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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雷鳴聲,雨下得更大了。
瓢潑的大雨里,鹿不二并沒有給這個世界太多選擇的時間,因為他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便已經俯下了身。
雙手抓住了張伯倫的腦袋。
左右交錯,用力一掰。
眾目睽睽之下,張伯倫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的脖子被硬生生地掰斷了,宛若死狗一樣趴在瀝青路面的雨泊里,大概是至死也沒有想到自己是怎么在那么多聯邦和教會的高層面前被殺的。
那瘋子,為何如此膽大包天?
這成了他最后的念頭。
張伯倫就這么死了。
一位來自教會總部的大主教。
死了。
面對著漫天的無人機,以及數不清的攝像頭。
鹿不二抬起被雨水淋濕的臉,神情暢快無比。
“開槍!”
寂靜的風雨里響起了一個憤怒至極的聲音,那是李昂大主教跳下車后所發出的斷喝,那些來自教會的神職人員都跟在他的身邊,他們所代表的無疑就是阿卡夏圣教的意志。
只是一瞬間,鹿不二胸膛便亮起了無數密集的紅點,顯然是已經被反器材煉金狙擊槍給鎖定了,這種級別的武器已經是針對霸主級異鬼配備的了,可想而知這是怎樣的待遇。
然而忽然間,艾月敏銳地閃身擋在了少年的面前。
黎明特種序列們紛紛散開,把少年牢牢地護住。
“艾月大校,你們在做什么!”
李昂大主教顯然是無法理解。
作為黎明特種序列,他們應該做的是把恐怖分子當場擊斃。
怎么反而把他給保護起來了。
下一刻,特勤部隊已經趕到,畢竟此刻人質已經陣亡,按照慣例他們必須要向恐怖分子發起沖鋒,無論前方擋路的人是誰。
盤踞在空中的直升機上,蘇什忽然起身啟動了機艙里的重機槍,在高空中一陣瘋狂的掃射,在地上犁出一連串的彈痕。
特勤部隊的沖鋒戛然而止。
副教宗看著這位特級上將,什么都沒說。
作為現場軍銜和官職最高的周老秘書,也對此視而不見。
因為他們都感覺到了這片街區被一股絕強的威壓所籠罩,那是來自卡巴拉生命之樹的浩瀚神力,此刻如熔巖般沸騰。
看似沉默的蓮華已經勾動了手指。
如果有任何人對那個少年起殺心。
必會遭受神罰。
黎家的老婦人默默看著自己的女兒,幽幽嘆了口氣。
黎燦等人更是屏住了呼吸,緊張至極。
“在你們做出選擇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們一句。”
梅丹佐坐在樓頂的天臺上,撐著一柄黑傘,喝著咖啡。
一雙長腿在風中晃晃悠悠。
“這個小家伙的父母可不簡單,他的父親姓鹿,他的母親姓安。來自五百年前天神文明科考隊,歐洛拉的首席研究員。也是紀元前的極其罕見的進化者,如今新世界的奠基人之一。”
他頓了頓:“嗯對,就是死在圣山的那對夫妻,有人記得么?不如去把我們親愛的教皇先生喊過來,問問他對此知道多少。”
眾人沉默了。
不少人都知道。
如今的那位教皇先生,當年也是天神文明科考隊的一員!
如果是舊世界先賢的孩子,說不定手里掌握著來自史前的秘密資料,也難怪能夠創造出如此驚人的暗質體!
“如果你們要把他擊斃,其實我倒是我沒什么意見。反正他只是我的雇主,他死了以后,我也就不欠他什么了。問題在于,他死了以后,這個世界上可能就沒人能掌握那種暗質體了。”
梅丹佐從樓頂一躍而下,輕飄飄地落地。
他近距離打量著那尊魁梧莊嚴的武神,露出感慨的神情:“這就是當年康斯坦丁夢寐以求的境界啊。有一說一,有點帥。”
梅丹佐露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然后蹲下了身。
像是孩子俯瞰螞蟻一樣。
近距離觀察著張伯倫的尸體。
接著伸出了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額頭。
“最后我想說,你們真的要為這種東西,抹殺一個天才?”
咔嚓一聲。
張伯倫的腦殼脫落了下來,傷口平滑得仿佛被激光切割一樣,露出大腦的構造。
令人感到驚悚的一幕出現了,這家伙的大腦竟然是腐爛的,漆黑粘稠的不明物質瘋狂蠕動著,似乎想要逃離這個軀殼。
這一刻所有人都頭皮發麻,很顯然這位位高權重年輕有為的大主教,不知何時被某種詭異的東西給寄生了,再加上之前臨海市城市安全委員會成員的親口指正,證據已經確鑿。
“想要承認自己錯了,有這么困難么?我被困在圣山十八年的時間,為什么你們這些守護秩序的人,還是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貨?大家都想得到起源之神的力量,包括我也不例外。”
梅丹佐起身,淡淡說道:“但我跟你們的區別就是,不會像猴子一樣被人耍來耍去……誒?不對,我之前也被這群人給坑了,那豈不是我也成了被人戲耍的猴子?啊,真讓人不爽啊。”
雨水被破開。
掀起一人高的水花。
李昂大主教的眼瞳微微收縮。
“來,把他給我擊斃。”
梅丹佐在他面前微笑說道:“快去啊。”
李昂大主教的身體仿佛被灌了鉛。
根本動彈不得。
這一刻場面陷入了僵局,軍車上的原烈和夏言緊張到心臟狂跳,時不時地就望向頭頂上空的直升機,默默計數著時間。
那架軍用直升機上。
周老秘書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里響起了一個轟鳴如雷的聲音。
副教宗也接到了一個電話,沉默地聽著來電的內容。
片刻以后。
他們分別下達了命令。
“全體通報,緝拿行動取消!”
冰冷的機械音回蕩在街區的上空:“接到來自聯邦與教會總部的命令,S級機要文件已下發,行動得到軍方認證,異常監督管理局特批,鹿不二少校的一切行為暫時合法化。但因行為過激,大肆破壞公共設施,以軍人的身份公然侮辱軍部長官,給予嚴重記過處分。”
令人目瞪口呆的通報中。
眾人只覺得世界觀在崩塌。
這么大的事兒,竟然只是嚴重記過處分!
這意味著,鹿不二以后晉升軍銜是很難的了。
屬于他的功勛和榮耀,也被一并取消。
有可能會被關禁閉。
也有可能會被降職。
但相比起他做的事情來,這都是毛毛雨。
而且,更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雨幕里響起了莊嚴的樂聲。
得到了臨時命令的教職人員奏響了莊嚴的音樂,白衣的教徒們捧著一枚石制的王冠走了過來,特勤部隊紛紛為他們讓路。
最后,李昂大主教僵硬地轉過身。
接過了信徒們遞過來的石冠。
這是象征著神圣之路的冠冕。
使徒的冠冕。
但是這個冠冕看起來與眾不同,因為不僅僅是單純的石料制成,甚至還烙印著青金色的花邊,象征著更加深遠的意義。
這意味著,接受這頂冠冕的人是使徒中的最強者,而且已經創造出了領先于全世界進化者的獨有體系,即便目前的位階還很低,但卻是人類史上的佼佼者,滿身榮耀的未來開拓者。
他有權拒絕一切其他使徒的挑戰。
他有權無視聯邦和教會的一切律法和教條。
他甚至有權參與這個世界的一切重大決策。
這枚冠冕,象征著無敵。
一條至高的,無敵之路!
如若登頂,便能成就至高!
放眼五百年的歷史只有三個人曾經有過這般偉大的榮耀。
第一代神圣君主原羲。
第二代神圣君主黎星槃。
第三代神圣君主,康斯坦丁。
看到那枚冠冕的一瞬間,各路媒體都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紛紛跳下車抱著攝像機狂奔而去,無視了軍人們的阻攔,瘋狂按下了攝像頭,無數道閃光燈亮起,伴隨著咔嚓的聲音。
“臥槽,臥槽!”
何賽興奮地跳起了來:“我鹿哥要加冕了啊!原少校,你當初加冕的時候,怎么就沒有這么氣派呢?”
原晴醉醺醺瞪了這家伙一眼:“老娘我……”
想要挽尊,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好吧,干脆就這么看著他好了,那雙嫵媚的眼角也浮現出了一抹歡喜和幸福的意味,帶著一絲絲獨屬于少女的滿足。
鹿思嫻趴在酒店的窗戶前,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哥哥,猶豫了片刻以后也拿出手機開始錄像,師兄們的腦袋在旁邊擠成一團。
至于以萊曼為首的羅素家族的年輕人們陷入了沉默。
“伱說,他以后真的有機會成為神圣君主嗎?”
“你看看這實力,看看這背景,不好說……”
“這也太夸張了吧?”
原烈和夏言對視一眼,如釋重負。
都欣慰地笑了。
當教會的高層的面,親手斬殺了一個大主教。
事后,不僅沒受到應有的懲罰。
甚至還要教會親自來為他加冕。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囂張的事情么?
事實證明,還真有。
當李昂大主教捧著那個冠冕走過來的時候,他的雙手微微顫動,每走一步都仿佛被灌了鉛一樣沉重,他躋身教會高層以后從來沒有受過如此屈辱,被人當面打臉還要去親手為其加冕。
艾月的額發在風中飄搖,凌厲的眼神里暗藏一絲驚嘆和歡喜,她收起了自己的魂刃,帶領著自己的隊友紛紛讓開,退到了兩側。
這個瞬間,他們默默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這是對鹿不二的尊敬。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陸銘的烈士。
梅丹佐聳了聳肩,戲謔地看著這一幕。
“低頭,方可承其冠。”
李昂大主教深吸了一口氣,遞出了手中的冠冕。
鹿不二雙手插在口袋里,默默凝視著他。
對峙了片刻以后,少年沒有低頭的打算。
只是抽出了右手,遞了出去。
大不敬。
現場的神職人員都流露出了極其憤怒的表情。
除了蓮華。
她仿佛意識到了什么,抬起了清冷的眸子。
輕輕搖了搖頭。
仿佛在示意少年不要亂來。
鹿不二也看到了她清冷如水的眸子,微微一笑。
僵持了一瞬間以后,李昂大主教還是打算稍作妥協,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把那枚象征最強使徒的冠冕,輕輕放在少年的手中。
只是沒想到。
那一刻。
那一秒。
鹿不二的手忽然一翻,任由那枚冠冕跌落在地。
啪的一聲。
被他跟上一腳,狠狠踩碎。
李昂大主教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這一腳踩碎的仿佛是阿卡夏圣教的尊嚴。
這一腳踩碎的,也是新世界五百年來的價值觀。
象征著至高之路的冠冕,竟然被踐踏了!
“既然我要走的是一條無敵之路,那么你們又怎么敢讓我低頭?既然我要成就的是至高至上至強至暴,那又何須你們來認可?”
面對著無數閃爍的攝像頭,鹿不二冷冷地瞥了下這一句話,視線卻落在了那個風雨里的清冷的身影身上。
你看。
我不是神圣君主。
但神圣君主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做到了。
那一刻,輿論的炸彈,引爆了整個世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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