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不二架著雙臂格擋,感覺到對方施加在右腿上的力道正在放松,正當他也準備卸力后撤的時候,卻迎來了狂風暴雨般的鞭腿!
對手的每一擊都凌厲狠辣,無一例外都是朝著他的面門去的,好幾次都從他的眼前呼嘯掠過,掀起的一道道勁風如刀割面。
最后一記勢大力沉的正蹬腿轟向他的胸膛,雖然還是被他用雙臂的肘關節格擋下來,但巨大的力道卻震得他兩條胳膊酸麻不已,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一根木樁,再也無路可退。
青木搶步過來,右手出拳上挑,直襲下頜!
砰!
鹿不二雙手交錯護住下巴,結結實實地握住了對手的拳頭,趁著這個機會擰轉腰身,全身如一根麻繩般貫通發力,膝頂反擊!
可惜就在這招膝頂要命中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爆發!
隨著木樁的應聲碎裂,鹿不二被震得踉蹌倒退。
關鍵時刻是青木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道,直接用拳頭把他給頂得飛出去,就連木樁都再也承受不住,從中間斷裂開來。
迎面而來的是兇猛的拳擊。
左擺拳,右擺拳!
乃至,寸拳!
鹿不二陷入狂暴的攻勢里只能被動防御,身體卻漸漸承受不住這種勢大力沉的轟擊,或許這就是硬實力上的差距。
根據估算,青木大概是第二界的破繭者,跟他差了一個位階。
而且這家伙只是用近身格斗術,還沒有拔刀!
“高級記憶晶片,也彌補不了你跟我的差距,如果你就這么被動防御下去,我可以把你活活震死。”青木根本沒有停下攻勢的想法,就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壓迫著眼前的少年,拳拳到肉。
然而打到現在連他也略微心驚。
這才幾天啊,曾經隨手就能捏死的菜鳥,卻已經能夠頂住他的近身攻勢了,這種神速的進步對于新人而言也太快了。
鹿不二心臟狂跳,呼吸聲漸漸變得粗重起來,眼底泛著憤怒的金色,顯然是神圣暴動癥已經開始發作,戰斗的本能被喚醒。
在暴雨般拳擊的間隙里,他找到機會擰身甩腿!
砰!
青木錯愕地倒退半步,右手衣袖上出現了一個清晰的鞋印。
“別指望我只挨打不還手。”
鹿不二嘶啞說道:“這一腳換我一個蛋黃派,你還欠我一腳。再說一遍,我這里沒有你要的東西,你還要繼續打下去么?”
其實他也覺得奇怪,剛才的打斗鬧出的動靜也不小了,到現在愣是都沒人發現。
“伱指望著別人會發現?我既然來了這里,那就有辦法屏蔽無人機的鎖定,當然也能讓別人聽不到……呵,你聽說過,吸音石么?”青木從懷里取出一枚用繩子懸掛的磁石,在他面前微微搖晃。
似乎就是這東西,吸走了他們戰斗時所發出的聲音。
接下來,青木隨手揮出一道粗壯的藤鞭!
命理,術式!
這次對手的速度太快,鹿不二在猝不及防之下再次被抽得連連后退,胸口驟然被抽出了一道凄厲的血痕,火辣辣的疼。
他眼前一黑,以手撐地穩住身體,大口地呼吸。
“大家都是高能種,但我的天賦好像不如你。”
青木冷冷說道:“但你沒有命理,也沒有術式。”
很顯然這家伙是站在勝利者的位置,才會有如此高姿態。
然而,鹿不二其實還能打。
因為他沉睡在身體里的暗質已經融入了右拳。
準備來一招狠的。
青木以為他是被打到沒有還手之力了,實際上他是驚訝于體內的神異變化,感受著暗質涌入體內以后爆發的力量,一時間有些失神。
“我再給你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考慮,如果你們再不交出那東西的話,屆時你就會先聽到那位安警官的死訊。執法隊的巡警,每天都要執行危險的任務,要是突然有一天犧牲,也不足為奇。”
青木似笑非笑說道:“至于那個姓張的老板,可就一輩子都沒有見到女兒的機會了。當然,還有你的好朋友……何賽。”
他轉頭瞥了一眼在地上痛苦翻滾的少年。
“我有很多種辦法讓他生不如死。”
他頓了頓:“包括你,以及你新的家人。”
鹿不二隱約明白了。
青木之所以留手,其實就是因為無法確定天神之種在誰手里,只是暫時把懷疑的目標放在他們幾個人身上,才有了今晚的拷打。
不。
青木可能都不知道他真正要找的東西是什么。
這家伙只是知道,那群異教徒祭祀的時候用了某種道具!
也就是說,青木就是個無頭蒼蠅,根本沒有線索。
否則的話,青木應該會直接找到他,逼他把東西交出來。
沒必要再去找其他人。
“活下來不容易,別因為懷璧其罪把命丟了。”
青木丟下這句話,轉身消失在了夜色里,似乎這些人在他的眼里就像是隨手都可以捏死的螞蟻,根本沒必要放在心上。
然而當他踏入黑暗里以后,卻摸著被踢到的手腕,眼神陰翳。
鹿不二體內的暗質重新沉寂下來,他死死盯著黑暗里漸行漸遠的背影,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眼神毫無波動。
良久以后,他吐出一口濁氣,轉身回到帳篷前:“怎么樣?那家伙應該是沒下死手,起來活動一下看看有沒有事。”
何賽被他給扶了起來,痛得表情都扭曲了:“他媽的,這個人是不是神經病啊,敲完門直接把我拽出來一頓揍。”
打斗的動靜已經驚到了何賽的便宜老婆,帳篷的窗戶前出現了一張略顯擔憂的嫵媚面容,被細微的燭火照亮。
“我沒事,回去睡覺。”
何賽擺了擺手,示意女人回避。
鹿不二看到這一幕,吐槽道:“可以,御妻有術啊。”
何賽臉黑了,惡狠狠反擊道:“鹿哥啊,我特么都被人揍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調侃我,你到底是不是人!”
鹿不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就行,至于你挨的揍,當然不會白挨,以后我得給你找回場子……不,不需要以后,明天我就想辦法治他丫的。這狗東西吃了我倆蛋黃派,居然還來找茬。”
何賽卻猶豫了:“鹿哥,那家伙勢力大,要不就算了?反正他要的東西,我們也沒有,他早晚都得放棄的。”
鹿不二卻不這么想。
因為青木是不在乎他們的命的。
如果他們真的什么都拿不出來,反而才有生命危險。
因為青木會殺了他們滅口,防止這件事情泄露出去。
“忍讓是不會得到尊重的。”
鹿不二輕聲說道:“兇狠才是保護自己的唯一手段。”
目前他有兩個辦法,核心都是舉報。
第一,把今晚這件事舉報到軍部。
這條路大概是行不通的,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上面的人是什么德行,萬一人家蛇鼠一窩沆瀣一氣,那你就完蛋了。
更何況,人家只是來揍了你一頓,沒把你怎么樣。
就算是舉報到軍部,也解決不了這件事。
第二,那就是把往生之地里的真相,舉報給異端裁決所。
直接捅到龍雀那里。
但這么做,就要賭對方的人品了。
鹿不二目前最大的優勢,就是他還記得往生之地里所發生的一切,對于異端裁決所而言他是有價值的,也有籌碼。
“何賽,你覺得那個龍雀像好人嗎?”
鹿不二忽然問道。
“我感覺,不像。”
何賽想了想:“有點可怕。”
“沒關系,明天做個實驗,試探一下。”
鹿不二知道舉報只是權宜之計,打鐵還需要自身硬。
只要實力提上去了,根本就不懼怕別人的威脅。
原本的他只打算利用來自天神之種的詭異律動,配合體內的癌細胞無限壓榨出生命能量來快速進階,如今的他卻找到了暗質的使用方法,完全可以成為他變強路上的另一大助力。
“先回去睡覺,明天聽我計劃行事。”
鹿不二心里已經有了主意,打發摯友回去休息。
他的癌痛馬上就要發作了,他必須找個地方安穩的度過,借著這個機會繼續修行神圣律動。
·
·
翌日清晨,鹿不二是被隔壁酥麻的呻吟聲吵醒的。
“嗯?何賽想通了?”
如果不是太累,他真想去看看樂子。
昨晚的事情讓鹿不二有了緊迫感。
趁著癌痛的發作,他修行了一整晚的神圣律動,生命能量在他的體內如潮汐般起落,除了感到深深的疲憊以外并沒有任何副作用。
踏上進化之路以后,癌細胞一邊摧毀他,又一邊強化他,這個過程相當的痛苦。
好在目前二者達成了平衡。
就是不知道在進化之路上的進度累積得如何,也不清楚距離下一個階段還有多遠。
他休息了一會,準備起身打水,去刷牙洗臉,忽然發現隔壁屋子的門沒關。
何賽趴在床上,女人正在給他按摩。
“喲,馬殺雞啊。”
鹿不二調侃道。
何賽不停翻白眼,不知道是酸爽還是疼痛。
“我家以前是在三環開按摩館的,跟父親學過一些手藝。”女人溫婉地回答,看起來的確是個不錯的賢妻良母。
妻子沒有必要跟丈夫一個姓,所以她保留了以前的名字。
安妮。
“鹿哥,我怎么感覺我腰膝酸軟渾身無力,還有點眩暈耳鳴的癥狀,昨晚還一直冒冷汗,渾身發冷,該不會是被揍出毛病了吧?”
何賽有點擔心。
鹿不二剛準備說什么,背后就響起一個冷淡的聲音。
“如果是遭到毆打,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鹿思嫻起床以后也出來打水洗漱了,睡眼朦朧的她看起來宛若布偶娃娃般呆萌,一本正經回答道:“你這應該是腎虛。”
她明顯還沒從昨晚的狀態里徹底恢復過來,言行舉止還是有點呆呆的:“哥哥早上好,記得二十分鐘后來吃早飯。”
說完她就回屋了。
何賽面紅耳赤,頭皮發麻。
根本就不敢回頭去看安妮的表情。
鹿不二看到他沒有因為昨天被揍的事情產生心理陰影就放心了,轉身環顧營地的時候就發現后勤部的人已經陸陸續續過來干活了,聽說他們今天還有其他軍團的人來入駐,還會運來重型的城防武器。
看來事情確實很嚴重。
沒想到第三城衛軍的力量根本不夠,居然還要抽調其他軍團的兵力來用作城防。
想來也是,這里的高能種只有二十人左右。
再加上后續晉升上來的中能種,也不超過一百個人。
更多的還是作為低能種的炮灰。
只有多個軍團的力量加在一起,才有可能抵御大規模異鬼潮。
大約半個小時后,打灰學長言而有信,真的帶來了一封信。
張老板的一封信。
好消息是,張老板沒什么大事,只是被揍了一頓而已,如今他在摩根財團的商會旗下混得還算可以,目前已經有晉升的苗頭了,尤其是聽說了女兒的事情以后,言辭誠懇地請求他們多多照顧。
壞消息是,安警官被打得重傷住院,差點就沒了。
“他媽的,那個青木太畜生了!”
何賽看完信以后,義憤填膺。
“記住我說的話,按照計劃行事。”
鹿不二平靜說道:“這是危機,也是契機。”
如果能搞掉青木,那么他就可以立功。
他現在非常渴望命理的力量。
只要再搭上原晴少校這條線,他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何賽發現他的眼神深得讓人看不懂。
過去的十年里,何賽只有一次見過他露出這樣的眼神,那就是曾經有人持刀想要搶走他救命的買藥錢的時候。
遇到持刀搶劫時,受害者擁有無限防衛權。
而那個搶劫犯,至今還在醫院里昏迷不醒。
現在當然已經死了五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