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昆待在自己的府邸中,凝神靜思。
他此刻在考慮,是否應該就此事跟師父還有同門師兄弟一同參詳下。
楚昆手指輕輕敲擊自己的眉心。
通過以往的經驗來說,他可以攜帶無生命的物體前往那邊,又或者從那邊帶回無生命的東西。
但他無法帶有生命的動物甚至植物往來。
類似問題,會否隨著那邊的變化,而有所改變?
楚昆凝神細思良久,敲擊眉心的手指停下動作,人依然還留在這方世界。
決心暫時繼續觀察一二后,楚昆收拾心情。
不管怎么說,自身修行不可松懈。
楚昆擺案焚香,靜心修行。
他的法力流轉于身體周圍,開始自動形成一座三層高閃動光輝的法壇。
三層法壇星光熠熠,仿佛由群星聚攏而成,風格則是龍虎山一脈嫡傳,上圓下方中八角。
楚昆端坐于三層法壇頂上,默默盤膝打坐。
他已經修成八重天二層神庭中景境界,體內神庭宇宙趨于穩固,只待進一步完善,從而外放,正式以自身神庭宇宙干涉外部真實天地,從而修成道家符箓派八重天三層的神庭外景境界,一如此前雷俊的玄黃宇宙、師父元墨白的銀河天關那般。
此刻,楚昆的神庭宇宙內,景象與雷俊當初的神庭宇宙,有部分相似之處。
看上去,都仿佛真實的浩瀚宇宙星空,黑暗靜謐下,有點點星光不斷閃爍。
所不同之處則在于,楚昆的神庭宇宙內,星辰仿佛距離更近更集中,化作一片燦爛星海。
星海中,一顆顆星辰都頗為清晰明亮。
而在星海最中央處,此刻正有一枚巨大的法箓仿佛正在熊熊燃燒。
恍若中央大日一般,赤金光焰不斷吞吐,向外幅散光與熱。
這法箓,正是楚昆學自同門師兄雷俊的辰陽中天法箓。
作為他的第二本命神通,當前已經深得個中三味。
甚至于,融入楚昆自身修道獨到見解,在雷俊的辰陽中天法箓上又生出全新變化。
這方面變化,既結合了楚昆自己修道的種種領悟和理解,也受到他天河仙體的影響。
楚昆的天河仙體、韓筱菲的太虛仙體又或者許元貞的寰宇仙體、木淳陽的造化仙體等等,都不似雷俊的兩儀仙體、唐曉棠此前的純陽仙體和蔣漁的純陰仙體那般,可能在上三天境界期間,每個境界額外多修成一門本命神通。
但他們在修行中,往往另有神妙。
楚昆修習的命功人書法箓和辰陽中天法箓,便都先后受到天河仙體影響,生出別樣變化。
眼下,熊熊燃燒的赤金中央大日中,不似雷俊修習辰陽中天法箓蘊生出陽火虎法象。
相關變化,楚昆亦通曉。
不過此刻,他神庭宇宙中央這輪赤金色的大日內,所呈現的法象,隱隱約約看上去更似人形。
但又同斗姆星神法象迥異。
而這一刻,赤金大日仿佛周圍燦爛星海的中樞,也作為楚昆神庭宇宙的中樞。
眾多星辰,自有運行規律和軌道,不停運轉。
它們似是圍繞中央大日而動,可是看上去又似乎自行其是。
楚昆雙目閉合,默默存神觀想,吐納調息,不斷壯大自己的神庭宇宙。
龍虎山中,眾多傳人,大多與楚昆一樣,皆在默默認真修行,把握當前時代,大唐人間的修行盛世。
雷俊除了自己修行和祭煉溫養法寶、法器外,如常教導弟子。
眼下除了卓抱節外,他又多添新徒弟韓筱菲。
少女早在去年傳度入府后,便已成功筑基。
眼下身著杏黃道袍的她,每日里除了聽雷俊傳授龍虎山一脈根本道經《正法真一大道經》外,同樣也開始跟隨雷俊學習制符。
一如早年雷俊跟隨元墨白學道時一樣。
相較而言,除了這些基礎課程外,韓筱菲還要在多一件事上用心。
便是在雷俊指導下,進一步自我熟悉太虛仙體。
仙體異象,玄妙無方。
但韓筱菲此前本人對此其實并無所覺。
某種程度上而言,謂之曰能放不能收。
此事有利有弊,遇上修為差距不那么大的對手,自然有很大便利。
落在修為差距較大的人眼里,反而變得格外顯眼。
雖然沒有就這方面交流過看法便把人家弄死了,但雷俊確信,縱使只是驚鴻一瞥,蓮華部主宗伽當初應該也看出韓筱菲仙體不凡。
縱使一眼看不透根底,也能察覺其特殊之處。
如果當初雷俊圖省事,早在封閉地海,宗伽碰壁而回,早早離開,也不至于被唐曉棠從后截住。
而當時就在那里的韓筱菲,道緣自然變作佛緣。
正如雷俊腦海中光球浮現字跡描述那般,道緣佛緣一線隔。
雷俊眼下教導韓筱菲的要點之一,便是培養她自我調節太虛仙體的奧妙。
韓筱菲不僅根骨天資出眾,同時非常聰慧,悟性過人。
她很快掌握竅門。
修道練法一途,少女同樣一日千里。
臻至二重天筑基境界的她,選擇自己的本命符術,同自家師父雷俊的前兩個本命術選擇一模一樣。
神打符和乘風符。
這讓雷俊暗自唏噓不已。
神打符也就罷了,是他們這一支的傳統。
而乘風符……
雷天師當年還是借夜風石等寶物之助,成就隨風潛入夜之形,夜風之變,減少聲息,隱藏自身行蹤。
二徒弟如今修習乘風符,太虛仙體影響下,類似變化近乎無師自通。
但是……
太虛仙體奧妙,明明可以體現在很多方面,并不一定非要用在如此途徑上。
這讓雷俊很是憂慮啊。
自己這一脈的畫風,感覺非常不妥。
大徒弟抱抱早先就有長歪的趨勢,結果現在二徒弟剛入門不久苗頭就開始不對了。
明明雷俊還寄希望于這個美少女二徒弟能改善一下自己這一脈的畫風來著。
眼下這不妥,很不妥啊!
想到這里,雷俊視線就看向一旁大徒弟卓抱節。
雷天師目光不善,令卓長老有些莫名其妙。
“抱抱……”雷俊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庭院中剛剛貼一枚乘風符,正到處游走的韓筱菲,轉口道:“華節啊……”
卓抱節也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韓筱菲,心道這個師妹入門入得好。
當然,他也知道如果師父愿意,自可以說話只入四耳,不叫韓筱菲聽見。
“弟子在。”某只小熊神色端正,恭聲應道。
雷俊語重心長:“為師知道,平日里大部分時間,是你在照看華菲,你也很是用心,但正因為她跟你接觸得多,你身為師兄,要注意以身作則啊!”
卓抱節:“師父,弟子一向謹記您的教導,不敢有所疏忽……”
雷俊:“我龍虎山一脈,乃天下道法正朔,行事首重光明磊落,為師知你性情疏懶,往日對你要求少了些,如今你雖然尚未開門納徒,但既然有了小師妹,這方面往后都要注意了。”
卓抱節:“呃,是,師父,弟子遵命。”
韓筱菲這時停下,回來雷俊面前,恭敬行禮:“師父。”
于她而言,師父雖然平素面孔有些冷,但屬實仙風道骨,風姿過人,實不愧一方人間正道領袖。
自己能得仙緣拜在恩師門下學道,屬實三生有幸。
并且對方面冷心熱,對她教導指點有加。
師兄對她也很好。
另外,師兄形象好招人喜歡……
“乘風符你入門很快。”雷俊微微頷首:“平日里多加溫養修習,接下來,可以學習繪制其他符箓了。”
韓筱菲:“多虧師父教導,師兄指點。”
今日授課結束后,她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湊到雷俊跟前:“師父……”
雷俊:“何事?”
韓筱菲悄聲問道:“師父,我聽您稱呼王師伯為大師兄,稱呼唐師伯為小師姐?”
雷俊神情如常:“為師入門晚,師門中同輩師兄眾多,當中自然也不乏入門更在王師兄之前的人,不過伱師祖收徒三人,為師同宗同承的師兄只得一位,故而也就習慣稱呼你王師伯為大師兄。
至于你唐師伯,她入門在為師之先,但年歲較為師稍輕,我們相交莫逆,你唐師伯也非計較小節之人,故而方有‘小師姐’這么個稱呼,不過此稱謂終究有失莊重,只是我們私下如此稱呼,公開場合自不宜失禮人前。”
卓抱節這時在一旁說道:“師妹,不論人前人后,我們都應稱唐師伯。”
韓筱菲連忙說道:“師兄放心,我從來沒叫過‘小師伯’什么的。”
卓抱節微微頷首。
可他卻忽然發現,自家師父意味深長的目光正盯著他。
……某頭小熊黑歷史豐富,可是喊過人家姐姐的。
卓抱節一接觸雷俊視線,立馬明白師父意思,險些嗆著,不禁連連干咳,轉過頭去。
韓筱菲關心地看著自家師兄。
為人師表的雷俊則神情如常:“華菲問你王師伯和唐師伯的事,可有特殊緣故?”
韓筱菲悄悄答道:“師父,我能不能跟您一樣,管卓師兄叫大師兄,管絨絨……哦,不是,是管程師姐叫小師姐?私下里,私下里。”
她跟程絨絨在道童院就混熟了。
早先是叫程師姐、絨絨師姐什么的,但后來發現,對方雖然入門稍早,但算年歲,其實比她還小著點。
后來發現雷俊對唐曉棠的稱呼后,讓韓筱菲如獲至寶。
正好跟自家大師兄卓抱節也很親近,韓筱菲心思就開始活泛起來。
……你這等于是明擺著告訴大家,你有樣學樣是學我。
雷俊心下嘆氣。
不過類似事上他也不會干涉自家徒弟:“此事你同華節和華絨師侄商量便是。”
韓筱菲頓時歡呼一聲:“謝謝師父!”
然后便過去抱住跟自家差不多高的卓抱節:“大師兄!”
卓抱節對稱呼倒是無所謂,只不動聲色阻止師妹趁機抱自己:“私下叫啊,否則給別的師兄聽到,倒是不會笑你,都該打趣我了。”
看著兩個徒弟笑鬧,雷俊莞爾。
晚些時候,有其他弟子來報,玄機觀聶觀主前來拜山求見。
雷俊吩咐卓抱節指點韓筱菲溫養功課,自己去見聶放。
“參見天師。”聶放向他一禮,雷俊擺擺手:“小聶道友無需多禮,坐。”
聶放這趟過來,是就玄機觀和天師府、蜀山派近年來配合,不斷協作煉制大量純陽法器、法寶一事而來。
經過不斷配合與調整,相關進展一日千里。
雷俊昔年曾同恩師元墨白與蜀山修士聊過關于組裝法器、法寶的構思。
如今旁的方面不好說,但在純陽法器、法寶一類,已經漸漸有了些雷俊當年描述的規模。
下三天修士煉制的大量法器,經過巧妙的組裝與調整,早先便達成中三天修士煉器的水平。
近來,偶然有些收獲,已經漸漸接近上三天修士煉制法寶的水平。
雖然相關收獲尚不穩定,但只要開了頭,按照現在道門煉器不斷發展,很快便會成規模化,乃至有更長遠的發展。
當然,如此組合,所需低層次法器構成的“零件”,更是一個超乎很多老派修士預料的龐大數字。
“不用擔心,隨著水平越發成熟,不斷改良精簡,會有相應簡化。”雷俊言道:“成規模的情況下,對應單個法器、法寶的耗費,亦會降低。”
嚴格說來,眼下其實還是實驗階段。
如果能更進一步降低單個法器的煉制難度,未來發展會更超乎世人想象。
“得天師和龍虎山協調周轉,來自歸藏、地海、大同乃至蓬萊,還有大漢、大宋人間的大量天材地寶,在其中發揮了巨大作用。”聶放感慨道。
雷俊:“當前同今漢、故宋人間的來往暫時中斷,不過只是一時,未來為期不遠,便會恢復。”
聶放:“先前材料還有積累,我們會適當協調。”
雷俊微微頷首。
他面前正是聶放帶來請他過目的純陽組合法寶。
當前,類似法寶仍是以量取勝。
但繼續下去,就可能直接影響上三天修士尤其是高境界修士之間的戰斗了。
不得不說,用于戰爭用途的情況下,各種開發確實比較快速。
當然,其中走彎路甚至走回頭路的浪費同樣不少,但整體來看,發展迅猛。
這方面作為道家煉器派圣地,蜀山派在其中發揮重要作用。
而他們此前最直觀的威脅,便是黃泉里蜀山邪修。
于是在純陽法器、法寶這方面,他們下力氣最多,自然也就發展最快。
雷俊對此并不反對,暫時也不打算公開黃泉已經易主,里蜀山一脈已經覆滅的消息。
對大唐人間而言,羅淵群妖和無間災劫,同樣是當下仍然面臨的潛在威脅。
純陽法器、法寶的繼續發展,不會是浪費。
雷俊并沒有忘記自家大師兄王歸元身負無間。
掌握黃泉之后,揣摩研究之余,雷俊亦不斷對比揣摩黃泉與無間。
如果能找到行之有效的辦法,或可幫助王歸元免除這方面的顧慮。
聶放對于研制純陽法器、法寶,同樣不排斥。
雖然他主要的假想敵并非黃泉邪修與羅淵大妖,但當前既然身處大唐,又得天師府、蜀山派相助,他自然也不憚于為抗擊幽冥陰邪出自己的一份力。
何況,即便假想敵不是幽冥陰邪,純陽之力也是極為強悍的力量,有正當機會可以接觸和學習,聶放自然不會拒絕。
他同樣天資不凡,在七重天時煉制的機關傀儡逆流雖然較少涉及純陽之力,但聶放眼下已經開始為沖擊八重天境界做儲備。
他在八重天時將煉制自己第二具法寶級數的機關神兵,其中已經有不少關于純陽之力的巧思。
如今的大唐修道界,以龍虎山天師府執道門之牛耳,但各種煉器術、煉丹術蓬勃發展。
其中不拘于傳統的道家外丹煉器派法門。
在這個過程中,聶放和玄機觀是最大受益人之一。
玄機觀發展突飛猛進,雖然還稱不得道家第四圣地,但在大唐上下都已經廣為人知,深入人心,四方門人弟子眾多,甚至已經開始開枝散葉,出現別脈分支。
聶放本人的修為,同樣進步明顯。
受雷俊的影響,玄機觀這一脈偃師術傳承,如今有了很濃重的經世致用色彩。
如此一來,當前各路法器、機關的蓬勃發展,自也會反饋給最用心的聶放本人。
聶放此番前來龍虎山祖庭拜訪,向雷俊匯報各方面進展的同時,也為向雷俊請教而來。
近些年來,他得雷俊指點良多。
尤其是在雷法方面。
雷俊雷法之強,僅就當前大唐人間而言,幾可稱當世第一人。
縱使同門的許元貞、唐曉棠在這個單項上,也不及他造詣廣博精深。
而聶放向雷俊求教,很關鍵一點更在于,他在逆流這具機關傀儡上的思路,同雷俊一直以來參研神通的路數接近。
即在有限的時間中,盡可能高的爆發出超越自己當前境界局限的強大攻擊力與破壞力。
不問可知,聶放在這方面的假想敵,乃是聶忠節與之為伍的大明理學修士。
同理學修士爭鋒,除非實力境界碾壓對方,否則最忌與之長時間纏斗,給對方不斷積累文墨綱常禮制的機會。
那最適用的方法自然也不必多提,就是最短時間內爆發出超乎對方預料的強大力量,先行碾碎打穿他們。
聶放要做逆流,自然是越猛烈越好。
他當前鉆研的路數,便是以雷法輔助機關傀儡。
“大明理學,近年來也在不斷變化。”雷俊言道。
聶放頷首:“天師說的是,晚輩之前有所耳聞。”
大明首輔周明哲的改革,正在不斷深化。
聶放要面對的對手,更加復雜多樣。
除了逆流外,他煉制第二具機關傀儡,便有考慮面對更復雜的情形。
準確說來,也不單只針對大明皇朝。
時局變化迅猛,有些敵人,于大唐皇朝和大明皇朝來說,可能是共通的。
在大唐人間戒備羅淵、無間的同時,此刻冰冷幽寂,殺意凜然的羅淵中,亦在暗潮涌動。
多個冰冷的淵海,此刻一齊震動。
滾滾黑霧交雜幽冥死寂之氣,四下蔓延。
羅淵中最頂尖的大妖,幽羅山君,自一方淵海中沸騰而出,席卷四方冥域。
棲居于羅淵內的其他九重天大妖齊齊做出反應,表現出戒備之態。
當前在羅淵中,相當于人族九重天修士的頂尖大妖,合共五位。
幽羅山君。
銀月冥凰。
大淵冥龜。
幽冥蘚。
骨蛟皇。
除了它們之外,還曾經有尸蚤王。
不過當初在羅淵,尸蚤王名聲不顯,還只是八重天大妖。
它成功臻至九重天后沒有聲張,轉而參加同地海大戰,并成功占據文黎一族族長黎鐘定的尸身,但一直沒有返回羅淵。
最后,它也身死于地海,為大唐天師雷俊所斬殺。
故而羅淵中最頂尖的大妖,始終還是一虎、一鳳凰、一龜、一蛟龍以及不入動物之屬的一片幽冥蘚。
說是一片苔蘚,可單論形體之龐大,幽冥蘚是毫無疑問的羅淵第一。
其覆蓋面積遼闊,形體厚重龐大,仿佛一塊有生命的巨大黑暗冰川,不僅充塞覆蓋一整片深淵,甚至向外進一步蔓延覆蓋周圍淵海。
因為自身特點,幽冥蘚常年固定不動,亦不曾出羅淵。
但它并非不語外界打交道。
骨蛟皇和此前尸蚤王,皆是它的重要盟友。
可是對于幽羅山君,不論骨蛟皇還是幽冥蘚,都深深戒備。
而眼下幽羅山君正是造訪幽冥蘚的領地。
幽冥蘚戒備的同時,連骨蛟皇亦游蕩過來,與之遙相呼應。
雙方之間似是爆發激烈大戰。
周圍其他妖族,皆為之膽寒。
遠方別的淵海中,有其他大妖的妖氛同樣在激蕩,屬于銀月冥凰和大淵冥龜。
它們常年獨來獨往,但此刻同樣關注羅淵中的劇烈變化。
只是,幽冥蘚領地上,當前所爆發的大戰,只為掩飾真實的一切。
不論幽羅山君還是幽冥蘚、骨蛟皇,此刻都鎮定冷靜。
而在幽冥蘚地盤上,還多出一個年輕道人。
周天老祖弟子,昆侖禹馀天傳人,木韋子。
“閣下是天宮傳人?”
大戰遮掩下,幽羅山君目視木韋子。
“貧道師徒機緣巧合下,得天宮部分傳承衣缽。”
對著這些羅淵大妖,木韋子沒有完全如實相告,但他有辦法搔到對方癢處:“今日前來,是希望能得各位相助,發掘更多天宮遺跡。”
幽冥蘚開口,仿佛有無數個聲音此刻異口同聲:“尸蚤當初便是得木韋子道長師徒相助,修為增進。”
幽羅山君:“你們想要從羅淵得到什么?”
木韋子:“幫助,必要的時候,不止是各位的幫助,還有……羅淵的幫助。”
幽羅山君:“只我們三個,不足以為之。”
木韋子:“首先,三位會看到貧道師徒的誠意,其次,如果三位有需要,貧道師徒亦可以相助你們……勸服另外兩位。”
說是這么說,不論先前早有合作的幽冥蘚、骨蛟皇,還是眼前的幽羅山君,都不會愿意周天老祖當真來到羅淵。
周天老祖本人當前亦不想節外生枝。
“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幽羅山君語氣冰冷漠然,聽不出情緒傾向。
骨蛟皇待在一旁,靜靜不語,仿佛置身事外。
但龍骨骷髏中閃動的幽幽目光,此刻在幽羅山君同木韋子之間不停移動。
與此同時,它在跟另一個人交流。
被它帶來,得它和幽冥蘚妖力一同掩蓋的陳易。
“他應該確實跟天宮有關。”陳易平靜說道。
自木韋子到來,他就感覺自己神魂中的純金殿堂,在微微震動。
時至今日,陳易對這座殿堂,了解亦深了許多:
“不過,不好說他同天宮牽扯究竟多深,其人所言,不可盡信。”
骨蛟皇:“這個自然。”
準確說來,他們連彼此說話,都不盡信。
只是從陳易身上,骨蛟皇和幽冥蘚感受到別的一些東西。
一個,令它們感到心悸的存在啊,讓它們回想起昔年一些刻骨銘心的記憶。
在情況未明前,它們不會輕易動陳易,甚至給予對方幫助。
同時也從對方那里,得到一些好處。
眼下同木韋子來往,亦是相近情況。
大家各取所需,但首先骨蛟皇、幽冥蘚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相信幽羅山君也是相同打算。
木韋子,又何嘗不是?
他其實隱約感應到了陳易的存在,并且確定對方和他們天宮舊屬有關。
只是,他眼下還不確定陳易相關,是和他一路,還是和當年的叛逆一路。
對方得幽冥蘚、骨蛟皇關照,是自己人而非叛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自己人跟自己人也有不同。
周天老祖當前不欲節外生枝離開昆侖的情況下,木韋子也不會輕易動陳易。
但他會予以關注。
來日方長。
正如他經過多年經營,才有如今羅淵中的局面。
骨蛟皇和幽冥蘚后花費多時,同幽羅山君終于有了實質接觸。
至此,羅淵大妖五占其三。
余下的銀月冥凰和大淵冥龜各自為政還不是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