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花廳。
海棠樹靜靜立在原處,最喜愛它們的主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曹老看著空悠悠的枝丫,神情悵然,一陣秋風吹過,咳嗽了幾下。
宋蕓聽到動靜后從花廳內急急走了出來,到曹老跟前扶著胳膊嗔怪道:“媽媽!怎么又出來了啊?每年您都有秋咳,一吹涼風就糟。您真是越來越偏心大雪了,還出來等她……一會兒我再和她算賬!”
她也算有心了,知道曹老孤身一人,盡管心境修養非常高,可終究難免孤單,所以常如孩子在父母跟前爭寵一般絮叨。
曹老微笑道:“你別和她鬧,她的壓力,比君勛還要大。”
宋蕓扶著老人往里去,笑道:“君勛也這樣說,他還說大雪實在是太可惜了,要不是一些沒預料到的因素,大雪前途不可限量。”
曹老笑了笑,道:“小雪并不在意這些。她做的是事,不是前途。”
宋蕓撇撇嘴道:“還說不偏心呢,您啊,現在看她哪哪都好!您看那個小李也好啊?”
“曹老,秦副主任和李醫生到了。”
曹老還未開口,工作人員前來通報了聲,然后就去準備茶水了。
就見秦大雪穿著一件卡其色風衣,春風滿面的和李源一起進來。
兩人身量都很好,高挑般配,秦大雪明艷無雙,雙眸明亮含笑,李源一身休閑服,用當下的話說非常洋氣,臉上帶著從容的笑意,秦大雪三兩步走到跟前,握住曹老的手笑道:“曹媽媽,我來看您了!”
曹老打量了下她的氣色,滿意道:“好,這次看著比上回見著好。上回從晉西回來,眼角都是青灰色,吵架吵的太兇了。這回好,看來工作比較順利?”秦大雪也是昨晚才回來的。
秦大雪笑道:“這次當然順利啦!珠三角地區,資源都傾斜過去了,他們當然好說話。后天沿著長江往上游走,挨個城市排底摸查過去,估計還得吵,越往西越吵……不說這個了,曹媽媽,吶,那么多人惦記著的財神爺來了!”
李源樂呵呵的欠身問候道:“曹老您好,我來看看您。”
曹老微笑頷首道:“好,謝謝你了。”
秦大雪道:“聽蕓姐說您秋咳又犯了?讓源子給您把把脈開個方吧?開好后送去保健專家那邊過過目,他們同意了再吃,成不成?”
這也是和李源商量好的。
通常而言,李源是不會給這個級別的大佬看病的,怕影響太大……
但曹老不同,盡管威望崇高巨大,但她只關心婦女事業,對真正的路線大業,基本上沒有做過什么干涉。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方方面面都非常敬重她,尊她老人家的面子。
沒這棵參天大樹庇佑著,就秦大雪這種激進如九天風雷的工作作風,早被人整進青城監獄去踩縫紉機了。
就算因為這,李源也愿意小小出手一回,逆天改命做不到,但讓老人家減輕一些痛苦,提高生活質量還是可以的。
見曹老猶豫,李源笑道:“曹老,我的醫術比賺錢的本事還要高一點點。再說,又不是直接給您吃,先拿去給保健專家過目推敲,試一試嘛。施今墨老先生的嫡傳弟子李甫仁現在組里?”
宋蕓側目道:“李醫生,你的醫術比李甫仁還高?”
李源呵呵道:“談不上,畢竟最近這些年都在研究西藥了,不過看些小毛病,問題不大。”
聽他這么說,曹老反倒不再婉拒了,微笑道:“看點小毛病就好,回頭也別說是伱給我開的方子,我就讓人拿去請李副組長過過目。不然的話,里面流程很多,不審個三五個月,這藥吃不進嘴里去。”
李源樂道:“喲!您這是愛屋及烏啊,我沾大雪的光了。”
曹老將胳膊伸出,李源搭脈片刻后,隨口說了幾個癥狀,竟然都合,曹老笑了笑。
李源利落的開了張方子,遞給了秦大雪。
秦大雪去找工作人員,送去健康小組。
曹老雖然表現的平淡,但心里其實很享受這種被晚輩關懷的感覺。
她見李源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茶,還咂摸品味了下,啞然失笑道:“小李,喜歡喝茶?”
李源樂呵道:“以前喝不懂,現在嘛……其實也不懂,只能喝出些味道來,比白開水好喝。估計再過個三五十年,就能喝出點茶道來。”
曹老看著李源笑,宋蕓一直打量著李源,李源笑呵道:“怎么著,宋大姐,現在看我像好人還是壞人?”
宋蕓聞言臉一下紅了,下不來臺,對曹老告狀道:“媽媽,您看他啊!就會讓人下不來臺!”
剛才她在背后說了李源的壞話,沒想到還沒進門,居然就能聽見。
秦大雪走回來笑道:“曹媽媽,源子說現在有一種燒燃油的壁掛爐,很小巧,安裝起來也方便,比供暖舒適的多……”
曹老“欸”了聲,擺手道:“不用如此。”語氣很堅定。
秦大雪對李源笑道:“看吧,我怎么說。當初工作人員趁丞相和曹媽媽出訪的機會,把花廳簡單裝修了下,回來后丞相發了好大的火,曹媽媽自己生著氣,還得哄丞相。現在怎么可能接受你的好意?”
李源不服氣:“過去那是花公家的錢,現在是李家孝敬的,為了感謝曹老幫你扛了那么多的風風雨雨,能一樣么?”
曹老語重心長道:“我幫小雪攔些風雨,不是為了你們的好處和孝心,是因為小雪她心里裝的是國家,裝的是人民。你以為只有我在愛護她么?我一個人也擋不住那么多猛烈的風風雨雨。是古老,還有董老他們,高度認可她,說她是一心謀國不謀己。小李,你也要多多支持她的工作呢。”
李源把胸口拍的邦邦響,道:“當然!”
從身心上都會幫助!
宋蕓看著好笑,花廳里這么熱鬧的,大概就這一位。秦大雪也笑著提醒道:“你也別真跟在家里一樣啊。”
曹老笑道:“這樣好。小李,二年不見,聽說你又干出了好大的事業,恭喜你呀。”
李源嘿嘿一笑,道:“曹老,我也不是謙虛,我一個醫生,能在港島干出多大的事業呢?都是我長子在做事。而且目前確實還啥也不是,就弄了一堆錢。還得再等等,才能做出真正的事業來。”
一旁宋蕓大聰明出主意道:“投資內地啊!既可以幫到國家,也能幫到大雪!”
李源奇怪道:“我投了啊,你不知道嗎?一百億,說投就投,眼都不眨一下。蕓姐,別人不知道,您不該不知道啊,你們家老趙管電力的……”
夫憑妻貴,秦大雪現在和趙君勛平級,叫聲老趙正合適。
嘖嘖。
說完,他還驚訝的看了秦大雪一眼,秦大雪呵呵一笑。
李源恍然道:“我明白了,看來趙部和我差不多,都是不計較個人名利的,沒放在心上。”
宋蕓大急,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心里憋的啊……
這罵的也太難聽了!
李源呵呵一笑,見曹老似乎還在審視著他,笑道:“曹老,我這人呢,覺悟和您,還有大雪,是真沒法比,我有自知之明。頂多也就和蕓姐差不多。但是在大義上面,我絕不會拖后腿,心里指定是愛國的,不然在港島跟匯豐合作,一起將港島百姓當牛馬一樣吸血不是更賺錢?
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家族,錢財多到我家里那樣,實際上承擔的責任已經遠大于享受了。
如果只想享受的話,那么多錢辦個信托放起來,買些股票、債券,別說什么富不過三代,只要立好規矩后代不許創業,那李家十輩子都花不完。
但是李家掙的錢,還是想做一些家族自己想做的事業。
無論是醫藥,還是電子高科技,都是有利于人民有利于國家的,唯一的私心是實現李家人的人生理想。
這個,應該沒問題吧?”
曹老看著他,好一會兒后才緩緩點頭道:“沒問題。”
宋蕓聞言臉色一變,欲言又止,有些急。
這個書,怎么能背呢!
就她所知,高層的經濟學家已經做過預測,如果港島繼續震蕩下去,眾多掌控著港島命脈的英資洋行們和為他們服務的港島精英們真的拋售資產離開,港幣將會進一步大幅度貶值。
到那個時候,李家只需要將手里美元的一部分兌換成港幣,就能償還之前在近百家外資銀行的抵押貸款。
剩余的,就是凈利。
這么一倒手,很可能又是二三十億美元進賬。
搶劫都沒這么快的,賺錢賺麻了!
不止一個讜內大佬發話,希望秦大雪出面,將這些錢引入國內來做貢獻。
如果不是忌憚曹老,估計都要動員李家子侄輩齊齊到港島做思想工作了。
甚至還有人提及了李源讜員的身份,認為單憑此,他也有義務這樣做。
這個時候曹老點頭,那就直接將這些巨大的壓力全都背了起來。
想想那些人的身份,宋蕓都覺得好大的壓力……
這是在拿曹老和丞相一生的清譽做對沖啊。
李源高興了,又真誠了些,笑道:“曹老,我再給您交個底兒。三五年內,大唐集團還是以技術儲備為根本戰略,甚至是十年內,都是以夯實基礎為首要任務。大唐現在要技術沒技術,起碼沒有吃透技術,要管理也沒形成可靠的管理,光投錢進來,沒多大的意思。
再者,現在的投資環境,其實也是有問題的。當然,這個我就不多說了,也沒資格說。
但盡管如此,我肯定還是要支持大雪的工作。
一些技術含量不高的密集型工廠,服裝廠啊、玩具廠啊、還有初級電子廠,過兩年會投很多,盡可能的多投。
大雪心里一直牽掛落后地區百姓的生計問題,特別是農村,到時候大唐一定不遺余力的幫助這邊多解決貧苦農民的就業問題。
等到十年之后,大陸的大學經過休養生息能夠培養出一大批人才了,那時大唐的戰略投資就會大規模的在大陸落地生根。
而這十年中,大唐對大陸高校的贊助,將會以每年過億美元的力度支持。
還有,對貧困農村中小學教育的支持,同樣以每年超過一億美元的力度支持!”
不是都覺得李家的背景拖累了秦大雪,甚至未來還會連累到治國么?
他就是要用這潑天的富貴,驚天的手筆,為妻兒鍍金身!!
曹老聞言,豁然動容。
這短短一番話里,已經是每年翻出兩億美元的資助了!
這個數目,足以驚動古老了!
什么概念?
兩三年前,國庫里的外匯儲備都沒這么多。
包船王捐一千萬美元,古老都親自出面接受了。
有這兩億打底,秦大雪的處境將大大好轉!
連她這個“昏了頭”一直“包庇”秦大雪的老大姐,也會好受不少,壓力大減。
不枉她看在秦大雪的面上背書一場,秦大雪,沒看錯人。
曹老站起身來,一手握住李源的手,一手拍了拍手背,道:“小李,謝謝你啦。”
李源真誠微笑道:“曹老,這錢您又不花一分,謝我什么啊,應該是我謝謝您。感謝您對大雪這么關愛,她性子急啊,做起革掵事業來什么也不顧,我有時候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擔心她的安危。我讀的書不多,除了醫書外就愛翻翻歷史書。但歷史上像她這么干的,從商鞅起,就沒一個有好下場啊。我有時候就勸她,跟我回家吧,跟我和孩子們在一起,世上什么樣的榮華富貴享不起?可她不干啊,非要自尋苦頭吃,還批評我思想落后。
得,落后就落后吧,只要她平安就好。
所以,應該是我謝您,我全家老小都謝您。
謝謝您那么關愛她,愛護她。”
秦大雪臉都紅透了,嗔道:“說什么呢……”
但眼眸中的情意,嘖嘖嘖,快酸倒了宋蕓的大牙!
姐們兒,你倆擱這悶得兒蜜呢?
什么地方啊這是?姥姥!
然后就看到李源的眼睛忽然看了過來……
你大爺,嚇出一身冷汗!
曹老就寬容的多了,看向秦大雪笑道:“你是有福氣的,這樣好,這樣也好。”
國家和民族的發展,一定要有一批秦大雪這樣的,不謀己身,甘于奉獻的同志,帶領革掵事業繼續前行。
但是,這樣的人,也該生活幸福!
時代不同了,和平年代里,不一定非要做的那么悲壯。
李源看到曹老看秦大雪的疼愛眼神后,也放下心來。
秦家莊秦家那邊一塌糊涂,沒想到這邊倒是遇到了心疼她的人。
他所做的呢,其實遠沒有旁人預想的那么高尚。
資助高校人才,是為了吸收人才。
特別是高端電子行業,二十年后去硅谷看看,高級半導體工程師,他么的一半是華人。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李源不會去道德綁架,只會把錢給足。
總不能官老爺們吃的香喝的辣,一年干掉的茅臺換成錢,能嚇死老百姓,卻讓普通人家的孩子們講奉獻吧?
只要把這些人才留住百分之一,大唐的未來也將不可限量!
十年后,秦大雪還有李家那群孩子們,已經自成大樹,也足以庇佑的住大唐的發展。
當然,核心實驗室還是會留在港島。
倒不是他有什么別的想法,只是這片土地上,幾千年來士的地位都是排第一位的,沒變過,也不大可能會變。
李家想做貢獻,不是想做奉獻,特別不想做被動奉獻。
前者做好事,有功勞。
后者也是做好事,但不求回報,無怨無悔,精神高尚。
就李源這點覺悟,還是拉倒罷。
東來順。
李源帶著四個老婆吃一頓團圓飯,明天秦大雪又要出差去了。
聽完她的行程后,聶雨都不忍心了,勸道:“搞這么累干嗎呀?休息幾天不成嗎?”
秦大雪呵呵一笑,道:“你以為留在京城就能休息?我這一趟是去整合資源,砸人飯碗的。特別是一大批落后的軍工廠,都要關停轉民。這些工廠根腳都硬,背后牽扯到不知多少大人物,我留在京城,人家真找上門來說情……”
婁秀細聲細語道:“你就沒法拒絕了,是么?可真難。”
想想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壓力。
秦大雪對婁秀還要格外客氣些,笑道:“怎么能不拒絕呢?真要開一個口子,后面的工作就沒法再繼續了。所以才要趕快出京,不然要得罪太多人。”
聶雨在一旁看了半天,忽然來了句:“大雪,你的眼睛真好看。”
“噗嗤!”
秦大雪慶幸自己沒在喝羊湯,不然對面坐著的李源可就慘了,她沒好氣看了聶雨一眼,道:“你怎么就長不大啊?”
聶雨下意識的看了看秦大雪身前,再看看自己,臉色難看起來……
見她這樣動靜,二婁都哈哈笑了起來,李源一臉的無辜。
秦大雪羨慕道:“這樣無憂無慮,不食人間煙火,怪不得這么年輕。”
這話聶雨就愛聽了,抿嘴笑了起來。
婁曉娥對秦大雪頭疼道:“在家天天跟小七吵架,大半時間都是吵輸的,還哭鼻子。”
秦大雪能理解:“不是這么死心眼,也不至于傻乎乎的一等就是十七年,命都差點賠進去了。”
聶雨一時都不知道,這話該吵不該吵……
婁秀看著秦大雪道:“大雪,差不多該退休就退休吧,這樣一家人也能團圓。家里人都很想治國的,上年他一個人在車站送我們離開,淚珠子往下掉,我們心都碎了……”
“誒誒……”
李源攔了下,對婁秀道:“秀姐,治國一定要留下來,不僅是為了照顧媽媽,也是受了影響,將來想做一個和她媽媽一樣的人,這是他的理想,我們要成全。對于孩子的想法,只要不是作惡,我們都應該支持。”
聶雨見秦大雪低著眼簾沉默,又瞥了眼李老八,撇了撇嘴,不過還是幫腔道:“是啊,你就會寵孩子。小思十二歲找阿芷,十六歲生孩子,你也不管。現在富貴有樣學樣,今年正好也十二歲,追女追的神魂顛倒,你當老豆的不僅不管,還拉著全家大力幫忙。治國這邊做正事有孝心的,你肯定成全咯。”
秦大雪抬眼笑道:“誰讓他是我兒子呢。”
李源“嗯?”了聲,疑惑的看向秦大雪。
二婁和聶雨都哈哈大笑起來,秦大雪也忍俊不禁道:“我是說治國!”
婁曉娥道:“今晚上讓他去你那里吧?”
婁秀和聶雨的眼睛滴溜溜的看了過去,秦大雪多大氣,擺手道:“不要不要!晚上還得看文件看資料,這次一路過去全是硬仗,不做好充足的準備,是要摔跟頭的,哪有時間理會他。我也不是客氣,真不用。治國跟你們住一晚上,和他兩個哥哥一起住一晚。我連他都照顧不上……”
婁秀商議道:“能不能給治國請個假,和我們一起去?”
秦大雪還是搖頭:“每年他帶孩子出來一趟,吉祥、如意應該分開帶出去的,這一次一起帶出門,還跟著那么多大人,本來就吃虧了。”
婁秀“哎呀”了聲,責備道:“我都不計較這些,你胡思亂想什么?治國不一樣嘛,兄弟們平時都在一起,就他一個守在這邊。吉祥、如意是哥哥,也該帶著弟弟。”
秦大雪看著婁秀溫聲笑道:“真不用。秀姐,您是好人,那么善良,更應該被善待。吉祥、如意已經吃了不少虧了,治國都記在心里,他也不會同意的。而且你們行程又不長,再多一人,真不合適。您替我疼愛治國,我也心疼吉祥、如意呢。”
婁秀對李源道:“你來說!我說不通……跟我說話還您您您的!”
秦大雪啞然一笑。
李源嗯了聲,卻沒有勸秦大雪,而是說道:“等回去的時候,你們坐飛機先回,我帶吉祥、如意還要走走。”
婁秀聞言一怔,目光吟吟的看向李源問道:“還要去哪里呀?”
李源道:“西疆,然后雪山,于萬里戈壁觀大漠瀚海,登天下高峰覽日月星河。三個哥哥都入勁了,他們根基也都扎實,就差一些臨門感悟了。雖然不似富貴那樣天生神力,但吉祥、如意兩人心意相通,聯起手來,遠大于一加一的威力。我倒沒指望他們能天下無敵,練得好能長命百歲就行。”
婁秀感動,并大方的賜下了獎勵:“大雪太辛苦了,今天晚上你還是去陪陪她,做下推拿按摩也好。”
李源為難壞了:“你看這事兒鬧的,不大合適吧……”
“德性!!”
“呸!”
三里河,秦大雪屋里。
夜色已深,秦大雪似已經歷了幾番輪回……
李源完事后,又細心體貼的給愛妻做起了推拿,甚至拿出九寸長針來,耗費大氣力,為秦大雪梳理還在澎湃的元氣。
一番折騰下來,本來連根指頭都不想動的秦大雪,居然神奇的恢復了精氣神。
她驚訝的看著李源道:“你的醫術,都已經這么神了嗎?”
李源笑著提醒道:“要保密。這種針法,對我來說也是巨大的消耗。”
仔細看了看李源的臉色,發現真的有些蒼白了,秦大雪心疼的坐起身將他抱住:“肯定不說!誰的命也沒你的命重要啊!”
李源順勢躺在她身邊,道:“你這一路西行,安保工作務必做到位。”
秦大雪笑道:“想什么呢,還當我是紅星公社的主任?不管去哪個省,老大老二都要親自出面去接,警力安排接送。再者,我又不傻,干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怎么可能不注意安全?源子,你之前在花廳說,一年灑出兩億美元,會不會太多了?你不用為了我付出這么多,我堂堂正正工作,對得起組織對得起良心,不怕他們的。再說,還有曹媽媽呢。”
李源笑道:“不多,我的老婆,輪不到那些人聒噪。至于曹老,人家替你擋風遮雨,咱們也不能讓老人家難做。任何人的正治資源都不是無限的,當然,丞相余澤實在豐厚。但就算這樣,咱們自己能扛的事,就多扛一些,不要成為別人的負擔。我不想你對任何人心存愧疚,你是我的心頭至寶。”
秦大雪臉色遲疑起來,光滑的翹腚往里面蹭了蹭,李源哈哈一笑,抱緊她道:“睡覺吧,不用來犒勞我了。你明天還要出差,車上休息容易落枕。咱們來日方長呢,以后每年我都回來住上幾個月,直到你退休,咱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秦大雪心里那叫一個暖洋洋,那叫一個幸福……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
李源早起做好了肉絲面后,才將仍在沉睡中的秦大雪抱起,幫她刷完牙,擦洗了臉,準備抱著噓噓時,被笑的不行的秦大雪一腳踹開。
居然還找起茬來:“說!聶雨那個傻樣,是不是被你這樣慣出來的?”
“灌出來的?”
李源遲疑稍許,還是搖頭道:“她天生這樣,我沒有澆灌太多,真的。”
秦大雪白他一眼,從衛生間出來后提醒道:“回去后,注意別被小孩子看到呢。”
看著愈發嬌艷的媳婦,李源蠢蠢欲動,不過好歹還知道人家有正經大事要做,自覺的把糖蒜剝了,在旁邊伺候著吃飯完后,笑道:“走吧走吧,車都在外面停著等著接你了。”
秦大雪眼中滿是不加遮掩的依戀,但終究還是以強大的意志克服了,上前抱緊丈夫,用力親了口后,轉身離去。
李源也沒送出門,連走到窗口依依惜別一番都沒有,他知道秦大雪出了門后,就會變回那個拿著雷公鑿,砸爛無數滯慢落后企業的女煞星,不會演言情劇似的,還回頭看一眼樓上窗口……
等洗碗鍋碗筷子后,李源也關上門離開了。
不過他比秦大雪沒出息的多,臨走前,還是回頭多看了眼……
“喲!這不是李大官人嗎?”
天色還沒大亮,李源回到鉤魚臺十八號樓臥房時,三個老婆還沒起來,敲門后婁秀開的門,聲音卻是從后面傳出來的。
婁秀抿嘴一笑,讓了進來,問道:“大雪走了?”
李源嘆息一聲道:“剛入夜就走了,西邊有工廠不甘被裁,鬧騰起來了,她只能匆匆出發,都沒回頭看我一眼。”
這句話一共三十五個字,就兩個字不大精準。
之所以不大精準,是因為秦大雪走的時候天色確實還沒亮,算是夜,只是和入夜稍微有些時間差。
但是誤差嘛,可以理解。
見三個娘們看起來都不大信的樣子,李源道:“真的,要不我這會兒能過來?”
聶雨嘻嘻笑道:“那你怎么現在才過來?”
李源沒好氣道:“這是什么地方啊?當我想進就能進?在外面等到六點半,我才好說歹說,讓阿兵哥放我進門了。你摸摸,凍了一宿了,看我的手涼不涼……”
說著,就要伸手進被窩,讓聶雨感受一下。
聶雨驚笑尖叫,可到底沒逃過,在冰涼的手觸及她的小蠻腰的那一刻,叫聲戛然而止,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了般,生命定格在那一剎那。
婁曉娥、婁秀兩人笑倒在床上,婁秀還去摸一摸聶雨的鼻息……
不過等看到聶雨突然俏臉粉紅,一聲悶哼后,原本瞪圓的杏眼忽然變成了眼兒媚,婁秀就知道不對,回頭看了眼后,就啐了口:“呸!”
一個半小時后,天色才剛剛亮透。
今天是個好天氣。
李源穿著一條短褲,赤著上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和港島迥然不同的北國風光迎面而來。
三個妻子都已經穿戴整齊了,婁曉娥、婁秀在收拾床上床單、被單,這些都是家里帶來的,只有聶雨剛從床上下來,口中嘟嘟囔囔說著是被偷襲了,不能怪她不濟事云云……
婁曉娥白她一眼,又對李源道:“穿上衣服,一會兒孩子們過來了。”
李源“嗯”了聲,三兩下套好外套后,婁秀又道:“真的不帶上治國么?大雪連夜出差了,又留孩子一個人在家,這怎么行啊?”
李源搖頭道:“不是我心狠,孩子自己選擇鍛煉自己,是好事。有的孩子早熟,所以早早獨立。這種時候咱們當大人的,支持就好。再說這邊也不是真的就治國一個,老四、十八他們都在,更別說其他一大家子了。李梅她們昨天來了沒有?”
婁曉娥笑道:“怎么沒來,等了兩個小時你們也沒回來,人家才走了。一會兒估計還要來,不看見她們八叔那還行?”
果然,一行人剛出門要叫上孩子們去餐廳吃完早飯的時候,就見治國引著李家四朵金花過來。
“八叔!!”
李梅、李荷、李蓮、李蘭,四人驚喜叫著跑上前,挨個擁抱笑意吟吟的李源。
婁曉娥在一旁都吃醋了:“昨天見著我們時可沒這么親啊!”
李梅哈哈笑著再去擁抱,笑鬧一陣后,李源問道:“都吃早飯了沒有?”
李蓮點頭笑道:“都吃過了。”
李源笑道:“吃過了也再吃一點吧,嘗嘗這里面的油條豆漿,和外面的一樣不一樣。”
四個侄女兒都笑了起來,一起往餐廳走去。
婁秀還在勸治國:“跟我們走吧,你一個人在家怎么能行?”
治國心里很暖,雖然吉祥、如意都在無聲的對他比嘴型:又來啦!
他耐心的說著已經重復了不少遍的話,當然,只是意思相同,措辭總是會變化的,也虧他一個人在家時,讀了那么多的書,不然還真應對不過來,笑道:“大媽媽,我很好的。想家的時候,也會去秦家莊,有的時候也去堂姐家和四哥家。我還有婁公館的鑰匙,上次過生日的時候,有好多同學朋友要來,我就請她們去了婁公館。”
婁秀高興道:“真的呀?都是女同學么?”
治國溫聲笑道:“也請了些男同學的,不然不好看。”
李梅在一旁夸贊道:“我這個弟弟,真是沒得說。單這份心性,比多少大人還厲害!”
到了餐廳,看到邵逸夫、方逸華、金鏞和他的小太太正在吃早餐,他們吃的自然是西式早點。
李源一大家子坐了過去打完招呼后,李源對十八道:“上油條、小菜、豆漿,有牛肉什么的現切上十斤先送過來。”
李垣一臉無語的看著自家八叔,李源看他那德性手都癢癢,對李城道:“去去去你去,這個靠不住……”
“別別別!我去我去我去!”
李垣忙跑向廚房。
別的地方早上要十斤切牛肉估計能被打出去,人家上哪弄去?
這里肯定沒問題,而且還都是國宴水準。
喝完牛奶,邵逸夫用帕子擦拭了下嘴角后笑道:“年輕就是好,李醫生好胃口啊。”
金鏞也笑的跟個中老年彌勒一樣,請教道:“李醫生,武學練到高深的境界,是不是真的能一餐吃掉一頭牛?”
李源笑道:“吃不吃得掉不好說,吹起一頭牛來問題不大。”
眾人哄笑。
等幾個戴白帽的廚師端著牛肉送來時,李源還叮囑呢:“要是還有富余的,再送一份來。”
為首的廚師長驚呆了,問道:“先生,一份是指……”
李源比劃了下,示意就是照著這分量再來一份。
可能是有些懷疑這人頭腦不大清醒,廚師長看向旁邊。
婁曉娥笑道:“我們家人都能吃,大人能吃,孩子也能吃,麻煩您了。”
說著,從包包里拿出一張大金牛。
在這里當廚師長的人也有眼力的,知道這是多少錢,連忙擺手道歉道:“不必不必!你們的餐錢是包含在房費里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婁曉娥笑道:“這是送給廚房師傅們的辛苦錢。”
廚師長笑道:“夫人,我今天接過這錢,下午就得丟工作,真不能拿。”
婁曉娥無奈,治國道:“媽咪,我幫您寫一封感謝信,一會兒交給他們就好了。”
廚師長一下高興起來,道:“謝謝!謝謝!”
邵逸夫和金鏞對視一眼,目光都有些無奈。
李源不理會這些,大口吃著牛肉。
吉祥、如意跟著一起吃,治國居然也吃的很多。
方逸華算是長在江湖中,知道一些奇人奇事,還能接受些。
金鏞小嬌妻林樂怡卻驚訝的看著這一幕,金鏞笑著解釋道:“功夫在身的人,哪怕沒看到他們打斗,可只要他們在揣摩拿勁,其實都很費精力,吃的也就比普通人多很多。”
十八李垣叼了根油條咬了口后,問李源道:“八叔,您當初怎么不教我們練功夫啊?”
李源哼哼了聲,沒言語。
李垣親姐李梅“啪”一下就是一巴掌打他后腦勺上,道:“你本來就比豬還能吃,那年月再教你們功夫,八叔涼水都喝不上了!”
李垣摸著后腦勺委屈道:“我就說說……”
李源對治國道:“往后每個禮拜帶你十八哥站一天樁。”
治國都嘿嘿笑了起來。
吉祥、如意是動手派,當場就教,幫著李垣擺好姿勢后,說道:“不能死站著,要如駿馬起伏一樣,有韻律的動起來,像我這樣。”
兩人話都說的一樣,動作也一致。
可憐李垣別說動了,站都站不穩,一屁股坐地上了,成功惹來一陣嘲笑,起來后埋頭干飯。
李城打趣道:“十八,怎么不練武功了?”
李垣一臉茫然的抬起臉道:“練武?練什么武?我是清華大學生,文人!四哥,您是什么學校畢業來著?”
“我和八叔一樣,怎么了?”
李城說完也動手,直到這孽障賠禮道歉。
兩大份牛肉被吃的一干二凈,吃完后,李源接過餐巾擦拭了下雙手,問治國道:“真不跟我們去玩兒?”
治國搖頭道:“爸爸,我還有課。”
李源不再啰嗦,對邵逸夫道:“六叔,那咱們直接去機場吧。”
邵逸夫點了點頭,李垣的領導也來了,前來送行。
李源對李梅等四個侄女道:“你們就別去了,送治國去學校吧。”
婁秀更不舍了,比了比治國的個頭后,說道:“又長個兒了,等回了港島,我就把冬衣給你寄過來,鞋是多少碼……”
說著蹲下去拿手量了量,心里有數了,起來后叮囑道:“一個人在家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了么?”
治國有些無奈,眼睛還是紅了紅,點頭應道:“我知道了,大媽媽。”說完抿了抿嘴。
婁曉娥拉了拉婁秀,道:“好了好了,別每回讓治國心里都不舒服。”
吉祥、如意一左一右架住治國,非要帶他一起走。
李家人看到這一幕,彼此對視了眼,心里都覺得感動。
治國笑著掙扎不開,求救的看向李源,李源對吉祥、如意道:“好了。等你們入勁以后,想治國的時候自己飛過來找他就是。”
吉祥、如意聞言只能松手,婁秀還有些不忿:“我說一百句你們一句也記不住,爸爸說一句就聽?”
吉祥小聲道:“因為爸爸一百年才說我們一句……”
眼見婁秀要生氣,還是治國趕緊擋在前面,說了幾句好話才哄了過來,一家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門。
在鉤魚臺十八號樓前一眾人就分了手,港島這群人乘坐上車隊,前往機場。
京城這邊的則在后面用力揮手告別,直到車隊開過轉角,消失不見了。
治國雙手插兜站在一眾哥哥、姐姐中間,除了抿起的嘴角外,表情已經很自若了……
自己選的路,何必空悲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