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散發幽幽清香的顧彩衣,自昏睡中醒來。
睜開眼,望著點綴月光石的穹頂,整個人都有些呆呆愣愣。
但下一刻,她就豁然起身結跏趺坐。
先是內視己身。
一條條被摧殘過后,漸漸弭平的經脈中,已經空空蕩蕩。
再也沒了那堆積凝固的靈氣。
而這些靈氣的去向……
心念一動,兩年未曾運轉的本命功法,此刻沒有任何生疏的運轉起來。
“嗯!”
顧彩衣悶哼一聲,身上經脈傳來清楚的刺痛感。
但在這疼痛之下,她卻是滿心歡喜!
“真的治好了!”
“丹田重塑,收攏靈氣,我以后可以再度修煉了!”
“羅塵他沒有騙我!”
想到這幾年的經歷。
她竟是一時沒有忍住,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但想到美好的未來,她一把抹掉了淚水,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苦盡總會甘來,我哭什么,他也不想見著我哭。”
笑語呢喃間,顧彩衣下了床榻,穿上外衣。
客廳中。
羅塵自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顧彩衣的醒來,但他沒有去打擾。
給對方一點時間,讓其恢復平靜,要好一些。
何況,羅塵本身也不太習慣過于熾烈的情感沖擊場面。
不一會兒,煥然一新的顧彩衣就走到了他身邊。
換上了新衣,梳攏了頭發。
以往干枯如柴的發絲,半年的修養下,已經恢復烏黑亮麗的光澤,就那般如瀑布一樣垂在腰間。
瘦巴巴的臉頰,也變得紅潤白皙,滿是膠原蛋白。
她就俏生生的站在面前,笑吟吟的看著羅塵。
羅塵笑著搖了搖頭,“還是和從前一樣漂亮。”
他伸出手,對方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羅塵身邊。
“接下來半年時間,你調理身體,恢復狀態,將境界恢復到煉氣大圓滿。之后,我會親自安排你筑基。”
“嗯。”
“這半年時間,也不是說什么都不做。羅天會金殿那邊,你和原小月聯系一二,替她把關金殿的事情。”
“嗯。”
“非是我不憐惜你,只是如今正處多事之秋,包括我每天都要忙著給冰堡煉制丹藥,大家都在出力。”
“嗯。”
看著乖巧的顧彩衣,羅塵無奈一笑。
“別這樣啊,病好了,人怎么變成應聲蟲了。”
顧彩衣毫不避諱也在客廳看書的白美玲,直接鉆進了羅塵懷里。
拱了拱腦袋,悶聲悶氣的說道:
“以后,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
“真的假的?”
“真的!”
“那好,待會惠娘要過來一趟,你別裝陌生人,跟她打個招呼。”
顧彩衣自羅塵懷中抬起頭,發絲凌亂的看著男人。
羅塵無奈道:“她對你不是挺好的嗎,怎么跟仇人一樣。”
“你真的,很煞風景!”
顧彩衣捶了一下羅塵肩膀,就離開去到了白美玲那邊。
一起研究著一份食譜大全。
這些年白美玲負責照顧羅塵飲食起居,做得一手好菜。
但總是不成體系。
前段時間司馬惠娘派人送來了一份和靈廚相關的食譜大全。
若白美玲掌握幾道標準的靈餐做法,那也算掌握了一門修仙技藝——靈廚師!
以后,就可以給羅塵制作更可口更美味,同時也更有靈氣的食物了。
羅塵看著二女,顧彩衣時不時還抬起頭來白他一眼。
笑著搖了搖頭。
“女人!”
司馬惠娘的到來,是在傍晚之時。
處理完羅天會一整天的事務之后,才過來一趟。
平常她沒這個習慣,只是這半年王淵等人去了積雷山戰場后,她來得就頻繁了。
不為其他。
就為了時不時轉告一下各種情報。
汲取了之前情報不及時,導致羅塵在絕情仙子面前毫無準備的經驗教訓。
現在羅天會的情報,都會在收集處理好之后,定期匯報給羅塵和司馬惠娘。
有沒有用,是一回事。
但知不知道,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煦陽樹下。
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看著遠方落日昏黃。
“許還真的飛鷹傳書今日送達,絕情一脈在冰堡的確不受重視,相應的駐扎轄區也是較為危險的第七山外圍區域。”
“澹臺浕沒有食言,給我羅天會安排的是相對安全的守山任務,而不是巡邏斥候,殺敵任務。”
“信上,許還真提到,落云宗一方提供的資源很少。若要堅守一地,他們需要相應的陣法支持。我打算派遣閔龍雨走一遭,不知你意下如何?”
羅塵眉頭微皺。
積雷九山作為戰場核心所在,即便談不上寸土必爭,但也可以看作兩大上宗的角力。
落云宗連陣法資源上的支持,都不滿足盟友嗎?
“其他附庸勢力呢?”
司馬惠娘搖了搖頭,“他們去得匆忙,能夠布下的陣法也多是一階陣法。而且,積雷山地理情況極為特殊,常年在各種雷礦以及天雷轟擊影響下,普通陣法效果幾乎只有十之一二。”
十之一二?
這不等于沒有嗎!
羅塵明白了惠娘的意思。
正常筑基修士對陣法一道,也就略知一二,僅僅處于可以借用陣盤陣旗布置陣法的層次。
這種布下的陣法,很僵硬,很死板。
一般被稱為死陣。
唯有如閔龍雨這樣的陣道高手,亦或者當年鬼神谷太上長老那般的陣法大師,因地制宜,布置最合適的陣法,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那種陣法,被稱為活陣。
積雷山因為地理情況特殊。
大家即便早有準備,帶去的布陣器具,也發揮不了什么作用。
簡單的說,大家都是赤裸的。
不管是攻擊敵人,還是被攻擊,都是明晃晃的暴露在敵人刀鋒之下。
這種情況下,如果閔龍雨親自走一遭,便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羅塵想了想說道:“閔龍雨可以去,但不是現在?”
司馬惠娘不解。
羅塵特地為他解釋道:“現在那邊局勢混亂,來往都容易被埋伏,閔龍雨孤身前去,稍有閃失,對我羅天會都是巨大的損失。”
“他最好等那邊局勢明朗了一點,然后趁換防的時候,與人結伴而去。”
司馬惠娘念著這兩個詞:“換防?”
“對,我羅天會不可能一直讓王淵三人一直待在戰場上,每過一段時間,換一部分筑基修士去,對大家都公平一點。”
他這般一說,司馬惠娘就明白了。
羅塵沒有多說。
他心里已有打算,必要的時候,或許自己都要過去走一趟。
忽然,司馬惠娘開口。
“對了,有一件事我不好做決定,還得你判斷一二。”
“你說說。”
司馬惠娘忐忑的說道:“根據羅網以及金殿的情報,滾龍脊鄭家被抽調了很多人到戰場上,他們鄭家的丹藥生意,幾乎一落千丈。你說,我們要不要趁機……”
“別動!”
羅塵嚴肅的搖了搖頭,“暫時別動!”
“不僅僅是鄭家的丹藥生意,但凡與羅天會生意有競爭關系的對手,留下的空白市場,這段時間暫時都別去動。”
他沒有解釋太多。
但司馬惠娘知他心思,隱隱明白他在擔憂什么。
是以,點頭道:
“我曉得了,目前而言維持現有的規模就好。”
羅塵其實也知道司馬惠娘為什么會有這種突兀的想法。
不是動心眼熱。
而是天瀾仙城許多勢力的修士,都被各自主家征召了過去。
如此一來,人就少了!
人少了,自然消費市場就會萎靡。
羅天會想要維持如今的生意規模,其實已經有些艱難。
所以,司馬惠娘才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小勢力遺留的空白市場上去。
但這種事情,短期之內,真的不好去動。
因為,你不知道會不會惹怒他們背后的大宗門。
“其實,現在玉鼎域最好做生意的地方,可不是這些處于交通要道的仙城。”
羅塵若有所指的說道。
司馬惠娘眨了眨眼,意識到了對方指的是什么地方。
黑水沼澤戰場!
積雷九山戰場!
還有什么生意,比發戰爭財來得暴利呢?
只不過,要想做這等生意,只怕還得從長計議。
在她默默思量的時候。
背后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
“飯做好了,司馬總裁一起留下來吃吧!”
惠娘轉過身去。
在洞府大門前,顧彩衣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神色平靜。
羅塵沒說話,只是嘴角微微翹了翹。
一頓晚飯,三人吃得食不知味。
一來是陰魂小廚娘白美玲初學靈餐菜譜,靈氣倒是保留得極好,但味道就很不咋的。
二來嘛,則是兩個女人面對面坐著,各自優雅吞咽,卻不怎么交流。
坐在她們中間的羅塵。
本來還是挺高興的。
但聊了幾句,話題都沒炒起來,他就有點如坐針氈了。
直到晚餐結束后,司馬惠娘告辭離去,羅塵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果然!
齊人之福什么的,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他能讓二女和睦的坐在一起,吃上一頓飯,已經算他魅力十足了。
但要說談笑風生,笑語晏晏,那就有點癡心妄想了。
“不過,總是個好的開端嘛!”
看著在廚房,彎腰清洗餐具的女子背影,羅塵面露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