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7年 2月 21日,集光國圣老城
通往山頂滑雪出發臺的纜車轎廂非常寬敞,阿方索左手直握著并在一起的兩根滑雪杖,空出來的右手自然地揮動著,配合他與最重要的兩位客戶交談。
阿方索對面坐著的是巴希爾和卡米拉。
“哇!真是沒想到,我年輕的朋友們,竟然能跟我這個滑了三十年雪的老家伙一起,選擇難度級別最高的黑色滑道!”阿方索幽默地向夫妻倆示好。
“您也不老呀!聽馬丹先生說,您只比他大七歲,馬丹先生也不過比我大十幾歲而已。在世界 500強 CEO中,您應該算是很年輕的了!”巴希爾掰著手指,奉承道。
“巴希爾,你又在討論別人的年齡了,真沒禮貌!”卡米拉故作不滿地瞪了巴希爾一眼,轉向阿方索接著說:
“論滑雪技術,跟您可能沒法比,但我從小在 F國長大, 5歲就穿上雪板了。巴希爾雖然學得晚,不過他有運動天賦,在斯汝雷上大學期間,還考取了滑雪教練證呢。”
聊得愉快,滑得盡興,兩輪過后,三人存好雪板,換回便裝,坐在雪場會所大玻璃窗前的桌子旁,品著咖啡。
在輕松隨意的表象下,各自思考著如何不露痕跡地,搞定這場對雙方來說都很重要的談判。
集光國的森林覆蓋率超過 70%,造紙工業曾經是集光國的支柱產業之一。
紙、紙板和紙漿產量僅排在幾個大國之后,居于世界前列。
作為非常注重環保的北歐國家, 20世紀末,集光國以更可持續為目標,開始產業轉型。
首先是從資源型產業為主向科技產業方向轉變,其次是加大對造紙等傳統產業的科技投入,使資源消耗型的產業能夠實現友好地循環發展。
傳統的造紙廠不僅砍伐森林為原料,在生產過程中也是高耗能、高污染的。
生產紙漿的廢棄物是油脂含量極高的有機物漿泥,自然降解時間長,排放到水體,會產生大量藻類,破壞生態平衡。
昨天,阿方索帶夫妻倆參觀由他們公司提供設備的,環保型現代造紙廠。
工廠將每一小塊兒木材廢料甚至木屑全部回收,加工產成木基生物質柴油或乙醇。
采用厭氧微生物法將紙漿生產排放物快速降解成甲烷、二氧化碳和無污染的泥塊。
或者,反過來,采用好氧微生物法,在反應池中注入大量氧氣,好氧微生物就會把廢物中的有機物全部吃掉,從而達到變廢為寶的目的。
“阿方索先生,您帶我們參觀的造紙廠,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尤其是厭氧和好氧兩種工藝,您的環境空氣調節設備太棒了!”巴希爾首先進入正題。
“厭氧就是把氧氣全部抽空,好氧就是大量注入氧氣。前幾天,我看了你們要求我公司提供設備的技術參數,我覺得雖然你們生產的是保水劑,但你們要求的設備跟造紙廠的幾乎完全相同,所以,我就把你們邀請到集光國來了。”阿方索略帶得意,又以目光詢問客戶的感受。
“我們評估了貴公司提供的技術方案,昨天又看到了設備實物,我們非常滿意!”巴希爾說道。
“現在的問題就是價格和交貨時間了,阿方索先生,希望您能再給些優惠,我們公司小,又是第一次投資這么大的工廠,懇請您關照!”卡米拉真誠地向阿方索提出請求。
“價格不是問題,我們董事會非常看好增長潛力極大的中東市場,我們的成功合作將成為一個很好的樣板,明天我會安排給你們一個新的優惠報價。”阿方索顯得很爽快,說道:
“因為你們的設備需定制的部分很少,三月初即可交貨,我們負責交貨到古波灣港口,你們自行運到玉汗國,我們的工程師會提供在線指導。”
三人以咖啡代酒,愉快地碰杯。
阿方索像是想起了什么,問道:
“對了,馬丹怎么樣,我每次與他通話,都說挺好的。他困在玉汗國,多虧有你們照顧。”
“看得出來,馬丹先生很想家,也很想回郁花國。”卡米拉答道。
“還好了,馬丹先生使用我們給他提供的優質燕麥和諾麗果酶,反復研究配比,已將他的技術方案提交給他在郁花國的同事了,估計這幾天高吸水率的保水劑樣品就會試產出來,寄給我們測試。”巴希爾補充道。
“我記得你們說要 1比 20倍的吸水率吧?能達到嗎?”阿方索邊說,邊在心里想,有必要聊這個當幌子用的保水劑嗎?
“我們也擔心,據說郁花國生物公司的技術負責人是馬丹先生的老師,嚴謹到保守,即使做到 1比 20倍,他也會穩妥地只標注 1比 15倍,而讓我們這些用戶自己測試出更高值。”巴希爾說。
“哎,真希望馬丹先生的同事提尼克先生,從郁花國寄出的樣品實際吸水率能達到 1比 20倍,否則,我們產出的產品真可能搞不定缺水的玉汗國高原。我們投這么多錢,買設備建工廠,沒準兒要重新研究一下可行性了。”卡米拉面帶憂慮地說道。
阿方索心想,這有何難,提尼克也是我們的人。
這夫妻倆演戲演全套,萬一郁花國的保水劑不達標,他們以此為由,拖延設廠或者不買設備了,怎么辦?
回去以后,請沙姆隆老板找一下旅芝國的農業專家,一定要產出 1比 20倍的保水劑樣品,讓提尼克掉個包就行了。
等到他們發現,所謂的諾麗果酶不管用時,山洞早就炸上天了!
北極地區的 2月,天黑得早,巴希爾和卡米拉回到了他們的小木屋旅館。
兩人簡單吃了點東西,爬上閣樓,并排坐在窗前。
羅珊娜指著東方天空中的兩顆明亮的星星,說道:“軒轅十四升起來了,木星就在它身旁!再過幾個月,它們就完全重合在一起了!”
“嗯,那是我們真正開始行動的日子!”巴希爾轉向羅珊娜,把手放在羅珊娜的手上,深情地接著說:
“羅珊娜,今年冬至的曙光節,我們結婚吧!”
“還是等任務順利結束再說吧。”羅珊娜抽回了手,說道。
“我知道,所以才說到年底嘛,你先答應我好不好?”巴希爾懇求著。
“那也不行,結婚這種大事要兩邊家長同意才行!”羅珊娜突然意識到說錯了話,因為巴希爾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巴希爾臉色變了,淚水瞬間陰濕了眼眶,他仰著頭,忍住淚水,側過身去。
羅珊娜輕輕地伸手拉住了巴希爾的手,溫柔地把頭靠在巴希爾寬闊的肩膀上。
天空中綠光一閃,又有粉光一閃,粉光和綠光結合在一起,如絲綢錦緞一般,彌漫到整個天際。
極光如約而至!她從太陽的冕洞中飛來,沿著太陽與軒轅十四的連線,朝地球飛來。
地球磁場震顫著,沐浴在童話世界般的幻境之中。
2月底,巴希爾和卡米拉收到了提尼克先生從“郁花國”寄來的 30公斤, 1比 20倍吸水率的保水劑樣品。
3月,在玉汗國的大山之中,存放著幾萬臺高速離心機以及濃縮鈾的山洞里,嶄新的空氣控制設備安裝、調試完畢。
四只兩米高的氧氣儲藏罐,整齊地擺放在存放核原料的山洞深處,連接在罐子管道上的壓力表,亮著綠燈。
讀數盤上的 F國文字,寫著:
“壓力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