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郡。
蒼霜山脈。
這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山脈,綿延約莫百余里。
如荒原般的山脈也十分貧瘠,僅有寥寥的植被覆蓋,附近幾乎看不到什么聚居之地,僅在山脈南向植被稍微密集些的山林下方,有零散的些許住戶。
在零散的幾戶木屋之間,有炊煙裊裊,就見一戶人家正在做著飯食,男人正在院落里劈柴,女人正生火做飯,兩個約莫六七歲的幼童則眼巴巴的在旁邊看著。
“阿南啊,這幾日要不就不進山了吧,我很小時候可聽我娘說,天上變出兩個太陽是壞兆頭,你看這兩日咱們睡覺都不安穩……”
女人一邊生火做飯,一邊沖著院里的男人絮叨。
吳南奮力劈開一塊木樁,然后站直身體擦擦汗,道:“這兩天是怪的很,夜里地龍老爺還翻身……家里的糧食好像還夠這兩天?”
“夠了夠了。”
女人連聲說道。
“那就不進山了,我也歇息一天。”
吳南放下手里的斧子,仰頭看向不遠處的蒼霜山,并走到旁邊,抓起一塊臟兮兮的抹布,胡亂擦了擦臉,然后向著灶臺走過去,笑著說道:“這土狼肉得多煮一煮,不然咬起來費力,還不好吃。”
女人聞言也笑了下,又往灶臺里加了把火。
旁邊一男一女兩個幼童則都眼巴巴的看著鍋,小鼻子一抖一抖,都已經聞到鍋里的肉香,一個個垂涎欲滴的趴在灶臺旁邊。
然而。
就在下一刻,變故突生。
先是女人注意到鍋里燒煮的水,開始泛起一片片漣漪波痕,并漸漸震動起來,這種震動并不是燒開水的滾動,而是一種輕微的震動。
將目光投向旁邊鍋瓢里面的粟粉,就看到那些粟粉也在不斷的震動。
“怎么回事?”
女人先是一怔,但繼而就察覺到震動越來越大,連自己都能感覺到搖晃,終于露出驚慌之色,連連往四周看去,卻瞧不見什么。
吳南站在旁邊,反應倒是很快,喊了一聲‘地龍翻身’,接著便一下子拽起自己一對兒女,往院里一株樹下奔跑過去。
女人也是趕緊跟上去,一家人來到樹下緊抓住枝干。
轟隆隆!!!
但這時晃動幅度越來越大,整個大地都仿佛瘋癲一般,開始左右搖擺,帶動他們的木屋、籬笆乃至院里的大樹都在左搖右晃。
遠處的蒼霜山脈更是傳來一陣陣的轟鳴之聲。
隨即。
就在吳南一家人驚駭的目光下,就看到不遠處的蒼霜山脈,仿佛有一股恐怖澎湃的力量從地底涌上來,一路往上蔓延,竟是讓整個山體從中央處一塊塊的開裂!
那漆黑的裂痕觸目驚心,映照在視線之中,龐大山體的崩裂,仿佛天地都碎成涇渭分明的兩半,同時附近零散的幾處住戶家,也傳來一陣陣驚叫聲,但這聲音淹沒在大地動蕩的轟鳴之中,就仿佛海嘯中的呼救,根本都聽不清。
“壞了壞了,山神老爺發怒了……”
女人緊緊抓著院里大樹的枝干,目光驚慌失措,但此時卻都難以穩住身形。
吳南竭力護著一對兒女,但隨著遠處山體的崩塌碎裂,大地的搖晃更變得像是鼓面一般震蕩,上下左右甩動,最終他還是沒能抓住,一對兒女哭叫著被震顫搖晃的大地直接甩飛上天,一下子向上飛出數丈,遠遠的摔向不遠處碎裂的荒土。
男人目眥欲裂,但卻無能為力,連他自己此時都難以穩住身形,都快要抓不住樹干,要被一樣甩飛出去,那一對兒女才不過六七歲,眼看飛出十余丈,且不說摔下去都承受不了,大地更是在龜裂,要掉落進那碎裂的縫隙之中。
然而。
幾乎就在一對幼童哭叫著,將要落進碎裂的地縫中之際,忽然幾片翠綠色的葉片,先后從遠處一閃飛來,輕飄飄的在那一對幼童的腰間連續提點。
葉片啪嗒啪嗒的碎裂,但就是這么輕盈的葉片,卻讓幾個幼童沒有掉落下去,而是在空中又連續彈跳了兩下,直至一道虛影破空而來,從空中一掠而過,將兩個幼童提起。
“嗯?”
吳南眼看著這一幕,一時還有些發怔,但緊接著旁邊的女人也忽的尖叫一聲,緊抓著的枝干碎裂斷折,整個人也是被一下子甩上空中。
不過依然是沒等其落地,就被那道踏空而行的身影虛空一提,被一縷無形氣勁攝住。
唰!唰!!
空中的人影一只手提著兩個幼童,另一只手探出無形氣勁攝住女人,繼而沒有停留,又是一揮手,將吳南緊緊抓著的樹干也是擊斷,將他也是直接提到了空中。
人影一襲青衣長袍,面貌年輕,正是靈玄峰峰主陳牧!
陳牧神色平靜,救下吳南一家人后,絲毫沒有停留,目光又投向不遠處的另外幾戶零散人家,一只手攝住四人,便在空中提著幾人往遠處踏去。
他手中蔓延出的無形氣勁,仿佛一道道堅韌的魚線,將吳南一家四口牽住,繼而又不斷的屈指點出,從一處處破碎的廢墟中扯出一道道人影。
與此同時。
遠處。
從空中向下望去,就見整個蒼霜山脈已經崩碎的不成樣子,一座座山體在崩塌,整個山脈中,出現了一道道縱橫綿延的漆黑裂痕,仿若深淵一般,不知根底有多深!
這些裂痕并不能直通地淵,但整個山脈破碎形成的這種景象,也代表著下方的地脈已經徹底崩毀散亂,直抵千丈深度,凡是宗師皆可由此進入地淵,甚至哪怕是一些六腑境的高手,若敢于冒著巨大風險,也能試著往下一探。
空中。
一道道身影自遠而來,劃過一道道長虹。
有人凝視向蒼霜山脈崩碎呈現出的那一道道縱橫裂隙,也有的人直接落向破碎的蒼霜山脈中,近距離去查探地脈情況。
來自各個宗派的宗師,幾乎悉數抵達于此,各自聚集于不同的方向,一股股洶涌的氣息交織,也是令這一片天穹之下的天地之力更加紊亂混雜。
“能進了嗎?”
“不行,還在震蕩,現在下去有些風險。”
有宗師凝視山脈的狀況彼此交流。
此時地動仍然十分劇烈,破碎的山體還在進一步的崩塌,只不過這種表面的地動,對于身為宗師的眾人來說不算什么,只對于普通人來說才是不可抵御的恐怖天災。
也有人將目光投向蒼霜山脈的外側,并微微瞇起眼睛。
“那人是誰?”
“速度倒是挺快,一瞬間能趕到老夫前面去,就為了救幾個尋常山民么?”
有來自臨江閣的宗師低語。
陳牧如今在寒北也是聲名赫赫之人,很快就有人辨認出陳牧的身份,繼而迅速傳遞開來,有不少人視線投向陳牧,都露出幾分異色,畢竟是寒北百年一現的絕世天驕,年僅三十余歲就登上風云榜第三,有資格和他們這些老輩宗師平起平坐的人物。
東向的天穹。
就見一團光華流轉,約有十余人屹立于這一片光華之上,各自身披玄袍,正是玄機閣的諸多宗師,其中便有付景元等眾多存在。
而為首的一人氣勢渾厚凝練,比付景元等人更深沉許多,身披的玄袍之上繡有更復雜一點的金色紋理,卻正是玄機閣副閣主,天下宗師榜第九十八,寒北頂尖宗師紀遠山!
紀遠山凝視向陳牧的身影,微微瞇起眼睛,不過并未說什么。
旋即將目光又投向另一邊,那里是七玄宗諸多宗師所占據之處,以少玄峰主劉通為首,馮弘升等諸多宗師分立,此時也都聚集在一處。
仿佛是察覺到紀遠山等玄機閣宗師看向陳牧的視線,劉通也是側目看了過來,與紀遠山遙遙對視一眼,神色淡漠,雙方視線一觸即收。
“劉通……”
紀遠山收斂視線,心中自語一聲。
悟出了乾天領域的劉通,宗師武體也接近圓滿,的確是堪堪躋身于頂尖宗師行列,即使比起姜長生等人還略有差距,但與他之間的差距很小。
思來也是令人蹙眉,秦夢君修成換血境之后,立刻又有劉通彌補了位置,過去數次占卜七玄宗都是他們玄機閣的絆腳石,這命數之卜算也是當真不假,處處棘手。
陳牧,劉通,秦夢君,一個比一個難以應對。
不過。
劉通修煉的乃是乾天之道,地淵雖然環境十分特殊,連乾天之力也會有所流淌,但也的確受限,一旦到了地淵之中,他還是有一定的自信,劉通絕非他的對手。
陳牧的天資太過可怕,身受魔氣侵蝕都能在短短時間內,具備風云榜前三的實力,縱然是他也有所心驚,一旦未來掌握乾坤領域,即使不成宗師,那都將十分棘手,連他都未必有把握勝過了,若是在地淵中能有機會,自然是盡早鏟除為妙。
另一邊。
以劉通為首的諸多七玄宗宗師,此時也有些人將目光落向正在蒼霜山脈外圍救人的陳牧,也是眼神各異,如馮弘升心中感嘆陳牧終究是從底層崛起,見不得人命如草芥,哪怕是些尋常山民,都愿意出手相救。
也有人則微微搖頭,諸如方源等,更隱隱蹙眉,只覺得為了區區一些山民,如此引人矚目未免有些太莽撞,二日并天地淵開啟,這種天災,死個上百萬人都屬于尋常,區區幾十個鄉民,救或不救也根本無關緊要。
要知道在這種場面下,整個寒北上百宗師匯聚,引人注意可并非什么好事,尤其是陳牧本身天資卓絕,修煉乾坤一道,本來在一些人眼中便比較刺眼。
遠處。
陳牧此時已信手救起二十余人,也差不多是所有零散山民了,不過其中還是有兩三人沒能來得及援手,落入碎裂的地縫之中被動蕩的地脈直接沖的尸骨無存。
以無形氣勁提著二十余人,陳牧也略感沉重,畢竟御空飛遁和在地上是另一回事,但他神色仍然平緩,拎著眾人往遠處迅速退開,很快遠離了蒼霜山脈數里,繼而將人放下。
這里的大地依然還在不斷的震動。
不過陳牧先一步落地,他落足于地后,方圓十余丈內的地面便立刻停止了震蕩,仿佛形成了海嘯中的一座孤立小島,往遠處看去還能看到其他方向的大地依舊在震顫。
而直到這個時候,吳南等諸多山民,方才驚魂未定的勉強醒神,看了看周遭的變化后,很快也有人反應過來,向著陳牧連連跪下磕頭。
“仙人在上……仙人在上……”
“謝上仙救命之恩,謝上仙……”
偏遠荒山的山民,或許也知曉些武者,但像陳牧這般能御空飛遁的宗師,那自然是一生難見,陡然遇見,誤認為是神仙人物自也毫不稀奇。
“起來吧。”
陳牧倒也并不多說,坦然受了眾人一禮,然后一揮衣袖令眾人起身,繼而繼續立足原地,鎮住這一塊的地脈動蕩,同時也將目光投向遠處的蒼霜山脈,繼續感受地脈的動靜。
以他如今的境界修為,哪怕是轉修后土、坤地一脈的頂尖宗師,論及對地脈的探知也幾乎不可能超過他,最多也就是勉強與他相比。
地脈的動蕩還在持續。
而劇烈的地動也依舊不斷。
遠處。
依舊有零零散散的宗師,從各個方向或飛遁,或跋涉而來,抵達蒼霜山脈,平日里許多人畢生難遇的宗師人物,在如今的蒼霜山脈已不知不覺間聚集起上百位之多!
就這樣一直過去將近一刻鐘,陳牧眼眸中終于閃過一絲微光。
差不多了。
他心中自語一聲。
在他的感知中,地脈的動蕩已經開始減弱,盡管劇烈的地動還在持續,但隨著地脈之力的潰散,從蒼霜山脈所處的地域,已經可以進入地淵了。
果不其然,也就是在他判斷出地淵已可進入之時,遠處的蒼霜山脈之間,也很快有其他宗門的宗師判斷出來,繼而便一行人直奔一處地脈裂隙,遁入其中。
這一下也終于是引動全場。
天劍門、合歡宗、血隱樓、玄機閣、天印宗、臨江閣、天涯海閣……諸多宗門宗師幾乎都是從各個方向行動起來,各自沿著不同的裂隙往地脈之下遁入。
“陳峰主,速來。”
也就在這時,劉通的聲音凝成一線,跨越十余里,直接在陳牧耳邊響起。
地淵雖然很大,下去之后大多宗師都會分頭行動,但此時地淵初開,下去地淵之前為了防止意外,各宗人馬自然都是匯合一處行動的。
不過陳牧看了一眼附近,見地動仍然尚未休止,又看了看吳南等山民,以及混在其中的幾個六七歲的幼童,便微微張口,傳音回去:
“劉峰主且先行一步,我隨后再去。”
蒼霜山脈邊緣。
劉通聽罷陳牧的傳音,不由得眉頭微蹙,往陳牧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種魚龍混雜的局面,孤身行動可并不安全,為了二三十個尋常山民冒這種風險屬實沒有必要,但陳牧都已這般說了,他也沒法多言什么,眼看著其他各宗人馬皆已行動,也是不能落于人后,只能看向馮弘升等人沉聲道:
“各位,走吧。”
馮弘升聽罷,也往陳牧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是眉頭微蹙,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不多傳音,跟著劉通等人一并向前,一同遁入一道崩塌的山脈裂隙中。
而這一幕也恰好落入遠處,從另一個方向進入地裂的付景元眼中,他動作稍微遲滯了一下,看著劉通等人遁入地脈,眼眸中頓時閃過少許微光,繼而也迅速下去。
陳牧屹立于蒼霜山脈約莫七八里外。
他目光遙望山脈方向,此時也能感知到一股股氣息沒入地脈之中,包括劍氣沖霄的‘姜長生’,刀氣縱橫的‘絕刀拓跋璽’等眾多人物,但神色始終平靜。
對他來說行動早些或晚些,都并不影響,除了換血境的存在之外,宗師人物探索地淵的速度和效率不可能有人與他相比。
就這樣,
又過去了將近一刻鐘功夫,劇烈的地動終于漸漸平緩下來。
“好了,沒事了。”
陳牧感知了一下地脈的動靜后,便將目光看向吳南等諸多山民,道:“你等一路往西,走個七八十里,那邊便有村落,可以在那邊暫時落腳,此地兇險,就不要多留了。”
蒼霜山脈為此次地動爆發的中心,對尋常黎庶山民來說也是最危險的區域,盡管地動已經平息下來,又有諸多宗師先行探路下去,暫時不會有妖物從這里爬出,但過一段時間就難保不會發生了,已不適合吳南等眾多山民久留。
不過。
用不了多久,等到消息和情報傳開,七玄宗的護法執事以及霜郡的一些冰州衛,也都會過來這里駐扎,鎮守蒼霜山脈這處破碎要地。
到了這時,地動漸漸平息,吳南等諸多鄉民也終于都鎮定心神,幾個幼童則都眨著眼睛看著陳牧,眼神中都流露出崇敬的神色,被拉著向陳牧又連連行禮之后,便順著陳牧的指示,往西邊的方向各自離去。
陳牧看看吳南等人遠去后,便很快收回視線,重新望向蒼霜山脈,繼而腳步一動,整個人便剎那間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無聲無息的殘影。
沿著地面數次縱掠之后。
他很快便重返蒼霜山脈的邊緣,一步登上一處崩塌的高點,將目光投向下方。
能看見整個蒼霜山脈已是一片狼藉,方圓約莫百里的境域,到處都是崩塌的地裂,縱橫交錯,一處處都是漆黑而深不見底,給人一種心悸之感。
方圓四周則不見了人影,來自寒北的諸多宗師似都已進入其中,僅有空中還殘留著少許頂尖宗師的氣息,諸如姜長生的絲絲劍意等。
不過陳牧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然后將目光投向最近的一處地裂,隨意看了一下,便即一步踏出,整個人落向其中,沿著地裂直線下墜。
這處地裂極深。
他沿著裂隙一路下墜了將近三百丈,才終于是越來越狹窄。
陳牧也并不多遲疑,神色不變,只心神微微一動,附近的地層便好似一下子化作了流動的泥漿,整個人一下子沒入其中,就這么一路往地下深處繼續探去。
換在往常。
三百丈深的地方,基本就是宗師所能抵達的極限,地脈之力極其渾厚而難以撼動,哪怕頂尖宗師在這里也是寸步難行,但現如今這里的地脈則是完全崩散破碎,隨便一位六腑境甚至五臟境的人物,都能下達這里。
陳牧就這么沿著裂隙的底部繼續深入,往下的地脈之力依然是崩散破碎之狀,不過隨著逐漸的深入,壓迫感還是漸漸強烈了起來,畢竟越深層的地脈越厚重,即使都破碎的不成一塊,但分撒開來也依舊十分沉重。
只是這些對如今的陳牧而言,卻都算不得什么壓力。
五百丈,
六百丈,
七百丈,
由此一直往下,直至越過了差不多一千兩百丈的地層之后,陳牧終于感覺到了下方的結構陡然一變,崩散的地脈之力仿佛一下子消失,更往下似是一塊浩瀚的空處。
他就這么一路抵達最底,然后穿透了最后一點地層后,整個人終于一下子落在了空中,同時就覺得整個人為之一沉,旋即直直的向下墜落而去。
陳牧就這么往下墜落了約莫二三十丈后,終于砸在了一塊堅厚的土地之上,視線往前方看去,目光所及是一片漆黑而幽深,感知中則是一片浩瀚而無垠的地下空境!
“這就是……地淵。”
陳牧仰頭看看上方,約莫是二三十丈的高度,環顧四周則皆是一片空曠和荒涼。
就仿佛是兩層大地的結構中央,出現了一層夾空,并且不知道綿延多么浩瀚。
此外。
陳牧能感受到環繞在他身上的沉重,遠比地面上要更強烈的多,大約是沉重了將近十倍左右,這可并不是承受自身十倍的負重,而是整個處于一種更沉重壓迫的環境。
在這里的確是易筋鍛骨都無法踏足,五臟境也要寸步難行,六腑境興許能夠活動一二,但也受限頗大,再加上地淵之中存在的種種危機,的確也不適合六腑境探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