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東亞三國官方管控超凡勢力不同,英倫官方本身并沒有對巫師推行籍貫注冊制。只有女王一時興起,搞了個“皇家巫師協會”,挖了十來個實力比較強大的民間巫師,任命為“宮廷巫師”充作門面。
諸多巫師之中,資歷最老的自然是三鳥之一的“荊棘鳥”羅杰,不久前已經宣布和米契超英聯盟解約,轉而重歸本國在女王旗幟下宣誓效忠。此君早年家資殷實,在“一平方英里”的證券公司當交易員,因此生活習慣上頗有上流人士的講究和精細。
與之相反,由于修行資質純屬隨機搖點,世界各國的人口主體又是窮人為主,因此宮廷巫師的大多數也都是社會底層出身,對羅杰這種小資做派很看不慣,連帶著他那一口矜持且用詞典雅的倫敦腔,聽在大家耳朵里也總像是在鄙視和嘲諷。
最敵視羅杰的巫師名為布拉德。這位是無業游民出身,換句話說就是街區流氓,拉攏了好幾個同樣有幫派背景的巫師進行抱團,共同挑戰羅杰在協會內部的領導者地位。
北海海域發現外來超凡者出沒的消息,被人以求援簡訊傳到皇家巫師協會之后,布拉德和羅杰之間立刻開始了慣例性的爭吵。
羅杰本身是不想去的。他如今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對殺人奪寶這種事情已經不熱衷了;再說靈氣濃度上限剛剛提升,這時候肯定是盡快升級才能利益最大化,因此便懶洋洋地說道:
“也許人家只是路過而已,看前進方向應該是要前往歐洲,跟我們英倫巫師沒有關系。”
“北海素來是我們巫師的地盤。”布拉德叫囂說道,“如果今天讓陸國修士和羅剎女巫隨意來去而不管,那明天他們就要登陸英倫本土了!”
其他巫師們也紛紛起哄,開始嘲笑羅杰膽量太小。
羅杰當然不會中這等拙劣的激將法,索性閉口懶得回答,誰愛去誰去。
就在這里,女王的超凡顧問大臣帕德里克匆匆趕來,跟眾位巫師吩咐說道:
“陛下已經得知有外國超凡者進入北海,還殺害了不少英倫巫師的事情,國防部也對此深表關切。希望各位能去確認對方的來意,如果真是沖著本國來的,我們需要盡快針對性地擬定策略。”
羅杰微微皺起眉頭,忽然意識到事情嚴重性開始上升了。
那些人從移動方向來看,明顯是沖著歐洲去的,不可能對英倫本土構成威脅。所以這事兒大概率是因為許多英倫巫師被殺,導致上面的貴族老爺們覺得在布魯塞爾那群歐洲官僚面前丟臉了,容易讓人誤判低估英倫本土的超凡實力。
戰斗發生在北海領域,該處目前為英倫巫師實控,屬于國家海洋霸權戰略的核心成分。維持這種海洋霸權的前提,又是本土超凡勢力能對歐洲形成足夠強大的威懾,因此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挑戰也必須狠狠回擊,以表明國家對此絕不退讓的強悍決心……上升到這個層面,就已經沒法輕易罷手了。
原本想要抽身事外的羅杰,也只能默默接下超凡顧問大臣交代的任務,同布拉德以及其他幾個巫師好手一起,開始朝北海方向飛去。
眾人趕到事發海域附近,立刻受到了附近巫師們的強烈歡迎。
大家原本只是想要喊幫手來,看看能不能做他一票,沒想到居然真的請到宮廷法師這種級別的超凡者,連忙殷勤給他們引路、恭維、夸贊、吹捧,場面氣氛無比熱鬧,大有“天兵天將一到,敵賊立馬授首”的霸道氣勢。
羅杰表現得非常矜持,并沒有理會這些低階巫師的馬屁,或者說根本就懶得去跟他眼里的下等人搭話。
布拉德倒是洋洋得意,開始跟大家上起課來:
“厲害的羅剎女巫基本都在遠東的阿穆爾,羅剎本國實力被迫收縮到烏拉爾山脈以東,如今整體的超凡實力連東歐小國都不如。他們的通靈者之中,戰斗力最強的是血族和狼人,留在本國的女巫可以說是廢物。”
“陸國修士更無需擔憂,他們大部分擅長小隊作戰,喜歡不同職業之間進行戰術配合,一旦單打獨斗就會立刻被打入谷底……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有人在單打獨斗的過程中輸給過陸國修士,是我太過冒犯了。”
周圍有些不明真相的巫師,下意識就配合性地哄笑出聲,但很快笑聲就戛然而止,因為羅杰已經虛著眼睛斜睨過來,淡漠說道:
“如果當時你是對上陸國燕裕,在他面前你根本就活不過三秒鐘。”
“是嗎?”布拉德聳了聳肩,無所謂道,“至少我不會連埋十幾個魔法陷阱還打不中人,人家跳著優雅的小探戈舞步就穿過了你布置的地雷陣,還把你的魔法替身給打出來了。聽說你后來在蘇格蘭養了很久的傷?我想陸國燕恐怕已經成了你靈魂深處的夢魘,待會兒你還是對付那個羅剎女巫吧。我怕你時隔多年再次看見陸國人的劍光,嚇得直接心臟病發作當場落入海里溺死,到時候我們只能把你的骨灰裝在火柴盒子里,送回給女王陛下進行國葬。”
又是一陣不懷好意的奚落和嘲笑聲,這次就是布拉德派系的宮廷巫師們在嘲笑他。
羅杰感覺有些丟面子,便寒聲威脅說道:
“布拉德,如果你只會依靠貶低同僚來獲取地位,那就完全符合我對底層流氓的刻板印象。哪怕你有起碼的榮辱心,你就來跟我打個賭:對面目標共有三人,誰能搶先擊殺兩人,誰就獲得這場賭斗的勝利,輸的人事后脫光衣服,繞著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跑一圈。”
“賭了!”布拉德哈哈大笑,轉頭跟手下們說道,“記得提醒我回國之后,買十幾個攝像機提前安置好。等我們的羅杰爵士跑完,再把錄像文件寄給BBC,他們一定會對羅杰爵士愿意娛樂國民的幽默精神表示高度贊賞。”
哄笑之間,眾人終于追上了燕裕等人。
梅映雪的御劍飛行速度其實不慢,但安娜的掃帚卻是同時承載兩人重量,自然沒法提到最快速度。
眼見后面追兵又至,梅映雪便出聲說道:
“這次我去處理吧。”
“還是我去吧。”燕裕說道,“對面那么多人,不適合劍仙單打獨斗。你們倆繼續前進就好。”
他從安娜的掃帚上一躍而起,空中和黃庭劍光相合,御劍升空,又將傀儡阿真召喚出來,準備先手來一記赤羽九鳳火,給巫師們看看東方的奇妙法術。
巫師們這邊逼近600米內,大部分巫師就開始降低速度,留心保持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
宮廷巫師們繼續前進,讓布拉德和羅杰沖在最前頭,隨時都能朝著前方三人率先發動攻擊。
羅杰手里已經捏好了幾個法術,暗自開始挑選起先手進攻的目標。
對于布拉德之前的評價,前半部分他還是認同的,那就是現在羅剎國內幾乎沒有什么厲害的女巫,但凡能出也都叛逃到亞洲去了。
畢竟人家名字就叫“阿穆爾女巫團”,女巫在那里就是人上人,為什么還要留在羅剎國內給官僚系統做牛做馬呢?
所以會在歐洲活動的羅剎女巫,實力基本上強不到哪里去。至于坐在女巫掃帚后端的男性超凡者,目前倒是看不出什么職業,不好判斷強弱……
思念轉動之間,就看見掃帚那人一躍而起,腳踏劍光,向后飛射。
陸國劍仙?羅杰心里突然咯噔一聲。不對,那劍光的顏色……
臥槽!法克!
他下意識就要趕緊掉頭就跑,腦海里瘋狂警鐘大作,腎上腺素也是瞬間飆升。
先跑?不行!這人現在已經是陸國執劍人了,前些時間甚至把天竺打得一塌糊涂,實力恐怖自然不必多說。巫師的飛行法術雖然足夠靈活,但要論絕對速度根本比不上御劍!若是直接掉頭逃跑,肯定會被追上!
心念至此,羅杰已經有了決斷,大叫道:
“男的交給你,我對付女的!”
話剛說完,他便猛地按落飛行高度,向著海面方向俯沖,避開了御劍升空的燕裕,以最快速度飛向梅映雪和安娜。
梅映雪見羅杰飛來,便也同樣調轉劍光,使出蒼松迎客去截。卻不料羅杰壓根不閃不避,任由劍光穿過身體,魔法替身的奧術光芒爆裂開來。
天魔解體大法?不對,更像是某種奇怪遁術……
梅映雪沉吟片刻,再次看向前方空中。
只見傀儡阿真吐出赤羽九鳳火,朝前方的巫師群橫掃而去。
火行真元構成的金線極細極長,瞬間便拉出一個半徑七八百米的扇形截面。遠處的巫師們根本沒料到這個距離也會遭到突襲,反應躲閃更來不及,瞬間就被切得支離破碎——有些是身體被切得支離破碎,還有些是顧不上親朋好友四散而逃,陣型變得支離破碎了。
宮廷巫師們雖然距離更近,但戰斗素養明顯更勝一籌。傀儡阿真口中剛剛吐火,還沒來得及擺頭橫掃,他們就已分散開來進行閃躲,同時將各種法術朝燕裕打去。
燕裕這邊也不出動太陽真昧劍意,只是駕馭黃庭劍光從容游走,手中劍訣一掐,兩儀微塵劍氣直接彈出。
布拉德沖在最前頭,忽然感覺肩膀一痛,劍氣線條已經貫穿他的肩胛骨。他一時間有些懵逼,不知道是應該無視傷口繼續飛行,還是應該先把線條從傷口里扯出來,但下一秒就是眼前一黑。
兩儀微塵劍順著劍氣瞬移而來,一劍就削斷了他的脖頸,連著氣管脊椎全都徹底砍斷。
燕裕手中劍訣再變,只見兩儀微塵劍氣瘋狂飛射,上下左右前后連續閃現,每次閃現必然貫穿一個宮廷巫師,隨后就是兩儀微塵劍跟著閃現過去,梟首!貫胸!腰斬!穿腸破肚!甚至都不用任何劍訣,也沒有任何劍路或者劍影,只能看到巫師們一個個從空中跌落海里,仿佛電蚊拍揮過后的蚊群。
用了不到七八秒的時間,便將十幾個宮廷巫師全部解決。再看原本更在后面、保持距離的巫師們,此時早已經跑得完全沒影了。
燕裕施施然回歸隊伍,只聽見安娜驚訝叫道:
“行啊你!越來越出息了!現在連這些宮廷巫師都不是你的一合之敵了呀!燕裕你真厲害!”
“廢話。”燕裕淡定說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他們其實是大意輕敵了。”梅映雪再次開啟有一說一模式,跟燕裕解釋說道,“如果遠遠就認出你的身份,也知道兩儀微塵劍的情報,那么這些宮廷巫師第一時間就會往身上施加奧術盾牌。你的兩儀微塵劍氣沒法貫穿護盾,自然也就做不到閃現瞬殺。說白了,這些巫師根本沒料到我們會出現在這里。”
“廢話。”安娜學著燕裕的裝逼強調,翻了個嫌惡的白眼,“要是真的認出燕裕的身份,他們誰還敢沖上來交戰?不怕燕裕用那個太陽真昧劍意,把他們全部都燒成灰燼嗎?”
“所以你也贊同我的說法,對吧?”梅映雪點頭說道,“我們這次能贏得這么輕松,并不是因為他們真的很弱,而是因為他們沒做好偵查工作。”
安娜簡直無語,轉頭故意問燕裕道:
“你這同事身上的爹味有點重啊,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容不下別人發表意見是吧?”
梅映雪給聽見了,又解釋說道:
“我不是喜歡說服你,只是想糾正你的錯誤。另外爹味這個詞也用錯了,我是女的。”
安娜深深吸了口氣,迅速露出“我要窒息了”的惡心表情。燕裕出來打圓場道:
“梅老師,安娜也沒覺得那些宮廷巫師很弱,她只是因為我們這次贏得非常漂亮,興奮喜悅之下,才說了幾句藐視敵人的話,沒必要非得較真其中對錯的。”
“哦,我明白了。”梅映雪沉吟片刻,試探問道,“跟氣氛組差不多?”
燕裕點頭。
梅映雪立刻露出“我弄錯了”的略帶歉疚的神情,跟安娜認真說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只是想鼓舞士氣。這次掃了你的興,下次不會了。”
安娜這次是真的要窒息了,怒極反笑問道:
“嘲諷我是啦啦隊是吧?”
“沒有。”梅映雪認真說道,“鼓舞士氣也很重要,我沒有嘲諷你的意思。而且我們陸國也不叫啦啦隊,叫文工團。”
“文工團”都出來了!合著我之前的凌厲出手就不存在是吧?
安娜越發火冒三丈,心想要不我趁燕裕不注意的時候,把這個討人厭的陸國女人給咒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