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京城,楊絮紛飛,好似翩翩飛雪。
大街小巷上播放的歌曲,并非華語天王周杰倫的音樂,而是,阿杜。
大小胡同到處有叼毛在撕心裂肺的唱著“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嘖。
傍晚時分,朝內大街東四三條胡同口,國槐樹下幾個頭發都白了的老人坐在馬扎上,目光羨慕的看著不遠處張燈結彩的老王府大門。
大門前兩個雄壯威武的石獅子也掛上了紅綢,這兩只獅子可是極出名的,因為這一對石獅子,相傳比承天門前的石獅子還大……
“那二爺啊,瞧見了么?人家九爺府里的老太太要過百歲大壽了!您當初是怎么說來著?泥腿子福薄壓不住,必遭禍患?您瞧瞧,人家現在還福薄么?”
一個老大爺笑呵呵的問另一名禿了腦瓜門牙還少了一顆的老頭兒道。
旁邊幾個老人紛紛笑了起來,一人唏噓道:“百歲華誕哦,反正我這輩子不敢想,沒那個福氣。”
另一個老頭兒更有趣,道:“那二爺,上回你罵完人家福薄德淺,不配住你們滿人的王府,結果當天晚上就摔掉了門牙,要不今兒您再言語兩句,看看會不會有驚喜?”
窩日你嫲嫲喲!
李城聞言,緩緩笑道:“因為我和八叔的關系,所以有部分同志,對此是有些意見的。認為,有資本干預。不過嘛,我也想開了。做官和做事之間,先做事。有條件為什么不用呢?就為了我李城的清白履歷?那這份履歷我寧可不要。花五到十年功夫,建好齊魯,我問心無愧,甚至余愿都可以了了。我也想明白了,豁出去干一場,到了點,就去蘭國。八叔為了我們這些子侄,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們幾乎還沒回報過什么。希望回報完讜和祖國后,再用余生之力,去報答八叔的撫育教化之恩。兩全其美!”
關鍵說話的人是誰很重要。
落座后,李母的話不多,更喜歡看李源和幾位大人物聊天。
一屋子人笑,洪老也來了,笑道:“我剛才看了看,老大姐,您為我們讜養育了這么多精英人才,您教育的好啊。一代又一代,現在都走上了重要的崗位,也在踏踏實實的為讜,為祖國,為人民做著貢獻,您老是居功至偉的!”
一陣笑聲后,洪老問李源道:“蘭國的建設進度很快啊,水利、電力、公路、鐵路……全面開花。老實說,很羨慕你。”
再者,工廠等基建配套建設起來,只要建設在中國的土地上,對國家就是一種利好。
幾個人輪番夸贊,把李母都給夸不會了,只是繃不住的笑。
翟老看向飯桌上兩個“年輕人”,李坤和李城,他問李城道:“蘭國的建設,對咱們來說是一項絕對不可多得的利好。那么龐大的資金投入,我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遇。齊魯的工業體系,是國家重點建設的,全世界四十一個工業大類,齊魯現在有二十八個,但肯定不會止步于二十八。而蘭國的建設需求,將會極有利的推動齊魯全品類的建設。”
李江、李河等人也沒這么近距離的接觸過大佬,一個個也只是咧嘴陪著笑。
李母謙虛道:“我沒培養他,都是他自己讀書擺活的。小時候也不愛學習,長大些后不愿進生產隊干活掙工分,就開始念書,找秦老四的家,把他爹的醫書拿出來看,背,自己進城認了個先生,還考上了中專。我們是莊稼人,啥也不懂,教不了他什么。”
顯然,李源就是適合開這種玩笑的人。
李母笑的有些忐忑,道:“我就是一個農村老太婆,怎么還把伱們驚動了?”
李源樂呵道:“羨慕什么?”
再看看車尾的那幾個特殊的車牌,幾個老人一時無言……
外商的確攫取了絕大部分利潤,但是,工人得利了,減免優惠期過后,衙門收的上稅了。
李源呵呵笑道:“隋老,您幾位慢慢的夸,咱們邊吃邊夸。嘿,之前我還在愁,怎么讓老太太過個不一樣的百歲大壽。什么好東西之前都送過了,得嘞,今兒你們算是解了我的大難了。這牌面,今天穩了!”
他還沒有完全退下來,但精氣神看起來似乎更好了些。
你管這叫驚喜?
那老頭氣的剩下幾顆牙都快活動了,不過上回摔的的確邪門兒,大平地上也能摔跟頭,他又信這些,所以沒有再罵李家,而是掰扯起老黃歷來:“你們就說,那是不是咱滿人的王府吧?正兒八經雍正朝的老怡親王府,后來怡親王這一支被奪了爵,才轉給了道光家的老九,成了咱老京城人口中的九王府。我說錯了嗎?這可是四九城里規制最齊全的老王府了,是一般人能住得起么?”
看似沒有太大的得利,實則是慢功夫出細活,會越來越好。
“林大姐,在你百歲華誕之際,我們衷心的祝愿你福壽安康,吉祥如意。愿你的生活如松之茂,如鶴之壽,歲歲平安,年年吉祥。”
隋老笑道:“這些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李醫生有一顆忠孝仁心,最質樸,也最純潔的。你和李老支書教給他的,是怎么做人,怎么做一個中國人。這一點,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十分欽佩的!”
李源搖頭笑道:“投機屬性太重,有一次沒二次的。大陸現在的做法,看似用笨辦法走慢路,其實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哈哈哈!”
早猜想到這家的富貴,但沒想到,會富貴到這個地步……
洪老道:“大陸這邊也在搞大工程,西部大開發四大項目,前所未有。但是呢,我們屬于借債開建,將來是要還的。蘭國呢,也是‘借債’,從股市、匯市、期貨市場上‘借’,但不用還。納斯達克一戰,賺的財富堪比我們全國上下辛辛苦苦干一年賺的外匯,怎么能讓人不羨慕呢?”
花花轎子人抬人,大佬們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機器,也喜歡聽好聽的話。
發現這點后,隋老他們就更輕松隨意了。
隋老一如既往的開朗,握住李母的手,笑開懷道。
隋老顯然不喜歡聽這樣的話,看了眼坐在一邊笑而不語的秦大雪,語重心長道:“這種思想是絕對要不得的。蘭國雖然和大陸分屬兩國,但同文同種,連國民都是大陸遷過去的。說句不客氣的話,是要比灣灣還要更親的血緣兄弟之邦。從戰略角度來看,兩國互為犄角,生死共存。大陸發展起來,對蘭國有好處。蘭國發展起來,對大陸同樣有好處。但根本來說,大陸如果發展壯大起來,對蘭國更有利,也算報答你八叔的恩情了嘛。李醫生,我這句話,不算偏頗吧?”
翟老也到了,笑著接上道:“不說其他,單培養出一個李醫生,老大姐就是國之功臣了。”
隋老吃著菜夸贊道:“這個菜是李醫生親手做的吧?比國宴水平高多了!李醫生就算不是醫生,做個大廚,也是頂級大師傅。”
李源笑道:“比較公允。”
李源樂道:“那是,可以悶聲發大財。”
最開始說話的老頭兒笑道:“人家都要過百歲華誕了,我兒子跟我說過有些這家人的情況,嘖嘖,滿床笏啊,正省都出兩個了,下面廳處級數不過來,闔四九城數一數,比得上他家的也沒幾個。人家住不得王府?”
老頭兒呵呵一笑,道:“人家敢住,就說明有敢住的底氣。”
洪老早下來五年,不在其位后,就沒有再染發了,所以一頭銀發比較耀眼。
說話間,就看到一排紅旗轎車,緩緩的駛過胡同口,并未在正門口的小廣場停車,也未走地下車庫,而是從角門處的消防通道開了進去。
那老頭兒知道這位老伙計家里不是一般人,兒子在部委上班,他聞言遲疑道:“那就更不應該了,誰家干部,敢住這樣的院子?”
“欸”
如果不是考慮他的個人武力,蘭國連臨近的爪哇、大馬、菲律賓都應對不了。
而在絕大多數人眼里,李源已經六十五歲了,還能保持巔峰期多久?
在他衰退之前,或者老死之前,大陸如果能發展成強國,那對蘭國絕對是有益無害。
哪怕不考慮生死存亡的問題,大陸發展起來,十幾億人口的巨大市場,依舊對蘭國有極大的利好。
不說其他,單當下的旅游業,就因為北上廣深幾個先一步發展起來的城市游客火爆起來。
還別懷疑,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那部分人富起來的程度,超乎想象。
更不用說,蘭國現在還未正式發行自己的貨幣,仍在使用人民幣和美元……
語言、貨幣問題全不是問題,那里簡直就是中國富人度假的天堂。
聽到李源的認同,隋老更高興了,對李城、李坤道:“所以說,格局一定要打開呀。秦主任的執意離開,已經讓我們非常心痛了。但是考慮到秦主任個人問題,她對我們讜,我們組織付出的已經太多太多了。三個孩子,都是很小就離開了身邊,一心撲在工作上。再加上,考慮到蘭國那邊的確需要一個有經天緯地之才的人去坐鎮……”
秦大雪哈哈笑道:“過了過了,隋老,頂多是有些工作經驗。”
隋老笑道:“你也不用謙虛,不敢說空前絕后,但中國至少五十年內,不大可能出現第二個雷厲風行殺伐果決的秦雪同志了。如果你不走,主持全國的紀律工作,舍你其誰啊?你看看,你去蘭國那邊后,本來比較慌亂的草臺班子,很快走向了正規化,整體而言,體制比較縝密,也符合蘭國的實際情況。很難得的。”
見隋老看向自己,李源笑呵呵的點頭道:“是,給她記一功,加封賢德妃。”
秦大雪沒好氣道:“總之就是不受寵的那種唄。”
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婁曉娥道:“你得了吧,當了一輩子心尖尖,還不知足!”
李源提醒兩個老婦:“這是說這些話的場合嗎?”
秦大雪無所謂:“差不多都退了,也該食食人間煙火了。再說,我都不嫌丟人,你怕什么?”
李源嘆息道:“我也是時代的受害者啊。”
“哈哈哈!”
這下大家是真的笑了。
隋老問李源道:“李醫生,你認為,阿美利加在中東會停留多長時間?”
李源笑道:“阿美利加現在以全球無敵之姿,強攻阿富汗,是為了占據這個重要的戰略要地。除非阿美利加開始衰敗,否則不會輕易撤出。不僅不會撤出,嘗到甜頭的盎撒人,還掀起了第二場戰爭。”
洪老眉頭緊皺,道:“伊拉克?”
指責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鋪墊了很久。
盡管薩達姆公開否認,并且聯合國還派專家組進入調查,調查結果顯示老薩沒有那些東西。
但,阿美利加不認,直接繞開了聯合國強攻伊拉克。
李源點點頭道:“對。”
洪老臉色凝重道:“伊拉克和阿富汗不一樣,阿富汗沒多少石油,伊拉克卻是產油大國,上次兩伊之間打了八年,全球石油危機讓世界經濟大受影響。現在再次開戰,石油價格暴漲,對我們的影響很大啊。”
李源笑了笑,道:“怕是沒用的,越是這樣,阿美利加越會發動戰爭,然后攫取巨利。不過石油方面問題應該不會太大,蘭國的石油儲量雖然不及伊拉克,但短時間內應急完全沒有問題。而且,還近的多。天然氣就更不用說了,LNG船裝船,直接駛向南海,直達大陸。還有煤炭、鐵礦、糧食、棕櫚油,通通不是問題。”
爪哇在未來二十年內,一直都是中國進口煤炭的第一供應大國,而開采量的九成以上,都是來自加里曼丹島,也就是現在的唐島。
全是露天煤礦,開采成本隨著大規模基建的不斷開發愈發降低,使得唐島煤炭的出口量不斷暴漲。
煤炭,是關乎電力、鋼鐵工業等行業的根本能源。
眼下正好又是大陸煤炭的黃金十年期,成了絕對的暴利行業。
翟老感慨道:“單從這方面來說,李醫生,你對中華民族而言也稱得上是功在千秋萬代啊!”
李源舉杯:“謝謝,我也這樣認為。”
李幸在旁邊桌子上笑的燦爛,港島本身是沒什么資源可言的,連淡水和蓋房子的河沙都靠大陸支持。
但是現在,他已經開始體會到一個資源大國的爽感。
單靠往大陸賣石油、天然氣、煤炭、鐵礦、原生木漿,都可以覆蓋一大部分蘭國的建設基金,讓他壓力大減。
他很難理解,爪哇之前為什么放著這樣一個寶地不開發?
可能是人家在爪哇島上和蘇門答臘島上的資源已經十分豐富了,犯不上。
又或者,他們沒有幾千萬艱苦奮斗、紀律性嚴明的工人、農民愿意埋頭拼搏,有心而無力。
不管怎么說,這個島,讓李家撈著了……
隋老等人并沒有待太久,差不多也就兩個小時,就告辭離去了。
等他們走后,氣氛才寬松下來。
一家子公務員,面對這個級別的大大佬,說呼吸都只敢喘一半有些夸張,但卻是處處拘謹著。
幾個老頭走后,才算鮮活過來,也只鮮活一半,因為之前的事,小輩們對李源多了好多敬畏之心。
李江這一代老輩們一家一家站著給李母敬酒祝壽,老太太桃汁喝的挺開心。
到了李坤這一輩,就是一家一家跪著給老祖宗磕頭祝壽,百歲華誕的氣氛一下就起來了。
再到李鋒這一輩,那真是行三拜九叩大禮,祝愿老祖宗萬萬歲了。
別懷疑,他們真心這樣想。
原因很簡單,老太太在,大家就是一家人,至親。
老太太不在了,老一輩們還算親人,到他們這一輩,八爺爺連認都認不全,只能算親戚了。
他們好日子還沒過爽的,可舍不得那么快結束,所以賀詞里加了很多相親相愛一家人,永遠都是一家人的話……
如此興旺的一大家子衷心祝福,讓李母今天格外高興。
不過,她并沒有如一些人的愿,重復一遍永遠都是一家人之類的話。
對她來說,似乎偏愛的幺兒的輕快,比家族長青更重要。
“爸爸,您為什么不同意我們的撣邦計劃?”
王府西路院內,怎么看都只像一個大學生的小九,簡單的扎著馬尾,戴著一副黑框平面眼鏡,格子襯衣,沒有任何飾品,但說出的話,卻絕不簡單。
她和李源不能同時出現在蘭國,但在大陸卻還是沒有問題。
李源還沒回答,正樂呵呵吃榴蓮的小八難得關心一次家事:“什么是撣邦計劃?”
見所有人的目光看了過來,嚇了他一跳,老婆阿梅幫著解釋道:“振邦正打算去仰光寫生。”
富貴咧嘴笑道:“攻克緬甸!小八,這次靠你去打頭陣!”
小八嘴里的榴蓮都嚇出來了。
小七心疼弟弟,嗔怪富貴道:“三哥”
富貴只哈哈大笑。
小九嚴肅些,看著李源道:“爸爸,阿美利加繞開聯合國對伊拉克動手,對我們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大可能有第二次了。撣邦咱們也經營了十五年之久,兵強馬壯,攻打仰光,正在其時。爸爸,拿下緬甸的意義,絕不亞于唐島,甚至還在其上。”
李源微笑道:“我知道。但是,老戴維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
小九不解。
李源無奈道:“如果咱們拿下緬甸,就意味著中國在大西南方向有了一個出海口,而且直接出入印度洋。什么概念?阿美利加打造的第一島鏈直接廢了。這種動作,會直接將阿美利加在中東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亞太,對咱們進行全方位的堵截。緬甸也有幾千萬人,他們絕對會搗鼓起來,發動戰爭。唐島,只是第一島鏈內的一座孤島,和緬甸是兩回事。”
婁曉娥吃驚道:“九兒,你的野心越來越大了哦。”
婁秀更直接,批評道:“打打打,打你個頭!你趕緊給我找對象!”
這種話,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親手撫養她長大的大媽媽能這樣說了。
李源當然也能,只是他不會。
家人們哈哈大笑,小九表情無奈,抱了抱婁秀后,對李源道:“速戰速決,而且潛伏十多年,老兵早就學會了緬語,很難看出是華人。”
秦大雪悠悠道:“那是一個幾千萬人口的主全國家,就算你強攻下來,怎么治理都是難題。想像蘭國那樣移民幾千萬過去,是不可能的事,阿美利加絕不會允許。那會破壞掉如今的大好局面。”
治國看著妹妹笑道:“想滅六國,當蘭始皇?”
小九面無表情的看著治國道:“中國老百姓,特別是中國的農民,是世界上最勞苦艱難的人,沒說錯吧?將中國百姓能吃苦耐勞當做稱贊的官員、商人、工人,都毫無人性。”
治國一張臉陡然漲紅,但張開嘴,卻又不知如何解釋。
李源輕聲“嘖”了下,對小九道:“身上不要背負那么沉重的東西,九兒,不要焦急。”
他知道自己的女兒,背負的不只是蘭國一隅一地的興衰,而是整個民族的復興。
這樣的愿景,要比治國的金鑾之道,還要恢宏正大。
秦大雪如今也看明白了許多,臉色放光的看著小九自豪道:“不愧是我的姑娘。”
只有婁秀不高興了,批評道:“怎么跟哥哥說話呢?”
小九笑著解釋道:“沒有說哥哥不好,哥哥一直在為農民奔走,做了許多實事的,只是一種觀念。”
婁曉娥提醒道:“現在有嫂子了,注意一點嘛。”
小九看了眼曾黎,微笑頷首。
沒有說徒有其表,就她所知,曾黎將治國的生活照顧的很好,而且很守本分,不干預公事。
這一點,非常非常重要。
這就足夠了。
曾黎看著小九笑道:“沒關系,是至親才不客氣。”
治國搓了搓臉,看著小九誠懇道:“人口基數太大,沒有辦法啊。國家太大,行不得險。”
李源寬慰寶貝姑娘道:“相信爸爸,不要急。”
九兒的這條路不是說沒有可操作性,但變數太大。
他拿此事試探過戴維·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家族的態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阿美利加對這件事的看法。
老戴維的回答,是顯而易見的,Noway,沒有可能的。
在全球戰略上而言,唐島給緬甸提鞋都不配。
阿美利加絕無可能坐視緬甸被大陸或者蘭國掌控,那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很坦誠的回答。
小九聞言沉默稍許后,輕聲道:“好吧。其實對蘭國來說,大陸保持現狀更有利。真的施行了撣邦計劃,從戰略位置上來看,唐島對大陸的作用,將會一落千丈。但是,如果能拿下緬甸……真的非常有利,而且緬甸一直是軍正府統治,機會實在難得。”
李源看著寶貝女兒溫聲道:“并沒有讓你放棄,我們雖然不干預,但還是可以暗中支持撣邦繼續壯大實力,以待天時。你現在國務繁忙,不方便出面,我就多走幾趟。九兒,現在起我們要比耐心,比戰略定力。時間是在我們這邊的,不是嗎?”
小九終于被說動了,抿嘴淺淺一笑,看著父親偏了偏臉。
“哎”
幾個哥哥一起起哄叫了起來。
老頭子最心疼誰,這下知道了吧?
如今誰還能指使李源東奔西走?
就算是李幸也不敢,就算斗膽說了,得到的多半是一個大逼兜。
也只有小九了。
幾個嫂子們也都笑著看著這個小姑子,這個家最不能招惹的是誰,心里也都有數了……
“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我只愛你,YOUAREMYSUPERSTAR!”
大街小巷喇叭里放的街歌就變成了這首S·H·E的《superstar》,瑯瑯上口的詞曲旋律,讓這首歌席卷整個華語世界。
一場生日盛宴后,李家眾人四散離去。
婁曉娥等人回了港島,然后準備再去蘭國,那邊太好玩了。
小九等人則直接回返蘭國,轟轟烈烈的大建設一刻不停歇,他們各方面工作也不可能停下來。
富貴籌備國防相關工作,讓他除了面對家人時還會有幾分兒時的憨厚模樣外,其余時刻,則是岳峙淵渟的大將風采。
李思和亞特蘭娜一直進行著對外相關事宜,除了大陸外,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幾乎全部是英聯邦國家。
這里面二兒媳亞特蘭娜功不可沒,蘭開斯特紅玫瑰王朝的余暉,讓她加持在了蘭國身上。
吉祥、如意也都很繁忙,經過互聯網泡沫后,互聯網經濟再度迅速起飛,并且一飛沖天。
大唐計算機、軟件、半導體,也正處在既急速飛升,又面臨急劇競爭,特別是在阿美利加陷入無數官司的進程中,依舊不斷向前沖。
大陸的市場,給了大唐最大的底氣。
而那些困難,則讓大唐李家雙胞胎兄弟得到了最好的磨礪。
曾經被婁秀拿著雞毛撣子追著打的頑皮孩子,如今已經成為全球互聯網行業教父級的存在。
小八就不用提了,阿梅照顧生活,張滿玉負責藝術生活,一幅畫大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生活快樂似神仙……
小七,今年也將和趙麟結婚……
而李源,其實也要踏上“征程”……
今年,是十八歲的李云初,和十四歲的李舒怡兩個孫女的外出歷練機會。
李云初是何萍詩所出,李舒怡是周慧敏所出。
老實說,和祖父接觸的機會,并不多。
依舊乘坐那輛巨大的房車,告別了李母后,從秦家莊出發,四九城內已經限高不讓進了。
出了京城后,第一個夜晚在郊外度過的。
遠山重重,山村里隱隱有狗叫聲傳來。
李源拿了把椅子放在車旁,順便指揮兩個孫女去撿木柴,燒篝火。
“爺爺,我爹哋和姑姑他們當年都是步行哦。”
李云初性格類母,出身港島……都不能叫豪門,香江王族吧,外家又是豪鏡賭王,所以無論物質還是精神上,說一聲公主都不為過。
相對來說,李舒怡也肖母,文靜的多。
但兩人都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這也是李源選擇房車出來的原因。
總不能大晚上的露營在外,讓倆孫女光著腚在野外拉屎吧?
篝火點起,李舒怡從車載冰箱里拿出些肉串和蔬菜,李云初則搭起了烤爐,李家子弟這些活都是基本功。
聽聞孫女這么問,李源笑了笑,道:“時代變了。再者,你們想吃苦還不容易?明天起我開車走,你們在下面步行。”
李云初:“……”
李舒怡:“……”
李舒怡倒是忍俊不禁笑了起來,這的確是祖父的性格能做出的事。
想想大哥李睿這些年的遭遇,她們還算好的了。
但說實話,她們反而喜歡這樣被對待。
不是受虐狂,因為隨著年齡的長大,她們早就看出來,祖父之所以這樣“苛虐”李睿,不就是因為重視他么?
看看每回祖父拿李睿開玩笑時,二哥李智他們羨慕的眼神就知道了……
李云初自然也是明白人,她勇敢道:“好啊,冇問題!”頓了頓又道:“爺爺,安諾姐為什么不用這樣的徒步旅行?”
李源似笑非笑的看了自家二孫女一眼,道:“也想當王儲?”
這么直白,讓李云初有些措手不及,慌亂了稍許后,她坦誠點頭道:“當然。爺爺,那可是女王儲耶!”
安諾,除了是李家長孫女外,什么都沒法和她比的。
甚至是一個私生女……
當然,這些想法只能在心里腹誹一下,明面上她敢這樣找事,她親媽咪何萍詩都能打死她。
李源當然也能理解,換他他也會不服,溫聲笑道:“想當也沒轍。這就是命,除非你有本事逆天改命,讓自己出生到安諾前頭去,不然,就死了這條心吧。”
李舒怡差點笑出豬叫聲,嗯,祖父果然會安慰人。
李云初也笑,覺得自己耳朵都開始冒煙兒了,不過還是央求道:“爺爺,一人當三年不行嗎?有了這個title,身份很不一樣欸。”
李源嫌棄道:“瞧你那膚淺的思想!”
李舒怡咯咯笑個不停,還幫爺爺翻烤爐上的茄片。
李云初白她一眼,道:“談好了,你將來也會成為公主的好吧。”
李舒怡稍微鄭重些道:“二姐,大唐李家的公主,已經很有分量了。”話鋒一轉,又看向李源道:“當然,爺爺要是能讓我們輪流當女王儲就更好了,嘻嘻!”
李源聞言放下心來,不是茶女就好,不是茶女就好,他擺手道:“都死了這條心吧。”還數落兩個瓜皮孫女:“看看你們爸爸,當年云初你爹就曾提議,大唐總裁九個兄妹輪流做,不能說他是老大,就占便宜。結果呢?生生把你二叔,你二伯,逼去了阿美利加,因為老二不愿和哥哥爭。后面幾個兄弟也都是如此,一個個躲的遠遠的。大唐總裁可不是一個虛爵,可兄弟姊妹們卻從來沒有為了那玩意兒爭過一次。什么叫親情,知道了么?再看看你們,家里統共就幾個女孩子,還鬧紅眼。咦羞死人了!”
李云初跳腳叫道:“我沒有!!我們就是想,反正是虛的,所以想蹭個名號出去威風一下的嘛!grandpa,我們和安諾姐姐超好的!”
李舒怡也連連點頭道:“哥哥他們很煩人,都是安諾姐姐保護我們的。”
李源笑道:“那就好。你安諾姐姐何止保護你們,當年你們八叔在學校被女孩子追求不成刁難時,都是撒奔子跑到小學部,找安諾給他出頭,跟在安諾身后耀武揚威的。”
“噗!”
“啊?”
倆孫女都驚呆了,李云初道:“真的呀爺爺?”
李源笑了笑道:“上一輩,是你爸爸照顧八個兄弟姊妹,照顧的很好。你們這一輩,打小就是你們大姐在照顧你們。所以她當王儲,連李睿、李智他們也只是心碎,卻無不滿。可要是你們上,那樂子就大了。別人家怎么樣我不清楚,但在李家,任何收獲,都不是無緣無故的,更不是誰出生早,就能得到一切。”
李云初樂道:“哎呀,爺爺不用那么鄭重啦,我們也只是想蹭一蹭而已,不是真的想當什么王儲。爺爺,可是你對李睿不同呀。難道不是因為他是老大?”
李源笑道:“你小瞧李睿了。大陸這邊有幾個糊涂蟲進監獄了,你們知道么?”
李云初不笑了,點點頭道:“李壩叔。”
李舒怡道:“還有李壘叔、李垠叔、李圻叔……”
李源道:“他們都罪有應得,本來是不用坐牢的,上面給李家這個面子。但是,我還是讓你們坤大叔給組織上打招呼,嚴辦。不僅如此,家族基金也將他們全部除名,包括他們的老婆,孩子。”
李云初小聲道:“我媽咪說,爺爺這是在殺雞儆猴。”
李舒怡也道:“爺爺施霹靂手段,懷的卻是菩薩心腸。”
李源道:“不管怎么樣吧,反正我就是下了辣手。效果不錯,不過李壩他們的老婆孩子卻遭了殃,老婆基本上都辦了離婚,孩子嘛,自然也重重摔落谷底。這種人生遭遇,對他們來說,豈止酸爽兩字能形容?”
李云初和李舒怡本來有些沉重的心情,都被這兩個字都逗笑了。
李云初小聲道:“爺爺,當年每年暑假我們都有到大陸體驗生活,李壩叔他們對我們很好的。”
李源不置可否笑了笑,道:“李睿沒有告訴我們,帶著李智、李英、李明三個,來這邊又叫上李鋒、李銳,挨個去看李壩他們幾個的孩子。有動手教訓的,有訓斥的,還有幫忙打架出氣的,不同的情況,給予不同的對待。但最后無一例外,那些倒霉孩子都不再墮落,而是重新拾起課本,開始好好讀書。”
“哇哦”
李云初和李舒怡兩姊妹驚嘆一聲,道:“我們一點都不知道耶。”
李源將考好的兩串土豆遞給倆孫女,自己拿起羊排美美的吃起來,還不忘說道:“欲戴王冠,先承其重。承擔兩個字,大多數人只會被動的去接受,但有能力的人,卻會去主動承擔起問題,來磨礪他的肩膀和胸懷。當然,我也不是說李睿就多厲害。總得來說,你們這一輩比你們父親這一輩差飛了。嘖嘖,不成器的很。”
李云初將簽子放在一旁,雙手捂臉。
李舒怡也是如此。
天啊,李睿大哥這些年到底是怎么過來的?
李源帶著兩個孫女,從東到西,從京城到西疆邊境,一路行來,他開車,倆孫女步行,讓她們著實體驗了把祖國大地的雄壯,以及祖父的慈愛。
從西疆回到長安的路上,倆孫女已經快黑成非洲丫頭了,誰要不服去萬里戈壁灘上走一遭試試。
到了長安,兩人辭別了慈祥的祖父,坐上回港島的飛機,在飛機上都已經泣不成聲了……
李源有些遺憾,沒有入勁。
不過也能理解,要是這一輩也都人人入勁,那李家就有些過分了……
目前,李睿、李智、李英、李明哥四哥入勁了,安諾最早入勁,這五個,只要不內斗,基本上能扛得起這一輩大旗。
送走倆孫女后,李源將房車停在了長安大唐酒樓,一個人悄然遠行。
小九交代的事,還得去辦吶。
不過也無非過去送些銀紙,送些藥材,送些……殺傷力,比如除去一些敵人,再清洗一些自己人。
撣邦的棋子,二十年內不動,二十年后再說。
且看灣灣回歸神州浩土之時,阿美利加那群小逼崽子們的動靜吧……
從撣邦回到京城時,大街上的歌再次改變。
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場雪,唱響了整座四九城。
而這一天飄著的,已經是二零零四年的雪了……
李源回到京城后,接到的第一個電話是李幸打來的。
李幸語氣沉重的告訴他,秦三柱去世了。
還有一個人也在同一天去世,李家成的老婆,莊月明……
李源猶豫了下,還是飛回了港島……
終究是故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