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相處下來，兩人也從最開始的陌生變成了熟人。
“不知道，但最多不會超過半年。”
數年的沉淀，沐劍雨的氣息又凝實了許多，只是壽元的衰敗是不可逆的。早在借古之前她的壽元就已經快要到盡頭了，來到這里這么久，生命早就已經進入倒計時。
雖然突破到了返虛境，但沐劍雨修行的并不是仙道法，而是尸仙道。
尸仙道的突破，是不增加壽元的。
“我會在這個時間之前，幫你找到古劍宗的轉世法。”陳洛將借命蠱招了出來，給沐劍雨補充了一下狀態。
不過這種方法只能起到暫緩作用。
借命蠱不是長生蠱，它擁有的所有壽數都是‘借’來的，沒辦法從根本上改變修行者的壽數。
“我準備回去看看。”
沐劍雨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活了這么久，很多事她都已經看開了，現在瓊華派重回巔峰，有陳洛這個太虛劍主在，后續的瓊華派都不用她再操心。
“忙了這么久，最后時間我想好好休息一下.還有一些話，我想當面和師兄說，就不陪你了。”
沐劍雨將身上的儲物袋取下，放在陳洛的面前。
“這些靈石都是我在這邊攢下來的，留著也是浪費，就送給你當禮物了，算是對你守護瓊華派的獎勵。”
說完轉過身，也不等陳洛回應，便自顧自地揮了揮手，而后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殘陽映照，倒影如畫。
陳洛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沐劍雨和陳洛之前認識的所有人都不同，她身上有著一股其他人沒有的灑脫，還有著一股劍修獨有的果斷。比起紫天極這種‘實用派’劍修，沐劍雨更像是古劍修。
她內心有自己的堅持，從未改變。
打開儲物袋。
里面有兩百多顆上品靈石，還有一些劍道功法，之前陳洛送給她的‘劍道心得’也在里面，陳洛在這一篇心得上面看到了一些新的字跡，都是沐劍雨在后面寫上去的。
“正好帶回去放在太虛峰的藏書閣。”
將心得放進洞天葫蘆，陳洛轉身回了煉丹室。
和沐劍雨他們不同，陳洛身上有洞天葫蘆。這個長青仙帝裝酒的葫蘆，能夠幫他把這個時代的東西帶回去。不會像沐劍雨他們那樣，什么東西都帶不過來，也什么東西都帶不回去。
‘借’道而來，‘還’道而去。
不留下任何痕跡。
瘟獸之劫再次擴大，這些原本處于返虛層次的異妖，在屠戮了大量的修仙者之后，徹底成長為了殺不死的怪物。仙道盟在和瘟獸的一戰當中大敗而歸，純陽仙門和古劍宗的勢力范圍再次收縮。
大雪山所在的貧瘠之地也被瘟獸占據，幸存的修仙者再次撤離。
至此，修仙界有將近一半領域都被瘟獸所占領。剩下的修仙者逃往修仙界的另一端，開始思索退路。幾個僅次于上九宗的宗門，開始聯手布置絕天大陣，用陣法來分割靈域。還有人舍棄了現有的家底，逃往了被陽無生和昆吾打落的靈域，成了下界修士。
“這個時代完了。”
陽無生和昆吾站在懸崖邊上，下方云海翻騰，帶起他們的衣角。這兩個之前打生打死的死對頭，現在就像是老朋友一樣站在靈域邊緣聊天。淡漠的目光俯視著下方修仙者。
“這不是早就注定的事嗎。”
陽無生面無表情，眼神如同死水一般。
“萬載一輪回，所有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兩人用閑聊的語氣，說著這個世間最大的秘密。除去上九宗以外，修仙界很少有傳承超過萬年的勢力，哪怕是妖族那邊，也很少見到萬年老妖。
萬年，在這個修仙界就是一個禁忌。
只有上九宗和仙族的修士踏過了這個門坎。
“你們純陽仙門的仙器，是不是出了問題？”昆吾突然問了一句。
“無稽之談。”
陽無生眼皮都沒有動彈一下。
“六世老祖蘇醒，嘖嘖，這可不在計劃之中。他們這些人每一次蘇醒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這點我可是知道的。”昆吾幸災樂禍地說道。從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之前‘重傷轉世’的痕跡。
所有的一切，都是對外的說辭。
“還是擔心你們的‘古劍’吧。”
陽無生丟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云海。留下昆吾一人停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十年后。
瘟獸占據大半個修仙界，實力成長到了合道中期，配合它的不死性，就算是手持仙器的上九宗強者，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至此仙道盟徹底失敗。幸存的修仙者開始亡命奔逃，有人逃到了下界，有人分割靈域逃到了修仙界的邊緣地帶。
陳洛依舊在煉丹。
在分身多重手段的滲透之下，他終于打聽到了仙器相關的秘密，也是這個時代最大的秘密。
上九宗的轉世法！
很早以前陳洛就聽群星門的日月星三祖提過，轉世法的上限是三次。第四次從未有人成功過，唯有掌握了仙器的上九宗可以打破這個極限。也正是因為這個傳聞，日月星三祖才開始了‘仙器計劃’，這才有了陳洛手中的半仙器錘子。
但真正接觸以后陳洛才發現，上九宗的轉世法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神秘，簡而言之就三個字。
器靈化！
上九宗的這些老怪物把自己的神魂寄托在仙器當中，讓自己變成仙器的器靈。以此來另類長生，這樣做有一種好處，就是把自身和仙器綁定在了一起。仙器不滅，神魂便不會消失。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
上九宗的這種方法雖然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轉世的問題，但又創造出了新的問題。
那就是神魂磨滅。
仙器的力量非凡器所能比擬，神魂寄托在仙器當中，一年兩年可能還沒事，時間一長就不可避免的會被影響。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記憶的磨滅和人性的消散。
器靈化的時間越長，身上的人性就會越少。
上九宗的老怪物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只能通過沉睡和封印來延緩。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沒能獲得真正的長生，沒辦法活出第十世。
九世仿佛就是他們的極限。
仙器的力量并不是永恒的，承載的器靈越多，仙器的消耗就越大。上九宗高層嚴格控制轉世的人數，就是因為這一點。這一次純陽仙門的純陽鐘出現意外，就是因為仙器的承載量達到了上限，需要更多的仙靈之氣來補充。
兩宗之戰，也是由此而來。
陳洛很早就做過‘器靈化’的嘗試。
那個時候他在傳說界通過器靈化的方法，避開了傳說界的虛實限制，成功潛入了妖族。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這門歐陽煉‘獨創’的器靈化秘術，早在八千年前就被上九宗所掌握，還以此為根基開創出了獨屬于他們的‘轉世法’。
“這也算長生？”
看著手中的轉世法，陳洛大感失望。
外置大腦當中的三個老哥更是寫滿了的嫌棄，特別是長青老哥和二哥趙奇。他們兩個生前都是跨過了仙凡門檻的‘仙’，對于這種‘取巧’的法子，自是一百個瞧不起。
“這個時代的仙道，也是歧路！”
陳洛得出了結論。
旁邊丹爐的靈火漸漸淡去，傀儡熟練的熄火開爐，從里面取出了一個烏黑色的丹藥。
秋水丹。
陳洛早在三年前就試驗出來了。
蛟龍大王貢獻的材料并不是浪費的，它給陳洛提供了大量煉丹經驗。通過無數次失敗，陳洛積累出了豐厚的經驗，疊加外置大腦里面的一百多個煉丹師，效果出奇的好。
有了這么豐富的‘失敗經驗’，煉出秋水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想起蛟龍大王，陳洛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多淳樸的人吶。’
他記得當初蛟龍大王邀請他一起去‘卑鄙的人族修士’來著，‘雪山老祖’連定金都收了，沒想到一轉眼人就‘死了’，只能說合作有風險，找合作伙伴也得找像他這么靠譜的才行。
修仙界極北靈域。
蛟龍大王和九尾妖狐等幾個積年老妖匯聚在一起，商量著分割靈域的方案。
突然間好似心有靈犀似的，蛟龍大王回頭向著后方看了一眼。
“怎么？”
旁邊的九尾妖狐皺眉。
她正說到關乎整個妖族存亡的大事，蛟龍大王這個發起者竟然走神了，這讓她非常的不滿。眼下的修仙界是什么局面，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比持有仙器的上九宗，他們妖族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早做決斷。在瘟獸肆虐過來之前，提前分割靈域。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個狗賊。”
蛟龍大王收回視線，重新閉上雙眼。
內心默默的把某個坑了他無數靈材的家伙罵了個通透。
“早就和你說過那個家伙有問題，你還不信。”
旁邊的豬妖幸災樂禍地說道。
蛟龍大王被騙光積蓄的事他已經聽說了，聽說這家伙把自己上千年積攢的靈藥，全部交給了那個騙子。對方把這些靈藥嚯嚯完，給他煉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毒丹，他手下的蟹將軍就是吃了這種毒丹，才變成的啞巴。
“閉嘴！”
蛟龍大王額上的青筋暴起，任誰都能看出他現在的心情不好。
豬妖也不生氣，嘿笑一聲坐回原地，開始繼續討論逃離的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