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山。
說是一座山,但實際上這座山的山體十分龐大,說是一片綿延的山脈也不為過。
遠遠的望去可以看見,整片荒原山脈都呈現出深棕色,整體上植被很少,基本只坐落在山腳下和其中的山谷里,并且生長的植被都是平日里十分抗旱的類型。
“荒原山……”
陳牧站在一處高坡上,負手望向遠處的荒原山。
這一片山脈荒蕪的原因是一整片地帶,土質都十分的干旱,從地上到地下都是如此,即使在雨季,這一代也是少雨少水,因此附近并無村落聚居。
“你們按組列隊,沿線巡視吧。”
陳牧沖著后方的兩名斬妖司黑衣衛,以及一些余家護院刀客、安瑜縣差役吩咐道。
因為荒原山附近并無村落,所以巡視并不需要靠近荒原山,只需要沿線在一些視野開闊的高地布置固定人手,復雜一些的地方移動巡哨即可。
陳牧這里所處的位置,距離最近的村落也有差不多十幾里,這個距離基本上就是有妖物從荒原山里出沒,也大致能層層通報,很快做出反應。
“是,大人。”
兩名黑衣衛恭謹應聲,帶著一眾余家刀客、差役分成兩個方向,往左右兩側遠去。
原地只剩下陳牧以及一名余家刀客和一名縣衙差役,立于高坡之上。
因為這附近植被并不繁茂,所以站在這處高坡,基本便能將很大一片區域都盡收眼底,是否有妖物出沒,也基本上都能一眼望見。
縣府差役小心翼翼的侍立在一旁。
“不用太過拘謹,視野放的開闊些,不要漏過了可能過去的妖物。”
陳牧見那差役一副緊張的樣子,便語氣平緩的開口。
“……是。”
差役趕緊應聲。
不怪他緊張,實在是陳牧和他之間的地位相差太大,但同時心中也難免有些激動,能隨從陳牧辦事,若是能立下一些功勞,入了陳牧的眼,那可是畢生難得的機會。
是以整個人都心神繃緊,目光從高地掠向四方,觀察各處,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相比起來,
余家刀客就要坦然許多。
陳牧立在高坡上看了一陣后,直至他帶來的兩名黑衣衛率領人手均消失在遠處,徹底瞧不見人影,這才回轉過頭,望向遠處的荒原山。
忽然。
旁邊的余家刀客低聲道:“大人,似乎是妖物。”
“嗯,我看到了。”
陳牧神色平靜,視線也落向遠處一個方向,在那視線的盡頭,隱約能看到一個有些模糊的影子,正在一片深陷的溝壑中反復竄躍。
雖然看不清楚,但其動作非一般野獸能做到,多半是妖物的一種,只不過離得還比較遠,陳牧只看了幾眼便收回了視線。
妖亂之時,往往不需要太過主動,妖物自會因狂躁而主動沖來。
陳牧依舊瞭望四方,而那余家刀客則視線時不時就看向那很遠方向的妖物,直至過了大約一個時辰,那在荒原溝壑中時不時竄躍的身影忽的消失了。
等到他視線再次捕捉到時,卻見其已離開那片溝壑,向著這片高地而來。
余家刀客頓時目光一凝。
很快。
就看到那妖物接近,卻是一頭通體呈赤橙色,有點點黑斑的豹妖,其形體和這一片荒原地帶的顏色十分相近,速度相當之快,不仔細盯著很容易就追丟視線。
“大人,好像是一頭火巖豹,是否我去處理一下。”
余家刀客不敢移開視線,緊盯著那越來越近的豹妖,沖著陳牧低聲開口。
火巖豹。
屬于二階妖物的一種,在他能夠應付的范圍。
然而他的話語卻并未得到回應,微怔之時,眼角余光往一側掃過,卻見陳牧的人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了高坡的巖石之上。
等到他的視線再次望向那頭疾奔而來的火巖豹時,就見其前行的路徑上,一襲青衣的陳牧不知何時出現在那里。
“吼!!!”
火巖豹一雙妖瞳狂躁,沖著陳牧發出一聲猛惡的嘶吼,緊接著身軀就高高躍起,帶著一股勁風撲向陳牧,揮起利爪,試圖將陳牧撕碎。
一聲極其輕微的動靜。
就見陳牧右手呈刀,輕飄飄的沖著火巖豹的脖頸劈下,只一擊,這頭火巖豹便猛撲的身姿便一下子僵硬,墜落在地上之后,身軀開始一陣抽搐,漸漸失去生機。
陳牧伸手拎起火巖豹那還在抽搐,尚未死透的身體,就像提起一只小貓,一路拎著回到高坡之上,將其丟在一旁。
“整理烤了,留作夜食。”
陳牧平淡的吩咐一句。
那余家刀客趕緊應了一聲,上前處理火巖豹的尸體。
待余家刀客將火巖豹的尸體處理完后,陳牧隨手拎起一塊烤熟的肉嘗了嘗,味道略微有些一般,讓他微微蹙眉,但還是將這一整塊肉吃下。
伴隨著日頭西落,漸漸入夜。
余家刀客心中松緩了些。
大旱之時,受到此刺激而陷入狂躁的妖物,在夜晚往往會平靜一些,所以夜里反倒不需要太過于擔憂巡查之事,不過他和那名差役還是輪流在高坡上巡視。
陳牧的身影則時而消失在黑夜中,直至第二天清晨,太陽再次升起時,余家刀客來到高坡眺望過去,卻是四面八方都瞧不見陳牧的身影了。
“大人走了。”
那縣衙差役小聲說道。
心中微松了口氣時,緊張的情緒消失之后,又有點遺憾,自己沒能做出什么功勞來,不過陳牧肯定是去巡查四方了,估計過一段時間還會回到這里。
荒原丘陵之間。
陳牧漫步而行,偶爾有妖物遠遠的接近,猛然從身后發起突襲,但他只是隨手一揮,這些低階的妖物就直接被他擊斃當場。
只整理出最有價值的東西后,其余的便棄置,沒有功夫一一帶回。
“高階的妖物倒是比我想象的還要少。”
陳牧取下妖鹿的一塊鹿茸之后,看著這頭妖鹿的尸體微微搖頭。
他巡查一日夜,基本上處理的都是些一階和二階的妖物,到目前為止三階的妖物還一頭都沒見過,這與他預想的不太一樣,不過也許只是妖亂初期的緣故。
正思忖時。
忽然。
遠方的天際傳來一聲尖銳的破云哨聲,哨聲直沖云霄。
“一響哨么?”
陳牧目光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隨即調轉步伐,往哨聲傳來的方向而去。
需要用到傳訊哨的,一般都是比較麻煩,完全處理不了的事態,其中一響哨代表著無法應對的妖物,往往位階較高,這種哨聲只會在一地傳播,由青衣衛率人去處理。
二響則代表大量妖物,無法阻攔,越過了巡查線,這種情況就會連綿響應,一段一段的二響哨一直傳遞到鄉里,由負責統御的人調兵去鎮壓。
最后是三響。
代表最為嚴重的事態,召集一鄉之地的人手匯合,甚至視情況的嚴重程度,還有可能需要向縣府那邊請求援兵。
陳牧的身影動作很快,整個人足底在荒地上一點,便躍出一大段距離,整個人似一道殘影般迅速掠過大地,很快就接近了傳訊哨所在的方向。
此時。
山巖高地之上,一名斬妖司的黑衣衛正神情緊張的伏在巖石后方,目光緊緊的盯著遠處丘陵之間,只見一條通體呈黃棕色的游蛇正一路蜿蜒而來。
這是三階的妖物,巖鱗妖蛇,其鱗甲幾乎如同山巖一般堅硬,弱一些的攻擊甚至都難以在其表面留下痕跡,屬于黑衣衛無法應付的妖物。
甚至。
青衣衛都未必能夠拿下,只能與其不斷對峙消耗其體力,想辦法迫使其退走。
他已經使用了‘匿形香’,躲得嚴嚴實實不發出動靜的情況下,一般的妖物基本上是找不到他的,但這次運氣很不好,遇到了巖鱗妖蛇這種蛇類妖物。
在所有妖物之中,除了會飛的一類之外,蛇類幾乎也屬于相當麻煩的類型,因為它們不同種類,知覺各不相同,有的聽覺極其敏銳,有的則依靠氣味,有的甚至能感知體熱。
嘶嘶。
巖鱗妖蛇來到了那黑衣衛附近,吐了吐蛇信子,似乎是有些遲疑。
黑衣衛身體僵硬,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可就在這時,在他身后同樣伏在地上藏著的一名差役,手緊張的捏著巖石,卻一不小心將那塊巖石的一角掰斷下來,發出‘啪’的一聲。
黑衣衛臉色一變。
就見那條正在遲疑的巖鱗妖蛇,猛然弓起身軀,朝向幾人躲藏的方向,然后一下子彈起,仿佛一條棕色的箭,貼著山巖而來,速度之快駭人無比。
可就在黑衣衛臉色難看,身后差役嚇得臉色發白時,一聲凌厲的破空聲從后方傳來,就見一束刀光自遠而至,劃出一道長虹,斬向疾行的巖鱗妖蛇。
巖鱗妖蛇的動作相當敏銳,明明前一刻還在筆直前行,下一刻陡然而至,并且連同頭顱在內,將近三分之一的蛇軀一下子向上仰起。
伴隨著咔的一聲,那一束刀光終于墜落,就落在妖蛇身前不到三寸的地方,卻見是一柄被飛擲而來的精鐵刀,此時刀身整個貫穿,沒入巖石之中。
“嘶嘶!”
巖鱗妖蛇人立而起,蛇信亂抖,顯得似乎異常驚怒。
此時也不去管黑衣衛等人了,而是一下子就調轉腦袋,往山巖下方的人影猛撲過去。
“哼。”
陳牧冷哼一聲,此時雖然空手,但卻毫無懼色,右手并指為劍,一擊打在撕咬而來的蛇頭顱頂,將其疾行的身體打的往下一縮。
“硬度還可以。”
陳牧看著承受他這一擊,只是稍微停頓,并無明顯傷勢的巖鱗妖蛇,淡淡的評價一句,隨后步伐一轉,已來到了山巖之上,握住只剩一小節裸露在山巖外的刀柄。
鏘的一聲,將精鐵刀拔出,然后猛然回身一擊,與再次襲來的巖鱗妖蛇碰撞到一起,徑直劈斬在其頭顱之上,一下子撞擊的火花四濺,并伴隨著清脆的金鐵交鳴。
在黑衣衛震驚的注視下,就看到陳牧手中的精鐵刀刀鋒,硬生生砍進去一截!
“嘶!!!”
巖鱗妖蛇一聲痛苦的長嘶,身軀一下子往后縮回,腦袋上一股鮮血直流而出,一雙妖瞳中的狂躁和兇惡一下子消退了不少,身子一轉,就試圖逃竄。
但陳牧的動作卻絲毫沒停,眼神淡漠的上前,一腳踏住其尾,手中的精鐵刀一橫,咔的一聲,便硬生生的將其身軀斬斷為兩截!
巖鱗妖蛇下半截蛇身一下子扭曲,纏繞住陳牧的腳踝,上半截身子則再次爆發出兇殘之勢,惡然向著陳牧再次撲咬過來,但卻并沒有什么作用,被陳牧三兩下砍斷成數節。
好強!
一旁的斬妖司黑衣衛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由得猛吸了口氣,他以前曾經和巖鱗妖蛇遭遇過一次,知道這種妖蛇因為鱗甲強韌,有時候易筋圓滿的白衣衛,若是手中兵器不夠好,往往也難以強行破防,最多只能消耗其體力,最后將其擊退。
陳牧這里卻憑借斬妖司的制式精鐵刀,三五下將其砍的斷成幾節,這份力道和刀法,難怪能得許紅玉那么重視,甚至在議事堂決策調令。
“多謝大人相救!”
那黑衣衛從山巖上爬起來,沖著陳牧恭敬行禮,眼眸中滿是敬畏。
陳牧正揮刀處理巖鱗妖蛇的尸體,從中取膽、取心、取血,最后將價值最低的蛇肉遺棄在原地,看向那黑衣衛淡淡的道:“繼續巡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