軍方要越權伸手到治安領域嗎?
這種事情,就算你看到了,也只能保持監視,把執法權歸還給警察!
所以,至少東風兵團暫時是安全的。
如果這輛皮卡能順利進入韋勒梅謝、眾人沒有當場被抓住的話,那基本上,東風兵團的任務就已經算完成了。
那架武直毫無疑問會一直跟著他們,并且還會將他們的行蹤通知給各地的警察和治安隊伍,可對東風兵團來說,那就是以后才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明白!”
命令下達,車輛繼續前進。
而此時,東風兵團的頭頂,已經多出了4架新的直升機。
兩架軍用涂裝黑鷹,兩架警用涂裝的AS532UL!
很顯然,土耳其方面已經做好了一切介入的準備。
只要風暴中心的軍方和文官集團達成一致,就會立刻對正在逃竄的東風兵團展開行動!
陳沉隱約感覺到,天上那5架直升機背后潛藏著巨大的風暴。
密集的、攝人心魄的轟鳴聲只是表象,決定東風兵團生死的那些東西,絕對不會是槍炮、火箭彈、或者任何可以被人實實在在地握在手里的武器.
20分鐘之后,皮卡車抵達韋勒梅謝。
一行人立刻下車,趁著漸漸降臨的夜色向韋勒梅謝城區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是,他們的通路已經完全被堵死。
十多輛警車閃著警燈堵在了他們的面前,警犬狂吠不止,提前收到空中直升機指引的警察們早就已經埋伏好了,對他們呈現出四面包夾之勢。
走投無路之下,一行人不得不闖入了道路一旁的民宅,在控制住民宅內無辜的住戶之后,土耳其的軍警力量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
“走不掉了。”
李幫果斷拉開了槍栓,而在這一瞬間,外面的土方警察隊伍里響起了一連串的呼喊聲。
雙方緊張對峙,陳沉的手放在了扳機上。
但發展到這種時候,他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去“死中求活”了。
這一刻,摔松的內存卡終于重新通上了電,他也恢復了關于這一切的記憶。
沒錯,是自己選擇了在土耳其境內對安德里亞發起截殺,而這個計劃本身,就是冒險到極致的。
畢竟,土耳其可不是此前東風兵團去過的任何一個國家。
他們有著完善的應急處突預案、有著一支相當強大的軍隊和警察部隊、也有應對突發事件快速處置的能力。
干掉安德里亞并不會太難,難的本來就是在干掉他之后還能全身而退。
按照原本的計劃,這時候的毛子應該是跟己方站在一起的。
有他們在、有他們的情報網絡支持,己方至少還能有更大的周旋余地。
可事情的變化往往會超出計劃的范圍,在安德里亞選擇向西、向保加利亞突圍,而不是向東、向安卡拉突圍的那一刻,事情就已經發生了徹徹底底的變化。
選擇追擊的那一刻,陳沉其實也是在賭。
他在賭土耳其軍方的速度沒有那么快、賭自己能在他們趕來之前快速擊殺安德里亞、快速逃脫。
可是,陳沉是賭輸了的。
擊殺安德里亞的過程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土耳其軍方的反應速度也遠超預期。
所以,局勢不可避免地滑向了對東風兵團極為不利的另一端。
這些警察之所以還沒有直接發起進攻,唯一的原因恐怕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們已經徹徹底底地掌握了局勢。
在這種情況下,直接活捉東風兵團全員,和將東風兵團全部擊斃,其實并沒有太大差別。
既然如此,他們不如多花費一點時間,嘗試對東風兵團進行勸降。
如果真的能說服東風兵團放下武器,他們至少還可以避免攻樓時有可能發生的傷亡。
或者退一步說,如果他們要使用重型武器直接把這棟民宅炸飛,那他們也至少要先獲取許可。
這段時間不會太長,也許,只有十幾分鐘。
而這十幾分鐘,就是東風兵團最后的機會。
陳沉拿出了衛星電話,但在有房頂的空間內,他甚至連尋星撥號都做不到!
“怎么辦?”
林河看向李幫,開口問道。
還沒等李幫回答,陳沉便抬起手說道:
“我來接替指揮。”
“基本上是跑不掉了,我們只有兩個選擇。”
“要么,現在直接選擇投降。”
“要么,跟他們拼一把,看看能不能撐到毛子趕過來。”
“毛子不是那種不要臉的角色,他們還是有概率會過來的.”
“有多大的概率?”
李幫下意識地問道。
“.我們有多大概率能撐到他們過來?”
陳沉毫不猶豫地開口。
“也就是說,我們其實只有1的概率能活下來.”
李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問道:
“能不能想辦法突圍?”
“人力有時盡,突圍是真的突不了了”
“砰!”
陳沉的話音落下,房間的玻璃突然碎裂,緊接著,一枚震撼彈從窗口飛入,在眾人面前瞬間爆開!
強攻開始了!
以陳沉都沒有預料到的速度開始了!
“守住!”
陳沉大聲下令,隨后硬頂著頭暈目眩的狀態,立刻將槍口對準了民宅一樓的窗戶。
按照土耳其反恐警察的尿性,能不走門的時候他們是一定不會走門的。
要么是翻窗,要么是炸槍!
而果然,在震爆彈響起一秒之后,窗前有一道人影閃過。
陳沉扣下扳機,那道人影應聲到底,但隨即又快速爬起,撤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二樓的楊樹和李幫也已經開槍。
試圖繼續靠近的警察瞬間被機槍火力壓了回去,速度甚至比進攻時還要快。
槍聲很快停止,而陳沉也意識到,這只是一次試探。
他們在評估自己有沒有能力以標準的“解救行動模式”完成清掃!
答案則是,沒有可能。
那也就意味著
真正的進攻,馬上就要開始了。
兩架黑鷹緩緩降落,透過窗簾的縫隙,陳沉看到了從飛機上下來的那些人手中的大口徑武器。
當然,還有已經盤旋到合適射擊位置的T129!
最多再有五分鐘,總攻就會開始。
陳沉深吸了一口氣,開口下令道:
“拋棄重傷員。”
“沒辦法了。”
“所有人到后門集合,重傷員負責觀察敵情。”
“一旦確定進攻開始,我們所有人立刻打開后門投擲煙霧彈,強行沖卡突圍。”
“不一定能沖過去,但也許有機會。”
“如果有人能進入城區,立刻卸下裝備躲起來。”
“記住我給們的號碼,如果能活下來,記得打那個號碼,讓他們安排好救援!”
“明白!”
隊員們沉重點頭,這一刻,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最后的準備。
煙霧彈握在手中,槍已經上膛。
夜幕徹底降臨,而那一個“結局”,似乎也即將降臨到東風兵團的眾人頭上。
陳沉的手第一次滲出了汗來,但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他只能單手持槍,根本沒有放松的機會。
門外的呼喊聲越來越嘈雜,陳沉聽到有直升機在不斷降落。
而就在他的情緒繃緊到極限的時候,一聲突兀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陳沉猛地調轉槍口,緊接著,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連串的俄語。
陳沉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于是也沒有做任何回應。
但很快,門外的人便再次開口。
這一次,是蹩腳的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