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勝和白子曦回到府邸,就將莊先生同意收徒的事,告訴了雪姨。
雪姨自然也是喜不自勝。
她帶著子勝子曦兩兄妹,為了拜莊先生為師,吃了不少辛苦,此時終于得償所愿,對夫人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只是欣喜過后,她還是心中疑惑:
“莊先生為何之前不收,現在卻突然改了主意,答應收徒了呢?”
白子勝撓了撓頭,這個他沒想過,也想不明白,莊先生的心思,他是猜不到的。
反倒是白子曦若有所思,緩緩道:
“可能是因為……墨畫?”
雪姨微怔,疑惑道:“為什么?”
白子曦淡淡道:“因為先生很看重他。”
“看重?”
雪姨不太明白。
墨畫陣法天賦不錯,也很討人喜歡,但要說被莊先生看重,應該還不至于。
畢竟修士靈根和肉身的資質同樣重要,而墨畫這兩樣,實在是有些“乏善可陳”……
雪姨想了個委婉的說辭。
實際上,在白家里,上品以上的靈根比比皆是,中下品的靈根,即便是在旁支,都算是不入流的了。
白子曦卻點頭道:“很看重。”
雪姨仍舊有些不解,“因為陣法么?墨畫這孩子,陣法畫得倒的確是挺好的……”
“不是很好,”白子曦搖頭,“是非常非常好!”
雪姨一愣,“非常非常好?”
她是第一次從白子曦口中,聽到這個夸詞。
白子曦從來不會夸人,因為她天資極好,悟性極高,修行極刻苦,是極好的修道苗子,當然長得也極好看。
譬如璞玉天成,渾然無暇。
無論是修行,還是陣法等修道門類,白家同齡人中,沒一個比得上她。
一些白家子弟,無論男女,看到她甚至都有些自慚形穢,話都不敢大聲說。
白子曦性子有些清冷,族中很少有朋友,也幾乎不會去夸人,因為沒人值得她夸。
但是現在,她卻夸墨畫的陣法“非常非常好”……
雪姨意識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還是有些不確定道:“真有這么好么?”
白子勝便開口道:“雪姨,你知道殺大妖的那個大陣嗎?”
雪姨點頭,“那不是莊先生的手筆么?”
白子勝搖了搖頭,“那是墨畫畫的。”
雪姨失色道:“怎么可能?他才多大?”
雪姨出身白家,對通仙城這種小仙城的事,向來不太在意。
但她卻沒想到,通仙城竟屢遭變故,甚至出現了大妖。
大妖現世,必然有人作祟,不然一個小仙城,不會這么巧就出現這等災事。
若非莊先生在,她早就帶著白子勝和白子曦離開了。
一界大妖,非修士所能力敵。
但是之后的事,還是讓她感到震驚。
通仙城建成了大陣,自毀了大陣,殺了大妖,甚至引動了雷劫。
這些場面,都是她生平僅見。
但是因為有莊先生在,她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些事,必然都是莊先生的手筆。
墨畫遭逢劫雷,雪姨開始也是擔心不已,后來想想,也沒那么擔心。
因為既然是莊先生的謀劃,墨畫按莊先生的指示行事,肯定不會有事。
至于為什么要墨畫來做這么危險的事……
雪姨猜測,是莊先生不想出面。
而墨畫是他弟子,又是通仙城本地修士,還精通陣法,他來做這些,再合適不過。
只是現在,她卻發現,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墨畫這已經不能叫“精通”陣法了……
一品主陣師,已經是陣法大師級的人物了,更何況他還這么小。
“大陣真是墨畫畫出來的?”雪姨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白子勝和白子曦都點了點頭。
雪姨有些失神,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
十三歲,一品大陣……
雪姨忍不住嘆道:
“怪不得莊先生如此看重他。”
白子曦卻目光微動。
她隱隱覺得先生重視墨畫,也不完全是因為陣法。
先生待墨畫好,重視墨畫,這是白子曦兄妹兩人的共識。
這件事她原本也沒想明白。
后來墨畫的陣法學得越來越快,天賦展露得越來越可怕……
一開始她還能教墨畫,后來能和墨畫交流陣法心得,再后來,墨畫畫的陣法,會的神識法門,已經讓她看不懂了。
白子曦是白家嫡系,從小見過不知多少白家的典籍。
一些東西,就算不會,也不會全然不知。
可墨畫掌握的那些陣法,還有一些陣法門徑,她別說學了,就是聽都不曾聽過,更沒見白家的藏經閣有記載。
這些晦澀的東西,必然是莊先生教的,是極其珍貴的傳承。
而且莊先生對他們三個弟子的態度,看似是一樣的,但明顯又是有偏頗的。
莊先生的竹室,墨畫只要想去,那就能去,像在自己家一樣。
莊先生即便沒空,他也能坐在門檻,隨便看看書,或是到池塘里炸炸魚。
而無論莊先生,還是傀老,都對墨畫有著近乎“縱容”的善意。
她聽娘親說過莊先生的往事。
莊先生天資縱橫,心性桀驁,從不是這樣寬和的人。
也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一個弟子,而且還只是記名的弟子……
雪姨也知道子曦的意思了。
莊先生不會無緣無故改變主意。
肯定是墨畫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或者是莊先生為墨畫考慮了什么。
莊先生這才改變心意,先收他們做記名弟子,現在又收他們做親傳弟子。
雪姨嘆了口氣。
沒想到他們白家,反倒受了墨畫這個孩子的大恩惠。
如果不是墨畫,他們未必能見到莊先生,未必能成為莊先生的記名弟子。
如今更未必能拜莊先生為師。
雪姨便對子勝和子曦道:
“你們都拜莊先生為師,以后就是同門了。既是同門,同氣連枝,要多多關照下墨畫。”
白子勝拍胸口保證道:“雪姨,你放心吧,以后我罩著他!”
白子曦也微微點頭,眸子漸漸亮了起來。
幾日之后,莊先生擇了一個良辰吉日,舉行了簡單的拜師儀式。
為什么是良辰吉日,莊先生沒說。
墨畫翻了日歷,也沒發現這日子好在哪。
估計就是看莊先生心情。
儀式也的確簡單。
就是焚香,拜天,奉茶,然后尊師禮成。
焚香祭拜的是天。
按照莊先生的說法,陣師尋求天道,只拜天,不拜神,也不拜人。
墨畫三個孩子引了香,對著天拜了三拜,便算拜完了。
之后三人依次給莊先生奉茶,然后就可以改口,稱“師父”了。
記名弟子只能稱“先生”,只有親傳的弟子,才能稱“師父”。
白子勝和白子曦都喊了一聲“師父”。
莊先生微微頷首。
墨畫也隨著開開心心喊了一聲“師父”。
莊先生同樣微微點頭,但目光閃動,卻蘊藏著別樣的情緒。
焚完香,拜完天,奉完茶,改口喊了師父。
墨畫三人就算是真正的同門了。
但既然是同門,就要排輩分了。
三人就爭執了起來。
“我年紀最大,理所應當是師兄!”白子勝振振有詞道。
“學道有先后,我入門最早,我才是師兄!”墨畫哼了一聲道。
白子曦神色淡淡的,但也有自己的堅持:
“我要做師姐!”
“反正我是師兄。”
“你是師弟,我才是師兄……”
“我是師姐……”
最后誰也說服不了誰,三雙靈動的大眼睛,就都看向了莊先生。
莊先生微怔,心思微動,便對墨畫道:
“你年紀小,受點委屈,做小師弟吧。”
墨畫大感失望,但既然莊先生發話了,他自然是要聽的,便道:“好的,先生。”
莊先生笑道:“還喊先生么?”
墨畫反應過來,笑著喊道:
“師父!”
莊先生微微頷首,眸中滿是笑意。
就這樣,大槐樹下的三個記名弟子,同時拜入了莊先生的門下,成為了親傳弟子。
有一對世家出身,龍章鳳姿,驚才絕艷的師兄師姐。
還有一個出身微末,靈根低下,看著像是“湊數”的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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