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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丘陵上。
但見一條黃土鋪就的筆直官道,蜿蜒而曲折,繞過一座座隆起的丘陵,一直通往視線的盡頭,遠方可見山川相連,天際白云浩渺。
在這條官道上,一行車隊正在緩緩前行,車隊不大不小,有奔馬數十匹,約莫百余人,一些車架上拉載著些貨物,另一些車架上則載著人。
其中。
位于車隊最前方的一方車架,由三匹混有妖物血統的赤血馬拉載,這種馬屬于混雜妖血的馬類里最容易馴服的一種,每一匹馬個頭都高約近一丈,體重可達數千斤,即使沒有肆意奔騰,只是拉載著車架平穩前行,也依然給人一種極其雄壯威武之感。
實際上這種赤血馬也被大量用作‘戰馬’,若是有數百個練肉乃至易筋境的武夫,駕馭這種赤血馬,奔騰沖殺起來,就是幾十個鍛骨境武者都難以直攖其鋒。
由這三匹赤血馬所拉的車輦也很是奢華,內部布置精致,甚至分隔成數個嵌套式的結構,位于其最里側的,是一個淡雅而寬敞的屋子,里面還鋪設有床榻。
床榻邊。
陳牧正靜靜坐在那里。
這一行車隊,正是他帶著許紅玉、陳玥等人前往玉州州府的車隊,同時車隊里也有一批余家的血脈族人,跟隨他前往州府落腳。
距離他聯手晏景青,覆滅玄機閣在瑜郡的分舵,也就只過去了三天時間,他并未在瑜城停留很久,坐鎮一番等待晏景青處理完玄機閣的種種事情,他便帶著一家人啟程了。
這一走倒也不是再不回瑜郡,以他如今的實力層次,孤身一人的話,往來于州府和郡府也不過就是一兩日的功夫而已,玉州之內對他來說沒有什么距離可言。
只不過。
相比起紛亂不休的瑜郡,玉州的州府要更安定的多,離七玄宗也很近,將許紅玉、陳玥等人安置到州府,他也更安心許多。
雖說亂世紛爭不休,像如今的冰州便徹底淪落為戰火之中,玉州可能哪一天也會陷落,但至少在那之前,州府是更平穩的地方。
“能生在玉州,的確是一件幸事。”
陳牧放下手里的一份來自冰州的情報,搖了搖頭。
玉州雖然也亂,但在整個寒北道十一州,可以說是最安定的幾州之一了,哪怕他曾經居于瑜城底層,幫派橫行,吏治敗壞,過的也是提心吊膽,朝不保夕的日子,但再怎么樣,相比起真正的戰亂,依舊還是安定許多的。
倘若他來到這個世界時,不是在瑜郡的郡城,而是在冰州那種戰亂之地,那或許在他尚未得到刀法功法,尚未開啟系統面板之前,就已經死于戰亂之中了。
玉州總歸還是相對安定,給了他足夠多的成長空間,讓他能夠一步步的攀登武道,修煉至今,練就乾坤意境,更修至六腑境的層次。
不過。
與司徒樞的一戰,也是令他認知到了自己的不足,雖說許多東西秦夢君都給他細細闡述過,但有些終究是要在真正的實戰中,接觸之后才能有所明白。
像司徒樞此人,風云榜二十三位,凜冬領域加上寒魄靈刀所調動的天地威能,也至少達到了‘四十份’的程度,比起之前的他其實差距并不大。
再加上武道領域是一種極其高深的境界,對于天地威能的運用也是比尚且不具備‘領域’的他要強得多,之前的他即使調動‘五十份’的天地威能,要想取勝也是很困難的。
真正的關鍵,還是他武道意志的更進一步!
這一步武道意志的提升,盡管沒有讓他在天地之力的調動方面提升多少,但卻讓他在對力量的駕馭方面,一步拉近了與武道領域、與洗髓宗師之間的差距!
有了邁入‘第三層’的武道意志,再加上落花無痕、天地輪印等等技藝,他才能在與司徒樞的對決中占據絕對的上風。
事實上。
即使他占據著上風,司徒樞若是一開始就不與他硬拼,而是直接退走,那他也是很難將其留下的,雖說他練有‘潛淵縮地’這一身法,速度上堪比宗師,但司徒樞只要維持著‘凜冬領域’,就能極大的阻礙他的身法。
這樣一來一去就會演變為追逐戰。
然而當時是他主動攻入玄機閣分舵,司徒樞不可能對分舵直接棄之不理,更不可能面對排名還在其之下的他一個照面就退走,一旦與他陷入僵持血戰,那再想抽身就難了,尤其是最后被他生生擊潰了‘凜冬領域’的情況下,無法再發揮領域威能的司徒樞,在他面前立刻就變得不堪一擊,連他天地輪印的一擊都抵擋不住,直接被轟殺在當場。
“師尊說的的確沒有問題,到了風云榜乃至武道宗師這個層次,武者所能駕馭的天地之威的‘量’,只是決定勝負的一個關鍵因素,在沒有形成絕對差距的情況下,并不能完全左右武者強弱和勝負。”
陳牧回憶著之前戰斗交手的一幕幕情景,在心中細細思量著。
倘若他調動的天地威能,能達到八十份甚至一百份,超過司徒樞的一倍,那肯定是不管什么領域不領域,都是一巴掌拍過去直接統統碾碎。
但如果僅僅只是‘四十份’和‘五十份’這種差距,那顯然不足以決定一切,彼此掌握的意境和領域之間的‘生克關系’,以及誰能占據天時,誰的靈兵更好,都是關鍵。
之前的他,比起司徒樞,除了駕馭的天地之威在‘份量’上更足一些之外,其余方面都沒什么優勢,技藝再強強不過領域,靈兵哪怕有破邪雷矛在手,但到底不是契合他相性的靈兵,無法憑之增幅天地輪印的威能,不像司徒樞,駕馭寒魄靈刀實力直接提升一截。
若非武道意志的突破,大大拉近了一部分距離,即使他對上司徒樞全力出手能略占上風,最后也大概率殺不了對方。
“論起對于天地之力的運用,領域凌駕于一切技藝之上,宗師武體又強于領域。”
陳牧想到秦夢君的教導。
秦夢君曾說,若是孟丹云以‘風水’意境突破玄關,邁入宗師,初步凝練‘風水武體’,哪怕她能駕馭的天地威能在份量上,最多也就提升到二十來份,但對上風云榜末尾的那些,諸如晏景青這種,能駕馭‘三十份’威能的,那也是絕對的壓制!
如果說武道領域,代表著‘外天地’大成,那么武體就是‘內天地’的大成,天地偉力歸于自身,舉手投足間力道凝聚如一,自如自在,比起領域調動的力量要更加凝練。
要知道孟丹云若是突破玄關,初步修成宗師,那就是所謂宗師里最弱的一檔了,但即便如此,都能勝過風云榜末尾,與風云榜中游相當,僅遜色于風云榜前十。
“如今的我,練就落花無痕,武道意志也邁入第三層,應該才算是真正具有風云榜前十的實力,但對上正兒八經的宗師,依舊還是要遜色一籌。”
陳牧回憶起之前,付景元為了解救司徒樞,下場出手的那一指。
付景元此人,乃玄機閣長老,亦是一位聲名赫赫的宗師,叱咤寒北道數十載,所修煉的宗師武體早已圓滿,也兼具領域,乃是妥妥‘第三檔’的宗師。
宗師之中,最弱那一檔其實是極其少見的,第二檔和第三檔才是絕大多數,像付景元這樣的存在,足以橫掃風云榜前十的人物,縱然是排在前三的逍遙散人等存在,對上付景元都未必能夠討的了什么好處。
至少如今的他,遇到第二檔的宗師還能試著過兩招,遇到付景元這種各方面都沒有缺陷,內外皆圓滿的宗師,基本上只有立刻跑路這么一個選擇。
就那一指!
足以輕易碾碎司徒樞的凜冬領域!
若是他去正面硬抗,那么天地輪印也一樣會被直接擊碎,無法匹敵。
不是他太弱,而是對方太強,是真正成名已久的宗師,威名赫赫,遠非等閑。
“實力還是弱了些。”
陳牧微微搖頭。
付景元這種程度的宗師,在寒北道還是比較普遍的,但凡能修成宗師的就沒有弱者,只要在宗師層次上浸潤個幾十年,至少有一半都能達到付景元這種程度。
風云榜高手在宗師面前能保命,那也就只是保命而已,甚至還相當勉強,像晏景青這樣排在比較末尾的,遇到強一點的宗師,那可能就保不了命了。
“夫君在說什么弱了些?”
許紅玉悄然走進車廂之中,手中拿著一盤切好的靈果。
“我的實力弱了些。”
陳牧很自然的伸手將許紅玉摟在臂彎,道:“對付區區一個司徒樞,都要耗費那么長時間,若非他是不得不戰,第一時間就逃的話,我未必能殺的了他。”
這句話落在隔壁車廂的小荷耳中,讓小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吐槽,司徒樞那可是堂堂風云榜高手,被陳牧一場大戰格殺于當場后,陳牧卻還覺得實力不濟。
歲不過而立之齡,就能一對一擊潰乃至斬殺風云榜二十三位的高手,這在整個寒北道十一州,近百年來都是破天荒頭一遭了!
這話說的許紅玉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尤其是她看著陳牧的臉頰和墨玉般的眸子,看得見陳牧并無開玩笑的意思,似的確是這么想的。
“夫君的實力已接近風云榜前十了,天下大可去得,或也不必那么疲累?”
許紅玉靠在陳牧懷中,伸出小手輕輕整理陳牧耳鬢邊的一縷漆黑發絲,小聲的說道:“武道修行,宜張弛有度,縱然到了夫君這個程度,也是一樣的吧。”
旁人皆看到陳牧名揚寒北,聲震玉州,年輕一代第一人,風頭無兩,但她看到的卻是陳牧的辛勞,哪怕到了如今的程度,依然時刻在考慮著武道的精進,考慮著實力的不足。
可惜。
如今的她已經跟不上陳牧的腳步,幫不到陳牧什么忙了。
“天下可去,也只是說說而已。”
陳牧微微搖頭。
風云榜高手天下可去,的確也是有資格游歷天下,但前提是不能招惹宗師存在,對大宗大派要盡皆避讓,說白了只是無懼盜匪妖禍,遠不足以真正橫行。
若是有朝一日玉州也陷入戰亂,風云榜高手那也是沒有能力自保的,想要在亂世之中真正擁有一隅安穩之地,修成宗師甚至都不夠,唯有踏入換血才行。
只有到了那個層次,才是真正的天下可去,任何一方大勢力,大宗門,都不會將一位換血境的存在得罪到死,哪怕鎮北府和青蓮宗、浩然宗的大戰,最后也還是留有余地。
“不過紅玉你的修行,的確該張弛有度一些。”
陳牧將許紅玉手里的果盤放在一旁。
“夫君?”
許紅玉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陳牧,雙腿輕輕抖動一下,晶瑩的耳垂浸染上一抹血色,鮮紅欲滴,倒沒有太多的羞意,只是摟著陳牧的脖頸看著他。
張弛有度還可以這么理解嗎?
“夫人可不要出聲。”
陳牧在許紅玉耳邊輕聲低語一句,然后道:“合歡宗的理念雖不可取,但她們的功夫的確有可取之處,紅玉你再多練一兩個月,邁入五臟境也就近在咫尺了。”
為了身邊人的武道修行,他也算是費盡苦心,一片辛勞,在去往玉州州府的路途上都得勤耕不綴,希望等到了州府,許紅玉的瓶頸便能悄然突破,邁入五臟之境。
無論如何。
只要是不借用天地靈物強行突破,憑自身能力踏入五臟境,那么未來再不濟也能躋身六腑境,畢竟有他在,用煉臟靈物去一路輔佐淬煉都沒什么問題。
許紅玉若是將六腑境練到圓滿,再將坎水意境悟到第二步,也就不算是弱者了,和七玄宗一些護法比起來也沒什么太大分別,雖說在風云榜高手乃至宗師面前遠不夠看,但這個層次的存在其實也并不那么容易遇見。
像玉州的州府。
據他所知雖然也有幾大家族,背后甚至有七玄宗長老峰主那樣的人物,但那也只是幕后,而非明面上,實際六腑境的存在,在州府也足以算得上上層大人物了。
何況那些州府世家,背后有長老峰主,許紅玉,也有他立于身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