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蛾  215、浪里還道風波小

類別: 都市 | 異術超能   作者:徐公子勝治  書名:隱蛾  更新時間:2025-02-10
 
這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草本,由惠實商貿集團,將其所持有的惠實名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轉讓給自然人陸樹堂,以抵充其欠陸樹堂的一千八百萬款項。

它就是一份打印文件,并沒有簽署具體日期,也沒有簽字蓋章,理論上誰都可以在路邊的圖文店里隨一份。

文件是在石云路的住所搜出來的,按照常理,要么是石云路自己準備的,要么是有人交給石云路的。

石云路并不在惠實商貿集團任職,更無權簽署這樣的協議。但在得知他的陰謀后,看見這份文件,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到其他的事情——

假如石豪圖夫婦意外身亡,石云路控制了惠實商貿集團,就可以轉讓給陸樹堂三成股份。至于那所謂的一千八百萬欠款,其實根本就不存在,只看財務上怎么處理。

林青霜原先并不認識陸樹堂,也不知道他是鄒添錦的外甥。她將發現的情況報告給了宗正,宗長老卻知道鄒添錦有個外甥叫這個名字。

七大術門總計只有二十一名執事,算是絕對的高層了,也是日常事務的實際掌管者。他們背景資料,宗法堂當然會調查得很詳細。

當初就是鄒添錦親手封禁了石云路的修為,如今又在石云路的住所搜出這樣一份文件,他就當然就有了重大嫌疑。

所以宗法堂沒有第一時間下命令,而是讓林青霜帶著石云路和這份材料過來。

鄒添錦完全可能是無辜的,那幾張打印紙也證明不了什么實質問題,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宗法堂也不會貿然處理這樣一位高層。

但在這種情況下,鄒添錦肯定不適合繼續監督惠明石家子弟,也不適合由他負責追查石云路及法布爾一事。

他不僅得回避,還得主動要求接受宗法堂的調查自己、以證明其清白。所以宗法堂要等到明天才會下令,那么留出來的時間是干什么的?

假如宗法堂直接下令,剝奪鄒添錦如今的權職,不再負責監督石家子弟,也不得參與石云路一案的調查,性質可就嚴重了。

這個時間就是讓鄒添錦解釋情況的,若能自證清白是最好不過,就算暫時不能自證清白,他也要主動表明態度。

鄒添錦看著這份文件,牙咬得腮幫子都起筋了,半晌之后才抬頭道:“你們怎么看?”

林青霜很干脆地答道:“栽贓,拙劣的栽贓,再明顯不過的栽贓。”

宮曉冬也點頭道:“假如老鄒真干了這事,也不會傻到讓自己的親外甥來代持股份,更犯不著為這三瓜兩棗,幫石云路去殺石豪圖,他圖啥呀?”

這兩位大佬表了態,錢固然以及另外兩名晚輩弟子紛紛點頭附和。

鄒添錦長嘆一聲道:“林師兄,錢總,多謝二位及時察覺陰謀、阻止了石云路行兇,否則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

如今石云路已被拿下,其陰謀也被揭穿。但假如換一種情況,沒人發現石云路的陰謀,他真的成功謀害了石豪圖夫婦,又會怎么樣?

在場的幾位都是人精,可以順著既有的線索往下推測——

石云路接管了惠石商貿集團,然后在那位法布爾先生的安排下,有人出面代持惠石名品的三成股份,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陸樹堂。

那位法布爾先生既然能在暗中利用石云路,難道還忽悠不了一個普通人陸樹堂?

陸樹堂不是正在琢磨著自己創業嗎,保不齊就能遇上一位“伯樂”,跟他合伙搞什么項目,然后再找個借口讓他來代持股份,并在惠石名品當個董事。

甚至找個人冒充陸樹堂來簽協議都行,總之有辦法能將栽贓做實。等到將來,再通過某種方式將此事揭穿,然后讓宗法堂查出來。

到了那個時候,鄒添錦恐怕就是有口莫辯了。

在外人看來,這件事就是鄒添錦在幕后操縱石云路干的,目的肯定也不僅是為了惠石名品那三成股份。

只要石云路真干了,生死把柄就捏在了鄒添錦手中,鄒添錦進而可以控制整個惠石商貿集團,那可是十幾個小目標的資產,且有源源不斷的利潤收入。

幸虧因為錢固然和林青霜的介入,讓這一切并沒有發生。

石云路見過法布爾,法布爾并非鄒添錦,這樣的栽贓又怎么能成功呢?因為以鄒添錦的手段,完全可以制造精巧得足以亂真的面具。

那樣的面具可以騙過眼睛,卻很難騙過神識,三階術士可能看不穿其真面目,卻能發現其不是真面目。

需要注意一個細節,突破三階修為后,石云路在海外便沒見過法布爾。等到在國內重逢時,石云路已被封禁了修為,無法使用神識。

根據石云路的供述,法布爾給他解開封禁時,他是處于昏迷狀態的,等清醒之后修為已恢復,而法布爾已經走了。

也就是說在石云路能夠使用神識的情況下,從未見過法布爾本人。

石云路也是入微門的三階鑒定家,人品雖不行,但修為手段是真的,他完全可以重現那位法布爾先生的真人等身形象。

而根據石云路的供述推斷,法布爾的身材就跟鄒添錦差不多。

在這種情況下,鄒添錦就很難洗脫嫌疑了。哪怕最終栽贓不成功,證明不了鄒添錦就是法布爾,但在普通術門弟子眼中,這位執事恐怕也威信不再。

此事的緣起是石云路的陰謀,但看后續可能的結果,它就是個針對鄒添錦的陽謀!

當然了,這一切的分析都是建立在鄒添錦確實無辜的基礎上,假如就是這位執事干的,那便沒什么好說的了。

宮曉冬又問:“林師兄,石云路是否交待這份文件是從哪兒來的?”

方才公開審問的時候,林青霜根本就沒有提到這岔,當時兩位執事也不知道這份文件的存在,她顯然是想換個場合再說。

林青霜:“石云路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應該是有人悄悄放到他家里的。他今日若行刺得手,想必回家后才會發現。”

錢固然咳嗽一聲,終于插話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個法布爾已經知道石云路失手了,才故意把這份文件放在他家,反正就是要栽贓鄒執事。”

宮曉冬:“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們二位怎會恰好識破了石云路的陰謀?”

這位宮執事今天幾乎一直在提問,而且都是很關鍵的問題。

錢固然解釋道:“你們應該聽說過何考吧,棲原的那位何考,宮執事也見過。我是他的公司領導,他最近就在惠石名品出差。

是何考告訴我,他感覺石云路好像有問題,所以請我來悄悄看一眼……”

宮曉冬:“哦,何考啊,他又是怎么察覺到的呢?”

林青霜解釋道:“想必你們也都聽說過,江長老給了他一件法寶,是個獸爪掛墜,有安神靜氣、惡意偵測的妙用。

我還借用了半年,發現此器確實非凡,但需長期佩戴才有效……那孩子從三歲開始,貼身佩戴了二十多年,就算沒有修煉望氣術,也能察覺到他人的惡意。”

眾人皆恍然道:“原來如此!”

鄒添錦:“那我也要多謝這位何小友了!”

林青霜:“你先別著急謝誰,宗法堂那邊還等你拿個態度呢。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找石豪圖談過那三成股份的事,這下就有點不好解釋了。”

錢固然再度插話道:“那個法布爾,可能就是聽說了這回事才順勢設局。”

鄒添錦:“我這就聯系宗法堂,主動申請回避,不再主事、接受調查以證清白。”

宮曉冬:“你先別著急聯系宗長老,我們剛才只問了你,相關情況還得找石豪圖核實。”

鄒添錦:“多謝提醒,理當如此。”

錢固然:“我來的路上已經通知了石豪圖夫婦,告訴他們發生了什么,他們此刻就在康林酒店等著呢。”

石豪圖夫婦被叫進了叫會議廳,神情十分忐忑。

大約就是半個月前,蘭九畹突然現身找到李莼。

其實兩人見過面,蘭九畹曾找她打聽過惠明石家的事情,當時蘭九畹帶著面具,而這次蘭九畹露出了真面目,坦誠上次那人就是自己。

蘭九畹自稱入微門弟子,奉命調查一些事情,卻意外發現了石云路的陰謀。蘭九畹拿出了一批材料,就是最近發現的情況。

這份材料如果拿出去,還不足以當成鐵證拿下石云路,可是石豪圖夫婦看了卻是膽戰心驚,因為很多情況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

有些話石豪圖夫婦不敢說,但他們心里多少也有點懷疑鄒添錦執事。

蘭九畹自稱奉宗門之命來提醒二人,并暫時貼身保護他們,所以她成了李莼的助理。

蘭九畹同時也要求,請他們為自己的身份保密,因為她本就是暗中行事、另有任務在身,另一方面,還有為石云路解開封禁高手身份未明。

石豪圖夫婦當然滿口答應。

就在今天下午開車路過惠南高速時,蘭九畹告訴他們,路上有人暗中施法,企圖制造意外事故,但是被其他人解決了。

那塊石頭詭異地從路邊滑向車道時,石豪圖并沒有發現異常,李莼卻瞥見了。但她也只是瞥見而已,假如沒有人暗中保護,估計也來不及做出反應。

回到南花后,石豪圖接到了錢固然的電話,錢固然告訴了他今天發生的事情,并解釋了自己為何會插手此事——原來是得自何考的提醒。

石豪圖認識錢固然,既然兩家公司有合作,他上個月親自去了棲原一趟,既是談業務也算是拜個碼頭,是錢固然親自接待的。

在石豪圖夫婦看來,何考是心盤門掌門谷椿的秘傳弟子,而蘭九畹也是心盤門弟子,想必就是蘭九畹設法通知了的何考,然后由何考提醒了錢固然。

被叫到小會客廳時,他們還在心里琢磨,假如兩位執事問起蘭九畹的事,又該怎么回答呢?

結果還好,兩位執事根本沒提這岔,只是問了三個月前鄒添錦談投資意向的事,而且鄒執事沒說話,都是宮曉冬在提問。

他們皆如實回答,跟鄒添錦介紹的情況沒什么兩樣。問完之后,宮曉冬又叮囑他們暫時不要外傳。

石豪圖夫婦深感慶幸,向在場眾高人表示了感謝,尤其是合作單位的領導錢總,還有那位此時不在場的優秀員工何考。

接著鄒添錦親自聯系了宗長老,主動解釋情況,請求回避并接受調查。宗法堂的正式命令沒有等到天亮,凌晨時分就下達了,由宮曉冬全權負責追查。

宮曉冬當場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

第一道命令,讓石云路戴罪立功,聯系那位法布爾先生,告訴對方計劃已成功,請法布爾先生給他再度封禁修為。

假如法布爾先生還不知道石云路已被拿下,便有可能被釣出來。

但是石云路沒能聯系上,法布爾給他留的是一個海外的手機號,應該是辦理了國內漫游業務,但此刻已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第二道命令,要求鄒添錦以及石豪圖分別回憶,三個月前兩人商談投資入股的事情,都有哪些知情人。

這種事,他們肯定不會大嘴巴對外宣揚,但可能無意間對身邊親近的人提過。從石云路家搜出的那份文件看,那位法布爾顯然知情,這也是追查的線索之一。

這當場就得到了明確答案,鄒添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就連對外甥陸樹堂都沒來得及說。石豪圖只告訴了李莼,而李莼也只告訴過一個人,就是她的師父石志遼。

宮曉冬立刻派人去找石志遼核實情況,主要是追問石志遼又告訴過什么人?

第三道命令,核實惠明石家所有術士的修為封禁情況,檢查還有誰被解開了封禁……

第四道命令,根據石云路的口供,他一共見過法布爾十三次,其中海外十二次、國內一次,那么便派人核查在同樣的時間段內,鄒添錦的行蹤。

其中最重要的信息,就是法布爾為石云路解開封禁時,鄒添錦在干什么?

第五道命令,同樣是根據石云路提供的情況,秘密派人去海外調查,爭取能找到法布爾這個人,或者確認其具體身份。

石云路最初是在公開聚會場合認識法布爾的,肯定還有別人見過他……派去海外調查者的身份暫時保密,以防被法布爾察覺。

第六道命令,派人去崇川市調查陸樹堂的情況,核實他是不是法布爾的同謀?假如不是,則詢問最近有沒有人找他談過合伙創業、代持股份的事情。

鄒添錦提出一個請求,希望能在第一時間趕到崇川,也就是他大姐一家居住的城市。

鄒添錦是擔心大姐一家的安全,假如法布爾真的找過陸樹堂,那么為了斬斷宗法堂的調查線索,就有可能殺人滅口

不論這種可能性有多大,總之是存在的。

宮曉冬說道:“老鄒啊,宗法堂只是讓你回避,并未將你禁足。你想趕到崇川防范意外,只要不插手與干擾宗法堂的調查,完全沒有問題。”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后,鄒添錦恨不能立刻就趕到崇川。南花到崇川最早的航班是上午九點四十五分,就訂這一班了。

宮曉冬派了自己的心腹弟子、觀身門四階術士袁朗前往崇川,并請求宗法堂就近抽派兩名興神門與望氣門的術士,在崇川接應。

心神術與望氣術配合,用于問訊場合,不僅能判斷對方是否說了實話,還能引導對方說出想問的情況……

鄒添錦跟著袁朗一起去崇川,配合并協助袁朗的調查工作。

總之接到宗法堂的指示之后,宮曉冬的處置速度非常快,天還沒亮就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能采取的措施都一一安排妥當。

中午時分,袁朗與鄒添錦已到達崇川,其他人也都各司其職展開了行動,很多情況都陸續得到了反饋。

到了晚上,石豪圖夫婦特意設宴答謝有關人等,何考終于也到場了……事情再多,飯總是得吃的嘛。

蘭九畹并沒有出現在晚宴上,近半個月以來,李莼出門第一次沒有帶上這位助理。吃晚飯的時候,何考才詳細聽說了宗法堂的指示以及宮曉冬的布置。

在何考看來,這位宮執事相當干練老道,假如換成自己,可能考慮得還沒有這么周詳。

由于是在飯店的包間里,周圍人多復雜,有些情況暫時還需要注意保密,眾人并沒有多談論白天的調查結果。

石豪圖夫婦再三向何考表示感謝,何考只得謙遜地表示,自己并未做什么,主要都是各位高人前輩的功勞。

他的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一名晚輩、知緣客,所以在酒桌上很低調。

吃完這頓飯,就沒錢固然與林青霜的事情了,他們這次只是仗義出手,該救的已經救了、能抓到的也抓了,后續的調查自有宮曉冬負責。

將何考送回公寓后,錢固然和林青霜留了下來。黃小胖也想留下來湊熱鬧聽一耳朵,師父卻命他與蒙芽先回酒店。

泡好茶坐下,林青霜問道:“小考,石云路的情況就是你最先發現的,可是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咋什么話都沒說呢?”

何考:“我只是個小透明,也沒參與調查,哪輪得到我說話?”

林青霜:“這里不是飯店包間,有什么話盡可以說了,我很想問問你有什么看法?”

何考:“我倒沒什么看法,就是覺得有些意外,這么大的事,就交給宮執事負責,為什么沒有宗法堂長老親自出動呢……老錢,你那是什么表情?”

錢固然的神情有點古怪,讓何考給發現了,他擺手道:“這,這還是讓林前輩跟你解釋吧。”

林青霜苦笑道:“小考啊,天下這么多術門弟子,假如有點什么動靜,就要請長老親自出面,你是想忙死他們還是要累死他們?”

何考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想當然了,主要是最近一年來,幾乎每次遇上事就會驚動宗法堂長老親自出面,而且都會驚動好幾位長老,他都形成思維定勢了。

宗法堂總共才有七位長老,其中還有一位不管事的梅花仙,假如但凡出點事就要驚動好幾位來親自處理,他們確實得忙死。

假如總是那樣,這二十多年來,何考恐怕也沒機會見到江老頭擺棋攤。

至于這次的事件,只是親戚之間爭奪家產的謀財害命,而且還未遂,假如換一種情況,完全就是與術門無關的普通刑事案件。

但它有兩點特殊之處,才會導致宗法堂介入

第一,作案者是術士,企圖以術法謀財害命,且謀害的對象也是術士與知緣客;第二,有人私下給石云路解開了封禁,留下的線索牽連到術門執事。

宗長老親自下令,就地讓一名執事負責全面追查,在平常情況下這其實已是大動干戈,力度和場面都相當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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