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過陳玥一番后,陳牧便去了紅玉那邊的院落里,許紅玉的院落倒是比平常要熱鬧了一些,許多小丫鬟忙忙碌碌,也有的在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什么。
看到陳牧過來之后,都是一個個連忙欠身行禮。
“姑爺過來啦。”
小荷從里院走了出來,穿著一身翠色的衣衫,向著陳牧乖巧一禮后笑著說道:“小姐去東邊瞧祖母了,剛好不在,不過這兩日正等著給您量量身骨定制吉服呢。”
許紅玉不是尋常平民之家的姑娘,陳牧的身份地位就更不用說,婚儀各事都是提前一個多月就開始各種籌備,包括新衣嫁衣自然也都是以最好的綢緞縫制,縱然因為如今的瑜郡不似從前,不會辦的太過張揚,但晏景青都要來當司儀,自然也得足夠體面。
“好。”
陳牧沖著小荷笑笑。
實際上他的身形,小荷光憑目測也不會有多少差錯,何況他又是五臟境的武者,一定程度上變化體型十分容易,大一點小一點都影響不大,只不過這次婚儀不管是許紅玉還是小荷,那都是重視的不能再重視,自然是對所以細節都要追求到底。
陳牧自己對于這些倒并不太過在意,依著小荷的的測量,又問了一些他閉關這一個多月來的許多事項,像是監察司與玄機閣又因為城內一些問題而發生了幾場小規模的沖突,不過并未擴大,而他已經卸任監察司都司,這些瑣事自然也不再找上他。
“姑,姑爺……”
正在給陳牧細細的一路量到腰間的小荷,忽的臉上浮現起一片羞紅的神色,聲音也不由得輕輕發顫,一雙秀氣的眼睛似水般看著陳牧。
陳牧倒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只是將手搭在那里,細細感知著她體內的氣血,道:“你也總算練到易筋大成了。”
小荷的武道進境比許紅玉就慢了許多,一方面是她的武道根骨的確不如許紅玉,另一方面也是她擁有的資源也比不了許紅玉,最后就是她作為許紅玉的侍女,平日里諸多瑣事基本上都是她要費心,好讓許紅玉能無需被瑣事牽絆,自然也就耽擱了修行。
“嗚。”
小荷輕顫回應一聲,身子有些發軟。
作為易筋大成的武者,她自然不是軟弱無力的小丫鬟,但實在是心中既恨不得陳牧能再‘過分’一些,褪去她的衣衫用力的鞭笞,但又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因此既不敢進又不敢退,只能半是羞半是亂的不敢動。
不過陳牧并沒有其他多余的舉動,似就只是捏骨感知她的氣血和功夫,就很快放下了手,也讓她心底小小的緩了口氣,她對陳牧別說升不起半點抗拒的念頭,就是自己也是千肯萬愿,只是總不能在小姐還沒過門前……那她就不知道要怎么見小姐了。
陳牧看著小荷老老實實的繼續給他量身形,也不由得輕輕一笑,他心中自然從來都沒有什么尊卑貴賤這種概念,反倒是很久以前就對小荷的勇謀有些欣賞,雖說要論起出色,放眼整個瑜城,比得過她的女子是大有人在,但她畢竟只是個小小的侍女出身。
能做到在許紅玉擔任總差司時替許紅玉出謀劃策,許多事情都是親身忙碌在第一線,將各種繁瑣事務都幫許紅玉一一分辨處置,對于一個侍女來說,已經不能再要求更多。
現在。
哪怕是心里對一些春闈之事不知道想了多少遍,被他稍微碰一碰就水霧蒙蒙,身子發軟,但因為許紅玉,依然還是努力的忍耐住,也更讓他欣賞,暖床丫頭要暖床自然也得排在小姐后面。
這世上比小荷更優秀的女子有很多很多,即使是許紅玉這樣,身姿容貌幾近無暇,家世天賦也都兼具的,放眼世間也一樣很多很多,多到數不勝數。
但那些與他并無關聯。
只有眼前的人兒,才是活生生存在著的,才是真實的。
自從知曉了武道意志的存在后,陳牧也時而在思考,他自己的武道意志是什么,究竟是守護眼前的這一片凈土,還是想要叱咤世間攪動風云,又或者是重定山河,再造乾坤。
但似乎他每一樣都有一點,又都沒有那么純粹。
包括曾經賑濟災民,救難黎庶,那也并非是他多么善良,有著圣人之心,而僅僅只是他在具備了實力和地位之后,對于那些情景看不下去。
他也曾殺人無數,一日之間覆滅整個何家滿門,殺到瑜城血流成河。
“也許,我最想要的,就是能看到這世間事事,皆從我心意。”
陳牧望向窗外的天穹。
不知不覺間,他似乎漸漸明白自己的意志所向了。
不是什么武道的至境,也不是什么天下安定,不是什么守護身邊的一方凈土……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有,他想讓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按他的心意來定,想要自己的意志能夠貫徹于這茫茫世間,無礙無阻,這才是他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野望。
也許這是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就存在著的,只是被陰暗而兇險的底層,被殺機四伏的外城,被一直以來他所感受到的各種壓力所掩蓋,讓他將這念頭潛藏在自己的心底最深處,不曾給任何人看到,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曾將這個念頭翻出來。
直到現在。
細細梳理自己的一切,他似乎終于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世間一切,皆從心意!
這份意志,或者說這份野心,太大太大,大到有些虛無縹緲,超過了什么‘以劍道于世間稱尊’,什么‘網羅天下萬象,美女財物盡收眼底’。
甚至比起重定山河,再造乾坤,天下太平等等宏愿,都還要更難的多。
畢竟就是問鼎換血之境,成為世間的刀神劍圣,也做不到讓世間一切皆從心意。
“我的野心,也太大了些。”
陳牧心中感嘆一聲。
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份野心太大了,也太遙遠了,但他無法自己去欺騙自己。
當他從自己的內心深處,將這個埋藏在最底層的念頭挖掘出來的時候,就再也無法將它重新掩埋下去了,這就是他自己的內心,真正所想要的,所追求的意志。
也罷。
既然這就是他心中的所想,那這就是他今后的心之所向。
如今的他面對茫茫塵世雖依然渺小,但他已走出了瑜郡這一地,在整個寒北道十一州,也有流傳他的名字,早已不再是那日夜憂心的小小差役,縱然野心大過于天,但世間終究會有一條階梯,一路通往高天。
他所需要的,只是像過去那樣,持刀前行,步步為階。
他需要的,只是直視自己的內心,不再質疑,不再掩藏,不再躲避。
這一刻。
冥冥中陳牧只感覺到,自己的心靈似乎悄無聲息的發生了某種無聲的變化,似乎比起以前,多了一絲不曾有過的堅定和凝練。
巽風、震雷、離火以及艮山,四種意境所能調動的天地之力,那份沉重和壓迫,在此時似乎也陡然變得更輕松了許多,似乎他都不需要像過去那樣,要集中意志才能調動天地之力,運轉意境之威,而是僅需一個念頭,就能將其調動。
“凝練武道意志,需先正其心,明心志。”
陳牧心中想起大宣武典中,對武道意志寥寥的幾筆描述。
只有先擺正自己的內心,正視自己的心之所向,不再動搖,才能初步具備屬于自己的武道意志……這一步看似簡單,但其實并不容易,因為不同的人是不同的心,有的人心之所向甚至就是‘勾欄聽曲,夢戲蝴蝶’,但往往不敢去正視,遮掩逃避。
這樣的心志也一樣是心志,但想要將其擺正,毫不動搖,那也絕非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情,真正做得到的,并走到盡頭的,那也不再是什么沉淪淫欲的墮落塵俗之人,而是達到‘色相皆空,歡喜證法’的佛宗大歡喜佛那樣的境界。
這時。
小荷已經給陳牧量完了周身各處每一寸細節,這會兒正看著陳牧,想要說什么的時,忽然怔怔定住,覺得陳牧站在那里,似乎一下子有了些什么變化。
但具體是什么變化,她卻又完全說不上來,不是氣血,不是氣息,也不是氣機……更像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氣質,似乎整個人,陡然變得更真實了一些。
那雙眼瞳中的烏光,似更深邃了一些。
“盯著我瞧什么?”
陳牧此時的念頭凝聚,沒有任何紛亂雜念,一下子就收斂歸聚,看看小荷盯著他發呆的樣子,于是笑了笑問道。
“沒,沒什么。”
小荷回過神來,有些奇奇怪怪的道:“就是……感覺姑爺剛才好像有點變化。”
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音。
“錯覺!”
陳牧看著小荷說道。
小荷的俏臉突兀一下子變得通紅,羞紅欲滴的看著陳牧:“姑爺……”
陳牧哈哈大笑的轉身,走出了屋子,只留下小荷羞紅著臉站在那里,過了一會兒才跑到旁邊,將剛才記錄的陳牧身形尺寸一一寫在紙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