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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神念化劍真訣……”
墨畫微微皺眉。
他現在,還只知道這一個很長的,聽起來很威風的名字。
但其他的,還是一頭霧水。
這是什么類型的劍法?
是體修劍法?
是將劍法修到極致,以劍氣殺人的劍訣?
還是一門單純的神念劍術……
墨畫嘆了口氣。
他雖然推算了一絲絲因果,但線索太少,他神識有限,衍算之法也不足,所以還不能小手一掐,就把什么都算明白。
看來要進太虛門,才能打聽到這門劍訣的來歷和訣竅了。
是不是真的法如其名,能以神念,化為劍氣,神游太虛,誅殺邪祟……
這個一定要弄清楚!
墨畫點了點頭。
一般劍法,可以不學,但有可能是神念化劍!
自己以神念筑基,走的又是神識證道的路子,不學神念化劍,的確有點說不過去……
雖然自己說過,區區劍法,不學也罷……
但沒辦法……
御劍確實很帥!
假如自己真能學的話,那就當自己之前,什么都沒說過。
“御劍啊……”
墨畫又想到之前那個蔣老大,金身蓄力,凝成劍氣,金光燦燦的模樣。
雖然最后他劍劈茅屋,像個笨蛋,但凝出的那道璀璨的劍光,著實讓墨畫羨慕。
比自己的小火球,威風多了,而且威力極大。
想學!
墨畫眼睛亮晶晶的。
只不過,假如真有這么厲害的劍訣,至少也是鎮派的法門,太虛門未必愿意教自己……
墨畫躊躇了一下,隨后便放寬心。
車到山前必有路。
就拿師伯來說,他也沒想著教自己,但天機詭算,不還是被自己偷……
不,是堂堂正正學來了么……
太虛門的掌門,總不會比師伯還“摳門”吧……
墨畫心思微動,盤算好了。
接下來,只要進太虛門便好。
進太虛門,就能想辦法,去學這式“太虛神念化劍真訣”!
就算最后也沒學到,也不必氣餒。
多學點修道、陣法、和其他修道知識,補足自己的修道短板,也是穩賺不賠的。
不過……
墨畫皺了皺眉,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黃山君……”
天機衍算,浮光掠影之中,他見到了另一個,陌生的“黃山君”。
血眸厲爪,身軀龐大,兇戾邪祟。
它的氣息,異常深厚,極為強大……
這根本不是一個小小的二品山神,哪怕是入了魔,生了邪祟的二品邪神,所能擁有的氣勢……
有問題……
這個黃山君,很有問題……
墨畫一雙靈動的眼眸,微微瞇起。
“這個黃皮子,它肯定說謊了,故意隱瞞了什么關鍵的東西……”
它雖然現在落魄,實力低微,但之前肯定‘闊’過。
而且看樣子是個大家伙,肯定很闊很闊……
而能將它斬殺一次的白衣劍修,肯定比它說得,還要強很多很多。
這門神念化劍,也絕對非同小可……
看來有空,還要再去找那個破山神問問,將這些問題,問個清楚……
“竟敢騙我……”
墨畫冷哼了一聲,目光有一丟丟危險……
遙遠的荒山破廟中。
吃著歪瓜裂棗,享著寒酸的香火,曬著從破廟屋頂上漏下的明媚的陽光。
黃山君狹長的臉,一臉悠閑。
忽而一陣寒意涌來……
黃山君情不自禁顫了一下。
和煦的陽光,都冰冷了幾分。
“什么壞東西,盯上我了?”
黃山君臉色一變,皺著眉頭,苦思冥想,可想啊想啊,都想不明白。
自己這些年歲,低調得很,遇事就當縮頭烏龜,逢人就點頭哈腰,偶爾賠個罪賣個慘,也沒得罪什么修士大能,野鬼邪神啊……
日子過得“窮”了些,但很安心。
黃山君費勁想了半天,還是有些發蒙。
忽而它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天真又兇乎乎的小臉。
黃山君直接愣住了,咧了咧嘴。
“不是吧……”
“那個小鬼……”
黃山君心里發苦,嘴里的瓜,都不甜了……
墨畫是想去找黃山君問個清楚,但現在又抽不出時間。
而且黃山君曾經那么“闊”過,手段肯定厲害,說不定還有什么底牌,真要去找他,還要好好籌謀,準備周全。
當前還是入門的事要緊。
黃山君的事,之后有空再去問它。
反正跑得了山神,跑不了廟。
廟跑不了,它就跑不掉……
聞人琬將拜帖,送到了太虛門。
里面寫著墨畫的籍貫,還有那個“精通陣法”的特長。
因為關系都打點好了,所以也就只是走個過場,經手的長老,都印了道章,表示同意了。
最后這份籍貫,送到了太虛門掌門的面前。
掌門是有一人否決權的。
當然,這種事,一般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沒看到。
除非立場相悖,利益沖突,矛盾尖銳,否則他不會犯“眾怒”,與一眾長老,世家唱反調,駁了這份申請。
畢竟這只是一個名額。
哪怕他再不滿,也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與一眾長老鬧出不合,影響了太虛門的體面。
但他心中,確實不滿。
太虛門掌門,三百余歲,中年相貌,頭發烏黑濃密,重“養生”,眉眼平和,帶一些懶散。
他有些不悅,又有些無奈:
“縱使有交情,但也不要什么事,都聽那些世家的話……”
“宗門要有自己的風骨……”
但話是這么說,他還是展開了手里的“履歷”,可只看一眼,便有些錯愕。
太虛掌門抬起頭,看向那遞履歷的長老,“你沒弄錯?”
這長老身形高瘦,與他同出一門,三百年前,都是太虛門的弟子,還是他的師弟。
兩人都從外門,拜入內門。
如今他任掌門,他這師弟,做了個長老,算是太虛門中,他最信任的長老之一了。
那長老苦笑,“這種事,怎么能兒戲?”
太虛掌門搖了搖頭,很是不解:
“上官和聞人兩家,什么意思?兩大世家,推舉一個散修?真是怪了……”
長老道:“據說是有些恩情……”
“什么恩情?”
長老搖頭,“這我哪里知道。”
太虛掌門斟酌了下,點了點頭,“知恩圖報,倒也是善緣,那就收下吧。”
長老問道:“你不卡一下?”
這也算是慣例了。
所謂“卡”一下,是指擱置一下,表達不滿,然后從本宗的長老中,獲取一些事項的支持。
一些掌門想推進的事項,原本困難重重,多方掣肘,但現在借這個機會,掌門就能用“人情”交換,獲取更多長老的贊同。
他做起事來,也更順利些。
又或者,從上官家或聞人家,再要一份人情。
再或者,這弟子入門的束脩,再加一些……
因為破格入學,本就是利益交換。
有人的地方,便有利益糾葛,所以這些都是免不了的。
太虛門比起其他宗門,勾心斗角,已經算得上少了……
太虛掌門搖頭道:“不必了……”
他翻了翻履歷,微微嘆道:“難得這些世家,不是依權謀私,而是為了知恩圖報,也算是難得了……”
“而且這孩子是散修吧,散修不容易啊,不必加束脩了……一視同仁吧,其他弟子什么樣,他就什么樣……”
長老點了點頭,“好。”
太虛掌門又往下翻了翻,忽然看到“特長”一欄,寫了“擅長陣法”四個字,不由一愣,說不出話。
半晌之后,才贊嘆道:
“這還真是……年少無畏,勇氣可嘉……”
別說散修。
就是上官家、聞人家的嫡傳、乃至整個太虛門的親傳弟子,也沒幾個敢自稱“擅長陣法”的……
長老失笑,“這孩子,無知者無畏,倒也不好指責什么,他入門后就知道了,陣法之道,不是那么簡單的……”
太虛掌門微微頷首,而后道:“那就這樣吧,三日后讓他來入門。”
他最后看了眼履歷。
履歷上寫著“墨畫”的姓名。
“墨畫……”
太虛掌門念叨了一聲,點了點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
“還挺好聽的……”
之后的入宗流程,一切如常。
聞人琬也有些意外。
她還以為,太虛門會再“討價還價”一番,但之后的一切,出乎意料地順利。
墨畫三日后,就能入太虛門了。
聞人琬松了口氣,這事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而墨畫也很開心。
雖然經歷了一些周折,但他現在,總算可以入門了。
聞人琬替墨畫張羅入門事宜,購置了一些東西,三日后,便將墨畫帶到了太虛門所在的太虛山下。
臨分別前,聞人琬又叮囑了一下宗門的注意事項,還有進門后的一些注意點。
“有些弟子,飛揚跋扈,盡量不要理他們。”
“惹了麻煩,也不要怕,告訴長老,然后再讓他們到上官家找我……”
“被人欺負了,不要動手,你小胳膊小腿的,打不過別人,伱還是去長老,長老要是不管,我給你撐腰……”
“要學會保護自己……”
聞人琬擔心墨畫小小年紀,這么乖巧,這么單純,這么善良,進了宗門,萬一被人騙,被人排擠,遭人冷眼,被人欺負,有苦說不出,受了委屈,也沒人撐腰……
所以她很是心疼。
墨畫雖然覺得,自己應該不會被人“欺負”,但聞人琬的關切,還是讓他心中感激。
墨畫連連點頭,篤定道:
“放心吧,琬姨,我會小心,不讓別人欺負的!”
聞人琬見墨畫胸有成竹,一副我還沒被人欺負過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摸了摸墨畫的頭。
瑜兒也來送墨畫,小小的臉上,滿是不舍,小聲道:
“哥哥,有空我能來找你玩么……”
墨畫看了眼聞人琬。
聞人琬笑著點了點頭。
墨畫便道:“有空你來找我,我給你做一只威風凜凜的大老虎!”
瑜兒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道:
“嗯嗯嗯!”
之后,有太虛門的師兄,下來接墨畫。
“這是你旭師兄,也是上官家的弟子,但比你早兩屆,你進門后,有不懂的,可以問他。”
聞人琬為墨畫介紹道。
墨畫看了眼這位師兄,見他穿著玄白交織的道袍,道袍上,印著太虛紋路,風度翩翩,笑容和藹,看起來比較好相處的樣子,便拱手道:
“旭師兄。”
上官旭也溫和地還了禮。
之后聞人琬便拉著瑜兒的小手離開了。
瑜兒一邊走,一邊回頭,戀戀不舍地和墨畫揮手告別。
聞人琬和瑜兒的離開后,墨畫便隨這位名叫上官旭的師兄,一前一后往山上走。
太虛山很高。
而太虛門的山門,在半山腰。
所以從山下,走到山門處,還有不小一段距離。
上官旭修為深厚,腳步沉穩,墨畫身法精湛,腳步輕盈,兩人這么走了一會,墨畫覺得有些無聊,便跟上官旭聊天。
上官旭一開始還有些生分,但見墨畫一片天真爛漫,真誠而親切,也心生喜歡。
況且入門之后,他就是自己的師弟了。
雖然只是外門的師弟,但也算是有同門之誼。
所以上官旭也是知無不答,言無不盡。
混“熟”了之后,后面的一路上,墨畫的小嘴,絮絮叨叨的:
“旭師兄,宗門的規矩嚴么?”
“我要是犯了門規,會被逐出宗門么?”
“不被逐出宗門的話,會被關禁閉么?還是會被罰看門掃地?”
“旭師兄,無意間,偶爾,恰巧,機緣巧合下……偷學了東西,會觸犯門規么?”
“……當然,我也不是想偷學,我就是問問……”
“還有,掌門長什么模樣,長老們脾氣壞么?”
這些問題,上官旭聽后哭笑不得,但他還是一一解答:
“放心吧,太虛門的規矩,相對來說,沒那么嚴格……”
“不像四大宗……”
“四大宗里,弟子行走坐臥,一舉一動,都有嚴格規范,要遵禮數;每日起床入寢的時間,都不得延誤;”
“長老教習教什么,就必須學什么,學不好,會受斥責,甚至讓你,自己申請退宗;”
“四大宗的考核也很多……”
“考得好受優待,考不好受冷眼。”
“修行、陣法、煉器、煉丹、煉符……等等,這些都要考驗,不容一點馬虎,規矩極為嚴苛……”
“每旬一小考,每月一大考,并通過考核,給弟子定三六九等……”
“所以四大宗的弟子,必須要‘上進’……”
墨畫聽得頭皮發麻,“這么夸張么?”
上官旭點頭,“是的,所以他們才是‘四大宗’,樣樣都要比別人好,培養出的弟子,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上官旭嘆了口氣,有些佩服,又有些羨慕,隨后口氣又輕松了些。
“當然,我們太虛門,就寬松了許多……”
“宗門內的傳承有不少,你想學什么就學什么,就算學得不好,也不會被太過苛責,哪怕你得個‘丁’都行……”
“當然,你要能過授課教習,或是長老的關,不然的話,真惹他們生氣,也不太妙……”
“學習法門……”
“除了真正鎮派的法門,大多數法門,外門也都是能學的,因為畢竟是傳道受業的宗門,門戶之見,沒那么深……”
“你學到了,就是你自己的本事。”
“當然,鎮派的絕學除外……”
“平日的時間,也沒太多規矩,只要按時去上課,準時完成功課就行,其余的時間,還是挺充裕的,宗門不會太過約束……”
自發自主,想學什么學什么,學不好也沒什么……
意思就是說,可以“混”!
墨畫點了點頭。
他意識到,這個太虛門,自己來對了!
上官旭又道:“掌門的話,幾日后入宗大典上,你就能見到了,反正……也就是掌門的模樣,還挺平易近人的……”
“掌門比較隨和,也重養生……”
“長老的話,就不好說了,各式各樣的都有……”
“有好說話的,也有脾氣比較差的……”
“你們這一屆,我想想……”
上官旭皺眉思索,而后道:
“有個老長老,教陣法的,資歷很老很老,也不退休,就留在宗門教陣法,脾氣古怪,而且極為嚴苛,眼里容不得一點沙子,更不容弟子有一點馬虎……”
上官旭看著墨畫,嘆道:“你運氣有點差,小心點啊……”
“哦……”
墨畫點頭,但心中也有些好奇,這位“老長老”,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旭還想再說什么,抬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跟墨畫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半山腰,太虛門的山門處。
墨畫也仰頭望去,便見一座古樸玄妙的山門。
山門的門檻不高。
門上懸著石碑,碑上刻著古拙遒勁,道蘊橫生的三個大字:
太虛門。
這三個字,如刀如劍,與石碑渾然一體,守正藏拙,但入目之時,又有鋒芒的劍意內蘊。
似乎是某位返璞歸真的大劍修的手跡。
墨畫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入神。
他不懂劍法,不修劍氣,但朦朦朧朧,神識能感知到,其中縹緲浩瀚,如凌太虛的劍意。
“太虛神念化劍真訣……”
墨畫心中默默念叨。
“師弟?”
上官旭見墨畫發呆,面露疑惑。
墨畫回過神來,問道:“旭師兄,這三個字……”
上官旭抬頭看了眼,“噢,這三個字,太虛門建立之初便有了,估計是宗門哪個老祖宗的手筆,很有年頭了……”
他又看了眼天色,對墨畫道,“時間不早了,先進宗吧,你剛入宗,還有很多瑣事要辦。”
“嗯。”
墨畫點了點頭,隨著上官旭,邁過了門檻,走進了太虛門。
當墨畫邁著門檻,從山門走過之時,卻沒發現,山門之上的“太虛門”三個字,流光內蘊,微微顫動,散出劍意。
隨后,附近的云霧,在山門上凝結,經劍意洗練,化為菁純的煙氣,裊裊升起,飄向天空。
這絲劍意,極其凝練,又極其隱晦。
洗練后的云煙,透著爐火純青之色,但與周圍云霧,融為一體。
太虛門的弟子長老,大多沒什么感覺,但在房里,打坐養生的太虛掌門,卻陡然睜開雙眼。
他身形微閃,來出屋外,透過崇山峻嶺,太虛道庭,看向山門處,便見到了山門之上,那裊裊升起的煙氣。
太虛掌門愣了半天,頗有些不可思議道:
“我太虛門的山門,竟然……冒青煙了?!”
今天努力不動了。
明天會努力一下,加更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