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到來,細雪才剛化開,街道上行人漸多,相信不久之后三重縣又將是一片勃勃生機萬物復蘇的景象。
只不過隨著白雪的融化,融化而成的雪水、不復純潔的殘雪以及地上的泥塵和垃圾還有人類路過吐出的痰匯聚在一起,組合成一副臟穢的圖畫。
“前些日子還如此純美的白雪,到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
豆生田楓習慣性扶了扶眼鏡,不由得發出感慨。
正如他們這些墮入了黒道的高中生一般,只有來到了這片世界,才知道這邊的邪惡、污穢、骯臟和罪孽。
數不清正值上學年紀的少年少女都向往著此方的世界,以為只要墮入黑暗就能逃避學習和作業。
但殊不知黒暗的世界才是最為可怕的。
那些墮入黒道的霓虹學子,就如同融化的白雪一般,迅速和地上的腌臜污垢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化作了這方世界的燃料,最終淪作灰燼殘渣,被殘酷的世界咀嚼到尸骨無存。
如果他們不是實力過人之輩,或許也和那些向往黒道的少年少女,被這個世界徹底吞噬。
“就如同——”
豆生田楓剛想發表一番高論,抒發內心的慨嘆。
然而旁邊的赤水潮卻開腔打斷了他:“就好像墮入倪哥懷里的新婚人妻,在日日夜夜的無盡笙簫中徹底濡染成黒墨的顏色,再無初見之時的模樣!”
豆生田楓頓時沉默了。
他明白了沒有文化之人的可怕。
滿腦子是黃色廢料的人是這樣的,看到殘雪都能想到澀澀。
不過這期間的游歷,卻讓豆生田楓稍微高看了一番這位赤水潮,雖說這貨混不吝的脾氣和不著調的性子時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要擊敗南夢彥的決心不似作假。
為了能擊敗南夢彥,這貨自從來到黑暗領域后便一直克制自己的裕望,并沒有被這里的氛圍所影響而徹底沉淪。
按照尼曼教練的說法,黒道的可怕在于人心,許多麻將強手也并非敗在更強的人手下。
她還舉例了一位名叫「黑澤義明」的關西上層大佬的案例。
這位上層代打手實力在關西可謂是屹立頂點之一的存在,然而就是這樣的一位黒道大佬,他曾經敗給過實力比他弱的武上隆。
而武上隆的做法其實也談不上高明。
他瞄準了黑澤義明的性格,找了一群高中女孩去和他打麻將,而開出的條件是如果這些姑娘輸了都只能被迫下海。
為了拯救這些少女,黑澤故意輸了一整晚,最終順利拯救了所有女孩。
結果到了第二天,黑澤前去赴約和武上隆交鋒之時,他的感知已經徹底失效。
因為他昨晚故意輸了一整晚,感知已然紊亂,因果律那種得天獨厚的強大感知力無法施展,二擇頻頻出錯,境界一度跌落到只有心轉手的境界。
最終堂堂上層高手,敗給了心轉手的武上隆。
遭遇如此慘敗后,黑澤的人生跌落到了谷底,差點一代高手毀于一場被人精心設計的麻將牌局中。
‘通過黑澤的事跡,諸位明白了什么道理?’尼曼問。
‘到了黑暗麻將界,不要輕信他人。’七五三木夏道。
‘即便是打比自己弱的麻雀士,也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豆生田楓答。
兩人都是平平無奇的答復,但只有赤水潮的聲音振聾發聵!
‘不能被高中美少女誘惑!’赤水潮聲音洪亮。
這一刻,七五三木和豆生田都不由為之側目,人家黒道上層大佬,會被一群高中生美少女誘惑?扯呢。
只能說這貨的腦回路一直都有問題。
‘很好,赤水潮說的沒有錯。’
然而尼曼教練卻非常喜歡赤水潮的發言,‘沒錯,通過黑澤義明的事跡,我想告訴你們的就是這個——裕望!
在黒道麻將界,克制住自己的裕望至關重要,我知道你們想說黑澤或許不是貪圖高中生美少女的軀體,但渴望幫助別人的心,也仍是裕望的一種。
他在渴望幫助這些可愛的姑娘們。
也正是這種裕望,最終讓黑澤義明幾乎陷入到萬劫不復的窘境,而你們到了黑暗的世界,一定要選擇克制。
不僅是在麻將場上,還是在生活中,都是如此。
一旦被其左右,下場是非常慘烈的。’
這就是尼曼給他們上的最后一課。
至此之后,尼曼也僅僅是見了他們幾次,告訴他們有關龍神麻將的傳聞,之后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琢磨不定。
不過他們都很清楚,尼曼還在暗中關注著他們。
而被尼曼上了一課之后,赤水潮也是若有所思,痛定思痛后便再也沒有留戀紅燈酒區,打麻將也不一味貪圖大牌。
但后果也很明顯。
可能是憋得難受,這貨一天到晚都發出奇怪的比喻,顯然是太久沒有發泄產生了一定程度的精神扭曲。
再加上七五三木夏也并不和他們一塊行動,所以赤水潮這貨能見的女人極其有限。
“完了啊豆生田老弟。”
赤水潮嘴上叭叭個不停,“上次見到尼曼教練后,我晚上居然做了夢,夢到自己和教練那啥啥啥了,醒來后就情不自禁地做了錯事……”
豆生田楓不由捂臉,他突然后悔自己太過聰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懂了赤水潮說的話的含義。
真不該跟這貨一路,早知道當時腆著臉跟七五三木夏組隊,至少是和美少女,沒那么多事。
“唉,其實我突然發現尼曼教練也挺不錯的,雖然看著應該四十歲了,但保養得很不錯,如果她真想吃嫩草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能請你閉嘴嗎!”
豆生田楓的語氣嚴厲了幾分。
這貨真就憋出病來了。
不過也是,就連豆生田來到黑暗麻雀界都找了個小姐姐清理庫存,對他這種政客之子來說,女票只是為了保證自己最佳精神和形體狀態的必要養護手段,談不上什么對錯。
就跟頭發長了要剪頭發、指甲長了要剪指甲一個性質。
彈藥多了也要清理一下庫存。
僅此而已。
他對愚蠢到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心存幾分鄙夷的,更不會有什么不必要的感情,女人只是工具罷了。
權力階級對待女人基本都是這個態度,或者說對待底層人都大差不差。
但赤水潮這貨卻信了尼曼教練的那一套,一直憋著,這呆子本來就是喜歡亂玩的人,突然讓他守身如玉,也難怪要瘋!
“兩位,無所事事么?”
就在這時候,七五三木夏突然出現。
看到兩個大男生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蕩,也是忍不住叫住他們。
“對,有人已經閑得蛋疼。”豆生田楓冷哼了一聲。
就是字面意思的蛋疼。
豆生田轉眼看見了七五三木身上的黑白二色制服,白衣黑裙黑絲,白衣紋有七條云彩,裙上秀著五朵金花,黑絲上隱隱顯出三道流水的圖案。
正是七五三木世家的古典與現代交融的工作服飾,代表著七五三木世家。
看來她是有任務在身了。
“沒事的話.”
七五三木夏剛裕開口說明來意,卻見到赤水潮一副垂涎色迷的模樣,當即沉喝一聲,“你在瞅什么!”
“沒沒看什么。”
赤水潮趕忙擺手。
在黒道游歷的這段時間,他終于明白了這位少女恐怖的身份地位,七五三木世家是能在黑白兩道中保持中立的強大家族,連大名鼎鼎的四方手談都為他們掌控,更別說是主持各種麻將對局的公平公正,底蘊可謂深不可測。
他數次在黒道遭遇危機,也是被這位少女拯救。
加上豆生田政客之子的身份,才多次化險為夷。
所以如果與他同行的不是這兩位,自己怕是早就在黒道斷手斷腳了,不可能活到現在。
正因為感受到身份地位帶來的階級落差,赤水潮對七五三木客氣了幾分,不過剛剛只是瞟了一眼就被抓了個現行。
沒辦法,誰叫人家大啊!
七五三木沒有理會,只是檀檀開啟櫻唇:“這期間黒道傳言的「龍神麻將」尼曼應該已經跟你們說過了,不過我們恐怕難以參與進去,教練也沒有告訴我們要怎么參加。
所以我們想要參與的話,恐怕需要加入某一方的勢力才行。
不要指望七五三木世家有這個能力,這不是一個家族能夠摻和的,哪怕是關西的兩位大佬,僧我三威以及原田克美,他們不僅聯手,更是和關東的櫻輪會達成協議,在龍神麻將期間進行合作,一般的勢力根本沒有辦法抗衡這種力量。”
“我去,連你們七五三木世家都不行。”赤水潮驚了。
“做不到。”
七五三木夏篤定道。
連僧我三威和原田克美這兩位關西大佬,都還要拉上櫻輪會才有十足的把握赴約龍神麻將。
更不要說普通世家了。
七五三木世家確實不算普通,但也無法匹敵這股力量的。
“因此我們想要參與龍神麻將的話,恐怕只能加入某個大勢力了。”
“原來如此,那七五三木同學是想到了什么好辦法么?”
豆生田楓問道。
他知道七五三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既然特地來找他們,還穿上了這身象征七五三木世家的服飾,當然是有辦法。
“嗯,我受邀去主持一場牌局,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局。”
七五三木夏也沒有藏著,開門見山道,“為了抗衡天神龍藏的隊伍,各大黒道都在組建強隊,拉攏實力強且年輕的高手入伍。
有一場對局,是千葉大天狗對戰關東的藤澤組,兩邊都在爭奪對方那邊的強力手下,輸的要把自己的手下讓渡給對方去打龍神麻將,我想二位可以借著這次的機會,參與進去。”
“沒興趣。”
赤水潮擺擺手,無所屌謂:“不用想也是那個千葉大天狗贏,藤澤組是玩不過那個關西大佬的,而我是不可能加入千葉大天狗,變成南夢彥的手下。
絕對不可能!
畢竟我是要去擊敗南夢彥,而不是被他當成手下呼來喝去。”
現在坊間傳聞南夢彥加入了千葉大天狗名下,成為對方的真傳弟子,比親兒子都要親的那種。
僧我三威出席各大宴會,都會帶上他。
可以說是官宣了全國高中生麻將大賽的冠軍,已然被關西收入麾下,成為最年輕最有仕途的黒道代打手。
龍神麻將,南夢彥也一定會參加。
而他既然要戰勝南夢彥,就不可能跟這家伙并肩作戰,他要成為南夢彥對立的一方,與之一戰!
只有這樣,才能激起他戰勝對方的孤高決意。
他為了贏這個混蛋,可是禁裕了快大半年,現在連看尼曼教練都覺得是傾國傾城貌,為了贏下南夢彥這個狗東西,他可是付出了這么多心血,又怎會成為那家伙的手下,供這混球使喚。
“沒錯,我也認為藤澤組不可能是千葉大天狗的對手。”
豆生田楓點點頭,“除非我們能幫藤澤組贏下來。”
“你們別急著打岔,我還沒說完呢。”
七五三木夏搖了搖頭,“我之所以會告訴你們這件事,那是因為,千葉大天狗這邊負責對戰藤澤組代打手的人……
是南夢彥!”
“什么!?”
這一刻,赤水潮眼睛都紅了。
他之所以克己復禮,壓抑自己的裕,就是為了在黑暗麻雀界戰勝這家伙。
聽到千葉大天狗負責招募人手的居然就是南夢彥,赤水潮當即忍不住,“你快帶我過去,我要立即加入藤澤組,與他一戰!!!”
別跟他說別的,他來這里就是為了有這么一天。
南夢彥,現在的他可是變得更強了。
待七五三木夏告訴他地址之后,赤水潮直接就沖到了南夢彥出現的公寓麻將館,他渴望的復仇之日,就在此時!
看到赤水潮火急火燎離開的身影,豆生田楓深吸一口氣:“我記得七五三木同學對南夢彥似乎也挺上心的,這次見到了你的男人,為什么不怎么高興?這其中是有什么緣由么?”
不得不說豆生田楓觀察力還是相當敏銳的,他一眼就看到七五三木夏裕言又止的模樣。
顯然她還有什么話沒有完全說清楚。
而恐怕問題的根源,就在那個南夢彥的身上。
“沒錯。”
七五三木夏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那個‘南夢彥’有些問題,他的氣質讓我很不舒服,是比赤水潮還.我這里沒有批評赤水潮同學的意思,我是說那個‘南夢彥’是比赤水潮更加的……”
“墮落?惡劣?邪性?”豆生田楓一口氣說了三個描述詞。
“差不多,至少在我看來,南夢彥的墮落程度,比我想象中的更嚴重,他仿佛變了個人一樣,身上的氣息非常令人不適,或許赤水潮見到自己的偶像,已經不是曾經戰勝他的那個南夢彥了。”
“偶像.確實可以這么說。”
豆生田楓啞然失笑,“不過沒辦法,來到這里的人,多多少少會被黑暗所吞噬,人性被濡染成墨,即便是南夢彥也不例外。
或許我們已經把南夢彥神化了,他恐怕只是個沒接觸世面的普通男生,一經黑暗的浸染,徹底墮落成另一幅模樣也說不準。
畢竟不論怎么說,他終究只是人類。”
“或許是吧。”
七五三木夏憂心忡忡。
如果南夢彥如此容易就墮落,那她希望對方成為擊敗尼曼的天命之子的心愿便徹底落空。
如此容易沉淪之人,是絕不可能戰勝尼曼的。
與此同時。
搬完水泥的真·南夢彥在宿舍里,點開天鳳打一場麻將,找找手感。
龍神麻將其實是不怎么依賴技術的,更多的是力量、感知、運勢之類的結合,技術的占比微乎其微。
所以南彥并沒有找黑澤他們打面麻,每天就是隨便打打網麻。
然而才剛開一把,懷里就鉆進來了一個柔軟的女孩,睜著一雙楚楚可人的水靈眸子,帶著幾分渴求注視著他的眼睛。
“別看了,你的‘男朋友時間’已經用完了!”
南彥今天說什么也不能再給她幫忙。
明明說好只當12個小時的男女朋友,結果愣是被福丸小糸神之運營,變成了大半個月。
說起來南彥也覺得這段日子有些荒唐。
他其實對這位少女沒有什么想法,但架不住她太粘人了,幾乎每天都偷偷跑進自己房間里,加上這丫頭作為小動物系的美少女確實容易讓人心生憐憫,每次求一下南彥就心軟了。
結果一不小心就幫助了她大半個月。
但這次,絕對,不行!
“你不是說有個叫‘南夢彥’的麻將大賽冠軍才是你心目中的完美男神嗎?你不去找你的男神,老是來麻煩我做什么?”南彥無奈。
“那不一樣。”
福丸小糸振振有詞,“就像南夢柯是前輩心中的白月光,但是前輩只能看又吃不到,所以你只能勉為其難地和我在一起,同樣的南夢彥這樣的男神也高攀不起,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某種程度來看我們倆很般配!”
“沒想到你還挺誠實。”
“謝謝夸獎!”
南彥額頭青筋涌起:“好了,別來煩我!”
“不行,你之前每天每天都對人家做這么過分的事情,現在玩膩了就想著拋棄人家,大壞蛋!渣男!”
福丸小糸死死抱著南彥,不管怎樣,她今天都要賴在南彥房間里不走了。
“放手,你給我放手啊!”
“不放,我可是你的女朋友誒,你不能拋棄人家!”
南彥一臉生無可戀。
他明明只是答應照顧老黃的小孫女,結果誰能想到這個孫女居然這么黏人,跟鼻涕蟲一樣甩都甩不掉。
“傀,你在嗎?”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聽到聲音,福丸怕生的一面瞬間顯露,柔弱的身子瞬間縮進了南彥辦公桌的下邊,藏身于胯。
“進來。”
南彥抿了抿嘴,有些無言以對。
進來的是三尋木冬子,她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南彥,隨后掃了一圈周圍,剛剛她似乎聽到了女孩子的聲音。
但看傀的電腦正開著,估計是在看什么少兒不宜的東西吧,冬子也沒有打算去過問什么。
“有件事你或許會感興趣,最近千葉大天狗派了南夢彥坐鎮代打,瘋狂收斂別的黒道的強力代打手。
不得不說,全國高中生麻將大賽的冠軍,確實名不虛傳,一連攻克了關東的川田組、彌生組、神無月組,最近還要對藤田組下手,儼然一副要把天下強手聚集到自己麾下的架勢。
如果不制止的話,龍神麻將之時,關西會聚集到非常多實力強悍的代打手,我們認為你可以親自出面去會會那人。”
“南夢彥是么,那確實有點意思,我想我應該會很樂意和他交手……”南彥點了點頭。
雖說只是冒牌貨,但去見見也無妨。
試一試盜版能否打敗正版。
可就在南彥和三尋木商量有關‘南夢彥’的事情時。
桌子底下待著的福丸小糸頓時覺得委屈。
可惡,自己每天都被經紀人前輩蹂躪,到現在都已經初具規模了,結果他卻不幫人幫到底,要跟她斷絕關系,實在是太過分了。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被前輩占便宜,她要主動出擊!
當即少女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就在之時,南彥突然感覺到下方有了動靜。
頓時他瞳孔一震,猛得朝下方看去。
等等,福丸小糸,你要做什么!!?
“嗷嗚”
南彥如同觸電一般,虎軀一震。
這丫頭,也太生猛了,居然敢在這種時候……
見到南彥表情突然變得無比古怪,前方的三尋木冬子不由露出了幾分古怪的神情:“你怎么了傀,是不舒服么?”
“舒服.額不舒服,沒什么,我們繼續說正事吧。”
南彥表情變了又變,強行做好了表情管理,
他深呼吸了一下,用面無表情的平靜面孔和冬子繼續談話,但冬子總感覺今天的傀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等到冬子用狐疑的表情關上門,退出房門后。
南彥才向后一躺,緊繃的身體頓覺舒暢。
完了。
此刻的他,是徹底墮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