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包圍、反沖擊最重要的訣竅就是一個字,快。
反應要快,機動要快,攻擊的速度更要快。
只有足夠快,你才能在對方有所反應、做出轉移之前追上他們,打出自己的火力輸出。
一旦慢下來,整個作戰的過程就會變成放風箏,而東風兵團,就是被放的那只風箏。
所以,陳沉在發現目標的第一時間根本就沒有試圖去“親自上陣”,他知道,自己已經趕不上了。
只有在載具旁邊、只有已經精準定位到敵方位置的指揮部,才能在這種情況下發揮出應該發揮的作用。
在他決定要引誘對方開火的同時,東風兵團的所有遠程打擊武器全部都已經就位。
迫擊炮、火箭彈、ags30自動榴。
炮彈裝填完畢,炮偵準備好了所有前置計算步驟,并對周邊兩公里范圍內的潛在炮擊點位進行了預算。
而在位置確定后僅僅20秒,第一輪炮彈就已經射出。
沒有過多的交流,陳沉的耳機里只傳來了簡單到極致的指令。
“命中!”
“急速射,裝填!”
“命中!”
“敵人炮擊陣地已摧毀,突擊組跟上!”
“無人機降低高度!”
“識別目標,快點!”
“報告高價值目標位置!”
“需不需要俘虜?需不需要俘虜?”
“要俘虜!別殺光!”
“重機槍注意點,別全打死了!”
“偵查組散開,占領制高點,阻敵增援!”
擔任臨時指揮角色的是白狗,不得不說,他的思路非常清晰。
一連串的指令下達之后,敵方的炮兵陣地已經完全被覆蓋,在密集炮火的掩護下,東風兵團的突擊組迅速占領了陣地,以高度分散的火力,對整個炮兵陣地完成了包圍。
這種時候,“火力過剩”的優勢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面對只有輕機槍、步槍和少量便攜式火箭彈的敵軍時,東風兵團僅僅只需要一個三人火力小組,就可以把對方壓得抬不起頭來。
雖然突擊組只有30人,但他們的整個防線,卻堪稱是密不透風。
戰斗猝然發生,又猝然結束。
等15分鐘后,陳沉終于帶人趕到時,這場反包圍已經接近了尾聲。
“停火!觀察情況!”
“敵方有沒有援軍?”
“無人機拉高,偵察警戒!”
一連串的命令再次被下達,陳沉沖到白狗身邊趴下,開口問道:
“對方什么情況?”
“古怪的松散武裝團體。”
白狗緊緊盯著遠處的戰場中心,隨口回答道:
“主力基本以持有輕武器的武裝分子為主,沒有展現出太高的戰斗素質和組織紀律性。”
“但是,他們應該是有指揮中樞的。”
“他們兩次試圖進行突圍作戰,指揮人員的反應速度不錯,戰機把握的水平很高。”
“但是,他們的執行力太差了。”
“最關鍵的是,他們不怕死,但怕傷,所以每次沖擊都半途而廢。”
“我們已經基本把活動目標打絕了,現在需要立刻進場搶救傷員。”
“平川呢?平川!”
“我在!”
“跟上突擊組,準備搶救!”
“明白!”
白狗仍然沒有將指揮權移交,而陳沉也沒有試圖去干擾他。
在平川做好準備之后,陳沉立刻帶隊護送他前往戰場中心――也就是一處被低矮沙丘包圍的盆地。
此時,陣地周圍已經被東風兵團的炮彈炸得千瘡百孔,地上到處都是武裝人員的尸體。
陳沉打眼一看,這支炮兵小隊的人數至少在100人以上,而他們所操縱的煤氣罐大炮,則是有足足六門!
六門煤氣罐大炮,這聽上去或許不太起眼。
但問題是,超過一公里的射程、再加上接近50米的殺傷半徑,如果能用的好的話,這里的炮都夠打一場小規模攻城戰了!
這樣的一支隊伍,居然被部署在了這么偏遠的地方?
而且似乎,還是沖著自己來的?
來不及多想,陳沉抬手便射穿了前方一個試圖反抗的武裝分子的腦袋,而跟在一旁的平川則快速越過陳沉,撲向了側面一個腹部中彈、正在地上掙扎呻吟的敵人。
他一腳把對方的武器踢開,也不多問,而是用匕首劃開了對方的衣物,手腳麻利地用止血凝膠對其進行搶救。
“這個能活,老貓,你來接手!”
“是!”
叫老貓的醫務兵趕緊上前,而平川則是緊緊跟在陳沉身后,繼續向戰場中心推進。
越是靠近炮兵陣地,猛烈轟炸的效果也就越明顯。
地上平均不到五米就有一個彈坑,這也就意味著,在短短三分鐘的時間里,東風兵團至少向這里傾斜了30發各種口徑的炮彈!
該死的都已經死了,躲在掩體和臨時戰壕里的殘兵被一槍撂倒,沒有任何人試圖去跟敵人肉搏,因為他們都很清楚一點:
所謂的需要俘虜、所謂的留活口,可不是說要“活捉”。
它真正的意思是,如果一槍沒打死,就不要再對著腦袋補槍!
戰場清理的速度快到了極點,從陳沉進入開始,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所有活動目標全部被清除。
而陳沉也沒有在這個炮兵陣地上耽誤太多時間,他指揮隊員把所有還活著的敵人全部扔上皮卡后座、收集了部分通訊裝置,隨后立刻帶隊撤離。
在車上,他將陣地的位置報告給了蘇海爾,要求他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現場,封存證據。
這些煤氣罐大炮要生產,就必須有充足的原料供應和設備準備,一個機加工廠未必能完成全部的工作,繼續追著深挖,說不定還能有更大的收獲。
趁著夜色,車隊快速轉移機動。
東風兵團的計劃已經完全被打亂,為了避免提前暴露,他們沒辦法再發起下一次進攻,而是不得不去尋找新的、合適的落腳點暫時休整。
“.我們的食物和飲用水還算充足,車輛燃油和水箱用水也是夠的。”
“今天就不用去人居區落腳了,找個地方先藏起來,把這些人審完,再考慮下一步的計劃。”
“夏星,先指路,然后開始審問。”
聽到陳沉的話,夏星立刻回答道:
“瀑布井村東側12公里有一個峽谷,叫徽章峽谷。”
“那里以前是一個探險打卡地,已經荒廢5年以上,我們可以去那里!”
“沒問題!”
陳沉立刻在地圖上找到了徽章峽谷的位置,緊接著,車隊一個銳角轉向,直奔目的地而去。
此時,平川還在帶著自己手下的醫務兵對撿回來的俘虜進行著急救,兩輛皮卡的后座都已經占滿了,為了節省空間,不斷有被放棄的“尸體”從車上拋下。
“這個沒救了,肝臟破裂,無法止血,扔了。”
“這個腦干受損,能活但問不出東西,扔。”
“這個可以救,摘除脾臟止血,動作快點!”
“別管什么沙子,爆發性感染也要1個小時才會要他的命,夠我們問清楚了!”
“這個不要,傷勢太輕,意識太清楚,刀呢?你來動手!”
坐在車里的陳沉聽著后座不斷傳來的對話聲,哪怕是身經百戰的他也感覺到一絲絲的“背脊發涼”。
平川的判斷實在是太過冷靜,太過果斷,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甚至不像是一個軍醫,反而像是一個屠夫.
不過好在,這樣的抉擇過程很快就結束了。
車隊在15分鐘后到達了徽章峽谷,隨后快速展開,快速完成了隱蔽。
此時,車上的俘虜只剩下6人,而這六人的情況也各有不同。
“優先級從左到右,直接去問。”
平川冷靜地指揮隊員把俘虜依次排好,又立刻從醫療箱中取出設備,開始給所有俘虜掛上點滴補液。
沒有任何人試圖反抗,因為他們都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戰友”被毫不留情地從車上丟下、或者是因為“活下來的幾率太高”而被一刀抹了脖子的場景。
這樣的“示威”給夏星的工作帶來了巨大的便利,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第一個俘虜便搶先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說了出來。
“是那些傭兵!是那些傭兵!”
“都是他們干的,我們什么也沒做,我們真的什么也沒做”
“什么傭兵?”
夏星皺眉問道。
“那些法國人,是那些法國人.”
“他們給了我們大炮,給了我們槍和武器,還有那些從伊拉克來的外鄉人!”
“求求你,救救我,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我只是想賺點錢”
一邊聽著,夏星一邊給陳沉翻譯,而在大致了解完俘虜的情況后,陳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所以,這些人既不是教團軍,也不是isi,只是普通的村民?!”
“目前來看是這樣。”
夏星略微點頭,隨后說道:
“但當然,說他們是村民是不準確的。”
“他們是介于叛軍和jd分子之間的武裝,如果非要定義的話土匪這個詞,或許比較合適。”
“.明白了。法國人是怎么回事?”
“大概率是法外兵團的顧問,但從他們這里,我們已經不可能接觸到更多情報了。”
“信息完全隔離,他們了解的,也都是最基本的東西。”
“顧問呢?打仗顧問不在場?”
陳沉繼續追問。
“顧問是一個半小時之前撤離的,這些人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一個半小時。
陳沉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如果按照時間來計算,一個半小時之前,正是自己的東風兵團剛剛完成對第一個村莊的進攻,開始轉向瀑布井村的時間!
這也就意味著,對方要么是已經預判到了自己的行動軌跡,要么就是全程在監視。
畢竟,東風兵團的進攻計劃和行動路線是完全保密的,在自己下令之前,只有最核心的幾個成員了解大概方向。
難道李幫這批人還會叛變嗎?
絕對不可能。
陳沉抬頭看向天空,他隱約感覺到,雖然老美的無人機已經撤走了,但大概率,這片天空并不干凈。
想到這里,他開口說道:
“情況越來越復雜了。”
“這已經不是我們、也不是敘利亞政府方面能夠獲得的情報。”
“想辦法聯系駱駝,讓他通過自己的途徑幫我們確認法軍的動向,尤其是法外的動向。”
“如果這真的是法外針對我們的一個陷阱,那就意味著,法國已經完全脫離老美的控制。”
“我們跟他們可是無冤無仇的,他們莫名奇妙地來打我們,就證明我們一定是阻礙了他們的行動,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把這個消息放出去,尤其是要通知老美。”
“這個消息能發揮的作用.甚至有可能比我們打幾十場仗還要大!”
“明白,我會處理。”
夏星立刻回答,緊接著說道:
“除了法外的問題,他們還透露了一個重要信息。”
“煤氣罐大炮不是在瀑布井村被生產的,他們只是在這里組裝炮架和炮彈。”
“所有的設備都來自大馬士革,而大馬士革目前還是政府軍的控制區。”
“這里面一定有問題,敘利亞政府內部有鬼,并且這個鬼還很大!”
“非常合理。”
陳沉微微點頭,繼續說道:
“別看這玩意兒簡陋,但真正要批量制造,還要達到這樣的產能、這樣的精度,其實很不簡單。”
“整個敘利亞,也只有大馬士革附近有這樣的工業能力。”
“通知蘇海爾吧。”
“這不是我們能插手的問題,他們得自己解決。”
“動作一定要快,否則,我們之后的行動,甚至包括有關機場的計劃,都沒辦法進行下去!”
“沒問題。”
夏星微微點頭,隨后轉身走向臨時指揮部,準備聯系她的上級。
她甚至都沒有過問那些俘虜的處理方式,因為她也知道,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所謂的“戰爭倫理”,是不可能有任何意義的。
陳沉看向等待在一旁的平川,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幾分鐘后,所有可能的麻煩全部被處理完畢。
白狗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走到陳沉身邊,開口問道:
“接下來怎么辦?”
“如果確定法外已經參戰,我們的計劃就必須要進行調整。”
“對付一個海豹六隊已經夠難了,再加上一個法外的話.”
“其實沒區別。”
陳沉搖搖頭,回答道:
“甚至可以說,會更簡單。”
“我們本來不就是想要把水攪渾嗎?現在,機會來了。”
“我得想個辦法.讓他們自己亂起來。”
“怎么亂?”
白狗立刻問道。
“利益沖突。”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法國想要扶植isi,老美想要扶植自由軍。”
“自由軍跟isi可不對付,那如果自由軍跟isi打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