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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器行的建設進度按照班師傅的預期推進著。
年底將近,煉器行早點建完,他能早點結清靈石款項,對手下的工匠和弟子也有個交代,大家也能回家過個好年。
班師傅很上心,每天基本都在煉器行待著,督促著手下工匠,吩咐著前來幫忙的獵妖師,有些弟子們做不好的事,他還要親力親為。
這段時間里,班師傅也經常能看到墨畫。
墨畫就背著個小手,這里看看,那里看看,偶爾嘀咕著什么,拿出一張紙記些什么。
若不知情,別人還會以為他也是個小匠師。
班師傅記著俞長老的話,他想干啥就讓他干啥,所以也不加干涉。
偶爾墨畫還會問他些問題,班師傅若是有空,也都一一回答。墨畫便用自家食肆的酒肉作為酬謝,班師傅吃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軟爛又筋道,香辣還帶著些野味。
班師傅不是沒吃過肉,但還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肉,他平日勞碌,吃飯也是隨便對付幾口,對吃食不甚講究,但這肉的味道實在特殊,想忘也忘不了。
班師傅默默將墨畫家食肆的名字記住,打算煉器行完工,他結完賬賺了靈石,就多買些回去,給自己的孫子和孫女嘗嘗。
大概一個半月后,煉器行的雛形便初步建設完了。
接下來要做的事,便是由陣師在墻壁、屋內和一些關鍵建筑的基石上畫上陣法,之后他們這些匠師再進一步修建,將陣法以土木磚石封住,再稍加修繕,整個煉器行便完工了。
班師傅有些犯愁。
接下來要陣師畫陣法了,可陣師呢?
他偶爾也會找俞長老商量事務,但來來回回很多次,一個陣師的影子都沒見到。
正常來說,在煉器行建造之初,陣師便要勘察一下地形以及建筑布局,建造的過程中,陣師也是要時常過去看一眼的。
但這么長時間以來,班師傅的印象中,不曾見過一位陣師。
陣師不了解建筑布局,這個陣法要怎么畫呢?
而且他看過建筑陣圖了,雖然他不懂陣法,但也一眼能看出,這個建筑中用的陣法很多也很復雜,不是一般的陣師能畫出來的,也不是一兩位陣師就能畫完的。
若是陣法畫不好,這個項目是不能完工的。
同樣若是陣法畫得太慢,他們也不可能按期竣工,一旦拖起來,就很有可能遙遙無期了,到了年底結不了款,是很有可能的。
一念及此,班師傅便憂心忡忡。
他忍耐再三,找到俞長老,難掩焦慮道:“俞長老,我們的活現階段是做完了,你看這陣法……”
“不急。”俞長老語氣一點不著急。
你不急我急啊……
班師傅心道,而后問俞長老:“你請了陣師了么?”
“早就請了。”
“那就好。”班師傅松了口氣,又不禁問道,“那我怎么沒看到過啊?”
俞長老似笑非笑,“你看到過啊。”
班師傅愣了下,“哪里看到過?”
“明天開始畫陣法,你就能看到了。”俞長老道。
班師傅皺了皺眉頭,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時見到過陣師,但俞長老既然說明天開始畫陣法,那明天見了就知道了。
次日班師傅早早地在煉器行等著了。
他一夜都沒睡好,總是擔心俞長老騙他。
煉器行這么大的項目,萬一出了什么意外,結不清靈石,他真的沒辦法對手下的工匠和弟子們交代。
按理來說,俞長老是筑基修士,與他交情也不錯,不會故意坑他,但道理是這樣,實際班師傅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人心隔肚皮,誰又能說得準呢。
天色漸亮,大概卯時時分,俞長老就過來了。
班師傅盯著俞長老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他身后,半晌忍不住問道:
“你就一個人過來的?陣師呢?”
俞長老見他神色焦急,便寬慰他道:“你放心,等會就來了。”
班師傅又只能耐著性子等著。
過了一會,卯時將近,墨畫便挎著儲物袋,手里抓著一個大包子,一邊吃一邊往煉器行這邊走來。
朝陽透過云霞,鋪灑下來,給他的身上鍍了一層淺淺的金邊。
墨畫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包子吃完,抬頭看見了俞長老和班師傅,便遠遠地打了個招呼。
班師傅愣了半天,待墨畫走近,忍不住道:“墨畫?你這是來做什么……”
墨畫拍了拍儲物袋,笑道:“我做正事來了。”
班師傅還沒問什么正事,俞長老便笑著問道:“都準備妥當了?”
墨畫點頭道:“妥了。”
然后墨畫便往煉器行里面走去,俞長老也跟著。
班師傅來不及問,也只能跟著他們往里面走,只是心里一直疑惑:
什么正事?這孩子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班師傅就知道了。
墨畫來到一處建筑基石處,攤開一副畫著密密麻麻的建筑陣圖,從儲物袋中取出微毫、中毫和大毫三種類型的陣筆,研開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色的靈墨,然后開始動手畫陣法。
墨畫小手執筆,蘸著靈墨,看了一眼陣圖,便在基石上勾勒出一道道陣紋。
神色從容,手法嫻熟,運筆游刃有余。
看上去儼然是一副大家氣派!
班師傅傻了。
俞長老說的陣師,就是這個孩子?
這個十來歲的孩子,也能是陣師?
班師傅心緒起伏,思緒有些凌亂。
他回憶了半天,這才想起俞長老為什么說他見過陣師。
可不么,墨畫這孩子經常來附近溜達,沒事還跟他喝酒聊天,他怎么可能沒見過。
班師傅細細一想,他第一次見墨畫時,墨畫趴在地上看基石,應該是勘察地形,了解建筑布局,之后他經常過來,是為了看著建筑布局是否符合建筑陣圖……
這么一想,這些的確都是陣師要做的事,只是他從來沒往這邊想而已。
班師傅心情復雜難言,這也不怪他想不到,這事擱誰身上,誰又能想到啊……
班師傅又看了看墨畫。
正在聚精會神畫著陣法的墨畫神色嚴肅,目光微凝,一筆一畫從容鎮定,筆法秩序森然而又揮灑如意,一道又一道復雜的陣紋在其筆下顯現,勾連成玄奧莫測的陣法。
這副模樣與前幾日那個天真爛漫,笑起來乖巧可愛的孩子截然不同。
班師傅嘆了口氣,自己活了這么多年,見過這么多修士,沒想到竟然看走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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