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渡河
兩小時后,清水河北岸,滾弄一帶。
克欽第五旅、機動裝甲旅聯合指揮部內,指揮官卡肖聽著副官的回報,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訝異的神色。
“他們居然躲過了我們的空襲?這次行動我們沒有泄露任何信息,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明顯的意圖,他們怎么會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情報?”
聽到他的話,在民地武中本來應該是對上級“唯唯諾諾”的副官反常地冷笑了一聲,隨后開口回答道:
“我早就說過了,這樣的空襲是沒有意義的。”
“你以為你的對手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野狗嗎?他們是真正的戰場野狼,他們的嗅覺無比敏銳,精神時刻緊繃,警惕性比你們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他們怎么可能會預料不到行軍過程中的空中打擊?應該說,他們甚至都在等著我們的空中打擊!”
“從最終的高空偵察結果來看,他們真正的主力部隊選擇的是一條穿山的小路,上空暴露區極為狹窄,如果想要發起空襲,我們大概率就必須從他們頭頂低空掠過。”
“他們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機會,拉得很長的行車間距讓他們能最大程度規避航彈轟炸的威脅,而一旦我們發起低空俯沖攻擊,他們手里有限的放空力量就有機會對我們造成殺傷了。”
“他們從始到終都沒有犯錯,不像你們”
這詭異的一幕被指揮室的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但卻沒有任何人提出質疑。
“40條?!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你是一個滿編旅加一個裝甲機動旅,人數3500,你跟我說你只有40條船?!”
“他們至少還需要四個小時才能到達清水河,我想,在這4個小時之內,我們應該要完成渡河作戰了,對吧?”
卡肖的眉頭微微皺起,不滿地說道:
“我們沒有辦法,同盟軍過河以后帶走了幾乎所有船只,能找到40條已經是極限了——就這還大部分都是從怒江那邊運過來的呢。”
“沒錯。”
瓦倫斯徹底對卡肖失去了耐心,但他的態度卻引起了卡肖的更大不滿。
原因很簡單,在這里說話的那個“副官”,實際上是一個白人。
“他們是還沒成長起來的瓦格納,甚至有可能是還沒成長起來的法外兵團,而且是加強版的!”
“隊伍的準備情況怎么樣了?”
雖然在訓練上要強出其他民兵組織一頭,但常年不滿編、常年“軍民兩用”的情況下,能做到現在這一步,也已經不錯了
想到這里,瓦倫斯緩緩點頭,隨后說道:
“你是對的,我們確實受到了客觀條件的限制。”
“你們要怎么過河?跟印度人一樣疊羅漢嗎?!”
“總之,你們要重視你們的敵人。”
而他之所以會出現在克欽軍的指揮帳篷里,原因也不言而喻。
“向上報告?那就報告吧。”
“你要用對待正規軍精銳部隊的態度去對待他們,明白嗎?!”
他叫瓦倫斯,ciasad成員,是東南亞區域主要負責人之一,也是經驗豐富的情報員、殺手、特種作戰研究員。
甚至瓦倫斯隱約還覺得,卡肖只是把ciasad當成了一個工具,他的內心,或許遠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忠誠”。
卡肖的話讓瓦倫斯心里一凜,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確實過于“高估”了克欽軍的力量。
“我們有火力和人數上的優勢,同盟軍怎么可能擋得住我們?”
“明白,我明白。”
瓦倫斯長舒了一口氣,緩緩點頭后說道:
“你提出的那些計劃根本就不可能被執行,甚至所謂的閃電戰,對我們來說都已經非常勉強了。”
“請你尊重事實,如果你不能在有限的條件下給我們提出客觀建議的話,那我覺得,你還是不說話的好。”
如果真的把克欽指揮官的指揮權都剝奪了,那事情就不是那么好收場了。
而很多時候,卡肖也真的不聽他的建議。
但當然,要參與到克欽的實際指揮行動中,他還是“不夠格”的。
“隨你吧,我要向上報告了。”
“全部準備完畢,我們已經征用了所有能征用的船只,總數量大概在40條左右”
不過,瓦倫斯對此也沒有太多辦法,他的權限不夠大,地位不夠高,自然不能指望卡肖像狗一樣對他搖尾乞憐。
而實際上,這也是瓦倫斯目前最為厭煩的狀況之一。
“這種想法簡直就是在跟我開玩笑,伱見過哪支特種部隊有錢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買坦克的嗎?”
卡肖顯然已經對瓦倫斯的說教有些不耐煩了,他敷衍地回答了兩句,隨后開口說道:
“不管他們是什么人,總之,我們跟他們必然會有一戰了。”
明明知道克欽的很多行動是不符合戰爭規律,不可能帶來正面效果的,但他卻不能干涉,只能建議。
因為他們的定位,就是對克欽軍進行“援助和協助”。
他能做的,也只有像現在這樣,在事后發發牢騷,為他們總結些經驗教訓罷了
看著無話可說的卡肖,瓦倫斯輕輕嘆了口氣,隨后說道:
說到底,他們也只不過是一個民兵組織而已。
“而且,清水河這一段的寬度并不寬,最窄處只有50多米而已。”
“這是你們最大的誤區,你們總覺得他們是一支像海豹六隊那樣的特種部隊,以為他們面對正規軍就沒有還手之力”
聽到副官的話,卡肖略有些慚愧地撓了撓頭,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
“我已經強調過無數次了,東風兵團不是普通的對手,他們很強,而且不是強在所謂的小規模特種作戰能力上。”
“一次運不完,難道還不能分次運嗎?”
“那么,我就來提一些客觀的建議吧。”
“首先,你去準備一艘滅火船,不需要用什么高級的材料,只需要讓它在水面上發生劇烈爆炸就行。”
“對方很可能在水面縱火,用于阻擋我們的小型船只通過,而你的滅火船,可以利用爆炸的沖擊波撕開火焰,為我們打開通路。”
“這一點,你能明白嗎?”
“完全明白。”
卡肖立刻點頭,而瓦倫斯則繼續說道:
“另外,我們這次的渡河行動一定是要集中在一點上的,不要想著迂回,不要想著分兵。”
“我們能利用的河段也就是東西走向的這20公里,其他區域都是山區,完全不利于大部隊展開。所以,我們重點要奪取小山橋、以及小山橋附近的狹窄河道。”
“雙方交戰距離甚至會低于百米,傷亡一定很大,你務必要做好心理準備,你的士兵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明白,我會直接讓我的私兵帶隊去沖。”
“好。第三點,絕對不要進入清水河城區,五那里離北邊太近了,我們就在滾弄、霍班一帶打,明白嗎?要占領清水河,也是等完成渡河包圍之后再回頭占領”
“放心,這點我比你更清楚。”
“那就沒問題了。”
瓦倫斯稍稍松了口氣,隨后問道:
“你預計什么時候發起進攻?”
“一小時后。”
卡肖看了一眼手表,繼續說道:
“按照我們的計劃,在東風兵團趕來之前,我們就能跨過清水河,到邦隆去吃早飯了”
另一邊,清水河南岸,霍班附近。
彭德仁手里握著望遠鏡,藏在臨時指揮所的窗戶后面,略微有些緊張地看著遠處河岸的動向。
他知道,克欽軍的全面進攻馬上就要開始了,對方已經找到了船只,將其保護在了清水河與怒江交匯處以北的碼頭上。
不到300米的距離之內,雙方已經進行了好幾次零星的交火,同盟軍這邊又有幾個陣地暴露,但克欽軍也付出了代價。
但是,因為同盟軍本身在裝備和彈藥上的劣勢,彭德仁按死了自己的手下不允許進行大規模的進攻。
因為他知道,如果把子彈浪費在這種地方、以至于后續的渡河防守戰火力不足的話,那簡直就是正中克欽軍的下懷。
所以,無論多么憋屈都只能忍了,無論對方如何挑釁、如何用機槍肆無忌憚地掃射、甚至用他們的2上的機關炮對準自己所在的建筑群進行了一波漫無目的的掃射,他也完全無動于衷。
他甚至都沒想到自己那么能忍——如果換在幾個月之前的話,自己可能是歇斯底里地打完一波直接就撤,退回到叢林里去打游擊了吧?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已經知道,那種看似決絕、看似英雄的行為,實際上是一種懦弱。
只有不計代價、不擇手段地去取得勝利,才是真正的英雄。
這是他從東風兵團身上學到的第三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想到這里,彭德仁長舒了一口氣,而與此同時,在他的望遠鏡視界里,遠處的克欽軍,終于開始動了起來。
一支小隊越過了用于隱蔽的反斜面山頭,正在向河岸方向靠近。
他們似乎只是在進行一次例行的“偵察”,但彭德仁知道,對方一定是要開打了。
因為,這支“偵察小隊”的身上,帶了機槍。
彭德仁的心臟猛地一跳,隨后,他立刻下令道:
“準備作戰!”
“偵察組注意觀察敵人動向,必須給我在開打前確認他們到底要從哪里渡河!”
“把他們的船給我盯死了,只要一動就馬上告訴我!”
“我要看他們到底是要北上從小山橋渡河,還是在滾弄就地渡河!”
“迫擊炮準備,戰斗開始后,按照指引先對對方的碼頭組織一輪炮擊!”
“明白。”
“明白。”
無線電里傳來各個團長、營長的回復聲,而很快,彭德仁的猜測也得到了驗證。
但很可惜,不是以他期待的方式。
驗證他猜想的,是一輪猛烈的炮擊!
在同盟軍剛剛發現克欽有開戰意圖不到一分鐘之后,克欽機動旅炮營的炮彈就到了。
呼嘯著的炮彈覆蓋了清水河南岸的所有重點區域,包括彭德仁所在的霍班!
震耳欲聾的炮聲不斷響起,一發炮彈甚至就在彭德仁臨時指揮所外不到五十米處爆炸!
“轟!”
巨大的沖擊波震碎了指揮所的玻璃,彭德仁穩定住身形,隨后對著無線電大喊道:
“不要反擊!”
“對方正式渡河之前不要反擊!”
“節省彈藥,節省彈藥——”
很快,他的呼喊聲被更劇烈的爆炸淹沒,密集的炮火之下,彭德仁甚至有了種茫然的感覺。
對面真的是克欽軍嗎?
這樣幾秒一發的炮火密度,真的是他們能打得出來的嗎?
他們從哪里搞來的那么多炮彈、又從哪里找來的能進行非直瞄射擊的炮手!?
自己根本就沒有找到他們的炮兵陣地,派出去的火力偵察組也沒有找到!
來不及了。
現在去想這些問題都已經來不及了。
只能硬抗。
彭德仁心急如焚,他在等待著偵察組向他反饋克欽軍渡河動向的情報,而很快,他的等待也有了結果。
“準備渡河!準備渡河!”
“他們的快艇已經開始行動,有大部隊在向小山橋附近集結!”
“有突擊艇!他們有武裝突擊艇,正在從怒江北側向南行駛!在河心洲方向進攻!”
“火力很猛!我們頂不住了——”
“給我頂住!支援馬上到!”
彭德仁果斷下令,隨后對等待在一旁的通訊員下令道:
“通訊班,把我的命令傳下去!”
“兩處重點防區!防區一,怒江與清水河交匯處,滾弄、戶里附近三角洲。”
“敵人必然會嘗試從這里渡河,我們要死守住三角洲,逼迫他們繼續北上!”
“防區二,小山橋附近!這里河道最窄,他們船只不多,最適合往復機動。”
“命令工兵組傾倒所有油料,引爆油船,現在就開始放火!”
“分布在清水河沿岸的其余部隊立刻向這兩個方向集結,快速支援!”
“明白!”
通訊員轉身離去,而彭德仁則方向了望遠鏡,拿起了早就放在桌上的八一杠。
戰斗已經開始,而他絕對不可能以指揮官的身份置身事外。
此時,空中已經響起了螺旋槳飛機的嗡鳴聲。
而地面上,2裝甲步戰車上機關炮的點射聲更加刺耳。
槍聲逐漸變得密集,彭德仁走向隱藏在建筑群里的迫擊炮陣地。
他要去糾正自己的一個指揮錯誤。
看到已經開始準備炮彈的炮手,他急促地開口說道:
“炮偵給我靠前!”
“碼頭擋不住了,不打了!”
“按照我教你們的東西,對準河岸的那輛步戰車,給我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