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驚駭地反問:“這世上真有鬼神呀?”
瞪圓了眼珠,怔怔地望著巴圖銀萍。
忽然感覺自己的后脖子里冷嗖嗖的,好似有人在吹氣。
好像有人在捏他的脖子。
不由自主地反回頭看看,發現什么都沒有。
但是,回正身子,又發現自己的后脖子冷嗖嗖的。
巴圖銀萍見蕭遠如此,知道蕭遠心里怕鬼,知道蕭遠現在疑神疑鬼,便呵氣如蘭的笑道:“呵呵,原來,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啊!但是,眼前的事實就擺在面前。這又怎么說?”
蕭遠呆呆地望著巴圖銀萍,兀是反應不過來。
巴圖銀萍又慨嘆一聲,說道:“唉,如果說世上有鬼神。
那人們的先祖為什么又不顯靈復仇呀?
這事,真說不清楚。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如果有的話,世上豈不是都要大亂。
每個人,都有先祖。
那些先祖看到自己的兒孫被人欺負,為什么不替兒孫報仇呢?
尤其是那些為奴的人,他們的先祖為什么不讓那些為奴的人掌權或是當皇帝呢?
為什么要看著自己的兒孫活受罪呢?
還有,當皇帝的先祖鬼魂豈不是要更強大一些呀?
可為何當皇帝的兒孫就不可能永遠當皇帝呢?總會有朝代更替呢?
每朝的開國之君都是那么圣明,可隔了幾代之后的皇帝就慢慢昏庸起來,慢慢的被別人或別國所滅了呢?秦始皇那么強大,為什么在九泉之下,又眼睜睜的看著秦二世被滅了呢?”
蕭遠愕然反問:“那鬼神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呀?”
巴圖銀萍笑道:“呵呵!你猜!”便飛身而去。
追向石天雨,追向巴圖力丸。
蕭遠急忙也飛身追去。
巴圖力丸又累又餓又渴,又受到了驚嚇,雙錘又重,武力級別就大打折扣了。
跑著跑著,又轉悠回來了,又轉到了亦善尸體旁。
“哎喲,我的娘!”巴圖力丸暈頭轉向,傻了一般,喃喃自語,提錘急走。
渴壞了,轉暈了,迷路了。
能在沙漠上建起一座古城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這座古城雖然不是完全按照八卦圖來建的,但是,也是有八卦方位的。
進來的人,如果腦子不是特別的清醒,是無法走出去的。
除非,把整座古城都拆除,移為平地。
石天雨身形一晃,攔住了巴圖力丸。
巴圖力丸握錘指著石天雨,大吼一聲:“你是人還是鬼?為什么緊跟著我?”
吼罷,便握錘砸向石天雨。
真有些胡涂了。
在這座古城廢墟里,活人會變成死人,聰明人會變成傻帽。
因為沒有水,就這么簡單。
石天雨運足內勁,拍出一把把火焰刀,以硬對硬。
兩人不再是之前的那種游斗了,而是逐命相搏。
“錚!”
刀錘相碰,無數次的相碰。
刀錘蕩起的風圈越來越大。
而刀風錘風也讓巴圖力丸越來越渴,越來越難受了。
因為石天雨拍出的火焰刀,溫度越來越高。
巴圖銀萍和蕭遠兩人聞聲尋來,也跑回來了。
但是,又退后了十余丈,受不了火焰刀帶來的高溫。
蕭遠低聲說道:“我們參不參戰?似乎可以參戰了!”
巴圖銀萍低聲說道:“待會吧。他們決斗的十丈范圍,氣溫很高,我們跑過去,都受不了。
巴圖力丸的錘使的越來越慢了。這說明,他渴的快不行了,他缺水太嚴重了。
咱們倆現在喝水,多喝些水,再決戰,就差不多了。
讓巴圖力丸看著咱們倆喝水,氣死他。”
說罷,便反手從背部取下水囊,擰蓋喝水。
故意把水喝的咕咕作響。
蕭遠急忙有樣學樣,也是如此。
巴圖力丸恰好是移步換位,看到巴圖銀萍和蕭遠喝水的情景,不由喉嚨冒煙,眼冒火。
啞著嗓子,怒吼怒喝:“姓石的……”
但是,嗓子啞了,說不下去了。
“咳咳!”巴圖力丸還咳嗽起來。
如此咳嗽,刀錘蕩來的熱風,吹入巴圖力丸的嘴巴里。
更是十分的難受。
更是拼盡全力,雙錘同時砸向石天雨。
石天雨晃身一閃。
巴圖力丸握著雙錘,雙足一點,撲向巴圖銀萍和蕭遠。
巴圖銀萍和蕭遠急躍而開。
石天雨又追向巴圖力丸。
巴圖銀萍將水囊遞與石天雨,說道:“我接他幾招。你喝水。快補水。”
石天雨接過水囊,仰頭喝水。
對石天雨來說,關鍵是蕭遠怎么死。
而不是巴圖力丸怎么死。
若要巴圖力丸死,是極其簡單的事情,石天雨只需要使用“斗轉星移”就行。
但蕭遠不死,就會成為石天雨娶巴圖銀萍路上的永遠的絆腳石。
巴圖銀萍拔出“彎月”寶刀,削向巴圖力丸。
巴圖力丸怒吼一聲,握錘一格。
“錚!”
彎月寶刀被震的脫手而飛。
巴圖銀萍驚叫一聲,虎口極疼。
也被剛猛無比的錘風所蕩,身子仰跌丈余遠。
石天雨驚叫一聲:“公主!你怎么樣?傷著沒有?”
將水囊一扔,縱身一躍。
又探手一托,托著巴圖銀萍的身子。
又旋身一轉,化解巴圖力丸傳來的那份功力。
這才托著巴圖銀萍一起落地。
石天雨雙足落地,單手托著巴圖銀萍,將巴圖銀萍平放于地上。
又俯身扶起巴圖銀萍,摟她入懷,關切地問:“傷著哪了?”
巴圖銀萍搖了搖頭,驚惶稍定,感慨地說道:“沒有傷著哪里。唉,沒想到,巴圖力丸武功這么厲害。從昨夜到現在,他一路策馬追殺我們,應該沒進過一粒米。
我們親眼所見,他也沒飲一滴水。
今天,在沙漠里,他又與你決戰了差不多一天了。
天氣這么熱,巴圖力丸竟然拼到現在,內力還這么渾厚。
他簡直是神,不是人了。”
石天雨無心聽巴圖銀萍發出的這些感慨。
因為對于石天雨來說,要殺巴圖力丸,易以反掌。
只不過,要留著巴圖力丸的狗命,來試探自己在沙漠上的耐力,也要留著巴圖力丸的狗命,讓巴圖銀萍來斬殺。
石天雨認真細瞧巴圖銀萍一會,發現巴圖銀萍真沒傷著,又探指給巴圖銀萍把脈,發現她脈象平穩,這才稍稍放心。
于是,石天雨便轉身撿起“寒月”寶刀,遞還給巴圖銀萍。
就在此時,傳來了蕭遠的慘叫聲。
巴圖銀萍心頭一驚,急急提刀,朝蕭遠慘叫聲響的地方跑去。
石天雨卻心頭一陣狂喜,終于等到蕭遠慘死于巴圖力丸巨錘之下的這一刻了。
剛才,巴圖力丸一錘震飛巴圖銀萍的刀,震跌巴圖銀萍,便身形一晃,握錘砸向蕭遠。
因為蕭遠此時還飲水來氣巴圖力丸,真把巴圖力丸給氣瘋了。
巴圖力丸殺不了石天雨,只有拿蕭遠來出氣了。
蕭遠剛剛呆呆地望著巴圖銀萍對石天雨的柔情,心神不寧。
此時看到巴圖銀萍被震跌,心頭驟驚,正欲拔劍。
忽然錘風蕩來,蕭遠急急側身一閃,卻被剛猛的錘風帶倒,跌在房子下面。
“嘭!”
蕭遠側跌在地,左肩胛摔裂了,慘叫了一聲,水囊摔在地上。
水囊里所剩下的水,全倒出來了。
但是,蕭遠忍疼起身,拔劍出鞘。
巴圖力丸握錘由房子上而撲下,雙錘齊砸而來。
蕭遠握劍急閃。
但是,巴圖力丸看到水囊里的水倒掉了,心里更氣更火。
如影隨形,左錘橫掃,身子一旋,右錘脫手左甩。
蕭遠豈敢接招?
自然左閃,繞到了巴圖力丸的背后,以避其左掃而來的重錘。
豈料,巴圖力丸對付蕭遠,對比對付石天雨,可要輕松很多。
而且,巴圖力丸此時渴瘋了。
身子一旋,右手脫手甩錘。
身子一旋,便是與蕭遠面對面了。
那百余斤的重錘剛好砸在蕭遠的身上。
蕭遠側身欲閃,沒能完全閃開。
巴圖力丸這幾下子的動作實在太快了。
“咔嚓!”
蕭遠右肩膀被巴圖丸一錘砸塌,血肉模糊,慘叫聲聲,側倒在地上。
石天雨和巴圖銀萍堪堪跑到這里來。
巴圖銀萍失聲而泣,泣聲驚喊:“蕭遠!”
看到蕭遠傷的這么重,為么慘,不由驟然落淚。
遂握刀上前,一招“指天劃地”使出,殺向巴圖力丸。
巴圖力丸單手握錘護身,格攔擋撩撥擂旋。
錘風呼呼,單錘也剛猛。
巴圖銀萍刀法雖然精湛,但是,被錘風一蕩,幾乎睜不開眼睛,又只得步步后退。
石天雨俯身撿起巴圖力丸的那一只大四方錘,便晃身而上。
左錘右掌,錘擂掌劈,撲向巴圖力丸。
巴圖力丸看到石天雨拿自己的錘來砸自己,氣得更瘋了。
憤然集聚全身勁力,握著單錘,兇悍無比的擂向石天雨。
竟然是招招同歸于盡的打法。
石天雨也是半步不讓,步步前進,步步握錘狠砸狠掃狠擂。
巴圖力丸知道自己渴的快不行了,只要拼力殺了石天雨,才能找水喝。
因為巴圖銀萍背部還有一只水囊。
如果不殺石天雨,巴圖力丸就無法得到巴圖銀萍背著的那只水囊。
石天雨看到巴圖力丸玩命了,心里嘿嘿冷笑。
暗道:是時候殺巴圖力丸了,巴圖力丸殺了蕭遠,老子放心了。
即便巴圖銀萍不愿跟著我回中土,以后也無別的男人纏著巴圖銀萍了。
嘿嘿!
便握錘舞掌,以硬碰硬,正面與巴圖力丸擂戰,絕不閃讓。
巴圖力丸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未,但是拼盡全力。
兩人正面擂戰,兩人的大四方錘不時的擂碰在一起,火星頻濺。
終于,兩人的大四方錘擂在了一起。
“嘭!”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兩只巨錘無數次相碰,此次再次狠碰在一起,竟然都裂碎了。
巴圖力丸被震的倒跌丈余遠,五腑受損,仰天慘叫,仰天吐血。
就此瞬間,石天雨又一把火焰刀劈去。
“咔嚓!”
巴圖力丸仰天而跌,仰天吐血,也無力閃避,被巨型火焰刀劈中,其身子從腹部至褲檔,被巨型火焰刀一刀劈開,連人帶刀一起仰跌在丈余遠的地上。
頓時,兩截殘尸著火。
石天雨也佯裝耗盡功力,搖晃著身子,緩緩的倒在地上。
巴圖銀萍握刀跑過來,一刀劈下,將巴圖力丸的首級割了下來,別在自己的纖腰間。
伸手探探石天雨的鼻息,還有氣出。
巴圖銀萍便轉身,收刀入鞘,又跑去看蕭遠。
因為蕭遠命在旦夕,而石天雨還活著。
蕭遠滿臉淚水,渾身是血,傷感地伸手。
之所以滿臉淚水,是因為知道自己要離開人世了。
永遠要離開巴圖銀萍了。
是多么的不甘心。
是多么的無奈。
沒有娶到耶律銀萍,那是他人生的遺憾。
巴圖銀萍握住蕭遠的手,泣聲說道:“蕭遠,你別擔心,我會救你的。你別動,我給你上藥,我給你包扎,我們待會就回家,我一定向母后為你請功,大大的補償你。”
蕭遠的手觸及巴圖銀萍柔軟的手,臉上露出了微笑。
終于可以牽著巴圖銀萍的手了。
這樣的握手,是蕭遠用生命換來的。
艱難地說道:“銀萍,請讓我這樣稱呼你。現在,我很幸福,因為你能握住我的手。你能抱抱我嗎?”說到此,不住地咳嗽,咯血不止。
蕭遠的血都差不多流干了。
因為蕭遠的右肩塌了,已經流了好一會的血了。
蕭遠的身子,沒血的地方,都蒼白無比。
他的臉,蒼白無比。
蕭遠還想說什么,但是,再也不能說話了。
這是他人生最后的夢想。
心里希望能實現他的夢想。
巴圖銀萍淚水不住地溢出眼簾,失聲而泣。
串串淚水不住的滴落在蕭遠的臉上。
巴圖銀萍坐了下來,抱起了蕭遠,將他抱在了懷中。
心里不愛蕭遠,但是,蕭遠卻是為她而死。
蕭遠笑了,緩緩地合上雙目,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他的手從耶律銀萍柔若無骨的手中滑落。
雖然巴圖銀萍也只是抱抱他,但是,蕭遠已經十分滿足,含笑于九泉之下了。
“蕭遠,蕭遠,蕭遠!”巴圖銀萍懷抱蕭遠,放聲大哭,泣聲呼喚,淚如雨下,甚是傷感。
蕭遠這樣一個二十歲的生命,因為巴圖銀萍,因為平叛,就這樣無怨無悔地離開了人世。
“公主!”
“石兄弟!”
“石兄!”
就在此時,蕭聚、韓勝、秦志光、慕容勝、羅寶忠、虛妄法師等人尋來,各帶著一隊親兵,各背著干糧和水囊,策馬而來。
他們在山的背面,徹底地滅了巴圖洪山及其殘部。
蕭遠和巴圖銀萍留下來的悍將金狼及數名親兵也牽馬出來了。
眾人匯合一起,又一起翻山越嶺,踏入沙漠,尋找親人來了。
但是,遠遠看到了巴圖銀萍抱著蕭遠而哭,聽到了巴圖銀萍對蕭遠的泣聲呼喚。
他們各自飛身下馬,各自呼喚自己的親人。
秦志光抱起了平躺在地上的石天雨,和羅寶忠一起呼喚石天雨,均是心酸落淚。
這是在異國他鄉的平叛。
這是為異國的平叛血戰。
除了石天雨,沒有人愿意這么做。
因為這是費力甚至獻出生命而不討好的事情。
慕容勝瞟了石天雨一眼,便知道石天雨“傷勢”情況。
但是,慕容勝是不善于演戲的人,只能呆立著。
虛妄法師、秦方等人因為人太多,都圍過來,卻是擠著。
石天雨使用“天遁傳音”,把情況告訴秦志光,讓秦志光配合他演戲。
為什么只對秦志光一個人說呢?
因為其他人不明真相,只要秦志光哭起來,其他人必定傷心大哭。
如此演戲,就更像是石天雨身受重傷了。
既然都好心好意的幫助巴圖汗國平叛,決不能讓自己的兵將與巴圖汗國的兵將撕殺起來。
否則,相助巴圖汗國的這場平叛就沒有意義了。
秦志光便大聲嚎哭起來,泣聲呼喚:“石將軍,你怎么傷的這么重呀?石將軍,你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們該怎么辦呀?”
慕容勝見狀,當真是哭笑不得。
只是下令錦衣衛做好警戒,可以正當防衛,但切莫主動生事。
秦方、程度等人不明真相,看到秦志光哭的這么傷心,不由也傷心的嚎哭起來。
秦志光低聲對羅寶忠說道:“賢弟,你扶著石將軍,我來給石將軍運功療傷,給他輸氣。
你留足體力。平叛徹底結束了。不知道巴圖人會對咱們怎么樣?
你得留足體力,對付他們。不然,咱們會全死在這里。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因為蕭遠死了,蕭聚可能會借此發難。咱們一路殺來,一路走來,或多或少聽到了一些蕭遠和巴圖公主在感情上糾葛的事情。
感情糾葛比平叛更可怕。懷恨更遠,更久!”
秦志光說罷,瞟了巴圖銀萍纖腰間的巴圖力丸的首級一眼,看到了那裂成很多碎片的大錘,又回頭看看蕭聚傷情及憤怒的神情。
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了。
羅寶忠含淚應了一聲,又提出建議,大聲說道:“好!找處房子吧。這里太熱了。石兄傷勢重,肯定受不了。”
秦志光點了點頭。
羅寶忠抱起石天雨,走進一間破房子里。
秦志光抹抹淚水,踏入了破房子。
慕容勝及錦衣衛執刀警戒,連馬都牽好了。
因為秦志光剛才說了那么的一番話。
大家不能不防。
羅寶忠扶著石天雨。
秦志光坐在石天雨身后,雙掌貼在石天雨的后心上,合上眼睛,佯裝運功輸氣。
“遠兒,遠兒!”蕭聚跑過來,看到蕭遠慘逝在巴圖銀萍懷中,不由放聲大哭,落淚如雨,泣不成聲地呼喚著蕭遠。
巴圖銀萍回過神來,將蕭遠放下,起身滴著淚水,哽咽地說道:“蕭遠將軍為了平叛,英勇殉國,但是,他浩氣長存。
巴圖帝國,永遠不會忘記他的豐功偉績。本公主將稟奏母后,為蕭遠將軍請功。
韓勝,你把巴圖力丸的人頭收好,回到鶴碧城堡之后,還要將巴圖力丸的人頭傳示各城堡,每城堡懸掛人頭三天。”
很機智地高度評價了蕭遠,以便平息蕭聚心中的傷痛和怨氣。
說罷,又取下纖腰間的巴圖力丸的人頭,扔給韓勝。
“諾!”韓勝應令一聲,伸手接過巴圖力丸的人頭。
巴圖銀萍又對蕭聚說道:“蕭聚將軍,節哀順變。對不起!本公主沒有保護好令公子。”
說罷,向蕭聚鞠躬道歉。
經歷了一場浴血生死戰,對人生多了一份感悟,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高高在上。
現在,也會擇機低低頭了。
蕭聚坐在蕭遠身旁,嚎啕大哭,似沒聽到一樣。
巴圖銀萍該表示的,已經表示了。
隨即轉身而去。
來看望石天雨。
看到破房子前,明兵都持刀警戒,而且還牽著馬匹。
巴圖銀萍心頭一震,回頭望望蕭聚。
恰好,蕭聚淚眼朦朦地望來。
巴圖銀萍明白了:
平叛結束了。
蕭聚的兒子蕭遠又死了。
眼下,巴圖汗國的兵馬是不會放過石天雨的。
鳥盡弓藏,狐死狗烹,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而且,蕭聚敢這么做,背后是因為有韓德撐腰。
而韓德的背后,則是皇太后在撐腰。
而秦志光這邊,也敏銳地察看到了絲絲點點。
若不是因為石天雨“傷重”,恐怕秦志光已經率眾而去。
巴圖銀萍心道:即便蕭聚敢胡來,他的兵,也就是我的兵。我的兵總不敢胡來吧?
巴圖銀萍如此想著,回身踏入了破房里。
秦志光正在給石天雨“輸氣運功”。
巴圖銀萍盤腿落坐,側頭低聲問羅寶忠:“羅將軍,石天雨傷勢如何?你部傷亡如何?途經沙漠回吉州城堡,是否帶有足夠的水和糧食?”
羅寶忠看到巴圖銀萍滿臉淚痕,心念一動,難過地說道:“石兄傷勢很重,五臟移位。現在,只是為他輸氣續命。五臟移位,則需要回到我們的京都,再請名醫來治。唉!我部傷亡三千余人,都不知道如何向林丹汗交差!”
巴圖銀萍聞言,芳心又是一陣傷感,珠淚欲滴。
望望石天雨蒼白的臉和渾身的血,又不敢伸手去碰石天雨。
因為此時秦志光正在運功為石天雨輸氣。
巴圖銀萍哽咽的又對羅寶忠說道:“羅將軍,勞煩你和慕容大人了,待會,我引開我的部屬,你們先走出沙漠。”
羅寶忠愕然反問:“什么意思?”
巴圖銀萍只好說道:“我們出去說。”
隨即起身走出這間破房子。
羅寶忠急忙起身,尾隨而出。
巴圖銀萍東張西望,沒發現巴圖兵在附近,便低聲說道:“我現在真擔心,會有新的兵變。因為我母后倚靠的力量,是韓德。而蕭聚的兒子蕭遠,則是韓德的義子。
此前,我只想到平叛。
但是,我沒想到平叛之后,我和石天雨的婚事會發生巨大的變故。
恐怕現在,走出沙漠之后的南面一帶,母后會在韓德的唆使下,派出重兵,抓捕石天雨。”
羅寶忠驚駭地反問:“真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嗎?我們如此賣力助你們平叛,我們為此傷亡了數千將士。你們轉過身來,卻要對我們斬草除根嗎?”
甚是憤憤不平,驟然握拳,瞪圓了眼珠。
巴圖銀萍抹抹淚水,慨嘆地說道:“光是平叛,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但是,這涉及到我和石天雨的婚事。事情,就變得復雜了。我也是剛剛才發現蕭聚的神情不對。”
羅寶忠怔怔地聽著,心里慢慢平靜下來。
心道:憑老子的武功和槍法,這幫鳥巴圖兵,沒有人是老子的對手。哼!
巴圖銀萍想到自己與石天雨的關系,也不瞞羅寶忠了。
遂繼續分析情況,低聲續道:“首先,蕭遠死了,石天雨沒死,蕭聚必定妒忌上天垂愛石天雨。
其次,蕭聚一直都希望我當他的兒媳婦,并通過韓德多次出面說親。蕭遠死了,蕭聚也已經夢想破滅,他必定不愿意看到我和石天雨的婚事,必定會置石天雨于死地。
再次,我母后年少時與韓德有一段情,韓德現在是我母后在朝局上的倚靠,韓德必定會唆使我母后滅了石天雨。”
羅寶忠憤憤地說道:“你母后就不會看在我石兄助你平叛的功勞上嗎?現在,石兄可是身受重傷,拜你所賜,拜你們巴圖汗國的內亂所賜。”
巴圖銀萍心頭酸酸的,難過地說道:“唉,石天雨不是我們巴圖汗國人。我和他還沒辦婚禮儀式,我和他。唉,因為石天雨不死,終究是你們中土的柱梁,也是我們巴圖汗國的心腹大患。
唉,羅將軍,我的心里話,全在此了。
你待會小心點。走出沙漠,恐怕會有一場血戰。
我先走了,你們保護好石天雨。以后,我會去中土看他的。
但是,我現在,還不能跟他走,也不能跟著你們走,我必須引開蕭聚和韓勝。
不然,兩軍在此撕殺,可是不妙。
一旦打起來,雙方都會葬身沙漠的。
沙漠里,白天黑夜,溫度差極大。
你別看現在天氣很熱,到了晚上,可能就是你們北方的冬天,寒風凜烈,天寒地凍。”
說罷,落淚而去。
羅寶忠呆呆地望著巴圖銀萍的身影。
似乎感覺到巴圖銀萍內心的巨大變化了。
急朝一名士兵打了一個手勢:備戰!
那士兵緊急去傳令,一個傳一個,低聲相告,或打手勢。
現在,明軍這邊,兵權在羅寶忠的手上。
錦衣衛的行動則是聽慕容勝的。
羅寶忠走進破房子,看到秦志光仍在“運功”為石天雨“輸氣”,便又到出去。
斜陽西沉,天氣漸漸涼爽起來。
不時的,有一陣風刮過,蕩起陣陣沙塵。
不遠處,蕭聚哭了一會,取下戰袍,披在蕭遠的遺體上。
然后,蹲身下來,對幾名親兵說道:“勞煩你們幾個,將我兒綁在我身上。”
幾名士兵趕緊依令行事,將蕭遠遺體綁在蕭聚身上。
蕭聚對巴圖銀萍說道:“公主,末將先行一步,先讓遠兒回去見太后。”
語氣對巴圖銀萍冷淡了許多。
巴圖銀萍點了點頭。
蕭聚便拾起蕭遠的寶劍,轉身而去。
他帶來的親兵,也紛紛向巴圖銀萍躬身道別,然后跟著蕭聚走了。
巴圖銀萍又問韓勝:“韓將軍,是我弟弟繼位?還是我王兄繼位?”
韓勝躬身說道:“稟公主,令弟即位,太后攝政。巴圖昉、韓德、巴圖斜珍、巴圖休哥為顧命大臣,韓德總領禁軍。新君即位,很是賢明,立即頒發新政,大赦天下,和輯貴族,改革法度。太后在新大汗即位當天,在獅駝率大軍的護送下,已經護靈北上鶴碧城堡。”
巴圖銀萍聞言,驀然往南下跪,趴在地上,哀哭一聲:“父親,對不起!對不起!女兒沒來得及送你一程!”最疼愛巴圖銀萍的父親走了。
以后,巴圖汗國未必再有巴圖銀萍一席之地。
接下來,巴圖銀萍的命運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變化,要么會被皇太后賜予臣子為妻,要么會被送往他國和親。
盡管巴圖銀萍為維護巴圖汗國的穩定和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但是,終究是女兒身,又美若天仙。
其利用價值便是皇太后用來壯大巴圖汗國的一枚棋子。
巴圖汗國是衛拉特聯盟汗國的軸心國。
現在,巴圖銀萍的母親想的是如何來當衛拉特聯盟汗國的女大汗,仿效武則天。
韓勝又走近過來,跪在巴圖銀萍身旁,低聲說道:“公主,節哀順變。微臣提醒你,你要小心了。自古以來,最是可憐帝王家,最是無情也是帝王家。你想想歷史上的宋國的燭光斧影。為了皇室的穩定,當皇帝的都是最無情的,父殺子,子弒父,弟斬兄,兄毒弟。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巴圖銀萍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側頭望著韓勝。
韓勝誠惶誠恐地續道:“當今新大汗年幼,自然不會干出這種事情來。但是,太后強勢,新君無權。而韓德,現在卻是大權在握。在太后回鶴碧城堡之前,他在行宮里與太后密議甚久。他們密議的內容,外人不得知。但是,微臣估計除了兵馬大權,還與你的婚事有關。”
巴圖銀萍心頭巨震,握著寶刀,拄起撐身而起。
又舉起衣袖,抹抹淚水,轉身面對韓勝,哽咽地說道:“韓將軍,請起身說話。”
韓勝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抱拳拱手,躬身作揖。
又低聲續道:“現在,蕭遠殉國,蕭聚情緒不穩,又先走一步,必定會先拜見韓德。
韓德今天回鶴碧城堡,他留守吉州城堡一天,便是作周密的部署安排,估計遂州城堡等諸城的主將會發生變化,你以前的心腹將領可能會全部被換。
也就是說,秦志光和慕容勝護送石天雨南下的路途,一路都發生變故。
公主,你也先行一步吧。
這樣,你可以快過蕭聚,先回鶴碧城堡,拜見太后,稟過一切,可保石天雨安然無事。
不然,秦志光等人在路途中真有危險。
慕容勝武功很高,羅寶忠也是遼西成長起來的智勇雙全的勇將。
但是,沙漠上和草原里決戰,明軍不一定是蕭聚和韓德的對手。
地形不一樣,風沙和天氣已經成為韓德和蕭聚排兵布陣的主要因素。”
巴圖銀萍又抹抹淚水,難過地說道:“愛卿言之有理。請繼續替本公主分析詳情。
唉,患難見真情啊!難得愛卿能如此為本公主著想。
回到鶴碧城堡之后,本公主一定向母后為愛卿請功,多加封賞。”
韓勝躬身作揖,感激地說道:“微臣拜謝公主隆恩!”
巴圖銀萍高傲地點了點頭。
韓勝又低聲說道:“這次平叛,除了公主立了頭功,石天雨立了次功,羅寶忠功不可沒,是他殺了巴圖力角,散了叛軍之心。
不然,叛軍至今可能還圍著吉州城堡吶。
而秦志光率部力助我軍平叛,傷亡慘重,他和石天雨的這支隊伍,功勞甚大。
咱們絕不能做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
巴圖銀萍頗有感觸地點了點頭。
韓勝又續道:“但是,在太后和韓德看來,石天雨、秦志光和羅寶忠三員智勇雙全之虎將,若能安全回歸中土,將來必成中土之柱石,對我巴圖汗國的危害甚大。
太后和韓德必定是欲除之而后快。這是石天雨此次南歸中土安全問題的最主要原因。”
巴圖銀萍眼眶一紅,珠淚欲滴,哽咽地說道:“沒錯!石天雨也很奇怪,一直都不肯歸順我巴圖汗國。否則,就不會有此殺身之危了。
唉,若然母后能同意我和石天雨的婚事,自然也不會有此殺身之危啊!”
韓勝急道:“公主,你在太后面前,千萬別有此心思表現出來。
因為蕭遠死了,韓德必定哀傷無比。
而太后又對韓德言聽計從。所以,公主這次回到鶴碧城堡,不能在太后面前提起你與石天雨之婚事,只能說石天雨快死了,讓秦志光、羅寶忠護送石天雨回中土安葬便是。
你還要說石天雨一些壞話,比如說石天雨自私,沒有保護好蕭遠。
石天雨武功遠遠不如巴圖力丸,讓你很失望。
不然,你越是稱贊石天雨,韓德就越是忌恨石天雨。
太后現在要仰仗韓德替她穩定朝政,必聽韓德讒言。
最好,你能騎著寶馬,越過蕭聚,而且,帶走那把黃金偃月刀,并呈送給太后,證明你是用完石天雨,就扔棄石天雨,連寶刀都拿回來了。”
巴圖銀萍聞言,心頭甚是難過。
深愛著石天雨,但是,若從韓勝之計,如此而為,不僅傷石天雨的聲譽和石天雨的心。
而且,也很傷巴圖銀萍自己的心。
不過,為了石天雨的安全,巴圖銀萍還是點了點頭。
現在,只要有利于石天雨南歸路上的安全,巴圖銀萍愿意做什么事。
巴圖銀萍滴著傷感的淚水,哽咽地說道:“好,你做好準備,陪我離開沙漠。我現在就去找羅寶忠,拿走寶刀,騎著寶馬,先回鶴碧城堡,拜見母后,稟明一切。
盡量爭取讓石天雨安全回歸中土養傷。
石天雨現在被巴圖力丸內力震的五臟移位,需要抓緊請名醫治療。
不然,石天雨真會死的。他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諾!”
韓勝退后,躬身接令而去。
巴圖銀萍隨即手提彎月寶刀,又來破房子,找羅寶忠。
羅寶忠就站在房門前。
巴圖銀萍將韓勝剛才的話,告訴了羅寶忠。
羅寶忠聞言,心稍定,也對巴圖銀萍肅然起敬。
望著巴圖銀萍哀傷的眼神,滿臉的淚痕,不由嘆息一聲。
然后,回身進房,拿過黃金偃月刀,恭恭敬敬地雙手托著,躬身遞與巴圖銀萍。
巴圖銀萍伸手抓過黃金偃月刀,又將“彎月”寶刀別在腰間。
羅寶忠又移身數步,讓出通道。
巴圖銀萍抓著黃金偃月刀,飛身上馬,卻勒馬不走。
眼望那間破房子,心里甚是不舍石天雨。
不知道石天雨還能撐多久?
石天雨能否活著離開沙漠?
若是石天雨有什么不測,巴圖銀萍恐怕此生再也不能與他相見了。
巴圖銀萍想了想,又掉轉馬頭,策馬回到羅寶忠面前,又取下腰間的“彎月”寶刀,遞與羅寶忠。
又低聲說道:“石天雨身邊,現在已經沒有寶刀寶劍了,你拿此刀,給石天雨防身。這一路南下,你先拿此刀防身吧,待石天雨傷好,你再將此刀還給石天雨。”
羅寶忠搖了搖頭,沒接彎月寶刀,躬身說道:“公主,你剛才說了,得拿這兩把刀呈給你母后,以此證明你已經棄石天雨而去,也以此換取我們的南下之路的順利和平安。
公主若少一刀,便無法向太后交待。
現在,我們南下之路的安全,比寶刀更重要。
我石兄武功好,只要他身子無恙,他有無寶刀,都是一樣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在路上的安全。”
巴圖銀萍眼淚汪汪地點了點頭,又將“彎月”寶刀別回腰間,隨即策馬而去。
怕在此待久了,就不想走了,就不能走了。
巴圖銀萍策馬而去,沒再回頭。
“公主起駕!大軍護衛!”
韓勝早就準備好了,看見巴圖銀萍策馬而來,便大喊了一聲。
巴圖軍眾騎兵,隨即尾隨巴圖銀萍而去。
一陣馬蹄聲響,揚塵而起。
巴圖大軍走了,古城廢墟里,頓時冷清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