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之后,夜晚11點,哈希哈附近。
陳沉帶著林河、平川和楊樹三人潛伏在村莊東側一公里外的沙丘上,用望遠鏡觀察著村莊內的動向。
沙漠中干燥的風吹得他的嘴唇都已經開裂,滿是鹽漬的作戰服也讓他感到相當不適,但此刻的他情緒卻相當高漲。
因為,就在兩分鐘前,就在潛伏了足足12小時之后,他終于抓到了那個實施了襲擊的恐怖分子的蹤跡。
后者乘坐一輛破舊的海拉克斯皮卡車趁著夜色進入了哈希哈村,為村里的恐怖分子帶來了大量物資。
從他的動作,陳沉可以輕易看出,此時的他絕對是放松的。
畢竟,對于他來說,伊斯坦布爾的混亂、敘利亞的戰爭都跟他沒有關系,他只不過是實實在在地完成了金主交代的任務、實實在在地為自己的“MSL兄弟”拿到了利益。
他的地位一定得到了不小的提升,這一點,從其他人對他那種親切、恭敬的態度中就能看得出來。
但,他或許怎么也不會想到,現在的自己已經被一條比CIA更陰險、更狡詐、更致命的毒蛇盯上、馬上就要把災難帶給自己的兄弟們了。
看著望遠鏡里那個男人灑脫的動作,陳沉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他沒有時間去推測對方的心理活動,這一刻,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情——
“車隊什么時候到?”
話音落下,無線電里立刻傳來了蘇海爾的回復。
“六分鐘后到達巴德里亞清真寺,9分鐘后到達預定展開位置。”
“我們需要至少3分鐘時間完成展開,這里的武裝分子非常謹慎,你確定我們必須要靠近到600米范圍之內嗎?”
“必須靠近到六百米之內。”
陳沉不容置疑地回答,隨后繼續補充道:
“蘇海爾,在任何時候我都尊重你,但這次的行動我是指揮,你必須聽從我的命令,明白嗎?”
“明白。”
無線電那頭的蘇海爾簡略回答,隨后再次報告道:
“我們已經到達1號撤離點,車隊開始分離。”
“明白,車隊分離。楊樹林河,做好進攻準備,平川。”
“收到,我已經就位。”
話音落下,陳沉深吸一口氣,隨后握緊了手里的PKM通用機槍。
此時,他所帶領的小隊與哈希哈村的直線距離在1100米左右,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在這個距離上發起攻擊都顯得過于“隨意”了。
別說是輕機槍,哪怕是用于壓制的重機槍,哪怕是大口徑狙擊步槍,都不可能保證在這個距離上命中目標。
但好在,陳沉的目的也不是“命中目標”。
他們這支四人小隊只是誘餌,只是吸引哈希哈村內武裝分子注意的工具。
或者說的更精確一點.他們只是叫醒這些恐怖分子的鬧鐘。
緊緊盯著目標人物的動向,陳沉放在扳機圈外的手指緩緩挪動到了扳機上。
而也就在這時,耳機里再次傳來了蘇海爾的聲音。
“200米后到達預定展開位置。”
“明白。1組,進攻!”
命令下達,陳沉的手指立刻扣下。
緊接著,猛烈的槍聲從4個方向同時響起!
“砰砰砰砰砰——”
PKM獨特的槍聲貫穿了整個夜空,子彈朝著足足一公里之外的村莊紛紛落下,將地面和建筑的墻壁打出連片的煙塵,密集的火力之下,整個村莊都被立刻驚醒。
在大倍率瞄具里,陳沉看到目標人物帶著其他恐怖分子快速隱蔽到了掩體后方,踉蹌的動作中透露著幾分驚慌。
他們似乎不明白攻擊時來自哪里,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受到攻擊。
他們下意識地舉起手里的槍還擊,可他們甚至連目標都沒有!
知道整整一分鐘之后,第一名恐怖分子才從子彈飛來的方向判斷出了東風兵團所在的位置,但他們隨即發現,敵人的位置居然在整整一公里之外!沒有近距離突襲,沒有炮彈襲擊,有的只是不斷飛來的、似乎并不能造成多大傷亡的子彈。
相比起進攻,這更像是挑釁——他們不得不應對的挑釁。
他們必然要讓這個挑釁者付出代價,展示他們不容侵犯的實力。
架設在屋頂的大口徑機槍掀開了偽裝,狙擊手匍匐在地開始搜索敵人的位置,而伴隨著第一輪帶著曳光彈的子彈射出,在極短的時間內,村莊內的所有人都醒了。
子彈如同蝗蟲一般飛過陳沉的頭頂,但此刻的他,卻沒有絲毫慌亂。
因為他知道,最后的審判,已經快要到來了。
“我已完成展開,準備投放。”
無線電里傳來蘇海爾的聲音,陳沉松開了手里的扳機,隨后回答道:
“明白,開始投放。”
下一秒。
哈希哈西南方向六百米處,8臺掀開了偽裝的卡車后斗上爆發出了耀眼的火光。
在現代化發射藥的推動下,8枚焊接了尾翼的煤氣罐炸彈騰空而起,想著哈希哈村的方向墜落。
村里的武裝分子完全沒有注意到西南方向的異常,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來自東北方向的子彈吸引。
幾秒鐘后,伴隨著轟然巨響,墜落的煤氣罐在村莊上空爆炸開來。
“轟——”
耀眼的火光騰空而起,帶來了與常規炸藥完全不同的視覺盛宴。
“修整參數,第二輪炮擊開始。”
無線電里,原本略微有些緊張的蘇海爾的聲音已經變得無比穩定。
緊接著,短短30秒之后,第二輪炮彈如期而至。
這一次,炮彈的落點精確了許多。
8枚炮彈中,有6枚落在了村莊的范圍之內,而這六枚炮彈所攜帶的,是足足20公斤的苦味酸!
在最初的爆炸之后,未完全反應的炸藥被潑灑到了整個村莊的范圍,伴隨著沖天的黑煙,烈焰如同地獄業火一般熊熊燃燒。
這座村莊、或者說這個武裝營地的占地面積不過是橫縱兩百米,而此時,火焰已經幾乎將它完全吞噬。
熱成像夜視儀已經失去了作用,但哪怕僅僅通過光學鏡頭,陳沉也能清晰地看到,那個曾經在伊斯坦布爾制造了一場血案的兇手正在火焰中扭曲、變形、隨后又如同被燒斷的枯木一般癱倒在了地上。
沒有必要繼續突擊去做最后的收割了,僅僅是一輪炮擊,陳沉的任務就已經完成。
他丟下了手里的PKM,對著無線電說道:
“準備撤退,車隊過來接應吧。”
“明白。”
蘇海爾的聲音無比凝重,沉默良久之后,他突然開口說道:
“我以為你們這支小隊的目的是為了幫我們吸引注意力但你只是為了叫醒他們。”
“也許吧。”
陳沉不置可否地回答,隨即從沙丘上站起身來。
此時,來自哈希哈村的槍聲已經完全停歇,那些最懼怕“火獄”的人,正在火獄中掙扎。
明滅不定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夜空,而那些被焚燒的罪惡,也如苦味酸燃燒的黑煙一樣,被風吹散在了沙漠上空。
陳沉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村莊,隨后自言自語說道:
“下次一定用凝固汽油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