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接過兩錠大銀錠,笑呵呵的起身告辭了。
真爽!每次見到石天雨,便有銀子收。
張慧出門相送王朝,回到廳堂,急忙相勸石天雨,說道:“公子,宴無好宴,戴坤該不是又擺鴻門宴吧?別忘了上次他給你下毒之事,你還是別赴宴了。”
石天雨不當一回事,因為百毒不侵。
遂含笑的說道:“慧兒,放心吧。咱們吶,既要敢于斗爭,又要善于斗爭。
我之所以敢去赴宴,理由有二:
一是戴坤以為路海把參我的折子送到了布司大人呂源的手中。
戴坤一伙在等著看我的笑話,所以暫時不會給我下毒。
二是有王朝作陪,戴坤一伙也不敢給我下毒。
如果把我和王朝同時的給毒死了,戴坤怎么向魏忠賢交差呀?
恐怕,布司呂源也不好向魏忠賢交差啊!”
張慧聞言,頓時無語,只好晚上喬裝跟著石天雨。
對石天雨的愛,遠勝過愛她自己。
黃昏日落,風送暑氣。
戴府里。
鄔正道來接戴坤去赴宴,趁機又獻上一條毒計,躬身說道:“戴大人,石狗崽答應赴宴,咱們要不要在酒里下點毒呀?”
時時刻刻都想弄死石天雨。
“砰!”
房間里的戴如意聞言,嚇的從床沿上摔落在地上,一顆芳心差點蹦出來。
沒想到石天雨明天就要離開涪城了,鄔正道今晚竟然還想著如何毒死石天雨。
鄔正道真是太歹毒了。
廳堂里。
戴坤搖了搖頭,斷然否決鄔正道提出來的餿主意,說道:“不行。有王朝作陪,你們除了熱情地向石狗崽敬酒,什么也不要做。
再說,路海今晚就到達成都,參石狗崽的折子就可以送到呂大人手里了,自有呂大人給石狗崽臉色看的,不用咱們再做這些下三濫的事情了。
再說,如果不小心把王朝給毒死了,你我和向來香甚至是呂大人,都要完了。
王朝可是魏忠賢的義子啊!”
鄔正道聞言,頓時啞口無言。
還真不敢做這些下三濫的事。
畢竟,這事可是涉及到王朝的性命啊!
戴如意但聽戴坤之言,這才放心,暗道:石天雨,你為何還要答應赴宴呀?
你明兒就要離開涪城了,意兒何時才能再見到你呀?
這才伸手拍拍胸,稍稍放心了。
戴如意從地上爬了起來,但相思之情卻越來越濃了。
晚風送爽。
涪陵客棧里,高朋滿座,歡聲笑語。
戴坤領著涪城府衙正八品以上官吏,隆重宴請石天雨。
按禮節,戴坤居中坐主位。
石天雨坐在戴坤右側的貴賓位置上。
向來香坐到戴坤的左側。
眾人就坐,向來香等人按事先戴坤所教,先后恭賀石天雨榮升。
也算是遲來的帶毒的祝福吧。
石天雨也不當一回事。
城府更深了。
含笑的一一拱手還禮道謝。
上酒菜了,戴坤先舉杯向石天雨敬酒,端杯而起,說道:“來,本府先敬石大人一杯!祝石大人到成都任職后,前程似錦!”
石天雨端杯而起,卻又忽然放下酒杯離座,去扶王朝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來,說道:“謝謝戴大人!若是沒有戴大人的提攜,本官也沒有今天的風光呀!哦,不好意思,王大人是本官之恩師,理應坐在本官這個位子上。”
雖然相信戴坤不敢下毒,但還是謹慎有加,看看碗筷和酒菜全擺好,戴坤也起身敬酒了,便來個忽然換位,而且不換碗筷酒杯。
心想戴坤總不至于在王朝的酒杯和碗筷里下毒吧?
也想到這樣子應該也不會引起戴坤的猜疑。
石天雨又說道:“來,干!”
拿起王朝的酒杯與戴坤的酒杯一碰,舉杯一飲而盡。
向來香見狀,暗暗怒罵石天雨:這小雜碎,真會拍馬屁!明明與戴坤這老柴骨斗的你死我活,卻還能滿臉微笑的說戴坤這么多的好話,難道你石天雨的祖先姓馬,名叫馬屁嗎?
鄔正道見狀,也是暗暗怒罵石天雨:格老子的,石狗崽真是善變,竟然當眾如此吹捧王朝,無非是討好王朝背后的魏忠賢唄。
劉叢坐在門邊上菜處,滿臉悲愁,心頭悲苦,心道:石天雨這一走,韓玉鳳真的算是白給石天雨睡了,誒!老夫還沒有晉升呀!怎么辦是好呀?
繼而,劉叢又心想:絕對不能就讓石天雨這么溜走了,老夫得從石天雨身上撈回點什么,要么是官職,要么是銀子。
嗯,待會,宴席之后,老夫請石天雨到我府上去,與韓玉鳳好好的溫存溫存,
讓石天雨到了成都之后,替我在呂源面前多多美言,爭取讓我早日當上通判之職。
我得有點權,撈點銀子,以后好安度晚年。
嗯,就這么定了。
石天雨又笑道:“王大人是本官在國子監的恩師,今日又同在川中任職,真是緣分啊!來,晚生敬恩師一杯。”還是怕戴坤他們暗中下毒,便起身離座,親自給王朝酌酒,然后才給自己倒酒。
雖然百毒不侵,但是,也怕真中毒了,會破壞體內的明玉功。
明玉功養顏啊!
石天雨既想長生不老,也想永遠保持十九歲的容顏不變。
從此,每年都可以找個小姑娘談談戀愛,談幾千年的戀愛,生活多美好啊!
王朝受此吹捧,又能不時的從石天雨那里揩點油,自然端杯而起,仰頭一飲而盡。
接著,石天雨便提著酒壇,依次給向來香、鄔正道、劉叢等人倒酒和敬酒。
然后,又給戴坤倒酒和敬酒,一點機會也不給別人倒酒。
石天雨內力渾厚,自然酒量遠遠大于戴坤等人。
幾趟來回,便把戴坤等人灌的暈頭轉向了。
曲盡宴散。
石天雨回府,更衣沐浴,上床就睡。
張慧卻怕石天雨中毒或有事,整晚緊張地守在石天雨的床沿前。
不一會,也趴在梳妝臺上睡著了。
繁星點點,夜風怡人。
大街上,鼓更敲響了。
石天雨睡醒過來,叫醒張慧,讓張慧回房去休息。
張慧見石天雨神采飛揚,又伸手給石天雨把把脈,感覺石天雨脈象平穩,再伸手翻翻石天雨的眼皮,發現石天雨的眼睛也無事,這才敢回自己的房里安寢。
石天雨便拿著一本書來看,等待時機,潛往戴府,和戴如意睡在一起。
雖然沒辦婚禮,但是,和戴如意也是新婚。
新婚蜜月期,石天雨天天晚上都想和戴如意睡在一起,做最快樂的事。
彎月時隱時顯。
晚宴后,向來香護送戴坤回府,又破口大罵石天雨:“格老子的,石狗崽這么善飲!弄得本官偷偷如廁好幾次,吐了三次。格老子的,本官現在餓啊!吃的東西,全吐出去了。”
戴坤感慨的說道:“好在你們沒下毒呀!石天雨在宴席上當眾拍王朝馬屁,臨時又與王朝掉換位子,石天雨這狗雜碎多聰明呀,要不然,咱們真的要惹大禍了。”
雖然身體也醉,但是,腦子還算清醒。
鄔正道連忙翹指稱贊戴坤,躬身說道:“對!還是戴大人高明,還是戴大人富有遠見。”
香閨里的戴如意聞言,一顆提到嗓門的心石這才放下,終于松了一口氣了。
戴坤說道:“路海明兒就要回來了,你們等著看石狗崽的好戲吧。這一本也許不能參倒石狗崽,但是,呂大人的心頭肯定會不快的,好了,你們回府安歇吧。”
醉熏熏的,想休息了,急給向來香、鄔正道二人一顆定心丸吃,好盡快打發他們走開。
向來香和鄔正道聞言,確實心定了,便異口同聲的說道:“戴大人晚安!下官告辭。”
躬身告退,相互攙扶著離開戴府了。
戴如意心道:石郎沒惹涪城府衙任何人呀,父親卻還要害石郎,這是什么心態呀?真壞!
偷聽到父親的話,心頭真是一陣氣苦。
繼而,戴如意又心想:路海就要回來了,他代表父親去成都,去布司府,和呂源談了提親之事,呂氏什么時候來迎親呀?我該怎么辦呀?我現在已經是石天雨的女人,怎么可能嫁給別人呢?
心頭陣陣難過,生怕自己與石天雨從此勞燕分飛。
獨坐床沿,既是為終身大事煩心,又盼石天雨能深夜潛來相聚。
剛剛成為少婦,也很向往和石天雨做最快樂的事情。
“當當!”
“小心燭火,嚴防盜匪!”
更鼓一敲。
戴如意心頭一震,心道:石郎可能喝醉了?這么晚了,他可能睡著了。
但是,他明兒要走,我今晚無論如何也要見上他一面。
戴如意思忖至此,終于下定決心,提劍飛出戴府,沿著屋頂奔往石府而去。
奇了?怪了!
石府還有燈光?
難道石天雨沒有醉嗎?
難道石天雨真與他的俏丫鬟張慧在鬼混嗎?
戴如意飛上石府,透過瓦縫一看。
石府大廳竟然還亮著燈光。
石天雨在干什么?
戴如意既好奇又擔心,纖足一點,無聲飛掠而過,又一個“金雞倒立”,雙足勾住屋檐,探頭往石府大廳里偷看。
但見大廳里坐著一人,手捧書本,正傍著火光看書。
石天雨這么晚了,還在看書?
真的是好學上進嗎?
戴如意就這么一滴沽,已經被石天雨發覺了。
石天雨放下書本,起身望向屋檐,笑道:“意兒,下來吧!”
戴如意急飛身而下,卻是一臉的怒容,罵道:“哼!你倒悠閑!我卻為你擔心死了。”
石天雨笑道:“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意兒,我很想你的。但是,時候太早了,我不便潛入貴府的,畢竟遇到令尊之時,他會很尷尬的,得等到他睡著了,我才過去和你團聚,所以,在家里看會書,不過,你來了,就在我府上睡吧。”
說罷,張開雙臂,將戴如意擁入懷中。
戴如意頓時心花怒放,嗔罵道:“呸!你想我?你會想我嗎?既然你會想我,那你為何明兒要走呢?”忽然間,感到自己好傻。
石天雨低聲笑道:“意兒,我明兒不會走的。我哪能舍得離開你呀?我今天赴宴,那只是應付令尊而已。我雖然有職無權,但是,官品遠高于令尊,他想趕我走,不可能的。所以,我哪也不去,我就留在涪城,好好的陪著你。”
戴如意聞言,頓時心頭盈滿了喜悅,又嗔罵道:“我呸,你就會花言巧語!你應付了一時,應付不了一世的。”
石天雨笑道:“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計。”
說罷,香了戴如意一口,隨即吹媳燭火。
然后,抱起戴如意回自己的房間里睡覺,做兩人最快樂的事。
炎夏的清早,吹來一陣涼爽怡人的晨風。
戴府里。
戴坤比往常起的還要早。
因為戴坤今天要送石天雨離開涪城。
此時,戴坤走出廳堂,抬頭看了一會朝霞,感覺是時候叫愛女起床練劍了。
于是,戴坤穿過廳堂,來到戴如意的閨房門前,伸手敲了敲房門,大聲說道:”“意兒,該起床練劍了。”卻不見房里面有什么回話,有什么動靜。
戴坤心道:意兒難道昨夜又是很晚才睡覺嗎?
心里如此滴沽一下,又伸手敲敲房門。
但是,房里仍然沒有反應。
戴坤奇怪的說道:“人呢?”
稍一用力推門。
房門卻開了。
戴坤看到房間里空空的,便快步走到床前,伸手一探被鋪。
被鋪里,竟然沒有絲毫的體溫。
戴坤不由吃驚的大喊一聲:“來人哪!快來人!”
戴府的丫鬟仆人趕緊跑到戴坤的身邊。
戴坤忽然感覺情況不妙,氣急敗壞的罵道:“你們還傻愣著干什么呀?快去找大小姐呀,看看她去哪里了?快!”
眼看路海就要回來,眼看就可以得到呂府的答復了,戴如意也將成為呂家的兒媳婦了,若是此時戴如意忽然間出了什么事,戴坤可就無法向呂源交代了。
正當丫鬟仆人要出門去尋找戴如意時。
戴如意卻回來了,俏臉紅艷艷的對戴坤說道:“爹,早安!”
戴坤看到女兒秀發蓬松,雙頰暈紅,衣衫不整,感覺有些不妥。
遂不安的問:“意兒,這大清早的,你去哪里了?”
戴如意沒想到清晨回府,會遇到父親的,自然不好意思說去石府和石天雨睡覺去了。
便結結巴巴的說道:“女兒,女兒,清早出城去練劍了。”
腦海閃過與石天雨做最快樂之事的情景,頓時臉紅至耳,便低頭走向自己的閨房。
戴坤發覺不對勁,便大喝一聲:“站住!”
快步追上戴如意,又喝道:“意兒,你這大清早的,到底去哪里了?說實話!”
戴如意惱怒的重復著一句話:“爹,女兒出城去練劍了。”
戴坤卻仍然喝道:“出城去練劍了?劍呢?死丫頭,你還不說實話?找死呀?想我家法從事嗎?”身為知府,一路為官,眼睛特別明亮。
看到女兒臉紅,身無佩劍,已經知道戴如意在說謊話了。
“這?!”戴如意伸手摸摸腰間,腰間是空的,連劍鞘也沒有,不由大急。
這才想起早上急匆匆的回府,把劍落在石天雨的臥室里了。
戴坤又怒喝道:“意兒,爹把你當作掌上明珠,你竟然對爹說謊呀?爹養的好閨女啊!哼!”
眼睛緊盯著戴如意,心里甚是憤怒。
接著,又鐵青著臉,喝道:“說實話,你到底去哪里了?”
戴如意急急說道:“爹,對不起,女兒累了,休息一會。”
看見戴坤眼如利剪,無法再圓場,心慌意亂,低頭閃身而過,趕緊回房關門。
“你?!哼!”戴坤氣得直跺腳,花白胡子直抖動,嚇得丫鬟仆人紛紛閃躲。
戴坤氣的毫無胃口,早點也不吃了,怒氣沖沖地走出府門,直奔府衙公堂而去。
時候尚早,府衙公堂里,尚無其他人到達。
戴坤一人獨坐在案桌前,想起女兒剛才臉紅的樣子,越想越不對頭,越想越害怕。
要是戴如意在此時出事,自己在官場上便完了。
和呂家結親,可是戴某主動提出來的,要嫁的是女兒,可不能嫁出去一個少婦啊!
戴坤略一思忖,慌神了,正思索著,忽見有一名捕快來了,便說道:“來人,今日無事,傳令下去,今天不辦差。哦,你待會傳向大人、鄔經歷到本官府上來。”
連忙扔下一句話,趕緊回府找戴如意去。
那捕快望著戴坤的背影,感覺有些示不對勁,不由喃喃自語,說道:“奇了?怪了!戴大人今兒不對勁呀。”雖然疑神疑鬼的,但是不敢問戴坤怎么回事,連忙依言照辦。
戴府里。
韓鳳凰看到戴坤又回來了,而且,臉色鐵青,感覺也很奇怪,便溫柔的說道:“老爺,回來了?快去吃早點吧。”
“不吃!”戴坤扔下一句話,便徑直走向戴如意的閨房里。
戴如意此時剛剛洗漱完畢,對著鏡子梳妝,滿臉甜蜜的回憶與石天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熱戀中的姑娘莫不如此。
剛剛分開一會,便又起了相思,總想著時時刻刻的和心上人膩在一起。
“砰!”
房門卻被戴坤一腳踹開了。
戴如意起身驚叫道:“爹,你怎么回來了?”
戴坤進來,揚手指著戴如意的鼻子,怒吼一聲:“你說,昨晚是不是沒在房里睡?”
韓鳳凰感覺戴坤不對勁,急急尾隨而入,急急勸說道:“老爺,大清早的,你干嘛這樣對意兒大吼大叫的?意兒可是咱們的寶貝啊!咱們就只生了一個女兒,你不能這樣對待咱們的女兒啊!”
戴如意終歸是中規中矩的傳統姑娘,心里還是很害怕父親的,趕緊的撲到韓鳳凰懷中,連忙依偎在娘親的懷中撒嬌,如此逃避戴坤的追問。
戴坤卻揚手指著韓鳳凰懷中的戴如意,又怒吼道:“意兒是老夫的寶貝,可是她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嗎?她眼里還有我這個爹嗎?”
韓鳳凰心頭火起,怒懟戴坤一句:“你吼什么吼?老娘又沒得罪你這老不死,滾遠點!哼!”
戴坤氣得一甩衣袖,坐在戴如意的床沿上。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擂起拳頭,狠狠地拍打在床上。
那樣子,怪嚇人的。
韓鳳凰忽感不對勁,連忙摟著女兒坐到床沿,低聲問戴坤:“老爺,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咱們一家三口,難道不可以好好的坐下來商量嗎?”
戴坤此時氣得臉形都歪曲了,又是重重一拳的擂在床沿上,難過的說道:“唉!這死丫頭昨晚沒在她自己的臥室里睡啊!你現在看看她的騷樣?唉!呂公子就要來迎親了,你,你叫老夫如何向呂大人交代呀?”
韓鳳凰的腦門頓時“轟”的響了一聲,驚叫道:“什么?意兒,你,你,你!”
急急推開戴如意,這時才看出女兒的紅艷艷的臉色,不由焦急的側身問戴如意:“意兒,你說實話,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戴如意被父母逼的又氣又惱又無奈,哭著又撲到韓鳳凰的懷中。
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戴坤又怒吼戴如意:“死賤人,你昨夜是不是與姓石的出去了?”
想來想去,感覺只有石天雨最不對勁,最可疑,最可怕。
韓鳳凰只覺得一陣頭暈,身子直搖晃,聲音發顫的又驚叫起來:“這?!這,這太可怕了。”
瞬息之間,感覺猶如末日到來了一樣。
戴如意知道再也難以隱瞞了,掩臉而哭,起身就跑。
戴坤怒罵道:“死丫頭,你真是太不像話了。”
追上戴如意,一把拉住戴如意,“啪”的一記耳光扇在戴如意的臉上。
戴如意一手捂臉,一手指著戴坤,憤然的滴著淚水,寒心的問:“爹,你,你打女兒?你!”
長這么大了,還是第一次挨父親這么毒的罵,第一次挨父親這么狠的打。
太突然了。
戴如意一下子哪里接受得了呀?
“哇!”
戴如意哭了起來,委屈的淚水,頓時嘩嘩而下,轉身就跑。
戴坤又怒喝一聲:“你這死丫頭,給老子站住!”
晃身躍上,一把攔住了戴如意,舉掌又要打去。
韓鳳凰嚇醒過來,連忙上前拉開戴如意,把她摟在懷中,哭著對戴坤說道:“老爺,有話好好說嘛,千萬不要動手,意兒可是咱們的女兒啊!”
戴坤回過神來,也驚呆了:自己為何要打女兒呀?
雖然再度舉起手掌,竟然拍不下去。
戴如意被扇了一記耳光,陡見父親之兇相,反而不哭了。
從母親的懷中掙脫出來,轉身對戴坤大聲吼道:“好!你為了當官,竟然拿女兒去做交易。你這陣子與鄔正道他們密謀如何害我家石相公的丑事,我全聽到了。女兒昨夜就是在石府中過的,怎么樣?你打死我啊!”豁出去了,顧不及什么顏面了,實在太憤怒了。
戴如意這話真如五雷轟頂,擊得戴坤天旋地轉。
戴坤最不愿意聽到這話了。
可是,戴坤偏偏聽到了,而且這話出自女兒之口。
實在太難受了!
戴坤原本就是極其勢利之人,送禮從來不送雙份的。
在川中,戴坤的眼里,也只有最高長官呂源。
戴坤的背景也只有呂源。
現在女兒還沒有嫁出去,便已經紅杏出墻,呂初生還會要戴某之女嗎?
呂源顏面無光,還不與自己斷袍割義?
完了!
自己和呂源的關系完了!
自己的官運也完了!
自己一生算計別人,總想踩著別人的肩膀和尸體往上升,沒想到這一次被別人算計了。
后院起火,禍起蕭墻,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石天雨,你姥姥的,你假借微服私訪之名,原來真是圖謀我家意兒啊!
你這狗雜碎,你為什么這么狠毒呀?
戴坤心里瞬息萬變,所有可怕的事情一起涌上心頭。
揚手指著戴如意,又要怒罵戴如意,又打戴如意。
但是,戴坤的身子卻是一陣猛烈的搖晃。
“蹬蹬蹬!”戴坤氣得不住后退,靠在墻壁上。
既怕此事暴露,將來傳到呂源的耳中,呂源將會拿戴家開刀,又感覺到自己一生如此精明,竟然卻如此中了石天雨之計,愛女毀在了石天雨的手上。
我的天,怎么回事呀?
上天對我戴家不公啊!
忽然間,戴坤一口氣喘不過來,竟自萎倒在地上。
“爹!”
“老爺!”
韓鳳凰和戴如意母女倆大驚失色,連聲驚叫,急急搶上前去,扶起戴坤,為他捶背撫胸。
戴坤緩過氣來,又破口大罵石天雨:“石天雨,你,你,你這狗雜碎,你,你實在太毒了。”
但是,罵歸罵,心里卻很痛苦,很難受。
心道:難道自己把女兒殺了嗎?難道動用知府的權力,召集府衙捕快把石天雨也殺了嗎?
但是,拿什么罪名來殺石天雨呀?
石天雨未婚,難道就不可以與意兒談戀愛嗎?
何況意兒又還沒有出嫁?
家丑不可外揚,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呀?
戴坤原本是受內傷而未痊愈,此時又怕、又怒、又急、又氣、又痛、又恨,急怒攻心,痛恨交集,氣滯胸悶。
“哇!”
戴坤氣的吐出一口血來,濺在韓鳳凰的臉上。
“爹!”戴如意嚇的俏臉都泛青了,沒想到自己與石天雨的快樂,竟然把父親氣成這個樣子?
不由瞪大眼睛,呆呆地望著戴坤,眼神里全是驚惶。
韓鳳凰看到戴坤竟然氣到吐血,急急驚叫:“老爺,快來人哪!快來人!”
“呼呼呼!”
戴坤張口,喘著粗氣,怒瞪著戴如意,說不出話來。
這個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戴坤官熏利暈,要是從此與呂源鬧僵,在官場上不就徹底完了嗎?
想到不僅沒有再升遷的機會,心狠手辣的呂源可能還會一腳把戴某人踹出涪城去,然后找個借口將戴某打入地獄去。
天啊!戴家屆時得有多慘啊!
“爹,對不起!”戴如意心地善良,看見自己竟然把父親氣成這樣子,心頭也是一陣難過。
連忙向父親道歉。
又想想自己也沒有錯,婚姻是自己一輩子的事情。
自己與石天雨相愛,這哪會有錯呀?
為什么自己的終身大事就不能由自己來作主呢?
韓鳳凰扶著戴坤坐到床沿上,又顫聲說道:“老爺,這可如何是好呀?”
眼神一下子便呆滯了。
跟著戴坤在官場奔走數十年,也知道女兒已經給戴家鑄成大錯了。
而且得罪的是布司呂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呂源心狠手辣,比戴坤狼毒一百倍不止。
韓鳳凰心里太清楚了。
而且,這門親事,還是戴家主動提出來的。
但是,如果到頭來,把已經變成了少婦的戴如意嫁到呂家去,這不等于欺辱呂家嗎?
戴如意驚叫一聲:“娘!”
看見父母一下子都嚇成這樣,也知道事態嚴重了。
雖然不喜歡呂初生,也想抗爭這起不幸的婚姻。
可是現在,發現自己太傻了,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戴如意跪在地上,一頭伏在韓鳳凰的膝蓋上,淚如雨下。
戴坤老淚縱橫,陣陣心疼,難過的說道:“意兒,爹也不想打你。虎毒尚且不吃兒,你是爹的心頭肉呀!爹雖然是想高攀呂大人,但也是為你著想啊!爹把你嫁到呂家去,你此后一生無憂,錦衣美食,這不僅僅是爹的想法,哪家父母又不是這么想的呢?”
戴如意惶恐地看著戴坤,驚叫了一聲:“爹!”
繼而,戴如意又流著淚水,顫聲說道:“石天雨是萬歲爺親賜的同進士,從二品官員,抗金名將,兵部侍郎,錦衣衛指揮同知,年少有為,有官有財,人才出眾,文武雙全,女兒跟著石天雨,難道從此就會吃苦嗎?”
戴坤聞言,心頭一震,感覺女兒言之有理,無法反駁。
但是,與石天雨結怨太深,實在不想將女兒嫁給石天雨,便長嘆一聲,說道:“唉,可是爹向呂府提親了。你若嫁與石天雨,呂源可是顏面無光,他還不拿咱們一家三口開刀嗎?”
韓鳳凰呆呆的望著戴坤和戴如意,感覺心亂如麻,都不知道他們父女倆到底是誰對誰錯了?
戴如意卻振振有詞的說道:“石相公乃是萬歲爺欽點的龍庭大將軍,呂源無權動石相公的,石相公會帶著咱們一家三口到京都去生活的。”
始終牢記石天雨的話,不當呂源是一回事。
戴坤聞言,也知道女兒說得很有道理,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回答。
就是心里太恨石天雨了,無法接受自己成為石天雨的岳父之事實。
舉起衣袖,抹拭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搖晃著身子,艱難的起身,走向房門。
戴府的丫鬟仆人聽得戴坤他們一家三口吵架,早就躲遠了。
誰也不敢進房去勸阻,這可是不討好的差事。
太陽沒象往常那樣騰空而起。
天空中,又濃云密布。
陣陣晨風吹來。
戴坤打了一個寒戰,想到石天雨雖然也有才,但是,畢竟太年輕,太嫩了,肯定不是呂源的對手,便側身說道:“呂源是一方大員,石天雨縱然是龍庭大將軍,也不是呂源的對手。恐怕到時石天雨被呂源整死了,萬歲爺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吶!”
說罷,身子不住搖晃,一腳邁不出房門,坐倒在地上。
也可能對呂源倚靠太久。
也可能太討厭石天雨。
總之,戴坤就是不想將女兒嫁給石天雨。
無論如何,戴坤都得找一個借口,來說服戴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