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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邊,陳璟坐在路邊吃著燒烤,深紅色的長發在風里飄搖,她以手托腮趴在擦得干干凈凈的木桌上,胸腹到腰臀的曲線是如此的曼妙動人,恰似晚風中飄搖的柳樹枝。
“陳小姐,建議你立刻回去。”
阿修面無表情地把玩著手里的鋸齒刀,僅用氣勢就喝退了周圍那些想過來搭訕的小青年,沉聲說道:“如今西海岸并不安全,梅丹佐和鹿不二那兩個瘋子隨時都有可能殺回來。”
“是么?”
陳璟吃著烤串,嬌嫩的朱唇沾滿了油漬,微微發亮:“那就讓他們來就好了,你們不會是害怕了吧?”
其實她心里想的是,真來了還好了呢。
她也就不會那么無聊了。
“我們只是擔心,神威已經散去。”
原陰重新戴上了墨鏡,冷冷說道:“而我們根本不確定,梅丹佐現在的實力到底恢復到了什么程度。這家伙到底是怎么找到我們的,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少君的身上,想要借此恢復實力。”
“還能是誰,亞瑟他們唄。”
陳璟一本正經說道:“我早就看出他們有反骨了。”
“亞瑟他們為何要背叛?”
“估計是梅丹佐許諾了他們,回到心心念念的總部?”
乍一聽很有道理。
但執事們就是覺得哪里不對。
“您沒有受傷?身體沒有被他們動手腳?”
陳璟有點不耐煩了,眼神卻依然滿是笑意:“不要說得我好像是武俠里被采花賊劫持又放回來的大小姐,難道還要給我驗驗身?與其現在對我噓寒問暖,不如加強一下警戒。”
她頓了頓:“不要讓這種事再發生一次了。”
執事們啞口無言。
只能說這位少君小姐真是心大。
剛剛被世界上最瘋狂的恐怖分子給挾持了,居然還有心情在大街上吃燒烤,搞得他們不得不讓殺手們開著車封鎖了街區。
四面八方都安排了殺手掩護。
就連薇妮都被喊醒,此刻坐在車里隨時準備救援。
“梅丹佐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陳璟眼神里浮現出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我倒是覺得,天亮的時候說不定會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發生,坐在這里等咯。”
珠江國際酒店的套房里,蓮華以手托腮坐在陽臺上的木桌邊,桌子上是已經涼透了的夜宵,還有沒打開的罐裝可樂。
天快亮了。
夜宵也涼了。
可惜人還是沒回來。
換做是以前的她肯定不會有什么想法,但此刻的心情卻有點莫名的生氣和失落,因為這有可能是他們之間相處的最后一晚。
下一次,可能要很久以后了。
可能是她再一次身受重傷的時候。
還有可能是她因為過度消耗神力而瀕死的時候。
仔細回想起來,蓮華覺得自己最近真的變了很多,在她得知即將接受神力灌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擔心無法再繼續陪在他身邊了。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在意一個人的喜怒哀樂。
擔心他會受傷,擔心他會受欺負,擔心他會出事。
時至此刻,手機里還是沒有消息。
她也不打算再等了。
兩個小時前她曾經用神力占卜過,但沒有找到具體的位置,但能察覺出他沒有什么危險,她也就放心了。
她本就不是那種黏人的女人。
不回來就不回來吧。
就當她是臨時出了個差。
反正等到她恢復了神性以后,是絕對不會想他的。
他不回來,那是他自己的損失。
此刻天邊剛剛蒙蒙亮,來自聯邦或者教會的專車一輛輛駛入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四面八方的街道已經被軍隊封鎖了,唯有得到認證的記者能夠通過,天空中到處盤旋著無人機,警戒度拉滿。
此刻,進化者世界的晨間新聞同步在全球播放。
現場記者直擊報導:“現在是新紀元535年3月4日,至高聯邦成立以來,首次跟異端組織進行和談。這是否意味著,至高聯邦對于進化者世界的管理出現了失控?這又是否意味著,新紀元五百年以來奠定的秩序會發生動蕩?進化者世界的格局會迎來全面洗牌?目前,聯邦高層對此并無明確回應,聯邦軍區總部特級上將蘇什會在下午三點召開新聞發布會,面向公眾逐一解答這些問題。”
鏡頭切換,另一位女記者言辭則更加犀利:“作為第五天山站點的圣山到底發生了什么?臨海市為何會全面失控?聯邦和教會對這次失利為何遲遲不做出解釋?關于這個世界的安危,為何要向大眾隱瞞這些秘密?倘若聯邦和教會真的向異端分子妥協,那么前代代理大教司龍雀先生的犧牲又有何意義?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最后一位記者則報道:“據可靠消息,今天日出,遠在北極的卡巴拉生命之樹會蘇醒,跨越遙遠的距離賜下神樹的力量,屆時負責第五天神站點的神圣大祭司蓮華,將會掌握史無前例的神力,成為人類歷史上最強大的神圣大祭司,以對抗生命災害!”
叮咚。
套房的門鈴響起。
蓮華沒什么心情,淡淡說道:“我不吃早飯。”
但沒想到房門的門鈴依然響個不停。
蓮華沉默片刻:“進來。”
開門的人不出意外還是黎燦,只不過她帶進來的并非是酒店里的服務員,而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提著一個保溫桶放在了桌邊,一股子蓮藕排骨湯的香氣彌漫開來,不知道燉了多久,醇厚濃郁。
“過來吃點東西吧,等到神力的量級提升以后,估計你也就對這些不感興趣了。作為最高會議的議員,我當然要你對這個世界負責。作為黎家的家主,既然你當了神圣大祭司,那就要盡到你的責任和義務。但終歸,你是我生下來的孩子。”
老人抬起冷厲的眼瞳,眼神卻罕見地柔和下來:“每當你掌握的神力多一份,我的女兒也會消失一份。開會的時候,我也很想打爆教皇的頭,砍下林曄執圣官的腦袋,但我不能這么做。”
蓮華抿了抿朱唇,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時候。
那時他們一家居住在蓉城,一尊荒神墜落到了都江堰造成了巨大的生命災害,進化者們紛紛進入往生之地平定災害。
那時的她作為聯邦的領袖自然要常年在外作戰,每一次踏入戰場都是一場生死未卜的征程,每次臨行前母親總會給她煲一碗蓮藕排骨湯,不厭其煩地叮囑她要按時吃飯,不要操勞過度。
但隨著她的成長,跟母親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多。
似乎也漸漸忘記了,母親最初也并非如此嚴厲。
只是因為矛盾多了,對一個人的印象也就變了。
但記憶就是這么神奇的東西。
它會隨著伱的成長而變化。
但在內心深處,它終歸是最初的樣子。
“我不知道當年你哥哥跟你說了什么,你非要去當這個神圣大祭司。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是搞不懂了。事已至此,一切也都無法挽回。我對你只有兩個要求,其一是要盡到你做大祭司的義務。”
老人頓了頓:“其二是好好享受這個世界的美好。”
她打開保溫桶,倒出了一碗乳白色的濃湯。
霧氣氤氳開來,撲在蓮華絕美的臉上。
很溫暖。
“知道了。”
她低聲說道:“媽。”
黎燦在旁邊微笑著看著。
其實再強大的進化者,也都是要回歸生活的。只要回到了生活里,也大家都是普通人,到頭來也還是那些再普通不過的喜怒哀樂。
眼前這對母女再怎么位高權重,也不過是嚴厲又別扭的母親和清冷又傲嬌的女兒罷了,這么一看還挺可愛的。
“你那個小男朋友沒來陪你?”
老人忽然問道。
蓮華低頭喝著湯,輕聲說道:“不知道死哪去了。”
“其實不拋頭露面也好。”
老人頓了頓:“他的天賦很好,只要穩住發育,最差也是一個儲君。要是你的人性回不來了,我就在黎家再挑一個小姑娘給他。可惜有你珠玉在前,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上,畢竟你從小就漂亮。”
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蓮華眼神一冷。
聽到后半句話的時候,她眼神里又多了一抹笑意。
恰好此刻,走廊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位黎家的族人氣喘吁吁地扶著房門,沉聲說道:“不好,出事了!有人……破壞了這次的祭祀儀式!”
老人驟然轉身,眼神冷厲:“你說什么?”
蓮華都抬起了頭。
下一刻,警報聲回蕩在清晨的西海岸。
最高規格的警報。
五點三十五分,新任的代理執圣官已經乘坐著專車行駛在跨海大橋上,清晨的薄霧在橋上彌漫,空氣清新。
林曄望著窗外的大海,只覺得自己的雄心壯志就像是海潮一般洶涌,熬了這么多年他終于熬出頭了,踏上了權力的金字塔。
哪怕只是代理執圣官,也值得驕傲了。
因為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審查鰲山島監獄,對相關部門的負責人嚴厲問話,甚至連軍部第一天才都可以隨意喝罵。
這就是權力帶來的享受。
如飲美酒,如癡如醉。
雖然今天的鰲山島監獄明顯是出了問題,似乎還有異鬼入侵的情況,但眼下已經不重要了,畢竟那些犯人們已經失去了價值,只要外界的人不再接觸他們獲得更多的情報就好。
如果某些人不識趣,還想要通過非法手段繼續從那些犯人口中套取什么信息的話,那么無異于自己送上把柄。
今天的林曄要做的是一件大事。
那就是舉行祭祀儀式。
向全世界彰顯他這個新晉代理執圣官的權力,光明正大的宣布他才是祭祀殿真正的主人,就連五位神圣大祭司都要歸他監督。
當然,這件事的背后,還有更神圣的使命。
他的唇邊泛起一絲笑容。
看著天空中盤旋的直升機。
看著兩邊護送的軍車。
只覺得飄飄然起來。
等到抵達西海岸的時候,不知道會有多么熱烈的歡迎儀式等待著自己,作為卡巴拉生命之樹的守護者,祭祀殿的最高負責人,他將會在全世界的媒體面前展現出自己最光輝的一面。
這是他人生的巔峰。
就像是此刻從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陽,輝煌的光把海面映得波光粼粼,黯淡的天空也被照亮,世界寂靜絢爛。
忽然間,司機一個急剎車。
林曄眼疾手快,扶住了前排的座椅。
四面八方的軍車都停了下來。
天空中的直升機也不再盤旋。
因為霧氣彌漫的大橋上,竟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個白發的男人,戴著寬大的墨鏡,露出的半張臉里透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手里還拿著一個啃了一半的手抓餅。
只是一瞬間,無數道紅點已經鎖定了他的胸口。
只要他有任何異動,就會被打成篩子。
“哪位是新任代理執圣官林曄?”
那個白發男人大聲說道:“我的雇主有東西寄給你。”
豪華的禮車里,林曄微微一愣,這詭異的一幕讓他的大腦停止了思考,這個時候怎么會有人給他送快遞。
而且還是直接在大橋上攔路。
“什么快遞?”
他吐口而出。
沒想到,隔著一百多米的距離,那個白發男人仿佛聽到了他的說什么,單手指天說道:“東風快遞,使命必達!”
轟隆。
隱約有轟鳴聲響起。
海天之間的世界仿佛被切裂了,仿佛一柄光輝的利劍刺破了大氣層,摩擦著空氣燃燒起來,轟然墜向大橋上的禮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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