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看什么病?”
看到五六個穿著軍綠皮襖的士兵,李源微笑問道。
為首一人敬禮道:“首長,我們首長說請您去了就知道了。是一位牧民,病情緊急,請您和我們快去吧。”
李源無語道:“牧民,還病情緊急……這里是呼倫貝爾大草原,距離呼市有兩千公里路吧?真要是緊急病人,等我趕到那,人都涼了。”
這理由也真是沒誰了,誰會為一個牧民這么興師動眾?
看來是背后出主意的人,對他的過往行事有所了解,故意找了個這么荒唐的名頭。
這里可是呼倫貝爾啊,總說大草原大草原,可一般誰也沒個準確的概念,草原到底有多大。
呼倫貝爾有多大?
二十六點二萬平方公里,什么概念呢,相當于江、浙、滬全部加一起,再饒上仨四九城那么大!
比整個英國還大兩萬平方公里。
李源曾以為大興安嶺就是東北那塊,原來不是,實際上有很長的一角穿插到內蒙,一片林海!
最近的地方,距離四九城甚至不到四百公里。
光穿越一個大草原就得走多少天呢,指望這里去急救,人都埋了才能趕到。
見幾個士兵一下都不知該怎么說了,為首的士兵急的臉都漲紅了,支支吾吾道:“可能是心臟病……也不是那么嚴重,首……首長……”
李源仰頭看了看草原上空的一片云,然后低頭對士兵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這里有一副急救心臟病的丸藥,你們拿去先回去交差吧。我和我兒子本來也準備返城了,去呼市坐火車也行。六月中旬,肯定能到。去吧。”何必為難他們呢。
士兵接到的命令是一定要客氣禮貌的請客人,自然也不敢強求,接過李源遞來的一個藥包后,敬了個禮,迅速騎馬離去。
富貴問李源道:“爸爸,我們要去呼市么?”
李源點點頭道:“估計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可能是港島那邊有什么問題,需要咱們家配合一下。正好,咱們也去了解一下家里的狀況。要是緊急的話,就要想辦法坐飛機回去了。”
他在想是不是匯豐大廈那一出會有什么余波。
富貴不解道:“那咱們怎么不跟那幾個士兵哥哥一起回?”
李源笑道:“問題估計也不會太緊急,不然就不會找給人看病的借口了。兒子,咱們走吧,把馬還給牧民,出發了。咱們穿林海,過草原,準備回家咯!”
“回家咯!”
富貴歡呼雀躍,腦海里一次浮現媽媽們、哥哥和弟弟妹妹們,還有薇薇安的臉,嘿嘿嘿。
父子倆的速度一點不慢,特別是夜晚富貴伏在父親肩頭呼呼大睡的時候。
李源背著兒子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奔跑時,那種胸中的暢意,有種在日月星辰間恣意翱游,天地任我行的暢快。
速度之快,甚至讓狼群都覺得見了鬼了。
路過的雪兔、草兔、黃羊、原麝、狍等動物遭了殃,裝滿了半個空間。
隨著經濟的大力發展,這些可以入藥的野生原味今后只會越來越少。
白天,父子倆在草原上盡情玩耍,不疾不徐的自由穿行。
遇到清澈的湖泊,還可以光屁股洗個澡。
看大草原上的日出日落,看天鵝飛舞,看丹頂鶴翱翔。
富貴身上那股毀天滅地的拳勁,已經被消磨了大半,但依舊凌厲。
李源卻已經不再擔心,就像小六的沉穩天賦一樣,富貴骨子里天生就有一股習武之人的強悍血氣,如烘爐一般熊熊燃燒不肯熄滅。
只要不再走極端,將來成就只會更高。
夜晚,富貴走累了,晚飯后,李源給兒子推拿按摩,看著咧嘴咯咯直笑的富貴兒,李源心里也會特別高興。
等富貴睡著后,就會被父親背在背上,一路行進。
到了六月五號,父子倆就穿越林海草原,來到了呼市。
雖說比不上京城、哈市這樣當下一流大城市的繁華,但呼市也是一座大型城市了。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仍保留著不少民族的特色,衙門大樓上還有一匹大大的白馬,頗為雄武。
但是富貴的眼睛注意力卻不在這些上面,他眼睛忽然有些發直,看著街道一隅擠著的一群……奇形怪狀的人。
跟西天大雷音寺上各式各樣姿勢的羅漢一樣,千奇百怪。
又過了一陣,看到一群人頂著一口鍋在那行走。
過了會兒,又看到一群人撅著腚,雙手都并處劍指,指著前面人的腚……
富貴咯咯咯笑了出來,問李源道:“爸爸,他們在干嘛呀?”
李源神情有些復雜,道:“他們在玩兒氣功的游戲。”
沒想到,居然從今年就開始了。
之后轟轟烈烈搞了小二十年,還專門成立了研究所,后來這個研究所研究航空航天去了,叫伍零七。
因為給這場離奇活動背書的人,姓錢。
喬月的爺爺喬老,也親自看過氣功大師的表演,十分驚嘆,給大師配了專車和衛士,說起來也算是背書人之一了。
所以啊,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這場奇葩的熱潮中,有一個十分著名的受害者,后來家喻戶曉,他叫葛優。
被鏡頭對準了拍一位氣功大師給他拔牙,壞牙是拔掉了,好牙也被大師悄悄下進去的藥給禍禍完了。
怎么能昏庸昏聵到這個地步?
可是年紀大一些后再看這個問題,李源就自我反問:“自己比那些人見識的多么?”又問:“自己比錢老對知識的認知深刻么?”
即使排除迷信權威,從客觀的角度來分析,答案也是否定的。
然后再看看,在氣功熱火出中國,成為全世界的笑柄時,錢老他們停止了科學的研究么?
答案是,沒有。
一刻都沒有!
到了三年后,出口規格再度提高,從原本的P類直接升級到V類。
就是和西歐盟國同等級別,可以出口諸如火炮、反坦克、防空這樣的敏感技術。
而在轟轟烈烈的氣功熱大潮成為全世界嘲笑取樂的對象時,錢老等一干國寶級的科學家們,卻一刻都未停止從這些先進技術中吸收汲取營養,拼命的展開進口裝備國產化的進程。
這也是我們和印度最大的不同之處。
中國沒有成為西方武器的傾銷場,而是在低調中完成了獨立自主的現代國放工業體系!
這本來是一場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偉大事業!
相比于曾經對這個時代的嘲笑唾罵,鄙夷前輩的愚昧可笑,李源慢慢開始相信,這很可能是一盤大旗。
畢竟,誰會忌憚一個這樣荒謬可笑的民族呢?
連科學家的巨擘大佬錢老都這樣了,還有必要忌憚么?
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會相信,這個人均GDP水平處于世界最低端,貧困程度達到了世界極端貧困程度的國家,有能力汲取吸收那么先進的現代化科學技術,會真的崛起富強。
首次,官方提出了打擊偽科學的概念。
李源總覺得這盤棋下的有點大,所以他就不瞎雞兒去當大明白,在里面攪和了。
除了有些先知的長處外,他從不覺得自己的能力、思維和格局,能比得上那些老人家。
所以還是有點自知之明,老老實實的去當歷史的旁觀者、見證者,和親歷者吧……
“你好,請問是李源先生嗎?”
工人文化宮西側,青城飯店內,李源和富貴正在吃飯,一個穿四個兜干部裝戴黑框眼鏡的中年人上前笑問道,他身后還跟著兩個穿綠軍裝的士兵。
李源側頭看他一眼,點點頭道:“是我。您有事么?”
中年男子忙笑道:“不敢不敢,云主任等候您多時了,本以為還要好多天才能到,沒想到來的這么快!太好了,太好了!”
李源放下筷子,笑道:“云主任?”
周圍有不少顧客都看了過來,服務員在那邊和一桌催菜的客人吵了起來:“愛吃吃,不吃滾!”
大家往那邊看的不多,或許已經司空見慣了。
但是能讓一個干部稱呼“先生”,而非“同志”的人,卻不多見。
中年男子笑道:“是呼市宣傳單位的云梅云主任。李先生,如果您方便的話,請隨我們一起去見云主任吧?您是呼市尊貴的客人,我們一定會用草原的美味,熱情的招待您和您的兒子的。”
李源笑了笑,道:“不用,我們馬上吃完了。您幾位要是沒吃,一起坐下來吃點?”
中年男子忙笑道:“不用不用,那……您先吃。”
李源不客氣,和富貴大快朵頤起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呼市是草原上的大城市,相比起別的地方,青菜沒多少,但肉是真不少……
父子兩人吃的很快,十分鐘后解決戰斗,然后一起隨這幾人前往了呼市賓館。
“治國,我還以為草原上很美呢,草是綠的,水是清的,天是藍的,來這一看,什么嘛!”
“這呼市還是草原第一大城呢,臟死了,你看看外面那條扎達蓋河,簡直惡心死了!”
“青菜那么少,整天都是油膩膩的肉,難吃死了!”
呼市新城賓館大院內,盛開的丁香花旁,喬月一臉不滿的對李治國說道。
李治國并沒有覺得不耐煩,他輕聲道:“也有美好地方的。”
喬月不覺得:“哪里?”
李治國道:“譬如這丁香花,雖不艷,花香卻樸實、清香、淡雅,像這片土地的味道。丁香花寓意勤奮、謙遜、美麗、高潔,就像草原的人民。”
喬月盯著李治國的臉看了會兒,忽地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李治國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喬月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對不起嘛,可是伱說話……我媽媽說,你天生就是接你媽媽班的料。好多領導講話,都需要秘書寫發言稿,他們拿著念才行。治國,你可真了不起,張嘴就來,還說的那么真誠!”
李治國看著喬月道:“因為,這就是我真實的想法啊。”
喬月明明比李治國大三歲,眼睛里卻充滿了崇拜,夸道:“治國,你真棒!”又喜滋滋道:“其實能跟你一起出來旅游,地方再差都沒所謂!治國,你爸爸什么時候才能來呀?我們都等兩天了。你媽媽天天忙著考察開會,我媽媽就知道跟云阿姨挑選皮貨看首飾,一點意思也沒有。等你爸爸來了就好了,你媽媽也能休假了,我們去草原上玩兒!咱們住蒙古包吧!”
李治國笑而不語,肖母的眼睛看著喬月,目光溫和親切。
不過,他看大部分人其實都這樣。
他喜歡觀察人,觀察不同出身的人,他們身上的不同,會有什么樣的性格。
他認為,這是一門非常有趣的學問。
譬如喬月,優越的出身,即便最艱難的歲月里,也沒有吃過丁點苦。
所以她的性格外向、活潑,喜怒形于色,有熱烈充沛的感情,并且有勇氣去追逐她喜歡的人或事。
她很幸福。
但是,李治國在接觸到或者觀察到的絕大多數普通人,或者說窮人的孩子身上,是看不到這些的。
他們的家庭教育也不同,是絕對不會允許子女在喬月這個年紀,出現這樣任性的喜歡的。
李治國在京城認識了一位胡同里出身的孩子,并成為了朋友,他還去過別人家里做客。
他發現在那樣環境里,父母給出的教誨通常是“老實”、“聽話”、“努力”、“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但是喬月她和她同類的朋友們,已經在接觸“自由、快樂、幸福、享受、平等、自由和愛”這樣的字眼。
他很好奇,當下的這種不同,將來會造成多大的不同,又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他不會單調主觀的認為,喬月她們的未來就一定強于普通人的未來。
雖然概率很大,但乾坤未定之前,誰都可能成為黑馬。
所以,他從不小瞧出身平凡的朋友。
“治國!治國!”
賓館二樓的一間窗戶打開,一位三十多歲的燙發女士對李治國連連招手叫道。
李治國抬頭招手回應道:“云阿姨,我在這里。”
那位女士高興笑道:“治國,快去大門口,你爸爸來了!”
李治國聞言一怔后,隨即滿臉驚喜,拔腿就跑!
喬月急道:“治國,治國!等等我呀!”
李治國無奈回身,牽起喬月的手,帶著一起向大門方向跑去。
畢竟,他們是一起出來的朋友。
二樓,云梅看到這一幕笑的有些吃味,對柳媛道:“你們家小月眼睛也太尖了,要不是她下手快,這回說什么我也要和秦雪訂個娃娃親!就沒見過這么好的孩子!”
她也有個女兒,卻不奢望能再遇到一個李治國這樣的小孩了。
不提家世和模樣,光這小孩子表現出的沉穩勁和那張臉上太能打動人心的真誠,就讓云梅稀罕的不得了。
柳媛一邊忍笑,一邊不無得意的炫耀道:“聰明人可不止她一個,治國還有一個大哥,豪鏡何家那位的女兒,三歲就在身邊死死守著,守到今天都十六年了,管這邊家里喊爸爸媽媽,人家那才叫精明!”
云梅嘆息一聲道:“和你們這樣的人家到底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看看你們,再看看我們云家,光是小孩子的教育都沒法比。”
柳媛氣笑道:“你拉倒吧!這么大片草原,頭頂上就一片云彩,你還好意思說!”
云梅搖頭笑道:“還是沒法比……走吧,大雪那邊剛打了電話,她人要晚一會兒才能到,咱們去幫她迎迎這個李醫生。我也想見見,到底是一位什么樣的奇男子,才能做出這么多神奇的事,太了不得了!欸,聽說你們家老爺子想見他,都沒請到人?”
柳媛點頭嘖嘖笑道:“何止啊,人家沒去見的老人家,可不止我們家老爺子一位。也就是去見了曹老幾面,在曹老面前還一點不拘束著。聽說敢當著曹老的面,開趙君勛和宋蕓的玩笑。”
云梅也嘖嘖道:“真是奇人奇事,厲害!”
兩人說笑著,下樓出去了。
“爸爸!!”
“三哥!!”
看著大聲呼喊,飛奔出去的李治國,喬月掩嘴驚笑,她還是第一回見到這樣的李治國。
新城賓館像是一座莊園,并不對公眾開放,門口還有衛兵。
李源和富貴從一輛伏爾加轎車上下來后,就看到李治國飛奔而來。
李源臉上的笑容一下綻放開了,原來如此,原來是老婆兒子來了!
富貴則要激動的多,聲音都變形了,咆哮道:“小六!”
說罷也奔跑了過去。
這小子心思單純,看著虎頭虎腦,實則心地善良柔軟,格外想念離開的兄弟,跑了幾步后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小六……”
兄弟倆一下抱在一起,富貴抽泣道:“六弟,我可想你了!二哥走了,我見不到他后,就更想你了。”
李治國看到富貴的動靜,再聽聞此言,腦袋里“嗡”一下人都懵了,臉色煞白,睜大眼看著富貴道:“三哥,二哥……二哥走哪了?”目光都有些驚悚。
父親突然去安南上戰場,難道就因為……
富貴也沒想到弟弟反應這么大,“啊”了聲,道:“二哥?二哥去美國讀書了啊。”
李治國:“……”
見自家六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富貴不解其意,也有些怵,自家六弟一向不同,跟姑娘似的,惹毛了可不好哄……
小時候他和吉祥、如意逗哭六弟,秀媽媽都會揍人的。
要知道,在家里秀媽媽可是最溫柔的,一般不動手,除非惹哭六弟。
富貴回頭看向自家老豆道:“爸爸,六弟怎么了?”
李源哈哈上前,一把抱起六子舉高,大聲笑道:“好兒子,看到爸爸高興不高興?”
李治國這才平復了心情,點頭笑道:“爸爸,我很想您。”又道:“爺爺、奶奶他們在家都好,曉娥媽媽、大媽媽、雨媽媽和哥哥、弟弟、妹妹們都好么?”
難為他條理這么清楚的說了這么多人,喬月聽著都有些眼暈。
李源放下兒子,撫了撫他的頭發,點頭笑道:“都很好,他們也非常想你。”
李治國有些難過,道:“爸爸,我也非常想他們。可是這邊,只有媽媽一個人在……”
李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沒關系,大家都理解,都夸你是男子漢呢。”
富貴在一旁嘿嘿笑,一會兒捏捏弟弟的肩膀,一會兒蹲下去敲敲他的腿……
見李治國只是笑著躲閃,被敲中時還疼的齜牙咧嘴,喬月一下不高興了,推開富貴道:“你干嗎呀?”
富貴:“……”
要不是六弟的女人,他保證一個黑虎掏心。
李治國忙解釋道:“小月姐姐,我哥哥是在檢查我有沒有練功偷懶。”
喬月尷尬的“啊”了聲,然后趕緊對李源道:“李叔叔您好,我是喬月。”
李源笑瞇瞇道:“見過,喬老二的姑娘嘛。”
喬月:“……”
李源目光還是落在自家兒子身上,笑道:“長個兒了。”
李治國看了眼比他高出半個頭的富貴,有些郁悶道:“三哥比我大幾個月,高我那么多。之前沒高那么多的……”
富貴得意的咧嘴笑道:“小六,我入勁了!這幾個月,爸爸帶我從安南一路走到了呼倫貝爾,又穿過森林、草原來這里。吃了好多肉,好多好吃的,就長個兒了!”
李治國并不羨慕:“爸爸帶我回來的路上,也是一路走一路看的……三哥,你都入勁了?真厲害。那你之后幾年都不能隨便練功夫了,大哥當年就這樣,不然不長個兒了。”
富貴納悶道:“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治國笑瞇瞇道:“你以前天天讓二哥給你讀武俠嘛,大哥帶我玩的時候多一些。”
富貴嘿嘿樂道:“大哥還讓咱們布陣逮二哥,是我救了二哥!”不過隨后又郁悶起來:“可惜你走了沒多久,二哥就惹禍了,媽媽都氣暈過去了,二哥很難過,也很自責,覺得拖累了家里,就去美國了……”
李治國一下又笑不出來了,扭頭震驚的看向李源,無比希望這又是一個誤會。
李源微笑道:“你三哥想多了。一些小事,當然,你二哥的確犯了些錯。然后他自我反省,認為是因為他被你們大哥保護的太好了,什么事都替他解決后患,所以就想出去自己闖闖試試,他覺得這樣對他的成長有利。就像你選擇回內地讀書,能好好陪媽媽一樣,爸爸都尊重你們做的決定,并且隨時準備為你們兜底。”
李治國恍然,他看向富貴笑道:“二哥是在做他認為開心的事,三哥,你想不想二哥開心?”
富貴點頭,李治國笑道:“那我們就支持他。反正今年過年肯定要回來的,到時候就能見面咯。”
富貴咧嘴笑道:“對!今年過年都要回老家過年!我還沒回去過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他摸了摸治國的腦袋。
一旁喬月都羨慕了,因為李治國從來不允許她這樣做,更別說其他人了。
然而此刻治國只笑道:“那是一個很好的地方。”
“云主任……”
接他們的中年男子看到云梅、柳媛從里面出來,忙上前招呼。
云梅微笑道:“孫處,麻煩你了,這里就交給我吧。”
這人是新城賓館的負責人。
中年男人聞言立刻告辭,柳媛和李源是認識的,笑道:“李醫生,又見面了。這位是云梅,和我還有秦雪都是好朋友。”
李源握了握手,道:“云主任,麻煩你了。”
云梅責怪笑道:“云什么主任吶,你和雪姐比我大幾歲,就叫我云梅好了,千萬別跟我客氣。”
她打出來目光就一直打量著李源,見他雖然一身風塵仆仆,但不提那俊秀不俗的外表,只那一身從容自然的氣度,就令人覺得是如此的卓爾不群。
柳媛悄悄拉了下云梅,讓她注意一下,別把口水都流下來了,然后對李源笑道:“不巧的很,秦雪今天帶隊去考察去了,不過已經打過電話,下午就回來。李醫生,先進去休息休息?聽說你們是從呼倫貝爾趕回來的?那么遠,鐵路還沒通,騎馬坐車累壞了吧?”
富貴在一旁對治國嘿嘿笑道:“我們沒騎馬坐車,跑來的。”
喬月撇嘴道:“吹牛!”
富貴也不惱,只嘻嘻一笑。
李治國看著喬月道:“我三哥,從不說謊的。”
富貴剛挺直胸膛,不過又覺得有些心虛。
對薇薇安的時候,他就說過謊。
不過也不算說謊,那些社團爛仔就是他打跑的,雖然那些人的來路有些問題……
喬月根本抵不住李治國認真的眼神,噘嘴道:“好嘛,是我說錯了。”
一旁柳媛都氣笑道:“在家和老爺子吵架都從不認錯。”
一行人說笑著往里走,新城賓館環境雅致,四處可見各色丁香花盛開。
云梅看著不停說話的富貴、治國兄弟倆,對李源笑道:“到底是親兄弟,顯得親近。治國平時是不愛說那么多話的,如今看到爸爸哥哥來了,也愛說話了。”
李源笑著點了點頭,柳媛好奇道:“你們真跑來的呀?”
李源“嗯”了聲,反問道:“你們怎么會來這邊?”
柳媛笑道:“曹老心疼你們家秦雪嘛,下令她必須休假了,古老也拍了板。正巧,我也換了新單位……”
李源奇道:“你調這邊來了?”
柳媛沒好氣道:“不是,調去京城電視臺了!”
李源哈哈笑道:“那你正的什么巧啊?你這就是翹班兒溜出來玩兒。”
柳媛氣的給云梅告狀道:“看到了沒?現在知道了吧,咱們李醫生已經是出了名兒的會說好話了!”
云梅笑道:“那是對你們,我就不信,他對秦雪也這樣?”
等看到三層樓的賓館時,李源微微一笑,這樓還是很體面的。
在呼市鬧市里,新城賓館幽靜而美麗,比較難得。
云梅這還笑道:“跟港島不能比,李醫生可不要嫌棄啊。我聽柳媛說你們家在港島是住在一座莊園里,臨近大海,還有自己家的湖泊、森林、溪流、沙灘?”
喬月一下很生氣的看向柳媛,簡直不敢置信的叫了聲:“媽媽?!”
這是她和李治國聊天時自己總結出來的,當作秘密悄悄告訴了柳媛,她沒想到,柳媛會出賣她!!
柳媛很坦然道:“這是你爸爸跟我說的,和你無關!你爸爸去你李叔叔家做過客。”
何止做過客,還吃了午飯,一碗杯面。
李源笑瞇瞇的點點頭道:“以后他肯定去不了了。”
云梅哈哈大笑起來,對一臉郁悶的柳媛道:“你說的對,李醫生是真有意思。”
說完對李源道:“你們父子重逢,肯定有很多話說,我們就先不打擾了,晚上再見。”
李源再次握手,道:“云梅,還是你善解人意。”
云梅都嬌羞了,咦嘿嘿!
別以為三十多的女人不會害羞。
只有柳媛,有些郁悶的看了看李源,這可不是對親家母的態度。
怎么回事?
“小六,胖胖姐姐已經不是咱們的大嫂了。你那個小月姐姐,和她有點像哦。”
等客人走后,富貴語重心長的對李治國說道。
李治國突然覺得,才不過半年,可發生的事有些太多了吧?
他不解道:“胖胖姐姐和大哥都多少年了,發生了什么事?”
富貴嘿嘿一笑,見自家老豆也沒攔著,就開始發揮:“大哥收購了恒生銀行后,被匯豐的人欺負的好慘,老豆不在家,全靠大哥一個人撐著。好多人擠兌,大哥那時晚上都睡不好覺的。他就去借錢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胖胖姐姐的家里。結果大哥去了后,胖胖姐姐的爹哋非但不借錢,還羞辱了大哥……”
李治國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嘴巴緊緊抿起,小臉陰沉如水。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已經是怒極的表現了。
不過看到自己父親坐在一旁想喝水,忙又先去倒茶水。
然后看著父親啜飲了口后,認真問道:“爸爸,三哥說的是真的么?”
富貴郁悶了,剛還跟人說“我三哥從不說謊”,這會兒就這樣,兄弟間的信任呢?
李源笑道:“不至于羞辱,教訓了兩句而已。”
李治國好想不明白:“何家自己一塌糊涂,他有什么資格教訓大哥?”
看著小兒子生氣的模樣,李源笑道:“沒關系,爸爸已經教訓過他了。”
李治國聞言面色舒緩稍許,又有些遲疑道:“可是胖胖姐姐,對大哥很好的。”
要是因為老何的糊涂,讓何萍詩遭殃,那胖胖姐姐豈不是太冤枉了?
富貴眉飛色舞道:“安吉爾姐姐回來了!”
李治國表情更精彩了,看著李源欲言又止。
新人笑,舊人哭,這不合道義啊。
李源讀懂了兒子的眼神,哈哈笑著撫了撫他的小平頭,道:“你大哥和她們兩個還像小時候那樣,不過,安吉爾是正的。”
富貴補充道:“安吉爾姐姐在美國聽說大哥被逼的好難過,和她老豆翻臉了,也要回來陪大哥。而且,還從她爺爺那里借到三千萬美元幫大哥。小六,我和二哥都很喜歡這個大嫂,你喜歡不喜歡?”
李治國恍然……
李源笑道:“資金的事我回去后就解決了,但這份人情我們要記下。而且安吉爾的性格要平和很多,更有包容性些。當然,我和你媽媽她們,也很喜歡胖胖。”
和兒子們談事情時,李源從來都選擇盡量平等的談話方式,也算是他的一種教育手段吧。
但李治國面色還是微微變了變,他何其聰慧,自然聽明白父親的言外之意,應該也是在點他和喬月的事。
太過自我的性格,在大家族里是不容易相處的。
而且,雖然兩個人還小,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這樣接觸誰也不會在意,但如果兩個大家族里的孩子,從小到大在一起,最后沒能走到一塊,影響還是很大的。
君不見呱呱和丹丹……
在此之前的前車之鑒也有不少,甚至造成了兩大家族的決裂。
看著兒子的神色變化,李源笑道:“你們的事,爸爸很少干預,除非你們來找我求助。總得來說,還是要以你們自己的幸福快樂為主。有些事,也不必考慮的太早,順其自然就好。”
李治國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李源還鼓勵呢:“看你三哥,喜歡一個女孩子,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李治國呵呵呵笑出聲來,看向富貴有些驚喜道:“三哥,你在追女啊?”
富貴臉都紅了,吸了吸鼻子,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嗯!”
李治國高興道:“是誰呀,我認識么?”
富貴使了個眼神,道:“我給你指過的……”
李治國想了想,忽然面色古怪起來,問道:“隔壁圣士提反堂中學的那個姐姐?”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天富貴拉著他給他介紹那邊有個漂亮姐姐的時候,人家看過來的眼神,不是很好啊,好像還罵了聲“癡線”……
富貴看到李治國的面色變化后,先是沮喪稍許,不過隨后拍著胸膛道:“我已經有準備了,小六,這一次我一定能成功!”
李治國看著富貴自信滿滿的臉,哈哈一笑,富貴道:“真的!爸爸教了我一路!”
李治國好奇道:“爸爸教了你什么?”
富貴正要說什么,房門敲響,父子三人同時看過去,房門打開,只見一張明媚的笑臉探了進來,笑顏如花。
齊耳短發,的確良襯衣,藍褲子,是這個時代高級女干部的標配。
李源一下站了起來,高興的迎上前去,道:“老婆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富貴對李治國拼命擠眉弄眼道:“看到沒有?就是這些!”
李治國:“……”
過道里傳來柳媛打趣的聲音:“秦雪,讓治國和……”
喬月提醒道:“富貴。”
“對,要不要讓治國和富貴到我們這邊來玩兒?有肉脯和飲料……”
秦雪沒好氣回道:“不用了!”
別管什么身份,結過婚的女人,都愛發瘋!
兩口子目光對視稍許后,秦大雪進門看著富貴驚嘆道:“富貴兒,是不是長高了?”
富貴用力拍了拍胸脯,咧嘴笑道:“雪媽媽,我是長高了!”
李治國起身道:“爸爸媽媽,你們先說話吧,我帶三哥去看我的小馬駒。”
富貴還想說什么,被自家六弟給拉扯出去了。
李源心中大慰,等房門剛一關上,就猛然將秦大雪抱起,用力親了上去……
這位女干部親香起來,是不一樣。
但到底沒敢恣意,這里也是客地,不方便也不放心。
再者,一會兒萬一來人敲門就糟了。
淺嘗輒止,稍解相思后,秦大雪明媚的大眼睛里稍帶春色的寬慰著有些郁悶的李源道:“明天去草原,在草原上搭帳篷住,我們帳篷搭遠些。”
李源這才多云轉晴,高興道:“成!我再捉條母狼來,讓它在一旁叫,遮掩一下動靜。”
“去你的!”
秦大雪氣的拍他一巴掌,李源細細打量著妻子,又拿起手腕聽了稍許后,嘆息道:“工作強度也太大了,還是要注意休息呢。人參養榮丸也要堅持吃,我為了安全性,盡量做到丸藥的溫和性最高,所以藥效起作用會遲一些,長期服用效果會越來越好,還不積累藥毒性。躺下,我給你推拿一下,再扎兩針,梳理梳理元氣。”
秦大雪也不客氣,躺下后說道:“累點不要緊,早點做好,于公于私都有好處。牛奶環節基本上是最后一環了,菜籃子工程的大框架基本就算圓滿了。曹老說,不會讓我在農村待下去了。這個工程辦完,我應該就會被調去盛海。”
李源納悶道:“你把基礎打好,讓別人來接,不是擺明了讓人摘桃子么?”
秦大雪笑道:“該是我的功勞,一分都跑不了。不過……”她忽如少女時那般,俏皮一笑道:“曹老說啦,古老特別看重我,所以安排的考驗也要多一點。古老表示,到目前為止,我的工作可以打九十分。如果盛海的工作也能像農村工作一樣優秀,那就能打一百分了!小李同志,十年后,咱們可能就要搬家了。曹老說,到時候她給咱們選個好院子。”
李源覺得有意思,驕傲道:“軟飯能吃到我這份兒上,應該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秦大雪哈哈一笑后,又想起一事來:“還有一個好消息。李城調回京城了,去了正務院。嘖嘖,你這個四侄子,將來也是了不得。”
李源聞言,自豪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