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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
寬敞的院落里,兩道人影彼此交錯,劍光一片片閃爍。
穿著皆光鮮亮麗,一人正是陳牧的妹妹陳玥,而另一人則是寧荷。
寧荷的修為已步入易筋圓滿,但與陳玥交手中,卻占據不到絲毫優勢,兩人的劍光糾纏幾乎不分上下,陳玥的淬體法雖只練到易筋大成,但劍勢上卻比寧荷要更強一些,不僅練成了坎水一脈的劍勢,另外還兼掌了兩種艮山一脈的劍技。
“玥兒現在好厲害呀。”
“嗯,小荷有些勝不了她了。”
不遠處的庭廊下,兩道人影正在看著院落里的切磋,一道面色清雅,梳著發髻,正是許紅玉,旁邊另一人則穿著一件淺色裙衫,卻是余茹。
兩人都在注視著陳玥與寧荷的交手。
如今的余茹也是亭亭玉立,完全長成了大姑娘,不過武道修為卻僅止于練肉圓滿,沒能邁入易筋層次,畢竟這一關也并非所有人都能輕易越過,她的資質終究不算高。
不過武道修為的強弱倒也并不影響她太多,依舊是經常往陳府這邊跑,也時常居住在陳府這邊,雖然小姨子常在姐夫家住對世俗來說稍微有點不合規矩,但許紅玉等人本來也不講究這些,陳玥和余茹關系要好就更不用說了。
許紅玉看了看陳玥和寧荷的切磋,又將目光望向身旁的余茹,伸手輕輕理了一下她的發絲,道:“小茹近來還是沒有什么中意的人?”
“沒,沒有……”
余茹一聽這個話題,兩頰立時泛起一絲紅暈。
事實上以余茹的年紀,過了二十歲,又并沒有邁入易筋層次,不是能在武道上披荊斬棘的人,即使是余家的嫡系,也基本上到了婚嫁的年齡。
但她的情況比較特殊,且不說自小就受到許紅玉照顧,光是和陳玥情同姐妹這一點,那也是整個余家都不敢在這種事上去對她輕易指手畫腳,畢竟陳玥是陳牧唯一的妹妹,如今的陳玥走在瑜郡,就算是城主薛懷空見到她,也一樣不敢怠慢。
此外。
還有一點就是曾經許紅玉打過給陳牧說親,撮合余茹和陳牧的念頭,這件事也是或多或少在余家上面幾輩都有所知曉,雖然后來變成了許紅玉嫁給陳牧,但總歸有過這種事后,誰敢隨意安排余茹的婚事。
最多也就是讓她自己挑選了,可偏偏她又并無此念,就一直擱置。
許紅玉對自己一手造成的這種狀況,也是時而覺得有些虧欠余茹,此時在一旁看看她,忽然問道:“要是讓你也嫁給你姐夫呢?”
“……啊?”
余茹本來聽到一半,下意識想說她沒有嫁人的想法,但聽到后半截頓時話語就卡在了喉嚨里,一時間小臉變得更紅了,道:“紅,紅玉姐姐,那怎么行?”
許紅玉搖搖頭,道:“沒什么的,這件事終究是我的過錯,我知道你中意的人是他,這瑜郡……不,就是這玉州,年輕一代也沒幾個能與他相比的人,伱時常和他接觸又怎么可能不傾心于他,就是他可能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又一直專注于武道修行,這件事還要等他回來后,我幫你說說看。”
邁入五臟境的存在,后代天生都會資質非凡,開枝散葉延續血脈本就十分正常,何況還是陳牧這樣幾乎冠絕一州之地的絕代天驕,別說是在瑜郡,就是在玉州的州府,也有不知道多少比余家勢力更龐大的多的世家豪強,愿意與陳牧聯姻互好,她也不覺得有什么。
何況余茹的話,本來也是她當妹妹看待的。
就是擔心陳牧太過沉浸于武道,對余茹又只當是妹妹,總之她也只能是試試看,畢竟就算是她,現在和陳牧都已兩年未見了。
“可,可……”
余茹紅著臉訥訥,一時間也是不知怎么回應是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見陳玥那邊與寧荷劍光一個交錯,彼此分開停手,然后就將劍一收,笑嘻嘻的看著余茹道:
“小茹別擔心,還有我呢,紅玉姐姐說不了,我再去幫你說,這事也不全是紅玉姐姐的緣由,哥哥也有責任,誰讓他那么厲害,讓咱們小茹除了他之外誰都瞧不上了。”
“玥,玥兒。”
余茹被陳玥的話說的一時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只覺得羞于見人。
院里眾人卻只看著她笑。
連寧荷都心中感嘆余茹是好福氣,要知道如今陳牧的身份地位,若是有意,就單單是在這瑜郡,那些家族怕恨不得將家里嫡女都排成隊讓陳牧挑選,但能同時讓許紅玉、陳玥還有她都親近的,也就只有余茹了,甚至就連陳牧,對余茹也一樣是當做妹妹照顧的。
眼見余茹都已經無地自容,想要落荒而逃了,陳玥這才笑吟吟的一眨眼,轉而挑開話題道:“說起來,不知道哥哥那邊的事怎么樣了。”
寧荷沉吟道:“璧郡路途偏僻,消息傳到這邊要很久吧,不過昨日的消息已經挺接近了,說不定這兩日就有結果了。”
說起來。
前些日子一直有關于璧郡那邊,新秀譜上各路天驕交手的消息傳來,但始終沒有關于陳牧的,若非她們從七玄宗那邊也有得到一些消息,都要奇怪陳牧是不是去了璧郡了。
而正當院子里的人思緒都轉到陳牧身上時。
忽然。
就見一個丫鬟跑了進來,卻是陳牧身邊的苦兒。
“主母,小姐……有老爺的消息了,外頭在傳呢,說老爺和新秀譜什么的,好像說什么二十七名來著。”小丫頭一邊喘氣一邊說著。
這一番話卻是讓院里眾人都是一愣,各自一時間有些云里霧里。
“二十七?”
陳玥臉色有些古怪:“是不是你聽錯了。”
雖說上一次新秀譜排名陳牧掉到三十多名,這次要是回到二十七也算提升,但她半年之前可就聽說陳牧在云麓關斬妖揚名,早已練成了乾天意境,就算這一次進不去前十,也不該是二十七名才對,未免太靠后了一些。
難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一時間陳玥驚疑不定的看看寧荷等人。
許紅玉和寧荷此時也俱都微怔,她們對陳牧的事情那自然也是事事關注的,一時間也覺得二十七名有些太過奇怪。
但就在這個時候,前院有人前來通報:
“王家來人為老爺道賀,奉上賀禮……”
“于家來人道賀……”
“都護軍謝都統前來道賀……”
“薛城主前來道賀……”
源源不斷的通報傳進來,讓院里眾人都是為之愣神。
雖有些困惑,但許紅玉還是反應很快,示意陳玥等人各去更換裝束,并去往正堂。
正堂里。
卻見不止是薛懷空、謝長峰等一位位瑜郡大人物,包括余家的家主余祖義也不知什么時候到了,正在和內城各家族來的人物談笑。
“外公,您怎么也來了。”
許紅玉來到正堂,向著余祖義一禮。
余祖義和藹道:“陳牧干出那么大的事,都驚動寒北十一州,我怎么能不來?”
干出什么大事?
許紅玉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荷,兩人俱都有些疑惑。
余祖義注意到許紅玉的樣子,不由得失笑道:“你們還不知道?陳牧在云霓天階之上,戰敗左千秋而登頂,現在已是寒北道新秀第一人了。”
這一下不光是許紅玉和小荷,連同躲在后面聽動靜的陳玥以及余茹,也都是各自一呆,愣在那里,兩雙眼睛里俱都露出驚愕。
新秀……第一?
余茹瞅瞅旁邊的陳玥,有些疑惑不解的小聲道:“不是說,二十七?”
雖然聲音壓的很低,又是在正堂的后面。
但正堂里的人物皆非一般人,縱然是余祖義,那也是鍛骨境圓滿的存在,更不用說還有都統謝長峰,郡守薛懷空這兩位五臟境的存在。
薛懷空此時就站在旁邊,眼眸中閃過一絲難掩的復雜,但還是立刻壓了下去,同時看向有些發怔的許紅玉道:“陳真傳此次,不僅位列寒北道新秀譜第一,更是一舉登上風云榜,而今排名第二十七位,是天涯海閣排立風云榜以來,第一位以五臟境登榜之人。”
風云榜二十七!
也許論起潛力,乃至其他因素,是不及新秀譜第一的名聲更大,但對于薛懷空等人而言,風云榜的意義卻要更重許多,因為這代表的是絕對的實力!
那幾乎是宗師之下,最為頂尖的一撮人,排名靠前的,甚至都能比擬宗師,其地位遠非尋常五臟、六腑境可以比擬,可謂是真正走到了比肩宗師的階梯上!
宗師。
這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倘若陳牧只是登上新秀譜第一,哪怕天資絕世,冠絕一代,薛懷空作為瑜郡郡守,也還不至于親自登門道賀,畢竟論及武道修為,本質上還是一個層次,并且他能擔任郡守,統轄一郡,薛家在七玄宗也是有更深層勢力的。
可登上風云榜那就不同了,盡管并非真正修成宗師,但那也是站在了比擬宗師的階梯之上,地位已是比肩監察使晏景青,更何況任誰都清楚,陳牧尚在五臟境就登上風云榜,未來絕不止于二十七位,再往上一些的話,那比起一般宗師,也沒有太大區別了。
因此。
他這位郡守也要親自登門,不敢怠慢。
聽到薛懷空的話,一時間許紅玉、寧荷以及正堂后面的陳玥,余茹等人盡皆有些愕然,她們對風云榜的意義都再清楚不過,能登上去的每一位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連排在末尾的都是監察使晏景青這樣高高在上的存在!
新秀譜和風云榜的差別實在太大,新秀譜最多也就是宗師和風云榜的‘預備役’,還不一定每一位都有機會登上,而上了風云榜,那就是足以橫行州道的真正強者了。
二十七名……
居然是風云榜?!
看到許紅玉等人也都是一副愕然震撼的樣子,薛懷空一時心中也不由得嘆息一聲,錯過的終究是錯過了,是薛家沒有這個福分,好在他們薛家終究是沒有得罪過陳牧,也沒有和余家鬧出無法分解的沖突,不至于像何家那樣,落得一個滿門盡滅的結果。
與此同時。
內城郡府監察司。
司樓的最頂層堂衙,內部空空無人,但都司龐項云依舊神色恭謹的侍立在外,不知等候了多久,忽然堂衙內微微一晃,晏景青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踏步走進。
“晏大人。”
龐項云立刻恭敬行禮,然后將手中的幾份情報遞了上去,道:“晏大人,最新一期的新秀譜和風云榜都已傳開,陳真傳位列新秀第一,風云榜第二十七……”
“嗯,我已經聽說了。”
晏景青神色平靜的接過龐項云手中的情報和書冊,先是看了一眼那本新秀譜,就將其放到了桌上,隨后拿起風云榜翻開,一頁一頁翻下去。
第一頁。
‘逍遙散人華云笙’。
無門無派,寒北獨行。
歷程:生于北州州府‘華家’,后遭逢變故,家道中落,流落天涯,初修五行意境之水,后于五十五歲忽有頓悟,修成武道領域,此后每年修成五行一支,五年后終成‘五行領域’,自號逍遙散人……曾正面擊退過諸多洗髓宗師,問鼎風云榜第一。
第二頁。
‘陰陽妖女夏玉娥’
……合歡宗門下,掌陰陽領域,與華云笙在伯仲之間。
第三頁。
‘無心劍林寒’
……天劍門門下,開創‘無心劍道’,掌無心劍域。
“這前三倒是有十幾年未變了。”
晏景青一路翻閱下去。
龐項云恭謹侍立在一旁,并不隨意接話,他知道這只是晏景青自言自語的感慨。
實際上但凡能上風云榜的人物,都是有機會修成洗髓宗師的存在,只不過或是年輕時遭逢變故,如林寒,與姜長生同代而生,更兼同門,但從始至終都被姜長生壓了一頭,無數次挑戰姜長生皆戰敗,最后武道意志困頓蹉跎,致使沒能破開玄關修成宗師。
但沖擊宗師失敗之后,卻又破而后立,重拾信念,開創出新的劍道流派‘無心劍’,并于短短數年內修成領域,登上風云榜第三位。
又或如華云笙,據傳是沖擊玄關之際遭逢仇敵襲殺,雖最終逃出生天,活了下來,但玄關遭毀,徹底失去了修成宗師的機會。
這些排名靠前的,都曾是有機會問鼎武道絕巔之人。
而排行靠后的人,諸如晏景青,曾也是有望宗師之境的,但龐項云卻知曉,晏景青在年輕時曾遭人算計,為情所困,黯淡十年之久,雖最后走出,卻也失去沖擊宗師的機會。
很快。
晏景青翻到了第二十七頁,目光細致的逐字看過去,最后有些感嘆的道:“我當初曾說,最多十年八年他便能登上風云榜,沒想到才用了短短兩年……能練出乾坤意境,的確是有能力,有悟性,也有魄力。”
他聽聞云麓關之事的時候,本以為陳牧是要與秦夢君一樣,走乾天之道,沒想到陳牧最終又悟出了坤地意境,走了當世最強也最難的乾坤之道。
領域難悟,但只要悟了,那便是毫無爭議的風云榜第一,甚至不止是寒北道,放眼整個大宣天下,那也是宗師之下的至強。
玄關難過,但只要過了,未來便能成為當世最頂尖的武道宗師。
不知道。
這位從瑜郡底層走出的奇才,未來最終能走到哪一步,能否悟出乾坤領域,問鼎風云榜第一,又能否突破玄關,成為大宣立國千余年來屈指可數的乾坤宗師之一。
陳牧并不知曉,他此時在寒北道十一州引發的震動。
此時的他,依舊孤身一人,屹立于云霓天階的峰頂之上,整個人似融入了天地之間,不斷的感悟著來自乾天的玄妙,好似將要憑虛而起,升天而去,但卻又始終無法脫離。
往下方看去。
就見云霓天階之上,不知何時已經空無一人,所有新秀譜天驕皆已不見蹤影。
距離他登頂云霓天階,擊潰左千秋玄天劍圖,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時間,但見云霓天峰之下,那一片浩瀚渾厚的云海,早已再次覆蓋了整個山巔。
繚繞的云霧之間伴隨著渾厚的乾天之力,這份壓迫已經不是宗師之下的尋常人物所能承受的了,因此無論袁應松,還是玄剛,花弄月等人,都已承受不住而退去。
唯有陳牧,仍在這里。
他雖不是洗髓宗師,但一來實力已邁入風云榜層次,躋身于宗師之下的頂尖行列,此外他又掌握有完整的乾坤意境,云霓天峰的乾天壓迫,會自然被化解許多。
他就這么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仿若仙人出塵,餐風飲露,就這樣又過去了差不多半個月,他才終于停止了參悟,回緩過神來。
“將近兩個月了么。”
陳牧揉了揉眉心,隨后就感覺到腹中一陣強烈的饑餓。
這一次的云霓天峰參悟,比起之前服用地元青蓮子要稍微淺一點,因此他依然清楚外界的時間流逝,已經過去了五十五天時間。
停止感悟倒不全是因為腹中饑餓,也因為峰頂的乾天之力越來越濃郁,壓迫也越來越強,他本以為憑借乾坤意境可以長久呆在峰頂,但現在看來還是有些高估自身。
雖說他的乾坤意境,能控制乃至抑制環繞壓迫的乾天之力,但隨著份量越來越多,他的意境尚能支撐,肉體卻有些支撐不住了,因為五臟內息循環幾乎已經難以吞吐天地元炁,體內的元罡真勁漸漸虧空,補充彌補不了消耗。
“難怪唯有真正的洗髓宗師,才能在常日里攀登云霓天峰,過了洗髓玄關之后,宗師皆能練成種種‘武體’,無漏無暇,縱然天地之力再濃郁,那也像是游魚入水。”
陳牧心中念頭閃過。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雖然他繼續沉浸在天地間依然有些許感悟,但已遠不如最初登峰的時候。
他心意一動,喚出系統面板。
武道:乾坤意境(第二步)
經驗:20913點
“很好。”
他眼眸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在璧郡的一路感悟山川,又與左千秋持有的玄天劍圖交手,感受其中歷代劍道宗師上百道劍意,繼而在云霓天峰峰頂又參悟近兩個月,積累的經驗點已突破了兩萬點,又能完成兩次乾坤意境的推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