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北新倉五號院內。
婁秀無意間看見井水邊赤著上身,擦洗身體的李源,臉紅的如火燒云一般。
李幸倒是激動壞了,鬧著要和爸爸一起去玩水,被婁秀趕緊抱走了。
這會兒已經是深秋了,轉眼都要十一月了,這個天也就火力壯的人才敢洗冷水澡吧?
臨進屋前,婁秀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真好看……
李源神情嚴肅,雖然看在眼里,但心里連一絲旖旎心思都沒生起。
今天,是他兩世以來,對宗教信仰最虔誠的一天!
而且,是真的沒吃飯,身上干干凈凈……
婁曉娥還納悶,今天中午自家男人午睡的時候怎么不來了,只說讓她先睡,就一個人去了東廂,還不讓她跟。
婁曉娥就這點好,李源說啥就是啥,不讓跟就不跟,還不問,心里嘀咕兩聲,轉頭就睡了。
東廂房內,李源換了身干凈的衣服,然后……
擺好了香案,上面還供上了三清的牌位。
點燃香、燭后,又擺了滿滿一桌供品……
李源虔誠的三叩首,面色嚴肅許愿道:“三清道祖在上,弟子李源容稟。弟子自二世為人以來,行善治病,從不為惡,從不說謊……偶爾說一點點善意的謊言。不好女色……一點點。總之,弟子大體上來說,自稱一聲好人問心而無愧。對了,弟子還提出了打壓水井這個主意,救人無數。
弟子非在表功,只是真心所求……就求一個移液器。
還望三清道祖給個面子,給點運氣……”
不在實驗室做實驗,很難體會一支移液器的重要。
這么說吧,移液器對于實驗人員來說,等同于醫生手里的手術刀。
沒有這個,做起實驗來……痛苦難當。
以微升為基礎單位的移液,對現在的國內來說幾乎是天方夜譚。
但即便是以毫升為基礎單位,當下依舊是令人頭大的事。
現在的移液器……姑且叫移液器吧,畢竟除了注射器外,勉強還有一個塑料吸液嘴,和一個玻璃片……
或許在當下同學眼里,這已經是精密的高科技工具了,但在李源這,每回看到這玩意兒幾乎想拿腦袋撞墻。
這樣做出來的實驗數據,已經不能用偏差來形容了,純粹是自欺欺人……
前世上大學時,李源做實驗用的移液器是國產的,幾個同學合伙用,誤差已經不小了。
而進口的,只有教授才有,珍惜程度絕對超過自家媳婦……
只能他自己用,不用的時候直接是鎖起來的。
借用?
這種事絕不存在,老婆能外借么?
那會兒,都已經是兩千年后了……
而世界第一支微量移液器是德國的艾本德公司在五八年發明的,六零年取得專利。
所以有些事沒法說,科技上的追趕,用任重而道遠都不足以形容。
眼下這極其簡陋的實驗條件,讓李源哪怕做一些前世的重復試驗都難。
可即使如此,也得繼續啊。
前世就學的不求甚解,應付考試草草了事。
這輩子之所以這么刻苦認真,倒不是為了文憑學歷,也不是為了將來發大財什么的,只為仨字:不虛度。
認真做事的過好每一天,和躺平發愣的過完一天,內心的感覺完全是兩回事。
上輩子躺平的日子過的太多了,或許跟努力也看不到希望有關。
但這輩子,李源想活的認真些。
當然,如果能在科學上做成那么一點點事,就更好了。
以他目前的情況,基本上可以說一手王炸在身。
再加上一些真才實學,這輩子沒道理活不痛快……
看著香案上的香燒了一半,李源心里估計著,神仙們應該享受的正嗨,趁著他們高興,這個時候動手,興許能有好運。
他不再胡思亂想,深吸一口氣后,默念了聲:“抽獎!”
腦海中墻上的鐘表指針開始旋轉,轉轉轉……李源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嘭嘭嘭。
指針慢慢停了下來,一件物品,緩緩浮現出來。
李源看到此物,“emmm”了聲,覺得也還行,隨身聽,附帶一盤鄭智化的磁帶。
這是他上中學過生日的時候,母親賣了菜園子里的菜,給他買的生日禮物,那會兒好像要一百二呢……
李源拿出來后看著這東西,里面居然還裝著電池,他戴上耳機,按下了開關按鈕:“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李源低下眼簾,聽了一陣后,關上了,重新收進空間里。
呼出口氣后,再抽!
一身校服。
再抽,一瓶醬油!
再抽,一雙假耐克……
再抽,一雙鴻星爾克……
一個小時后,李源空間里堆了一堆柴米油鹽醬醋茶,衣襪鞋帽大褲衩,藥物、手電、電池、充電寶,甚至還有一臺黑白電視。
那是家里淘汰后,他搬去庫房打游戲用的。
可惜游戲機沒跟著一起過來……
除此之外,還有就是各類教科書。
都是好東西,但是,心心念的移液器還是沒抽到。
眼下,鐘表上的數字只有三千了,還剩三次機會。
李源深吸了口氣,心里安慰自己道:就算抽不到也沒什么,無非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前行唄。
等到改開后,可以去港島那邊買。
日子還長,不必急于一時……
提前給自己吃完安慰藥后,李源再次抽獎,嚯,飛科剃須刀!
這個行!
眼下國內別說電動剃須刀了,防刀片刮傷的手動剃須刀都沒有。
而德國明年就開始用電動牙刷了……
瑪德,想想就生氣,感覺不是在一個星球上。
不過沒關系,六七十年后,中國貨橫掃全球。
收好剃須刀,李源再次抽獎,隨著指針悄然停下,出現的東西讓他哭笑不得,他的華為P60……
可問題是,這是新機,里面嘛也沒有啊。
還有最后一次機會,李源深呼吸一次后,心里默念了句:抽獎!
指針開始旋轉,加速、減速、停止……
當看到出現的東西時,李源呼吸驟然急促,不過臉上的狂喜還未綻放,就已經凝固了……
“不!!”
他壓著嗓子絕望的低吼一聲,隨后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了個大草啊!”
系統還是能聽到他的心聲的,的確是移液器,不過……居然是他摔壞的那一只。
他的確花錢了,但花錢買到的新的屬于學校,他的那一只,就是他摔壞的那個……
李源先是失望透頂,隨后又忍不住笑個不停。
這命運啊,真是操蛋,比他還愛開玩笑!
李源將那支移液器拿在手里,仔細端詳了片刻,覺得修一修,應該還能用。
移液器嘛,說起來就兩個要求,準確性和重復性。
摔壞的是里面的卡槽,沒辦法調節量程了。
但即使只固定在一個量程上,也能幫大忙!
還不錯,還不錯!
很快收拾好心情后,李源也覺得餓了,肚子和鐘表上的數字一樣,都空空如也。
從空間里拿出一張母親烙的餅,就著辣椒醬吃了個飽,又休息了一陣后,李源去了學校……
“李源,你的數學也太好了,這藥物代謝動力學的考試,全年級就你得了滿分……滿分啊!”
班長邱蕊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李源說道。
李源接過卷子笑了笑,道:“運氣好了點。”
儉樸的教室里,有標語,有像章,還有一群很樸素的同學。
邱蕊白他一眼道:“考試還有靠運氣的?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你可別太驕傲哦。”
李源連連點頭:“是是是。”
邱蕊知道這份客氣謙虛只是表面,內里是敬而遠之的態度,不過她能體諒,畢竟大院的孩子和胡同里長大的孩子,的確差別太大,起的沖突也越來越多。
她玩笑道:“禮拜天伱兒子打架打贏了嗎?”
李源神情凝重,聲音低落道:“又輸了,被打慘了。”
“噗嗤!”
邱蕊笑的不行,懷疑道:“真的假的?”
李源道:“真的,我送他回城外農村老家了,有五個侄兒比他大一歲,今年三歲了,他才一歲半,走路都不太穩,指定挨揍啊。”
邱蕊責備道:“那你還讓他們打架?”
李源呵呵道:“沒事,男孩子嘛。班長,沒事兒我就先回家了,多教我兒子兩手。”
邱蕊驚喜:“你還會武術?”
李源連連搖頭道:“不會,我哪會那玩意兒……我教他挨打的時候怎么躲開要害,被打的輕一些。”
別說邱蕊,連幾個嫉妒李源能和身世強大的班長親切聊天的男同學都繃不住笑了起來。
劉茂春取笑道:“李源,人家都是老子英雄兒好漢,你怎么……倒著來了,哪有這樣的?”
邱蕊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周圍女生也紛紛圍過來說笑。
李源卻要告辭了,道:“要抓緊時間,下個禮拜還要繼續較量。事關男人的尊嚴,不得馬虎……”
周圍同學不讓走,太歡快了。
倒是邱蕊寬和些,道:“李源和我們不一樣,他是已經結婚有孩子的,家里事多,讓他回去吧。”
眾人倒是放人了,結果發現邱蕊跟著出去了……
“李源,《大鬧天宮》真的很好看,超乎想象的精彩。你帶你愛人、孩子來看一次嘛,就在我家。我讓勤務員幫忙放一下,沒有外人哦。”
邱蕊表情豐富的說道。
李源笑呵呵道:“班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讓我幫忙?有的話你直說,只要能幫到的,我一定幫。”
邱蕊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然后靠近了些,小聲問道:“李源同學,你的中醫是不是特別好?”
李源哭笑不得道:“我滿打滿算,從學徒轉正不過二年。班長,我知道有些傳言……比較夸張。那是因為我為了增長臨床經驗,免費給街坊四鄰們看病換來的。在他們心里,好人就等于高人。可咱們學的是科學,當明白這兩者之間并無因果關系,對不對?”
邱蕊不服道:“你給梅蘭芳先生看病,總是真的吧?”
李源呵呵笑道:“你連這個都聽說了?那你總也能打聽到,我給梅蘭芳先生看病兩年多,連一副藥都沒敢開過……我就算敢開,他也不敢吃!”
邱蕊傻眼了,道:“真的啊?”
李源沒好氣道:“你以為呢?外人還說我一副藥治好了我們院一大媽的心臟病。這么神,梅蘭芳先生怎么不吃?以訛傳訛唄。”
邱蕊說不上是失望還是什么,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難受,她道:“那你怎么會給梅蘭芳先生看病?”
李源道:“那是因為他的藝術顧問朱家溍先生是我的鄰居,都在南鑼鼓巷住著。他覺得我說話比較幽默風趣,所以帶我去梅府做客,陪梅先生說說話而已。班長,你也不想想,梅先生那樣身份地位的人,什么樣的名醫看不上,怎么會讓我看病?”
邱蕊一臉失落道:“這樣啊,我原以為你能幫我看看我奶奶呢……”
李源心道果然如此,這他哪敢看啊,真要治好了,還不得驚動最上面,到時候他難逃御醫的身份不說,萬一治好了哪位,一不小心改變了歷史,那他就嘎了。
算了,還是老老實實的給老百姓治病吧。
他笑瞇瞇道:“班長,還請不請我看《大鬧天宮》了?”
看著他那張好看的臉,邱蕊臉忽然紅了下,道:“你想看?你想看我就請!”
李源打商量:“能不能把帶子借我?我想拿回我們四合院去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巧了,我們四合院正好有一戶人,在軋鋼廠里就是放電影的,讓他把放映設備租回來……”
“這……”
邱蕊猶豫了起來。
倒不是辦不到,可回家后,不大好交代啊。
如果李源單身的話,那還行……
李源趁機賣慘:“班長,你不知道啊,我們院才死了個年輕人,就住我隔壁。是軋鋼廠事故去世的,留下一位老母親,一個媳婦帶倆孩子,小的那個才兩歲多。成天抹淚,讓人看的實在不落忍。我這人就是心軟,怕那一家子孤兒寡母的再想不開了,就想讓她們看看,這世上其實還有很多美好和精彩的事情……”
女孩子心軟,尤其當著帥氣小伙的面,愿意展示她善良的一面,因為終于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
南鑼鼓巷95號院。
李源眼中的孤兒寡母正在易中海家,將面板搟面杖倒騰的“杠杠”作響,賈張氏似乎將兒子去世的所有悲憤都化為了力量,用力的搟著面皮,看也不看一旁處面如死灰的一大媽。
她一邊干活,一邊對她現在唯一的命根子高興道:“棒梗,今兒奶奶給你包餃砸!!”
傍上老易家,可不就跟過年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