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在潼川路的蓬州和夔州路恭州各自發生了一件事情。
登堂入室,梅易主。
蓬州這邊,鐵礦山,桃源,楊沅一手箍住梵清的纖纖細腰,抬手就揭開了她包頭的青帕。
一瞬間,梵清的俏臉就變成了一塊紅蓋頭,紅得份外明媚。
楊沅的內功遠不及梵清深厚,兩人又靠的這么近。
這時梵清只要一拳,楊沅根本抵擋不得,必然能把他打到吐血。
可,楊沅一下子揭開了她包頭的青帕,露出了她的光頭。
楊沅做出這般輕浮冒犯的舉動,她卻只是紅了臉,傻傻地站在那里。
與此同時,夔州路恭州城(重慶),一行人馬也趁著夜色,在有心人接應之下悄然進了城。
恭州原名叫渝州,因為旁邊的嘉陵江,當時就叫做渝水。
渝州之所以改名為恭州,源于北宋徽宗年間一場荒誕離奇的謀反案。
當時,一個獠人部落的少族長趙諗,異想天開地想做皇帝。
想到就做,執行力特強,他馬上積極準備起來。
他拉攏了一群官二代和富二代,這些二代基本上都不是家族長子,而是被家族養廢了的一群米蟲。
這些人一拍即合,連造反成功后的年號和同黨們的官職都擬好了。
可帶頭大哥趙諗忽然又覺得眼下不是造反的最佳時機,決定先隱忍下來。
于是,他就吩咐同黨們蟄伏,以待時機。
可是,他不靠譜,他找的這些幫手更不靠譜。
一群輕浮莽撞之輩,居然把他們要起事的計劃和自己將要擔任的官職在酒肆時大聲宣揚了出來。
趙諗所在的獠人部落是北宋年間向大宋稱臣,主動歸附的,因此得大宋皇帝賜姓為趙。
到了趙諗這一代,其實漢化的已經差不多了。
趙諗甚至考中了進士,是個讀書人,并不是一個大字不識的野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做了一件這么荒唐的事。
就這樣一件寫成故事都得被看官罵沒邏輯的事,偏偏就在現實里發生了。
有人聽到他們的話后,馬上向官府舉告了。
官府查證屬實,其結果就是趙諗被砍頭,他的同黨和家人被流放嶺南。
他應該慶幸他是生在宋代,不然換個朝代,謀反大罪,他的整個家族都要玩完。
那時徽宗皇帝剛剛登基,地方上發生了謀反大案,讓他覺得很晦氣。
再加之渝州的這個“渝”字,有變更的意思,兆頭不佳。
所以他就下詔改渝州為“恭州”,取其恭順之意。
此時,恭州城林家,正燈火通明,笙歌曼舞。
大客廳里,錦氈鋪地,薰香裊裊。
兩行廣袖美人,紅裙揚動,舞姿柔靡。
夔州路經略安撫使鄭師梁撫著胡須,瞇著雙眼,緊緊盯著那些妖嬈的舞姬看個不停。
鄭師梁才五十出頭的年紀,只是個子不高,身材圓圓,腦袋滾滾,兩撇鼠須,看著其貌不揚。
舞娘們跳的十分優美,粉頸嫣頰微沁著汗意,更顯粉滑脂膩。
牙板輕敲,笙管低奏,絲竹弦管聲中,舞娘們裙裾飛揚,玉腿微露,惹得鄭師梁幾無心情繼續飲酒了。
他想馬上“歇息!”
他都看的這么專注了,那林憑揚是個有眼力的,必然會把這些舞娘送去他房中任他挑選。
不,挑什么挑,我全都要!
夔州路的治所在奉節,他這次之所以從奉節來到恭州,是為了向林憑揚提親。
他要娶林家主十七歲的愛女,他要續弦。
林憑揚就是眉真上次來恭州探親的那個舅舅,林憑揚的愛女就是眉真的表姐。
鄭師梁身邊自然不缺美人兒,但正妻之位還是很有些價值的,當然要賣一個好價錢。
這時候,林家派人向他委婉地表達了聯姻的打算。
以林家的財力,就算這女兒其貌不揚,他很不喜歡,也不介意娶回來擺在家里。
更何況,他看了那位林家姑娘的畫像,心中也是十分滿意的。
所以,鄭師梁便離開奉節老巢,親自趕來恭州林家提親來了。
林府蓄養的這些歌舞姬娘成色都不錯,個個明眸皓齒,嬌艷嫵媚。
鄭師梁撫著胡須,一雙狹縫里的眼睛閃爍著微光。
他已經想了一個好辦法,提親成功后,就把這歌舞伎班子當成嫁妝要走。
他相信林家為了巴結他,都肯把十七歲的愛女嫁給他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一定不吝于歌舞伎班子。
忽然,外邊傳來一陣嘈雜聲。
兩隊官兵突然闖進大廳,迅速向前包抄過來。
這兩隊官兵,都是一個刀盾手間插一個弩機手的安排。
鄭師梁身邊的侍衛剛要挺身拔刀,刀只拔出一半,便有勁弩機括時響起,將他生生射死。
“是什么人要造反吶?”
鄭師梁身子一振,單手據案,欲起不起,殺氣騰騰。
別看他其貌不揚,甚至長得有些猥瑣平庸,可他能成為一路軍政大員,又豈能沒有一點氣場。
此時雖變起倉促,他卻并不慌張。
目光一轉,他就看到了林憑揚。林憑揚滿臉堆笑地正要捧杯上前勸酒,這個時候他卻沒有一點驚訝之色,而是捧著酒杯,緩緩向后退去。
鄭師梁的目光立刻盯在了林憑揚的臉上,森然道:“林憑揚?你想死嗎?”
他沒想到,林憑揚居然是對付他的同謀。
所以,誘我來此,本就是一計?
鄭師梁心中頓時不安。
鄭師梁在夔州路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土皇帝。
他利用自己的權力和夔州路的幾位豪強結合,徹底控制了夔州路。
夔州地方但凡有對他表示不滿的官員縉紳、士子名流,一定很快就因為各種看起來與他并不相干的事情離奇死亡。
死因五八門:酗酒暴斃的、脫陽而死的、內宅不和被姬妾下藥的、被人告反貪贓畏罪自殺的、執行公務時意外殉職的……
這些地方大豪強都是家族世居于此,在地方上至少經營了數百年,植深根于中下層,布枝葉于中上層。
所以,有了鄭師梁的權力包庇和縱容,他們再想做什么事,簡直是輕而易舉。
久而久之,便無人再敢掠其鋒芒,鄭師梁在夔州路便也成了說一不二的土皇帝。
這種情況下,林憑揚竟敢設計他,怎么敢的啊。
不知為何,他據案的手已突突打顫。
他雖強作鎮定,心里卻不可能不慌。
因為現在沖進來的是官兵,而林家只是恭州一位豪紳。
所以,究竟是誰要對付他?
“嚓嚓嚓……”
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在踏上繡著精美圖案的地氈上時便消失了。
但那八名甲胄齊全的侍衛依舊按刀而行,直到鄭師梁面前才往左右一分,露出后面一個布袍老人來。
老者須發如霜,面容清瞿,看起來斯文儒雅的仿佛是一位西席先生。
鄭師梁微微瞇起了眼睛:“你是誰?”
老者微笑道:“老夫新任夔州路經略安撫使,我叫劉锜。”
“撫撫撫……撫帥,你要干嘛!”
梵清抖的就像秋風中的一片葉子。
她雖驚慌地問著,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那種危險卻并不令人想要逃走的感覺更強烈了。
她渾醬醬的腦袋里飛快閃過的,都是她夢中自己成為女主角的不堪畫面。
夢……終……終于要成真了嗎?
梵清的雙腿軟的像面條兒似的。
她緊緊抓著楊沅的手,身子卻控制不住地向地面軟癱下去。
楊沅見她反應如此之大,不禁心生憐惜,一彎腰就把她打橫抱在懷里。
領口微露著如玉般嫩白嬌潤的肌膚,隱隱透著青草香氣。
梵清抱起來很輕盈,但并沒有明顯的硬瘦骨感。
以楊沅如今的閱歷,可是深知,身子纖細窈窕觸之卻有腴嫩之感的,必是極品。
“長兄如父,你大哥可是已經答應把你許配給我了。”
楊沅在她耳邊輕柔地說著,把她抱進了一側的臥房。
“貧尼……”
“伏虎寺也已銷了你的度牒,小梵梵,你還俗了。”
梵清羞得俏臉飛紅,下意識地把頭埋進楊沅懷里,不敢再看他灼熱的目光。
她仍然緊張、惶恐,可那種讓她害怕的危險感消失了。
就像……一只貓兒。
當它意識到你要給它穿衣服時,它會立即鉆進桌底、床底,生怕被你逮到。
當你已經給它套上小衣服之后,你再走到它身邊,亦或抱起它來擼一擼,它就不會躲了。
事已至此,擺爛吧。
所以迷迷糊糊的,心態如此的她就被楊沅剝蛋殼一般剝光了。
一具流轉著瑩潤玉光,宛如新釀的冰雪醪醴沉郁香醇的身子呈于燈下,獻于眼前。
“不,不要……,你熄燈。”
梵清把光頭埋進了楊沅懷里,羞不可抑地請求。
“你這么美,我若關了燈,豈非暴殄天物?”
“別,不要……”
梵清的手在榻上胡亂地抓著,抓到了她系僧袍的青綢腰帶。
于是,她顫抖的把腰帶遞向楊沅,滿眼乞求。
楊沅輕笑一聲,抖開了絲帶,然后輕柔地蒙在她的眼睛上,在她腦后系了一個結兒。
雪白精致的小臉,腦型甚好的光頭,嫩紅若脯的唇瓣,微翕間呈露的貝齒……
還有……那掩耳盜鈴的絲帶。
銀燭紅燭,晶瑩鮮紅的燭淚沿著渾圓剔透的紅燭,緩緩流淌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