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bixiashenghua“隋老,不是我們看不到國內那么多好項目。恰恰相反,在我們看來,大陸現在遍地黃金。”
李幸很沉穩,也很真誠的看著隋老說道。
隋老納悶道:“即然遍地黃金,那你們為什么不愿投資呢?是怕西方的制裁禁令?”
李幸笑道:“不是的。大唐其實已經上了西方隱形的制裁名單,很難從他們那邊獲得明面上的技術和設備了。之所以遍地黃金卻不撿,是因為我們認為大陸目前的經濟困難雖然很嚴重,但是只是暫時的。只是在積蓄力量,等待爆發的那一刻。
價格闖關本身是沒有問題的,之所以沒有成功,是因為過于倉促,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我們集團戰略局認為,最多三到五年,大陸很可能會繼續一次價格闖關,只要闖過去了,就是海闊天空。
因此,這個時候如果選擇注資入股搞合資,實際上會大大低估國企的實際價值,造成國有資產的流失。
這絕對不是我們大唐所希望看見的,也是不愿沾染的。”
秦大雪笑了笑,直白道:“是怕將來被清算?你們大唐對大陸的未來,倒是比大多數人都看好。”
只有緩過勁來極其強大了,才有可能調頭清算。
李幸干笑了聲,道:“秦主任,大陸的高層一心發展經濟,大陸的百姓一心追求富裕,大陸有十一億百姓,地大物博,資源豐富。無論怎么看,都沒有發展不起來的道理。我們大唐集團也不是推諉,或是看到大陸遇到難題袖手旁觀,我們同樣在調集資源,儲備力量,目的只有一個,等大陸下一次價格闖關時,大唐集團不惜一切代價,助力大陸闖關成功!我們十分清晰的認識到,大唐集團想要真正發展壯大起來,不是仰西方的鼻息存活,有且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和大陸通力合作,共同騰飛!”
秦大雪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對隋老道:“這一套真不是我教的,我教不出這么肉麻的話來。”
隋老哈哈大笑著擺手道:“欸,秦主任,不能這樣說,不能寒了港島愛國商人的心嘛。”
趙君勛也笑道:“小李的父親是李源同志,那是一個直性子的人,小李子承父業,不會故意說好聽話的。”
李幸認真道:“我爸爸告訴我,和這邊的高層打交道,就不要想著去耍任何陰謀詭計,面對當世最頂尖的高人,自作聰明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貽笑大方。即使一時得逞,以后也一定會得不償失。所以,溝通一定要平等、坦誠。不要學習李家成他們那樣,自持資本,待價而沽,沒有必要。因為大唐做的不是投機生意,我們做的是實業。”
以包船王、李家成為首的代表團數次上京,與高層談判,好幾次都鬧的不歡而散,胃口也越來越大。
大陸這邊是比較真誠的,為了和平穩定的收回港島,做了很多次讓步。
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普通人爭吵幾句都容易上頭,正治家也不是神仙。
和那些人相比,李幸直白坦率,沒有自持巨大的資本而說三道四提條件,就顯得非常難得了。
隋老和趙君勛等幾個主要負責人聞言相互看了看后,隋老感嘆道:“哎呀,這個李源同志啊,要是能直接溝通就好了。可是呢,他又的確不管大唐的具體事務,談不上推諉。這個人真是非常有意思,而且教子有方。怪不得古老、董老、劉老和曹老他們這些老同志都那么的欣賞他。”
如果李幸和他們打太極,云里霧繞的說半天,他們也不會見怪,甚至還能包容李幸的傲氣,哪怕是一點傲慢。
李家現在的資本,已經龐大到讓他們都不得不重點關注的地步。
但是李幸沒有任何自作聰明的去用什么手段和話術,坦白的讓人吃驚。
講明緣由后,幾個老人心里就愈發熨帖的不得了了。
和聰明人打交道,省力也舒心。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同志看著李幸語氣和藹的問道:“小李啊,大陸的情況復雜,你作為旁觀者,有什么好的建議沒有?”
李幸搖頭道:“翟老,大陸走的是堂堂正正的大道,遇到的困難,多是堂堂正正的趟過去,直面困難。有痛,有苦,有淚,都自己忍著。不像美帝,那邊走的是邪道,靠吸血來回血,解決自身矛盾。”
翟老也哈哈大笑起來,對隋老和趙君勛道:“你們說的那位李源同志,是真的那樣直白,還是夸大了的?”
雖然說的是事實,但同樣的事,聽慣了西方媒體和港島大部分報紙從負面的角度來批評大陸,冷不丁聽到正面表揚的,那滋味兒還真是酸爽!
趙君勛笑道:“當面叫我老趙,和我夫人開玩笑,氣的她回家還念念叨叨的想著下回怎么吵贏,你覺得呢?我現在大概明白李源為什么把企業交給小李了,他那個脾氣呀,的確是做不了企業的,談判的話多半會用拳頭來解決問題。
小李雖然年紀輕輕,可性格非常好,十幾歲就開始執掌大唐,并且不是父輩背后掌權,他在旁邊學習的那種。恒生銀行就是他十九歲那年自己做主收購的,李源那會兒還在京城愉快的過年,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我還在曹媽媽那和他聊天。所以,大唐真的是小李在管。
小李性格和他父親幾乎是兩極分化,年紀輕輕卻沒有傲氣,只有和氣、真誠、坦率、友好。
等以后你有機會和他父親打交道,就知道這個小李有多難得了。”
幾個老人都在笑,秦大雪談回正事,正色道:“李幸,我們是和你平等坦誠的溝通。因為一些私人關系,我雖然是你的長輩,但在這個場合,也不起什么作用。今天算是比較正式的對話了,伱確定能夠為你的承諾負責嗎?”
李幸嚴肅道:“秦主任,我確定。大陸完全可以把大唐的力量計算進去。什么時候大陸緊縮結束,什么時候大陸再次重新確立堅定不移的走經濟發展道路,堅持改革開放,就是大唐資金落地大陸的確切時間。這不是我個人的意見,是大唐資產管理委員會的綜合意見。那么龐大的資金、技術和管理的投資,我個人說的并不算的。”
既然確定了大唐的未來和大陸是捆綁在一起的,而大陸現在的領導者又都那么真誠,李幸就沒有再單純的用商業法則來談判。
幾個負責人聞言心情都大好,雖然具體時間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甚至短期內都不可能,但李幸坦誠的表態,意味著等大陸克服了目前的極端困難后,將迎來一大波發展熱潮!
也意味著巨大的希望。
事實已經證明,西方資金的投入,遠沒有港商投資來的可靠、穩定。
至少在最艱難的時候,港島退資離開的很少,大唐李家更是一家工廠都沒有關停。
如果這樣的企業不能給予最大的優惠正策,那么還能給誰呢?
秦大雪坐在第八張椅子上,也十分欣慰。
李幸用他的真誠和直白,打動了隋老、趙君勛等主要負責人,也打通了大唐集團今后進入大陸的一切關隘。
不要小瞧這樣的談話,意義相當重大。
李幸什么條件都沒提,什么優惠都沒要,但港商有的優惠和條件,李家一件也不會少,只會更多。
但其實,李家并沒有額外付出什么。
短期內不用逆著漂亮國的禁令投資大陸,也不必擔心這邊的風雨激蕩,卻得到了左右一致的認同和喜歡。
至于那些漂亮話,他一個子侄輩的小輩,說出那些話來并沒什么丟人的,反而更顯智慧。
畢竟李家富到這個地步,猖狂容易,低調難……
漂亮話加善意,會得到應有的回報的,聰明。
孩子長大了……
東直門外,紅星軋鋼廠。
李源和梅長寧走在蕭條的工廠內。
對于李源過往已經了如指掌的梅長寧笑道:“看著覺得不落忍?你把這里做起來,抬抬手指頭就夠了吧?”
李源沒搭理這個外行,看著遠處破舊的工廠,上面還刷有當年的標語,淡淡道:“從五四年獻方進廠,到七七年吧,算是正式脫離了關系,我在這里二十三年。感情是有,但現在注資投入,你知道是什么行為嗎?”
梅長寧道:“什么行為?救死扶傷?”
李源笑罵道:“屁!這叫趁火打劫!拖兩年吧,拖兩年經濟緩和過來,也就不成問題了。”
沿著爐灰渣鋪就的廠路往里走,聽他這樣說,梅長寧也就沒再多管閑事,而是問起了洛克菲勒家族的事:“戴維·洛克菲勒來找你了?”
李源點點頭,應了聲:“嗯,一家三口。差點沒忍住,直接做掉,想看看世界會發生什么變化。”
梅長寧緩緩吸了口氣,道:“源子,你知道這個家族意味著什么嗎?”
李源樂道:“意味著和你沒多大關系。人家七二年的時候就來過中國,跟丞相進行了深談。那會兒,你在下面軋豬草呢。”
“艸!”
梅長寧笑罵了聲后,嘆息一聲道:“兩伊之間的戰爭結束后,我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北面那個禿子把心都快掏給西方了,我們也就不重要了。很多人以為,他們跟我們翻臉是從去年開始的,其實不是,八八年就已經到頭了。北面那個狗日的,翻手把毛熊幾代老頭子在阿富汗打下的地盤拱手相讓撤軍后,西方看到了他的誠意,喜出望外,老毛子撤軍的第二天,就下調了和我們的關系級別。”
看著憤怒爆粗口的梅長寧,李源哈哈笑道:“差不多已經可以了,哪有真能靠外人幫助就直達大同的好事?腳盆雞倒是可以,那是因為他們認漂亮國當爹,所以這一次才差點被直接掏空。知足吧,能爭取十年發展黃金時期,已經非常不錯了。”
三十多年前,在一片廢墟之上,咱們借勢成由一個農業國,變成了初步工業化的國家。
十年前,又從初步工業化完成了現代化的蛻變。
要知道多少國家即使三十年后都沒有機會邁出這一步。
不容易啊!
梅長寧想了想,笑道:“也對。不過,后面的工作確實要難的太多。”
李源道:“我們干的事業,有哪一項是容易的?即便是和西方的蜜月期,不一樣背負著一個炸藥包一樣的北面?要不然打安南猴崽子為什么是新兵打頭陣?阿寧,不要急。眼下雖然困難,但還是會有轉機的。”
梅長寧道:“轉機在哪里?現在上上下下都很不安,也很迷茫。任何一個國家,在工業化過程中,突然遭遇資本短缺都將會是致命的。如果改開失敗了,源子,那后果就太可怕了。我們現在就算再想回到過去都難。”
李源笑道:“放心,不會的。西方太富了,富的他們自己都不想去辛苦生產一些初級的工業產品,衣服、鞋子、日常家用等等。造一架飛機,造一臺機床的錢,就能買回無數低級產品。美國的紡織業幾乎被淘汰,但他們的百姓買襯衫都是一沓一沓的買。一件穿一天,穿完就扔,因為太便宜了。
享受慣了這種天堂一般的生活,也就意味著需要無數廉價勞動力為他們的奢侈生活服務。四小龍四小虎是怎么發展起來的?就是這樣。但是,這些地方富了之后,生產成本在不斷的上升。漂亮國享受不了的勞動力,那都不是好勞動力,就會轉移生產地。目前來看,全世界都沒有比咱們更合適的了。”
說起來老美那群逼也是真壞,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廉價勞動力,人家好不容易積攢了些辛苦錢當家底兒,結果九八年一場金融風暴,將這些國家全部席卷在內,血洗一通后,再用低廉的價格,買入他們的命脈核心產業的股份,寄生蟲一樣吸附在他們身上不斷吸血。譬如棒國三星。
金融資本市場,要遠比槍炮戰場上更血腥,也更殘忍殘酷。
南洋曾經就是富裕的代名詞,大馬、印尼、馬來西亞、新加坡,個個高大上。
再后來,一個個也就不過如此了,印尼更是直接淪為赤貧國,慘不忍睹……
聽李源這么說,梅長寧心情好了些,道:“真的?我們的專家怎么沒你這樣的認識?”
李源笑罵道:“廢話!他們睜眼看外面才看了幾年?也沒有足夠的資訊供他們參考。再加上,現在大部分的專家都有西方或者日本背景,把他們那一套奉為圭臬,又怎么可能說這些?再過些年就好了。堅持開放,接觸的越多,越能了解對方的成色。不是我不愿介紹洛克菲勒家族和你認識,認識了又能怎么樣?你想憑你的魅力打動人家?扯淡!中國如果不能自強,認識誰都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戴維·洛克菲勒希望我能為他兒子理查德看病,條件隨我開。你猜我開的條件是什么?”
梅長寧道:“肯定不是錢。”
李源沒賣關子,道:“我開的條件,是希望洛克菲勒家族能為大唐集團在北美的業務提供法律支持。說白了,就是希望大唐在美國能夠有個講理的地方,洛克菲勒家族為此背書。僅此而已。”
梅長寧一時說不出話了,過了好一陣,才苦笑搖頭。
國弱,則民難強。
是啊,就算能和洛克菲勒見個面,又能如何呢?祈求別人的憐憫嗎?
李源那么強,所提的條件也只是一個講理的地兒……
“源子,我們這一代人,能看到直起腰板兒說話的那一天么?”
梅長寧看著一派衰敗氣息的軋鋼廠輕聲問道。
他心里沒有任何信心……
李源笑道:“一定會的。太陽底下沒什么新鮮事,你可以看看東南亞、日韓和灣灣的發家史。大陸的路線,不會高明太多,也不會低他們多少。一般來說,也就是二三十年的事。”
梅長寧摩挲著下巴,道:“歷史還真讓你玩兒明白了。”
李源呵呵笑道:“無非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說實話,我對這些看的不是那么重。我就一個老百姓,祖國富強,我當然高興。能搭把手,我也愿意。可也僅限于此。如果真的因為種種原因發展不起來,對李家的影響也不會太大。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得了李家。我不在了,我的兒女一樣能撐得起這個家。再往后,我就不在乎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嘛,他們自己不爭氣,落后挨打是他們的事。”
梅長寧笑罵道:“撲街。你心態這么超然,怪不得看問題那么透徹。可你確定你兒女們和你一樣的想法?至少治國肯定不會這樣想。”
李源攤手道:“隨他咯,那是他的事。他想多操心多吃苦是他的事,我這個當老子的,只要保住他不被人欺負踐踏就好,其他的隨意。”
梅長寧扯了扯嘴角,道:“有你這樣的老子在,誰敢踐踏他?”
李源呵呵一笑,負手看向不遠處的工人醫院,悵然道:“阿寧,你知道為了從你這樣的人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我奮斗了多少年吶。”
梅長寧認同的點頭道:“是啊,娶了四個老婆,生了九個孩子,你可太能奮斗了!”
“哈哈哈哈!”
看著仰頭大笑的李源,梅長寧也樂道:“這樣的年月里,能把日子過成你這樣的,源子,牛逼!”
“哎呀,八叔!可想死我啦!!”
臘月二十三,小年,李園里也是越來越熱鬧,小九在李家第三代排四十一,富貴是三十五,也就是說除去八房的九人,外面還有三十二個。
隨著一個個拖家帶口的陸續歸來,李家老幾位光認人都要認大半天。
有時間前頭認清了,后頭就忘了,笑料百出。
不管怎么說,李源在李家的地位是最特殊的,所以每個回來的,都會跑來抱著李源來這么一出。
“八叔,您怎么看著不大高興啊?”
作為少有的幾個女孩子之一,李梅今年都四十多了,卻依舊可以和李源開玩笑。
李源哼哼道:“我高興的起來么我?三十晚上我得發多少壓歲錢?那誰,老四,去給我辦點貸款去。”
“哈哈哈!”
四合院里的笑聲,把核桃樹上的麻雀都驚飛了。
也就是深宅大院,不然在秦家莊能驚動半個村的人來看熱鬧。
今天太陽很好,李源讓富貴在東路院花圃內擺了幾把太師椅,李父、李母和李池等幾個年老的坐著曬太陽。
婁曉娥、婁秀和聶雨則帶著一眾侄兒媳婦去逛街了。
地上鋪了地毯,小輩們可以坐下聊天。
第四輩的小兔崽子們,大都在游泳池里撲騰去了,文靜些的,也去電影院里看電影。
李母最近可幸福壞了,小兒子、大孫子都回來了,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就沒停止過。
李城笑的不行,道:“八叔,您老現在比銀行還有錢,還找我貸?這不是寒磣我么?”
李池提醒道:“你八叔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一個個都別瞎惦記。”
冷場王。
李源嘿嘿直樂,道:“大哥放心,那都是我們養老的本兒,他們誰也惦記不上。”
李江也笑:“他們不敢。”
李源笑道:“不敢?經濟早晚還要放開,到那個時候,GDP就是決定他們位置的重要指標。到時候你們就看吧,一個個還不哭著鬧著跳著腳要支援。不給,那就是仇人了。”
“不會不會不會……”
幾個大侄子都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擺手否認。
李源有些慵懶的靠在李母椅子旁邊,樂呵道:“會也沒關系。把你們這輩人拉扯大,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也沒指望著你們報恩。三五年見上一面,指望你們回報都得餓死。
再往后是好是壞,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我們愿意再給你們一點支持,說明你們干的還不錯,我們錦上添朵花。不給的,說明你們成績一般,給了也沒多大用處。心里不服我能理解,背后罵幾句老不死的偏心眼我也不在意,可誰要回家里來鬧你們爹媽,西疆大好河山,很需要這樣有干勁的干部去奮斗,我肯定成全你們。”
李坤哈哈笑道:“八叔,您放心,下一輩不好說,但我們這些都是您一手調理教出來的,沒那么不爭氣的。”
李源笑道:“你信不信,你這些弟弟當中,現在就有人在肚子里罵你,吃的輕巧灰,放的輕巧屁。你得了那么大一個拖拉機廠,投資那么多,技術那么先進,只要做出來,穩打穩的送你上副省,你再說這些沒立場。李城就更不用說了,一人勾去了仨工廠。不患寡而患不均,心里不服氣的人有的是,要我我也不服啊。都是李家子弟,憑什么就你們倆占了那么大的便宜?”
李幸趕緊幫忙打圓場道:“并不完全是因為大哥、四哥的關系才在江漢和鷺島投資的,首先是因為這兩個地方的地理位置好,適合投資建設。”
李墦不服氣道:“二十四弟,那我們這些內陸落后的地方怎么辦?總不能認命等死吧。”
李幸樂道:“十九哥,我又不是你們組織單位,你問我干嗎?作為一名讜員,有問題找你們組織去啊!”
“哈哈哈!”
一群兄弟們大笑。
李埠看著李源道:“八叔,十九的話雖然無賴些,可也是我們心里的疑問。和珠三角相比,我們內陸地區的經濟該怎么發展?現在真是一潭死水。今年您不號召,我也打算回來過年了。說起來都丟人,是回來躲債躲清靜的。到了年關,我們連學校老師的基本工資都發不出去,無能啊。”
這話讓不少李家兄弟們面上無光,嘆息聲四起。
李源笑道:“倒也不必如此。發展經濟,還是要講究因地制宜的。江漢為什么能得到那么大的投資?就因為那里是九省通衢之地,無論水陸,交通都極為便利。鷺島就更不用說了,海運是貨運的絕對大勢。內陸地區沒有這個條件,就不要想著強行上馬大產業了。確保公平的營商環境,營商氛圍,讓老百姓修鞋補胎,開個飯館、修理鋪什么的,都能安生經營就好。等待天時吧。”
他都懶得勸內陸精簡行政人員了,純粹白費口舌。
至于想要投資,也是多想。
外資投入在將來至少十年時間里都是很少的,主要是靠港澳臺和海外華裔,他們的投資占外部投資的百分之九十。
而這些投資又都有個特點,幾乎很少超出珠三角地區,最多延伸到長三角地區,再不往里去了。
為什么?
因為貨運便利。
每往內陸走一米,成本都會增加,利潤都會降低。
誰又會為了大陸的發展平衡去買這個單呢?
只能等內陸地區經濟好了,有市場了,才會慢慢下場。
大唐要是大無私精神的投入,幫著某一地區發展起經濟來,外商很快就會聞著肉味兒趕來摘桃子。
到時候地方上會為大唐說話趕走外商?做夢吧。
所以,誰也別想當救世主,救世主只有地方上自己。
李增無奈道:“真是讓人沮喪啊,看著沿海地區經濟搞的熱火朝天,老百姓生活日新月異,再看看我們內陸地區。頭發都快揪光了,可實在沒轍。”
李幸道:“沒有辦法的事,交通太差了。八八年,大陸才修好第一條高速公路。現在的國道上,虎狼橫行,到處都是車匪路霸。越是落后的地方,治安越是問題。再加上吃拿卡要,停水停電,白條塞人,這都不是個例了,是普遍的現象。這樣的環境,誰敢輕易去投資?掙的錢還不如受的惡心氣多。”
一眾人無言,要知道僅僅十多年前,天地還是另一片顏色。
那時的人都還在,觀念哪里可能一下子就扭轉過來?
為什么改開都十二年了,還在不停的喊解放思想的口號?
因為思想仍舊未放開啊!
沉默稍許后,李增道:“沿海城市要好一些么?”
李幸點頭道:“喝茶錢還是收的,也是明目張膽的要。但相對來說,觀念還是要活泛的多,沒有那么高人一等的做派,還是能夠溝通談判的。在經濟商業里,官味沒那么重。再加上貨運便利,一些問題也能包容。”
一眾兄弟們嘆息,李堃笑道:“大唐的產業,也有人敢要喝茶錢?”
李幸搖頭道:“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入鄉隨俗,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是沒有強硬拒絕過,但事后的麻煩,浪費了工廠很多時間精力,得不償失。后來就隨便打發點,當喂狗了。”
李家眾官員:“……”
臉上簡直火辣辣的,心里憋火,但更羞愧。
都他么的叫什么事!
李源笑道:“所以,在發展經濟開門迎客前,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手段。能不能取得斗爭的勝利,把那些垃圾都清掃干凈。你們真要干的漂亮,家里想辦法也要支持一下。可你們要是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拉投資過去,還要讓我們去給你們擦屁股,那我們干什么去?給你們當保姆么?沒那個能力,強扶也扶不起來呀。
其實沒必要非得都做大官,踏踏實實干好你們的本職工作,做到問心無愧就行了。也別覺得我在說風涼話,你們問問我的兒女,除了湯圓、吉祥、如意、還有小七讀大學外,其他的連大學都沒上。九兒連初中都沒上。”
李坤聞言吃驚道:“八叔,小妹初中都沒上啊?!”
李源自豪道:“沒上!”
眾弟兄們面面相覷,他們可都是上了中專大學的。
李坤皺眉道:“那小妹現在干啥呀?”
李源樂道:“玩兒啊!哈哈哈!”
李幸看著自家老豆樂的前仰后合,對李坤等兄弟解釋道:“九兒天賦太高,是家里最像爸爸的,我們都比不上。雖然沒上學,但讀的書比誰都多。”
李坤等紛紛側目,可惜小九不在。
李源笑道:“同志們吶,除了對大環境的認知要講究客觀外,對自我的認知也要講究實事求是滴。像我,就不適合當官。我一天之內能從村里打到鄉里,再從鄉里打到縣里、市里、省里,一路平推過去。誰他娘的敢給我窩囊氣受,我弄不死他!”
一大家子笑的前仰后合。
李源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即使只能當個鄉長,我建議你們也別抱著混的心態去度日。混一天是一天,努力一天也是一天。一天之內,混日子和努力沒什么區別。但是混上三五個月,和努力上三五個月,單從精神狀態上,都會有很大的不同。要是再把這個時間線延伸到三五年,那就是天壤之別了。
以你們的學歷和資質,只要保持努力工作,市級肯定都沒問題。希望你們不要愧對自己,也不要愧對老子當年的付出。連十八現在都努力工作了,你們比他還賴?”
一大群兄弟們,紛紛看向了一身洋氣的李垣。
李垣干咳了聲,拿腔作勢道:“不好意溪啦,八叔為什么夸我,我也母雞啦!”
一陣哄笑聲中,十幾根煙砸向了他。
李幸笑道:“其實也能幫到的,大哥他們走的越穩,李家的根基越牢越壯,我們做生意總歸是更有底氣一些。大家都好,才是真的好。”
李坤看著直樂,道:“湯圓是真的長大了,不停的給八叔找補。湯圓,不用你找補,你爸現在把我們挨個捶一頓,我們也得立正站好,沒人敢吱聲。”
李堂嘿嘿笑道:“湯圓他們還是不了解八叔的真面目!”
李幸也嘿嘿:“二哥,您說的都是老黃歷了。現在爸爸的溫柔,只有七妹和九妹能享受到。不信你們看治國。”
眾人看向平頭黑臉的治國后,再次轟然大笑。
看了半天熱鬧的大人們也跟著笑,李海道:“是不能老慣著,到了年歲就該長大了。湯圓都三十了,治國也二十了,都不是小孩子了。”
李江摸了摸自己一頭花白的頭發,道:“行了,我們這輩子算是行了。年輕那會兒,干完活大哥還跟我們說,哥七個多出點力,不管咋說,怎么也得給最小的老賴貨娶一房媳婦,然后輪流幫扶著,能過下去就行。沒想到,最賴的老小,生生把這個家給托了起來。現在最低的也是副縣太爺了,李坤的兒子今年都考大學了,下一輩又開始了。
但你們要知道今天是咋來的,你們要聽你們八叔的話,不然我們可不愿意。”
李清道:“那么難的年月里,全靠一家相互扶持相互理解走過來的。你們不要羨慕李坤、李城,他們是自己先做好了,才值得你們八叔拉扯一把。咋,你八叔今年也五十二了,還想讓他作牛作馬繼續拉扯你們?”
李源笑道:“好好干,肯定都有機會。但是不要鬧,鬧的人肯定要挨板子。行了,就說這么多。這次回來的人多,得分開輪班做飯。你們自己排班,買來豬羊殺了拾掇好做飯。在外面一個個都是官老爺,回家好好做飯刷碗吧。今天晚上,咱們酒桌上不分叔侄,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
“哈哈哈!好!”
等一群第三輩們紛紛離開忙活,李湖問李源道:“老幺,有人跟你鬧了?”
李源搖頭笑道:“他們倒是敢!提前打個預防針,他們沒啥問題,就是娶了媳婦成了家后,媳婦們沒經歷過咱家的過去,估計不樂意有的厚有的薄。不過,也是人之常情。”
大嫂子對其他幾個妯娌道:“回去跟各自兒媳婦多說說,把道理講明白。就說我說的,哪個想不明白就回家去想,還想不明白就忍著。誰敢在里面攪和,別怪我這個大伯娘大過年的不給臉。這么大家子,一定要有規矩。看今年表現,明年我挨個打電話,接到電話的再回來,接不到電話的就別回來了。”
李源道:“大嫂子說的對,有規矩才有方圓,一家子才能團結,才不會散。老一輩一定要持正,別最后鬧個共患難容易共享福難。”
幾個嫂子紛紛點頭,有的表情輕松些,有的表情凝重些,都打定主意,回去后該敲打的敲打,該警告的警告,該提醒的提醒……
人心百樣,李家富貴成這個地步,身處內陸貧窮落后地區的子弟,又怎么可能都能忍耐得住?
不過這一通板子打下去,想來也就能修理過來了。
這就是生活百態吶。
過了小年,幾乎每一天都在過年。
李源還專門請來了梅葆玖,帶來了堂會,唱了三天大戲。
婁曉娥則每天帶著侄兒媳婦們去逛王府井、長安商場,大買特買。
親人之間的疏離,也就這樣被鈔能力給化解于無形之中……
親人相處,也是需要成本的。
這并不矛盾,感情也的確越來越好了。
打臘月二十三李源當晚上把幾十個子侄喝趴下后,他身邊就清靜了許多。
也能理解,誰也不敢招惹一個惹不起的大酒缸。
李源樂得清靜,每天陪陪父親母親,偶爾和四哥下棋,陪二哥、五哥打牌。
到了臘月二十六,李源靜極思動,去了高衛紅家待了半下午。
高衛紅還是那么知性優雅,在家里穿著一件羊毛衫,坐在李源身邊,笑容淺淡而心安。
高衛紅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思想開闊,對于自家女兒的這個藍顏知己,并沒有給什么難堪。
都五十多的人了,能結伴到老,就很不錯了。
到了臘月二十七,李源仍沒閑著,讓大唐酒樓送來了兩個酒缸,放在三輪車上,李源騎著三輪車,還不讓任何子侄幫忙,蹬著三輪前往了南鑼鼓巷。
大過年的,他要給那些親愛的老街坊們送些過年的好酒去。
沿途胡同的理發店里,有人用喇叭放著歌曲:
“遙遠的夜空
有一個彎彎的月亮
彎彎的月亮下面
是那彎彎的小橋
這是去年內地電視劇《大地情語》的主題歌,演唱者叫劉歡。
嘖,和記憶里的那個世界,越來越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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