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的中國,迎來了改革開放后國民生產總值的第一個峰值!
在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普遍推行和城市經濟體制改革擴大企業自主權的兩大殺手锏下,工農業總產值首次突破一萬億,達到一萬零六百二十七億元,比上一年增長了百分之十四點二。
改革開放前五年連續不斷的赤字投入,經過五年發酵,終于迎來了今年的鮮花盛開。
盡管有人說是由于起點過低的原因,但對百姓來說,卻是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特別是城市職工家庭,由于正處于供不應求的市場階段,再加上正策打破大鍋飯的桎梏,交完稅后,允許利潤自留,職工的第一波春天到了。
不止工資漲了一大截,各種福利之豐厚,絕對讓人歡喜。
效益特別好的工廠諸如石油廠、毛紡廠等,福利好的快要趕上發達國家了……
這也是廣場上的大學生隊伍里,用床單打出了“XX你好”的原因。
經濟的發展,使得民心齊聚,民意高漲。
四九城里盡管仍舊是自行車的王國,但小汽車的數量也漸漸多了起來。
有年輕人穿著大喇叭褲,戴著麥克鏡,穿的花里胡哨的,街頭大媽看了一邊笑一邊罵街。
看不慣的人,估計這會兒真想把這些個拉去剪個陰陽兩分的頭,掛上牌子和破鞋去游街……
這才短短幾年啊,就已經天翻地覆,恍若換了人間。
李源帶著女兒先去了王府井烤鴨店,父女二人大吃一頓,飯量之大,讓服務員和經理擔心他們一會兒付不起賬。
小九和其他孩子不同,其他孩子即便細心些,李源總還是能找到機會,從空間里取出好東西來大吃大喝一番。
可這個小女兒,天性敏銳,他還真不敢隨便亂動,也就實打實的吃了回苦……
“他么的牛什么呀?我真想抽那孫子!”
一道乖戾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罵罵咧咧道:“我妹妹想和他吃飯,那是看得起他。一個泥腿子和資本家的兒子,牛他么什么玩意兒!”
李源和小九對視一眼,都笑了笑。
一個相對熟悉的聲音響起:“陳老二,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喬家、王家、燕家,好幾家的丫頭片子都被那小子迷的跟什么似的,你們家還差點。雖說伱老子和他媽曾經同為四九城副市,可人家現在什么分量?本來是要和我爸一起往上走一步的,人自己給婉拒了。嘿嘿,玩兒的就是范兒。人瞧不起你怎么了?哈哈哈!”
“二哥,這您還真笑不著我。曹老那邊,您家本來可是獨一份兒,心尖子。現在呢?那小子隔三差五的過去探望,人家現在才是親的,您啊,也往后站咯!嘿嘿嘿!”
“你他么懂個屁!那就是一把……別往大人那邊扯啊,不然傳到大人耳朵里,你爹都要抽你。你他么跟我們瞎咧咧有什么用?要不你再去和那小子打一架?”
“我打個屁啊我打,那就一臭大糞!還沒挨著呢,他身邊幾個丫頭差點沒把我吃了,我妹妹還和我鬧……得嘞,回去還得被告一狀,我真是吃飽了撐的。快快快,先好好吃一頓,晚上還得去……”
聲音小到不可聞,人已經上樓去了包房。
小九看向父親,道:“媽媽真難。”
李源笑道:“世上本就不易,更何況到她那個位置,每走一步,不僅要如履薄冰,還有無數明槍暗箭。至于你哥哥……他會處理好的。吃飽了么?”
小九笑著點點頭,李源笑道:“那咱們走吧,先去轉一轉。你媽估計還要去參加招待宴會,咱們去王府看看,快三年了,應該搗拾的差不多了。”
朝陽門內大街,137號。
這座占地四萬多平,七十多畝的親王府,如今已經成了內大街附近的新景。
老“九爺府”原本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了,西路院還曾被占為大雜院,哪里還能看得出舊日的輝煌?
不想短短三年,這里就重現風采。
據說,如今翻新的和二百多年前的怡親王府一模一樣!
多少四九城改名換姓的滿人,都時不時過來看看,雖然進不去,可站路邊遠遠看一眼,也能緬懷一下過去。
要是還在二百多年前,他們這些人該多么風光啊。
生錯時代咯……
王府大門緊閉,門口兩尊石獅頗為威武。
李源父女到時,發現居然還挺熱鬧,一群白發老頭子擠在門房里正在開會。
“哎喲,源子!!”
老頑童王世襄看到李源到來,驚喜萬分,連連招呼道:“快來快來快來,正好缺個拍板的人吶!”
袁荃猷、朱家溍、啟功、溥杰、溥任、金志堅等俱在。
金志堅是末代皇帝溥儀的七妹,父親是攝政王載灃,伯父是光緒,中國最后一位正統格格。
至于溥杰、溥任都是溥儀親弟。
嘿,這些遺老遺少們,還都挺過來了。
也不知道努爾哈赤看到他的嫡系子孫們如今在王府門房里給人幫忙翻修王府,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李源與眾人也算是老相識了,畢竟諸位高賢的家底兒都“托付”給了他,不管怎么說,也算是通家之好,所以李源頗為熱情,挨個握手問候。
袁荃猷拉著小九喜歡的不得了,到一邊去說話。
朱家溍嘖嘖道:“源子,又帶著自家孩子徒步萬里了?從古到今,讀書人嘴里天天叫著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可做到的有幾人?不是被貶被流放,誰會放棄繁華地,去徒步萬里路?你倒好,家里九個孩子,都帶著轉了遍。了不起,了不起。”
王世襄哈哈大笑道:“我兄弟要不是這樣的奇人,我也不會給他看幾年大門,當他的長工修房子咯!”
啟功點頭笑道:“這是咱們的忘年交了。”
李源嚴肅起來:“有話好好說!這房不賣,也不送人!”
“哈哈哈!”
一屋子人大笑。
溥杰笑著感慨道:“這么些年,源子是一點沒變啊。”
當年拿二合面換他的古董字畫,那都是多一兩也不成的主兒。
不過幸好當年換了一些,不然后來都被抄了去,砸爛燒毀了……
李源樂呵道:“諸位,剛才吵吵什么呢?我在外面都聽著熱鬧。”
王世襄道:“內部修飾的事,一半堅持要原汁原味的王府裝修,一半覺得中路院王府裝修就行了,那是會客禮儀的地方,也能養養貴氣。可東路院和西路院是居住和休閑玩鬧的空間,要是堅持清朝的設計,生活起來也不方便啊。我也覺得,沒必要如此。”
金志堅不同意:“照你們的意思,弄的中不中、洋不洋,豈不是糟蹋了好東西?這么好的院子,弄成落地玻璃窗算怎么回事?”
李源“喲”了聲,驚喜道:“你們還設計了落地窗?”
王世襄笑罵道:“小賊,瞧不起誰呢?”
朱家溍笑道:“這兩年暢安可是沒少學習古今中外的建筑設計,他設計的東西兩路院,都頗為考究,兼具中外之美,東西融會貫通。”
李源高興道:“這我相信,在這方面,沒人能和王老哥相比。”
王世襄樂道:“這還差不多!那就這么辦?”
李源點頭道:“就這么辦!”
金志堅嘆息一聲,也沒再堅持。
畢竟,眼下不是大清朝了……
李源隨幾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進里面看了看,大體都已經翻修的差不多了。
“基本上算是新修的,腳盆雞的伊勢神宮傳承了一千多年,但并不是建筑長存了一千多年,每二十年,都會在旁邊空地上,建一座一模一樣的神宮,然后再拆了舊的。二十年一個輪回,始終都是新的。但里面所有磚瓦木器的樣式規格都不變,我就借鑒了這種法子。打了報告上去,沒想到還批準了。”
王世襄自得道。
李源笑道:“也就是這幾年可以,再過幾年估計就不行了。”
國人和倭奴還是不一樣,講究情懷,原汁原味的才是最好的,翻新的還有什么歷史意義?
好在李源不講究那么些,要個意境就行,其他的,生活上還是講究踏實舒適才是最重要的。
“王府南北軸線就將近三百米了,半里地。坐北朝南,一主兩輔三路式,建筑嚴謹規整,空間序列主次分明、排布有秩。咱們現在是中路院,按《大清會典》所載規制,由正門、正殿、后殿、后寢宮、后罩樓五重建筑組成。院落疊進,功能明晰。”
“這里住過怡親王、孚郡王、張作霖手下大將楊宇霆,后來又成為京城女子大學文理學院,什么叫歷史底蘊?這就叫歷史底蘊。”
“整個王府由五進四合院組成……”
李源隨眾人進了大門,可見前院非常寬綽,名為獅子院,因院內府門還有一對石獅。
面闊五間,進深七檁。屋頂垂脊上的吻獸數目為五個。
室內天花上有升降龍天花彩畫,朱漆門扇上門釘九縱七橫。
第二進院為正殿院,正殿面闊七間,綠琉璃瓦歇山頂,殿前寬大的青白石月臺高出第一進院五個臺階。
前有方磚鋪砌的前墀,月臺至府門連貫有丹陛橋,院落東西各有一座兩層翼樓,硬山頂筒瓦屋面。
整個院落高敞宏闊,盡顯親王府的威嚴氣勢。
港島那些所謂的豪宅和這里比,在氣勢上那些都不叫玩意兒。
之后向北依次為二宮門院、寢殿院和后罩樓院。
有堂號名曰:多福軒、樂道堂、銀安殿、嘉樂堂等。
東西兩路院老頭老太太們就逛不動了,太累……
“也就是你們家人口多,九個孩子,將來孩子成家生孩子,港島也沒計劃生育,大幾十個孩子,再找老婆,三代就住能住滿王府。換一般小家小戶,還真擔不起這王府的福氣。”
王世襄不無羨慕的說道。
他就一個兒子,王敦煌。
給他這么大一座王府他都不敢住,擔不住。
李源笑道:“我派一個港島施工隊過來吧,這邊的裝修隊未必好找。”
王世襄點頭道:“那也成,不過得找些聽話的,不然把王府給弄壞了可不成。”
李源笑道:“這您只管放心,自家的建筑隊,誰敢翻浪?”
王世襄看著這座宏闊的王府,感慨道:“速度快一些,明年年底就差不多了。雕梁畫棟啊,二百多年前,也不過如此……”
李源樂道:“行啦,又不是過了明年就再見不著了。往后每年逢年過節的,您都過來坐一坐,不就每年能見著幾回了?”
王世襄哈哈笑罵道:“我以為你給我準備一間客房呢。”
李源大氣:“前面門房可是五開間,隨您住!當然,袁姨肯定是要住里面的。放過去,袁姨是貴客親戚,王老哥您就當個老蒼頭就行。”
一伙人又是大笑,朱家溍道:“東路院還設了一戲臺,等你們喬遷新居的時候,我和小九上臺唱一出《穆桂英掛帥》!”
“好!”
一群人叫好,李源看著自家九兒,呵呵一笑。
看了看日頭,兩人要告辭了,臨別前李源對王世襄道:“王老哥,您是灑脫之人,經費放您那,我不怕少,就怕您不肯花。朱叔、啟功先生、溥杰先生他們都是大才,勞動他們本就不好意思,您可別摳摳搜搜的給他們吃素的。該叫堂會叫堂會,該吃大席吃大席。千金散盡還復來,人生得意須盡歡啊!”
王世襄哈哈笑道:“不用你操心,我們哪個月不聚一回?”
李源笑道:“得嘞!”
話雖如此,他卻知道,這幾個老倔頭多一分錢都不會花他的。
講究的人相交,在一個意境,講究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當然,他們顯然是看錯人了……
朱家溍問道:“源子,什么時候住回來啊?等你回來了,我們也有個好去處。”
眾人笑,李源道:“快了快了,再過個二三十年就差不多了!”
朱家溍氣道:“那你只能帶著酒菜,到我們墳頭上喝酒吃菜了。”
一眾人哈哈大笑!
李源攜女告辭,看著父女二人遠去,啟功嘖嘖道:“國朝氣運鼎盛,便會出這樣鐘靈毓秀之輩。他這個姑娘,初看尋常,只是個漂亮小丫頭。可多留意兩眼,才能看出來那也不是一般人,了不起,了不起啊。”
幾個前朝貴胄們,表情都復雜起來。
當年要是愛新覺羅家也有幾個這樣的人物,那會是什么樣的結局呢……
“源子,哈哈哈!”
李源帶著女兒沿著長安街行走,準備回三里河,沒過府右街就被叫住了。
李源看向車上下來的梅長寧,樂道:“港島上那么熱鬧,各路人馬齊聚,跟他娘的聯合國開間諜大會似的,你不在那鎮著,回來做什么?”
梅長寧哈哈大笑著過來擁抱了下,又握手道:“這不是托你這尊大佛的福么?港島上現在人馬雖多,可是敢亂來的不多。”
李源笑道:“少來這套!我可罩不住那么大一座港島幾百萬人,能護住我們家就行了。少給我戴高帽。”
梅長寧虛指了指李源,目光才落了小九身上,目光變得有些訝然起來。
之前看到李家小女,總有一種驚艷的不得了的感覺,好像是月宮仙子一樣高不可攀,甚至容易讓一般人自慚形穢起來。
但現在再看,相貌還是之前的相貌,但整體上感覺卻平凡了許多……
如果不注意去留意,甚至都會忽略掉。
梅長寧不是一般人,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看著李源驚奇道:“你故意教成這樣的?”
李源搖頭,高深莫測道:“你不是這個圈子的,你不懂的。”
因為他也還沒搞懂,是怎么一回事……
但肯定是好事。
梅長寧懶得再和這鳥人扯淡,道:“上車吧,幾個老同志都在。兩邊已經正式談妥了,就等英國那個老娘們十二月過來簽字。源子,恭喜你,馬上要發大財了。”
內地改革開放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港島和平協議一旦簽訂,那將會是立竿見影的效果。
李源心情也好,客氣道:“嗐,富貴于我如浮云。那都不叫事兒。我不去了,帶姑娘回家做飯去,和幾個老頭子有啥可聊的,車轱轆子話都說過多少遍了……”
梅長寧氣笑道:“你老婆孩子都在那邊呢,你回家做飯給誰吃?快走快走,霍老也在,都在談你呢。”
李源沒法子,只能將隨身大包放在車上,和姑娘一起上了車,去了海子,南臺。
今日宴請中外賓客,不過李源父女隨梅長寧到時,外賓基本上已經都走完了,就剩一個港島商人霍老。
這位老爺子的地位,已經不能再局限于一個商人了。
喬興、榮志堅居然也在,坐在外廳,看到李源進來后,兩人的目光都閃爍起來。
他們那么大一筆股票賣給李家,虧的吐血啊。
可如今卻也不敢找補什么……
李家現在已經強到不可思議,但最強的時候還遠未到來。
只是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李源似笑非笑的看了兩人一眼后,倆貨還站起來笑。
要不是腦海里負面值滾滾而來,真當這倆孫子這么高興呢。
“爸爸!九兒!”
治國坐的那桌靠里面些,女孩子居多,一個個年輕靚麗的,看到李源居然進來了,連忙起身驚喜的走過來叫道。
李源看著帥氣的兒子點了點頭,道:“少吃點,明天回奶奶家做好吃的。”
“欸!”
治國高興的咧嘴笑,道:“妹妹和我在一起么?”
李源搖了搖頭,道:“先進去見見你媽媽,你跟著進去吧,一會兒再帶出來。”
治國應了聲后,牽起妹妹的手,然后,眼睛就直了,結巴道:“妹妹……妹妹還不到八歲啊!”
李源哈哈一笑,道:“比你們這些當哥哥的都強!走吧。”
到了內廳,就看到幾個老人愜意的在那說話。
秦大雪也在,位置靠后一些,挨著門口,最先看到梅長寧、李源和一雙兒女進來,大眼睛愈發明亮起來。
小九兒抿嘴笑著走到媽媽跟前,小聲叫了聲:“媽媽!”
秦大雪高興的捧了捧閨女的臉,不過眼見李源也往她跟前站,忙使眼色:滾!
梅長寧笑的不行,拉著李源往前走。
前面老人們都笑了起來。
曹老都快要捂臉了,對身邊的齊大姐道:“沒眼看!沒眼看!”
齊大姐哈哈直樂,霍老還站了起來,老遠伸出了手。
李源還是加快了幾步,埋怨道:“霍老,您故意的啊……”
霍老爽朗笑道:“李醫生,還是貴在真誠啊。”
梅長寧跟古老、董老等人笑道:“不愿來,非要回家給老婆孩子做飯去。”
又是一陣笑聲后,劉老玩笑道:“小李,這下你馬上要成港島首富了吧?反正霍老說沒你錢多。”
李源搖頭道:“沒有沒有沒有,我們家才多少家底兒。等簽了和平回歸的協議后,房地產肯定還要暴漲。港府要靠這個吸血,特別是確認回歸后,你們瞧著吧,指定裹挾著港島往高房價一條道上走到黑。既吸了血,還能輕輕松松廢了這座港口城市。”
劉老不笑了,幾個老人看了看,古老道:“這個說法倒是新鮮,小李,你詳細說一說……”
曹老起身道:“你坐我這吧,我去看看小洛兮。”
李源“喲”了聲,道:“謝謝曹老。”
曹老都懶得搭理他,齊大姐笑道:“傻小子,你得跟著秦雪同志叫。”
李源不肯:“嫁夫從夫才對。”
齊大姐也不理他了……
梅長寧撓了撓眉頭,服了這孫子了,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李源道:“其實也不是啥新鮮事,把房價炒高,有能力的人拼搏一輩子,集合三代人的錢包買下一套樓。往后誰敢降低房價,誰就是他們的生死仇人。要是因為內地的原因,那恨意就全過來了。可一直往上升,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劉老道:“就不能維持不變?”
李源道:“港島的房價很快就脫離了實際意義,添加上金融屬性。這個董老肯定懂,您是搞金融戰的大行家。”
董老緩緩道:“金融波動,就會引起房價波動。但是,也沒什么好解決的辦法。除非,另外找出一個蓄水池。”
霍老看著李源道:“所以李家資產大部分集中在制造業、科技行業、醫藥行業和能源上?李醫生,大手筆,大手筆啊!”
李源笑道:“您過譽了,談不上,能做成功才叫大手筆。做不成功,那就是不自量力。就李家那點錢,全部投進去,估計也只能壘上一層樓。老美和日本那邊,都已經是萬丈高樓了。總得來說,希望能做出一點貢獻來。大唐的事,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其他的確實不清楚。”
梅長寧替他確認:“他一出門就是大半年,荒郊野外崇山峻嶺里跑,大唐的事確實沒怎么放在心上。”
榮老頗為惋惜,道:“這么好的人才,應該投入偉大的建設中來啊!”
梅長寧笑道:“也沒閑著,第三款藥都做出來了。一般一家醫藥巨頭公司,能研發出一款爆款藥,就能維持公司十年興旺。李源這三款藥,可保大唐藥業至少二十年的興盛。”
古老看著李源用帶著川音的腔調叮囑道:“小李,你雖然看著玩世不恭,但我知道,你心誠啊,你心里想著國家好,想著人民好,想著港島好!你做事,有你自己的派數,有自己的路子,我們就不指手畫腳了。我知道好多港島媒體和外國媒體,都說你是我們安插到港島的棋子。笑話,真要是我們安插的,我們還不安插一個老實些的?安插這么個調皮淘氣的,給自己找麻煩嗎?
所以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按你自己的路數來。有什么需要合作的,就和梅長寧商議,你們關系好啊。你希望我們好,我們也希望你好,你的大唐能好。
最好呢,能做到世界五百強!就做實業,做高科技,做醫藥!
你做的好,不止我們會記住你,感謝你。國家和人民也會記住你,感謝你!
就像霍老!”
不少人聽了這話都面色大為動容,這個評價和期望已經高到頂了!
霍老那是什么地位的人?
那是死后蓋國旗的人!
沒人不服,從五十年代國家最困難的時候,霍家就往大陸運送急缺的物資。
那當然是一門生意,但是霍家的物資是最缺的,風險最大的,并因此被美英拾掇的最慘的。
關鍵是,當時往大陸運送走私的人很多,但絕大多數都他么賺的是黑心錢,以次充好,還是超高價。
唯有霍家,沒有去賺取這份暴利,并且保證物資可靠。
回收港島的過程,霍家也是出了大力,并且通過體育,幫助中國走向世界,和世界接軌。
人家還沒有通過這份功勞和關系,在大陸大肆圈地撈錢。
現在古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開了金口,鼓勵李源好好干,將來就是第二個霍老的地位。
老人家說的這么誠懇,李源還能說啥,站起身表態道:“古老,您放心,回家后我一定好好督促我兒子,一定讓他好好干!”
古老自己哈哈笑了起來,問董老道:“你還有什么話說沒有?沒有就讓他快走吧。”
董老輕笑著,看著李源道:“有能合作的地方,還是合作一下,不要為了避嫌而避嫌。”
李源說心里話:“真不敢。你們老人家在的時候,沒人敢翻舊賬。等你們都不在了,萬一別人翻舊賬,我倒是不怕,秦雪為了國家付出了一輩子,最后落得一盆污水,那我還不得翻臉罵街……”
沒說完,被梅長寧拉著往外走。
等他走后,古老才對董老笑道:“看看,人家打抱不平都打到你跟前來了!”
董老也是無奈,頭疼道:“這個滾刀肉啊。”
秦大雪前兩年殺的人頭滾滾,粵東那邊的縣太爺因為貪污了七萬塊,在她力主之下,直接被判了死刑,拉去打了靶。
當年也是有功之臣,落得這個下場,好多人不落忍。
然后鋪天蓋地的舉報信寄到上面來,董老只能派了個調查組。
調查結果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人家家里的錢比國家外匯儲備還多,貪個屁啊!
頓了頓,董老道:“還是下個內部文件,替秦雪同志澄清一下吧。畢竟,過去兩年她是在紀律單位工作,才惹來這么多攻擊的。秦雪同志不是酷吏,是人民的好干部。不說清楚,我也怕人家罵街啊。”
幾個老人家哈哈笑了起來。
國內的經濟形勢全面向好,讓幾位老同志的心情頗為不錯。
而港島有這樣一位天不怕地不怕,且能耐通天的孫猴子扎在那,更讓他們心頭壓力減少一半。
又怎能不開心呢……
花廳。
李源一家人,再加上趙君勛一家人,一起陪同曹老回來。
看著年輕的不像話的李源,趙君勛眼中難掩羨慕,慢悠悠笑著說道:“李醫生,保養得當,青春永駐啊。”
李源感謝,并說實話:“你看起來比我大三十歲。”
宋蕓嗷嗷氣笑道:“大雪,你管不管?”
秦大雪牽著女兒的手,笑道:“誰愛管誰管,我只要我姑娘。”
趙君勛女兒趙美惠樂道:“雪姨,治國您也不要了?不要我可端走了!”
宋蕓笑罵道:“不害臊!你比治國大十歲……可惜了。”
她大兒子趙大軍笑道:“治國現在可是搶手的很……奶奶,有人是不是都跑您這來,請您當紅娘了?”
曹老步伐很慢,很悠閑,看得出老人家很享受這種熱鬧,她呵呵笑道:“是啊,不過被我拒絕了。疼孫女兒疼的沒譜了,孩子正是學習進步的時候,說哪門子的娃娃親?再說,我說的也不算。”
治國笑道:“媽媽早就警告過我,十八歲之前不許有幼稚的想法。說我還不懂,只有經過磨礪的愛情,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愛情,才是真正的愛情,還拿您和丞相爺爺海棠花的愛情舉例。”
曹老很高興,拉住了治國的手,給他說起來革掵伴侶的重要性。
什么樣的愛情,才是好的愛情。
李源忽然回頭,看了眼趙小軍。
趙小軍嚇了一跳,叫了聲:“李……李叔。”
李源笑瞇瞇問道:“今天跟你一起去全聚德吃鴨子的人是誰?”
趙小軍臉都白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宋蕓心疼道:“李源,你又欺負孩子。我都把治國當親生兒子一樣疼,你回回欺負小軍!”
李源告狀:“蕓姐,我今兒可是看著你的面上才沒動手。這小子在全聚德和人一起罵我們一家啊,說大雪是泥腿子,說我是資本家,說曹老偏心眼……”
趙小軍汗毛都炸起來了,叫道:“不是我說的!是陳二說的,我還讓他閉嘴來著!可以對峙!李叔,您要不解釋清楚,我可跳海子了啊!”
李源狐疑道:“我聽錯了?哎喲,那我當時就該出手。我是看在蕓姐的面上,想著忍忍算了……”
趙君勛臉都是青的,看著小兒子瞪眼道:“給你說了幾百遍了,讓你不要和他們家小孩攪在一起,你就是不聽!”
李源勸道:“算了算了,回家抽幾皮帶就行了。小樹不修不直溜……”
秦大雪笑道:“差不多得了你!泥腿子就泥腿子,本來就是從人民中來,有什么丟人的。”
曹老笑道:“小李孫子都有好幾個了,還跟個年輕小子一樣愛鬧騰。洛兮,爸爸在家也這樣么?”
小九抿嘴笑道:“爸爸總是笑瞇瞇的。不過三哥、四哥、五哥和爸爸現在比較像……”
治國哈哈笑了起來,對曹老道:“奶奶,我三哥他們要是進來了,海子里的魚估計都能被捉光。”
曹老笑著點了點頭,忽地想起一事來,對李源道:“有時間帶你們家老三去一趟金陵吧,牛和尚想見他了。他喝酒喝的太多,身體不大好了,這次閱兵都沒有來。我給他打電話時,他還托我幫忙傳個話呢。”
李源臉色嚴肅下來,點了點頭道:“晚上給港島那邊打電話,讓老三自己去見他師父。”
曹老笑道:“也好。難得,他們爺倆倒投緣。一般的孩子,都怕牛和尚。”
送曹老回到花廳,兩家人也沒喝茶,等秦大雪和宋蕓送曹老進里面休息時,趙君勛邀請李源道:“去我那里坐坐,喝杯茶吧?”
李源婉拒道:“今天不行,還得回去看老娘,改天吧。老趙,你小兒子的花邊新聞港島小報上都有了,上一個這樣上報紙的,還是去年被拉去打靶的那個。別說我不仗義,沒給你通聲。他高低叫我一聲叔,我看這孩子其實也還好,就是他身邊那些,著實不是東西。挑撥離間的話,大庭廣眾之下就敢說,你心里要有數。”
趙君勛緩緩吐出口氣,看著李源點了點頭,握手道:“多謝了,我一定會注意的。這件事,我要給你一個交代。”
李源打了個哈哈,看了眼面色煞白的趙小軍,笑道:“小伙子,叔看好你。”
不過還是覺得這個二百五的命運,未必會改變……
一家四口謝絕了內部的車,從海子里出來后,步行往家走。
秦大雪看著女兒看了又看,問道:“九兒,這一趟下來是不是有大收獲?媽媽怎么覺得變了樣了?”
小九笑道:“媽媽,您覺得變好了還是變差了?”
秦大雪道:“當然是變好了!光華內斂,這樣反而能夠更自我!”頓了頓又補充了句:“像媽媽。”
李源和治國同時哈哈笑了起來,笑一半治國忙解釋道:“媽媽,我的笑和爸爸的嘲笑不是一回事。”
李源“啪”一下拍了下兒子的腦瓜,笑罵道:“馬屁精!”
秦大雪白他一眼,小九最聰明,道:“我是跟媽媽和爸爸一起學的。”
秦大雪笑道:“算了,不為難你了,我看得出,你是跟爸爸學的。不愿做高高在上的人,更喜歡平凡是么?”
小九點點頭道:“爸爸曾經唱過一首歌,歌詞里有一句話是: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這是爸爸的心聲,我看到,他也是這樣做的。爸爸本來可以……光芒萬丈,為世人敬仰,但他沒有,他選擇了平凡。”
秦大雪吃醋道:“那媽媽這樣不好么?”
小九笑道:“媽媽,您所做的,也是為了平凡的人,能平安的過好一生。殊途同歸。”
治國忽然嘆息一聲……
李源笑道:“怎么了?被妹妹打擊了?”
治國嘿嘿點頭笑道:“我以前以為,家里兄弟姊妹里,我的天賦是最好的,比大哥還好一點。沒想到,妹妹居然……太不可思議了。爸爸說的對,果然人不能自大,永遠都會有更厲害的出現。”
李源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道:“天賦這種東西,捉摸不定,也沒有一個標準的評判標準。但我認為,人最好的天賦,就是能快樂的過好自己這一生。如果相反,那就不能叫做好天賦,再厲害都不行。所以,不要舍本逐末,為名利和所謂的強大所惑。”
治國表情嚴肅了些,點了點頭道:“爸爸,我會認真思考這句話的。”
李源和秦大雪對視一笑,夕陽如火,絢爛的霞光籠罩著一家人,極美。
過了一會兒,秦大雪好奇問道:“古老說的那么感動的話,你怎么不嚴肅一些對待?”
李源笑道:“那就是最認真的對待了。”
秦大雪想了想后,會意一笑,道:“你現在段位有些高了哦。”
一如既往,表里如一,不就是最嚴肅認真的對待么?
難怪,古老笑的那么高興。
又道:“那你對董老說那些……哦,也是這樣。唉,真是難為你了。源子,你不在組織內做事,太可惜了。”
李源搖頭道:“是為了你,我才會用你們的規則和語言來應對。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會懂這些呢?”
秦大雪目光如水的白了丈夫一眼,治國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對妹妹道了聲:“永遠也學不會啊。”
小九咯咯咯笑了起來……
秦大雪和李源又是對視一笑,孩子們真的長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