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陳牧起身離開雅間,身影消失。
沈七以及任乃飛等人,眼眸中露出的仍然是深深的驚懼,各自看著地上沙向田的尸體,以及桌子上那顆被硬生生搓出來的鐵球。
“銅鋼之皮,精鐵渾肉……”
沈七只覺得口中有點發苦。
能徒手將一把刀搓揉成這樣,這不是單純力氣能做到的,皮膜和肌肉都得強到異于常人的地步才行,像這種銅皮渾肉之軀,簡直不要太過恐怖,就算三五個練肉圓滿,都難以對付,更可怕的是無懼群戰,在人群中肆意沖殺如同猛獸。
他多年前曾見過一個這種人物,雖然不曾邁入易筋,但憑借一身恐怖的體魄,也是一時橫行無忌,孤身搏殺上百人。
難怪鄭家會突然一夜之間栽了,原來并不是陳牧使了什么暗算的手段,是他這一身恐怖的體魄,易筋之下幾乎堪稱無敵。
“他的刀法……也不止一重勢。”
任乃飛也是語氣干澀的說道。
剛才那一瞬間陳牧翻臉暴起,他甚至下意識的還想上前阻攔,結果與他實力在伯仲之間的沙向田,連一招都沒接下!
那一刀至少也是疊加了兩重勢,甚至有可能是三重!
一身極限的磨皮練肉,再加上兩三重以上的刀勢,這位新任差司究竟是個什么怪物,這恐怕就是對上一般的易筋存在,都能一戰了。
難怪傳聞中深受那位許總差司的看重,這個年紀能有如此夸張的一身體魄和刀法,未來就算止步于易筋,都足以是一方人物。
“老劉,你怎么看……”
任乃飛看向不遠處的黑水幫幫主。
黑水幫幫主沒好氣的道:“怎么看?回去掏銀子吧!老子還想多活幾年!”
說罷。
也不再理會其他人,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其他人見狀,彼此對視一眼,也都相顧苦笑。
有這么恐怖的一位差司壓在頭頂,怕是以后的日子都不會很好過了,不過有這樣的身手,也不會一直在梧桐里擔任差司,早晚還是要高升的。
想到這里沈七等人心緒才算稍好一些,各自搖著頭走了出去。
“大人,要不要趁著這時候,直接鏟除了流沙幫?”
尚慶來跟在陳牧身邊,正往城衛司的路上返回,此時小心翼翼的詢問。
他看向陳牧的目光中滿是敬畏之色,剛才雖然他不在那間屋子里,但也離得很近,基本根據動靜就知道發生了什么。
就如同那一夜陳牧一刀解決了鄭勇一般,沙向田這位成名多年的流沙幫幫主,也是沒扛住陳牧的一刀。
只是相比上次,這次總算是對陳牧的手段有了驚鴻一瞥,那是一身可怕的銅皮渾肉,玄金之軀,更兼有二三重的刀勢,斬殺練肉圓滿的人物幾乎如同殺雞。
“不必。”
陳牧搖搖頭,道:“災情嚴重,先以救災為主,不要浪費人手,流沙幫沒了沙向田,用不了多久就會自行滅亡,不用去管。”
“是。”
尚慶來應聲,語氣敬畏道:“大人如此實力,想來也沒人敢掀什么風浪了。”
陳牧不置可否,繼續邁步向前。
實際上即使他今日故意震懾,展露出三重刀勢以及練到大成的渾金之軀,仍然遠不到他全盛實力的十分之一。
早在幾天之前,他的易筋便越過了30的分水嶺,而今崩起身體大筋,能有嗡鳴之聲,已是穩穩當當的易筋小成。
以易筋小成的境界,駕馭一身銅皮鋼肉的渾金之軀,更兼有千風意境……全力施展開別說是一個沙向田,就是一隊沙向田,都遠遠不夠看,已經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等他步入易筋大成乃至圓滿,硬撼那些鍛骨境的人物也不是不可能。
在瑜城。
鍛骨境便已經是真正立于一城頂端的人物了,甚至四大家族的家主,也都不過是鍛骨而已。
至于臟腑境的人物,四大家族的立足支撐和憑依,他們實際上并不常在瑜城,更多時候都是在替七玄宗做事。
七玄宗。
統轄這一州之地,包括瑜郡瑜城在內總計七郡的一方宗派,也是立足于整個大宣王朝的真正龐大勢力。
大宣朝廷之所以勢微,在這玉州其實和七玄宗不無關系,因為朝廷的政令已經過不了七玄宗了,名義上玉州七郡還屬于朝廷治下,但實際上無論稅收,還是上貢,都由七玄宗全部截取。
瑜城以薛家為首的四大家族,實際上都已經是七玄宗的附屬勢力,各家最頂層的支柱都出自七玄宗。
這些陳牧過去也都有所耳聞,不過并未刻意去詳細了解,畢竟涉及一州之地對他來說還有些遙遠,七玄宗也是他暫時還觸碰不到的層面。
很快。
陳牧與尚慶來回到了城衛司。
能看到城衛司后面的一大片空地上,不少人正在清掃積雪,搬運磚瓦,準備搭建臨時的棚屋。
“大人。”
看到陳牧,無論是差役還是一些幫著做事的民眾都恭敬行禮。
這份恭敬已不僅僅是因為陳牧的實力權勢,也更多了幾分發自內心,過去的城衛司可從來不曾為災民如此興師動眾。
差役們對于多做活也沒有怨言,因為今年的俸祿銀錢漲了很多,沒有克扣,搭建棚屋等活還有額外的津貼。
陳牧巡視了一圈屋棚的搭建進展,回到城衛司正堂時,已有人在那里等候。
卻是南家的老管家南琿。
“老奴見過差司大人。”
南琿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行禮,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敬畏:“老爺聽說昨夜風雪受災甚重,十分憂心,命我送來一千兩銀子,另有三十擔米糧,兩百捆薪柴,為梧桐里出一份力。”
什么聽說受災就愿意主動出錢的話顯然聽聽就行了,南家的管家會出現在這里,只能是沙向田被他一刀砍了的事傳了過去。
“好,替我謝過南老爺,此事會給南家記一份功,改日我再上門道謝。”
陳牧語氣平靜的道。
之所以沒有特意邀請南家,就是因為南家算是比較識趣的,何況天來酒樓本來也是南家的地方,也不用特地通傳。
至于說南家要是真的對此毫無反應,那過些天他可能就真的要上門去拜訪一番了。
“是,一定將您的話帶到,老爺說您要是上門拜訪,一定掃榻相迎。”
老管家南琿規規矩矩的應聲。
陳牧微微點頭后,看著南琿退下,隨即走進正樓里面,來到最里面自己的堂衙。
“大人。”
劉松李鐵正在他的堂衙內等候,看到他進來,紛紛行禮。
陳牧走到堂衙內坐下,倒了杯熱茶,隨即問道:“事情調查的如何?”
“回稟大人,前幾日那些災民,都是從西邊跑來的,西邊的護城河凍的很結實,人能直接從城西那邊走過來。”
劉松在一旁匯報道。
前些天梧桐里忽的多了不少災民,往城衛司這邊擠進去,雖然是分批少量進去的,但之后還是被發現,陳牧隨即便讓人調查。
梧桐里在他的治下情況好,自然會有其他轄區的難民過來,雖說不至于直接排擠在外,但至少得弄清楚更具體的情況,不能糊里糊涂置之不顧。
“西邊?”
陳牧略微一頓。
梧桐里一直往西,最西邊就是護城河,越過去對岸,就是城西了。
那邊和南城區是不同的轄區,可以說完全不歸他管,甚至許紅玉這個南城區的總差司,也管不到西邊的地界。
“嗯,據調查,西邊的惡人幫,好像有故意驅趕災民的情況,我們這里有一些便是被驅趕過來的。”
“另外惡人幫最近好像還糾集了幾家,趁著風雪受災時,抬高薪柴的價格,梧桐里這邊的薪柴高漲與此也有些關系。”
劉松繼續說道。
陳牧抿了口茶,微微瞇起眼睛。
惡人幫……
這是個有點久遠,但他還記得很清楚的名號,因為曾經在九條里時,他還被惡人幫的人馬截殺過,好在那次并沒有來什么真正有水平的人物,只是一些尋常惡徒,否則的話對他來說必然是一場生死危機。
事后許紅玉讓他暫時忘掉此事,他大概明白許紅玉的意思,也就沒有后續理會,但等到他升任梧桐里差司之后,還是有再度了解的。
惡人幫是混跡于城西的一大幫派,盤踞數個‘里’,屬于和黑鴉教一樣的大幫派,勢力比流沙幫等都要大一些,背后關系也是錯綜復雜,曾經還試圖將手伸到南城區,但被許紅玉毫不客氣的直接打了回去。
也是由此,惡人幫和許紅玉結下梁子,之后還引發了想圍殺他來報復許紅玉的事件。
現如今。
這個勢力又一次跳到了眼皮底下。
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意境已成,步入易筋,已足夠橫行外城,甚至放眼整個瑜城,能威脅到他的人都不算多了。
“災年之時,大雪不斷,綿延持久,薪柴本就稀缺上漲,這種時候還要哄抬柴價,攫取錢財,倒真是不愧‘惡人幫’之名。”
“好了,此事我已知悉,你們就不用繼續查了。”
陳牧擺了擺手。
既然是惡人幫,繼續讓劉松一個普通差役去調查也就不合適了,畢竟這還是西邊的事,不僅不在他的轄區,甚至都不在南城轄區。
但事情他不會輕輕放過。
且不說過去的舊仇,就是現在,想把手伸到梧桐里來,趁著雪災哄抬物價,榨取銀錢,也是太不將他放在眼里了。
不過也是,惡人幫勢力龐大,又處于西邊,不在南城區范圍,連許紅玉都不懼怕,更不至于在乎他一個小小的梧桐里差司了。
明天再掛最后一天水應該就能出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