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
無尚大天王重新登門,這一次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此人正是西南武林的第一高手,林東劍宗。在一番友好磋商之后,灰石城和東荒城結盟,杜平安也成功的加入到了張三和的一方,成為了繼林東劍宗之外的第二位先天高手。
有了兩大先天的支持,張三和麾下的的勢力愈發膨脹。
他兒子張四景多次向父親求助,想離開杜平安這個師父。但都被張三和嚴詞拒絕,并一再強調讓兒子老老實實跟在杜平安身邊學習‘眾善道’,如果發現他逃跑,必定會代師管教。這個結果讓張四景徹底死心,不得已之下只能跟隨杜平安學起了‘眾善道’。
時間流逝,轉瞬就過去了二十多年。
距離陳洛借古結束只剩下最后一年。杜平安在‘命妖’的指引下,修為突飛猛進,度人經正式被他修煉到了第十層,堪比煉氣十層的修仙者。這個境界在大蒼沒有任何對手,手下的眾善道也被他發展成了大蒼第一教派。
亂世在他這位大高手的干涉之下,迎來了終結。
張三和成功登臨九五,立號建國。
杜平安這位眾善道道主則是功成身退,重新回到了灰石城,開始教書育人。曾經靠拳頭打下來的‘眾善道’,經過二十多年的沉淀也慢慢變成了真正的學派。當初被杜平安隨口許下的十二賢也都已經成長起來,開始獨當一面,就連張四景這個被迫加入眾善道的二代,也拋棄了他老爹,成了杜平安的親傳弟子。
新皇張三和自然是舉雙手歡迎。
離開杜平安這個天下第一高手,他才算是真正體驗到了當皇帝的滋味。至于兒子,這些年張三和早就在暗地里練了不知道多少小號,如今登臨大統,這些暗地里的小號也都全部冒了出來,成為了新朝皇子。
“師父。”
杜平安站在長生觀內。
哪怕他如今已經成了大蒼第一人,可在面對自己老師的時候依舊會產生一種渺小的感覺。這個最初被他當做是先天高手的老師,比他預想中的還要神秘。
大蒼亂世二十余載。
他的這位師父從始至終都沒有出過手,一直枯坐在道觀之中修行。就像是紅塵看客一般,身在紅塵,卻不染紅塵事。
“您是仙人嗎?”
看著容貌依舊的陳洛,杜平安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不是。”
陳洛搖頭,看著面前的這個弟子,眼神一陣恍惚。
活的太久,都快忘記時間的色澤。
初見杜平安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一恍之間,少年便已經年過四十,成為了一道之主。掌握權勢之后,整個人的神態和氣質都發生了變化。
二十余年的時間,不短。
可對于合道境的陳洛來說,也就是一次煉丹,一次頓悟,一次修行。
“我只是修仙路上的前行者,仍在凡塵。”
陳洛抬起手,輕輕一揚。一道半透明的光點從杜平安身上飛了出來。
正是當年他幫杜平安馴化的‘命妖’。
所謂命妖,不過是凡俗之人的稱呼罷了,這個東西真正的名字其實是偽靈根。以杜平安的資質和大蒼的外部環境,杜平安是不可能入道的。是陳洛利用合道的手段,強行收束了這片區域的靈氣,這才把他提升到了煉氣境。
后續的修行更是一路開掛,靠著‘度人經’疊加的靈氣灌注,突飛猛進。
二十多年的修行,度人經已經成了他的主修功法。
這門經過一千多個大腦修改,又經過二十多年磨合的功法,終于成型。杜平安就是第一任修行者,把秘術當作主修功法的修行者!
“你現在也已經入道,后面的路怎么走,全看你自己了。”
陳洛將‘命妖’收入體內,這才開口對著杜平安說道。
師徒一場,緣分算是盡了。
他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八千年后杜平安可能早就已經作古。葫蘆口界域的環境,也不足以支撐他修煉到更高的境界。
杜平安只感覺身體一輕,像是少了什么似的。失去命妖以后,那個一直在他體內聒噪的聲音,終于不復存在。以杜平安現在的修為,命妖對他已經沒有太大的幫助。就算沒有命妖,他也能感知到外面的靈氣。煉氣境的積累已經完成,后續要做的就是筑基。
“您要離開?”
“我本就不是這方世界的人。”
陳洛從袖子里面取出一個儲物袋,送給了這個徒弟。
里面有他準備的筑基丹和一些筑基、結丹所需要的丹藥。包括他自己的修行經驗,再多他就沒給了,留下來也沒有意義。
“多謝師尊。”
感應了一下儲物袋里面的東西,杜平安本能的開口道謝。只是等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面前又哪里還有陳洛的影子。
看著空蕩蕩的長生觀,他沒由來的感覺有些孤單.
“還剩九個月。”
離開葫蘆口所在的界域之后,陳洛重新回到了修仙界。
瘟獸之劫已經進入尾聲。
這是陳洛留在上界的傀儡分身傳回來的消息,這具分身也沒能逃過劫難,在三年前死在了古劍宗的仙器投影之下。
滿目瘡痍。
陳洛走在廢墟一樣的平原之上,明顯感覺到了上界靈氣的變化。比起曾經的修仙界,現在的修仙界靈氣變得極為怪異。
其中多出了一種以前未曾有過的能量。
這種感覺無限趨近于陳洛印象中的尸仙道時代。
“仙器殘留?又或者說是瘟獸留下來的.”
陳洛的腦海當中閃過一個熟悉的地方,天南域的邪修地。那個地方的靈氣當中就混雜著一些其他地方沒有的氣息,最開始的時候陳洛還以為那種充滿邪性的靈氣是天然形成的。現在看來,那些邪性靈氣很有可能是前人留下的。
“應該就在附近。”
感應了一下方位,陳洛穿過平原,向著前方飛去。
現在的修仙界十分荒涼,一路飛過來陳洛就沒有看到幾個活人。反倒是異妖、邪物看到了不少,還有一些特殊的妖族混雜其中,這些東西大多沒什么神志,依靠互相吞噬而活。
陳洛在一處山壁上,找到了古劍宗的入口。外置大腦當中的古劍宗修士浮現出來,一段段‘回宗’的記憶浮現,他伸出手按照記憶刻畫完入口所需要的印記,結果卻是沒有獲得任何反饋。
古劍宗消失了。
整個劫難就像是一場策劃好的陰謀。
劫出九宗現,劫盡諸派隱。
就連遺落在外面的弟子都被他們舍棄。也有可能上九宗早就通知了活著的門人,告訴了他們離開的消息,自己身上的這個古劍宗弟子大腦,已經被判定為死亡,所以沒有人來管。
石板風化,碎裂一顆顆小石子從石壁上掉落了下來。
“通道失去了作用。”
確定上九宗離開之后,陳洛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收回四散的神識,一路向北飛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的景色突然變得好了起來,四周開始出現一些綠植。在這個地方,陳洛遇見了一個殘存的修仙宗門。
宗門很小,總共也就四個人,一個筑基境的師父,三個煉氣境的徒弟。
陳洛收斂氣息,從空中落下。
伸手輕輕拍了兩下門上的鐵環,不過片刻里面就有了回應。
“你是誰?”
木門被打開,一個小姑娘從門縫后面好奇地打量陳洛。這個小姑娘就是之前陳洛在空中感應到的煉氣弟子之一,修為是三個徒弟當中最弱的一個,只有煉氣二層。
“問個路的人。”
陳洛微笑著回道,瘟獸之劫以后的修仙界面目全非,以前留下來的地圖完全失去了作用。陳洛也只能判斷出一個大致的方位,想要找到準確的地點,最快的方法還是問人。
“我不知道,我沒有下過山。”
小姑娘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把陳洛都給逗笑了。
“那你師父呢?”
“師父在里面。”
“我找你師父問路。”
“原來是找師父的啊。”
小姑娘眼睛一亮,立馬打開門,毫無戒備之心的把陳洛引了進去。
片刻之后。
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站在墻角,看樣子剛剛被師父訓斥過。陳洛看著有些好笑,便開口給這小姑娘求了個情。好在小姑娘的師父也不是真的要罰她,只是趁此機會教育她一下,告訴她要有戒備之心。
“白仙洞”
中年女修皺眉沉吟片刻,之后才開口說道。
“我以前聽祖師說過,我們棲霞觀北面有一座仙山,山上有一個仙道大宗,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白仙洞。”
“可還記得方位?”
陳洛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白仙洞的遺址。
借古最后的這幾個月,陳洛準備趁著這個機會去一趟白仙洞。按照時間推算,這個時間段的白仙洞還是廢墟,殘留的‘道’還在門中,他要做的就是趁著這個機會,去把原本屬于白仙洞的‘道’帶走。
“記得,不過我勸道友最好不要貿然上山。我們棲霞觀的好幾個祖師,都是在那座山上失蹤的。”
中年女修倒是沒有隱瞞,隨手便把他知道的信息刻錄在了一塊玉簡當中,遞給了陳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