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珍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忽然笑道:“不能買賣就不能買賣吧,反正眼下屋子夠住。曉娥,你等一下……”
說完她起身回到臥房,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玉鐲,笑吟吟道:“對你來說不值什么錢,但是我和你姐夫兩個人的一番心意,不許拒絕!”
婁曉娥看了眼,忙起身道:“慧珍姐,您還說不值錢,這玉鐲色如截脂,溫潤細密,一看就是極品籽玉,不是一般的山料。這可真不成!”
李源也責怪道:“慧珍姐,我就拎一兜蘋果點心來,您送這么一份大禮,比我媽給的還好,那誰敢收啊?您這一看就不是誠心送的,您要誠心送,讓蔡大哥打一壇二鍋頭來,我和娥子拎回家還能繼續喝兩杯。”
徐慧珍瞪眼道:“伱少在這跟我插科打諢!你姐我沒娘家人,你就是我娘家人,送我弟媳婦一個鐲子怎么了?”
李源見她這樣,無奈同蔡全無笑道:“蔡大哥,您瞧,這還跟我較真兒起來了!”
蔡全無笑道:“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也不過如此了。源子,聽你姐的吧。人和人相交,重在心意,不在這個。”
李源也不忸怩,點頭道:“那成吧。”
婁曉娥這才謝過接下,然后對李源小聲道:“我想把八音盒送給靜理……”
李源笑道:“你帶身上了?”
婁曉娥點點頭,道:“你不說晚會兒帶我去釣魚么?我想著帶上玩兒,可是現在……”
可是她沒想到,徐慧珍居然送她這么珍貴的一個鐲子,即便在婁家看來,這鐲子也不是便宜貨了。
她還不了解徐慧珍較真的性格,在徐慧珍看來,世上就沒什么比她的孩子更珍貴的了。
李源上次救了她的小女兒,還教了那么寶貴的看家絕活,還用上了,作為回報,一個鐲子真不算什么……
但對婁曉娥而言,她出身豪富之門,也不喜歡占人便宜,欠人人情。
她之所以提出用更珍貴的八音盒來還,并不只是為了她自己,也是想在外面,給自家男人壯臉!
兩人商議時沒有避人,雖然沒怎么聽清,但也猜到了什么,徐慧珍很不悅道:“源子、曉娥,你們干什么?把這當買賣了是不是?今兒你們真拿出個金銀寶貝來,以后就沒法來往了!”
婁曉娥忙道:“不是的慧珍姐,我可不是送你的,是有個禮物要送給小靜理!就一小玩意兒……”
說著,走到門口取了包包,從里面拿出一個精美的木馬八音盒。
李源則對蔡全無道:“蔡大哥,把小靜理和小靜平找來,看她們喜歡不喜歡。”
蔡全無見此物非金非銀,就一個精致的木頭小馬,真當只是一個小玩意兒,就樂呵呵的去西廂房,把趙雅麗幫忙照看的徐靜理給帶了來。
徐靜平還太小,他擔心小女兒把那玩意兒放嘴里磨牙了。
等徐靜理一來,婁曉娥才展露玄機,在木馬底下扭動了發條,再一松手,清脆悅耳的音樂聲響起,別說徐慧珍、陳雪茹,連蔡全無都傻眼兒了。
倒是徐靜理驚喜的看著眼前的玩具,一雙大眼睛幾乎在放光,接過來的時候,表情簡直神圣。
眼見徐慧珍一步上前要奪走歸還,李源先一步攔在半道,“欸”了聲,笑著威脅道:“慧珍姐,這您要不收,往后可就沒法來往了啊。”
徐慧珍急道:“源子,你瞎鬧什么呢?這么珍貴的東西就隨便送人?”
陳雪茹見識還要廣一些,嘖嘖道:“這就是八音盒吧?咱們國家都沒有,好像只有瑞士國才有!好家伙,這得值好幾根金條呢!慧珍那鐲子也值錢,但比不過這個。鐲子在這四九城總還能扒拉出不少來,可這物什,還真不多見。弄不好,獨一份兒呢。”
李源淡淡看她一眼道:“算這些賬有什么意思?再說了,這本身是曉娥她大嫂從港島帶回來送她的,就是個小禮物。要是按多少錢多少錢來算,那就太傷感情了。”
徐慧珍送的這件極品和田籽料玉鐲,看樣子還是個老物件兒,五十年后,能買十萬個這樣的八音盒都不止……
和田玉籽料是由最初的昆侖山山料,由于地質運動帶進河流,沖入玉龍河河流中下游,經河流上億年的沖刷才能形成的。
原料就已經很珍貴了,更何況還是這種老物件兒。
當然,價值不能這樣算,得考慮時效性。
眼見連蔡全無都不讓徐靜理收,李源就讓婁曉娥放下玉鐲要走人。
到頭來兩邊都拗不過,徐慧珍看李源年輕人脾氣上來了,再加上徐靜理也急哭了,實在沒法子才讓女兒拿著去玩兒了。
不過回過頭還是埋怨道:“你們真是太過分了,送這么貴重的東西,實在讓人心里難落地。”
李源沒好氣道:“行了姐!您這玉鐲,將來會越來越值錢,這是古董。我們那音樂盒,是科學,將來只會越來越不值錢。照這么算,您吃大虧了,我都沒說什么呢,您還過意不去。我跟您說,我們院兒有個三大爺,就是和你們說的片兒爺長的一模一樣的那位,就是位忒能算計的。在家里跟親兒子都一分一厘的算的清清楚楚,大家都笑話他家,忒沒勁!”
徐慧珍笑道:“片兒爺算的也清,都是過苦日子的。怎么著,你們院兒那位三大爺沒想著來認認親?”
李源搖頭道:“倒是過來瞄了眼,一聽說是位拉洋片兒的,扭頭回家了。”
眾人大笑,徐慧珍道:“片兒爺雖然手頭緊,可人家還是有祖產的,好大一個院子呢。”
李源笑道:“那不能告訴三大爺了,不然非得叮過來吸管血不可!”
陳雪茹這會兒已經忘了剛才踩腳之仇了,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不將錢財放眼里的男人,越對她這樣,她心里反倒陷的越深,眼神放光的看著李源找話說:“上回不是還找了個男人,說他爸和老蔡長的一模一樣嗎?怎么也沒動靜了?他家到底什么情況啊?”
李源也沒不搭理,道:“那是我哥們兒,叫何雨柱,他父親叫何大清。據說,是和蔡大哥長的一模一樣。不過要大不少,今年應該有四十來歲了。”
陳雪茹笑道:“那人呢?我說咱們可真有緣分,身邊兒認識的人都長的一樣!”
婁曉娥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不過又一想,都懷著孕呢,肯定是她多想了……
李源嘿嘿一笑,道:“何大清好幾年前就和保定一寡婦跑了,給人養孩子去了。倒是倆親生孩子丟家里,隨其自生自滅。”
婁曉娥實在沒忍住,小聲笑道:“結果他這個兒子,也喜歡上別人媳婦了,天天盯著看……”
陳雪茹楞了下,隨后“噗嗤”一下笑出來,繼而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后合,眼淚都飚出來了……
徐慧珍有些不高興,知道陳雪茹笑的不是那個勞什子何雨柱,笑的是她,因為她也是別人媳婦來著……
蔡全無倒坦然,自嘲笑道:“這么說來,還真有可能是一家人。”
陳雪茹對婁曉娥道:“曉娥妹妹,等會兒到我絲綢店里坐坐吧?我雖然沒鐲子,可送你兩身衣服還是有的。”
婁曉娥笑道:“謝謝雪茹姐,今兒真不成,一會兒還有事。下回,下回一定去。”
李源跟著嘿嘿笑了陣后,還是和婁曉娥告辭離去了。
等送走了這兩口子,蔡全無去看孩子,徐慧珍才發現剛才陳雪茹居然沒出門送人,她好奇道:“怎么,見著人家媳婦是千金大小姐,知難而退了?”
陳雪茹嗤笑了聲,道:“我會退?等著瞧吧!”
說完起身出門。
徐慧珍詫異問道:“雪茹,你的腿怎么了?怎么還一跛一跛的?”
陳雪茹面無表情咬牙道:“沒事,坐久了,腿麻了!不過,不要緊,我樂意!”
“源子,我有些明白你為什么和這幾人這么好了。”
回娘家的路上,婁曉娥一邊蹬自行車,一邊笑著說道。
十一月的四九城天氣已經轉寒,這個時候再去釣魚已經不合適了,正好聶遠超的事需要婁振濤打招呼,婁曉娥也想娘家了,兩人就直接前往了成賢街婁公館。
李源見婁曉娥高興,便笑道:“喜歡往后就多來往,多交些朋友生活也會快樂許多。”
婁曉娥點了點頭,不過遲疑了下,才小心問道:“那個陳雪茹,她是不是……有些喜歡你啊?你了解她么?她男人呢?”
李源道:“這個人我真不熟,沒怎么說過話,也不大想親近。總覺得,她和慧珍姐不是一路人,和咱們也不是一路人。”
婁曉娥聞言連連點頭道:“嗯嗯!我也覺得,她和咱們不像是一路人。倒和舊盛海灘那些女人一樣時髦,她還燙卷發,穿旗袍……”
李源哈哈笑道:“以你的家世,這種打扮應該見多了吧?”
婁曉娥搖頭道:“小時候見過,也不多。就算大人們有穿旗袍的,但沒幾個敢這樣燙發的。那會兒四九城比不上盛海、金陵的……”
李源笑道:“也是,我小時候,家里都穿土布褂子,冬天裹碎布襖。所以說,人的命運固然靠個人的奮斗,也得考慮歷史的進程。如果不是新中國,我一個郊外農村的農民,怎么能娶得上婁半城的千金小姐?”
“去你的!”
婁曉娥被逗的樂不可支,等到了婁家進門時,還一臉笑意。
看著春風得意的小女兒,婁振濤兩口子心情都跟著好了不少,招呼起李源來也更加熱情。
李源笑道:“娥子這兩天想家了,正巧今兒我帶她去前門見了幾個朋友,一起吃了頓飯。回來就拐這邊來了,看望看望爸媽……空手來的。”
婁振濤好笑道:“不差你拿那點東西。”
這話說出來又有些后悔,若帶來的是那升龍丸,可一點也不嫌多。
好東西啊,真帶勁!
等婁母拉著婁曉娥上樓去說話,婁振濤作勢要給李源倒茶,李源笑著先一步起身,給兩人各斟了一杯茶,啜飲一口后笑著將聶遠超的事說了遍,最后道:“我師父家那邊的意思是,他們和聶副廠長是一條線的,會去溝通溝通。但也想讓您出面,跟聶遠超打個招呼。”
婁振濤緩緩點頭道:“好,是該打個招呼了。這家人,平時很低調,在我認識的第二輩子弟里,算是最低調的。當然,也可能跟不是直系有關。但就我所知,他所受到的關照,并不比直系少,是他自身的選擇,在他這一代,非常低調。但卻把自己的三個孩子,都安排的非常好。這個人非常聰明啊,現在看來,也非常愛護自己的孩子。”
李源聽的牙疼,無語道:“這就沒道理了吧?他家自己搞那套名堂……當然,不搞那套名堂我也不愿和高門搭上關系,不自在,也不自由。可這也是聶遠超和他老婆的意思,不然怎么會把閨女送港島去?這會兒看我結婚了,就看我不順眼?”
心里卻并沒當回事,因為除了他和婁曉娥結婚的那兩天給聶遠超送去請柬時,感受到了來自聶遠超和他媳婦李翠云一波波的負面情緒外,其余時間并沒有感覺到不對。
而且當時收到的負面情緒值也并不多……
就聽婁振濤沉聲道:“那樣的人,怎么會講道理?所以,還是得出面好好圓轉圓轉。而且,光我一人不夠,現在不是從前了,聶遠超未必給我這個面子。得找個有分量的朋友出面……”
李源差點沒笑出聲來,又他么有個朋友系列么?
他問道:“爸,從哪找這樣有分量的朋友呢?”
婁振濤露出微笑來:“運氣好,上次送藥的那個朋友,就有這個分量。只要他出面,問題就不會太大了。只是,恐怕還得再拿兩顆升龍丸啊。”
這尼瑪,自家岳父居然是這樣的老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