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不二本想著準備好食物和飲料犒勞一下自己的兩位隊友,沒想到當越野車停在帳篷邊下以后,兩個女人跳下車就是一陣嘔吐。
“你們倆沒事吧?”
他剛想要遞杯水,忽然就聞到一陣惡臭,就像是停尸房里燒尸體的味道,甚至比當初在峰城往生之地里見到的異鬼還要臭。
艾月扶著一棵棕櫚樹不停地吐酸水,順手接過了少年遞上來的水,俏臉早已經蒼白如紙,明顯有點心理陰影了。
“自己去看吧,我要去洗個澡……”原晴的情況倒是好那么一點兒,但也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身上沾了一點血污散發著一股臭味,二話不說就一頭扎進了河水里,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
“啥玩意能把你們折騰成這樣?”
鹿不二捏著鼻子繞到了越野車后,打開后備箱看到了一具密封的裹尸袋,那股惡臭就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
他忍著生理不適拉開了拉鏈,濃稠的血肉嘩啦一下流淌了出來,一股子濃郁至極的惡臭撲面而來,臭得人眼前一黑。
“臥槽,這什么東西?”
他驚呆了。
“這就是那個監視者,但并非是本體。”
艾月用礦泉水洗了把臉,濕透的額發黏在臉上,總算是覺得好受了一點:“我們聯手擊殺了她以后,她的尸體迅速溶解,沒過多久就變成了一灘爛肉。根據我們的觀測,她并沒有真正死去。因為這具尸體不是本體,而是用一件圣物制造出來的克隆體。”
她頓了頓:“未收錄的圣物,災厄母巢。歷史上,這東西最后一次出現是在公元前480年,波斯帝國阿契美尼德王朝的不朽者軍團。傳說中那支不死軍團于溫泉關全殲斯巴達守軍。根據后世的研究,那支不死軍的起源就來自于那件圣物,災厄母巢。”
鹿不二捏著鼻子聽得似懂非懂,不得不說隊伍里有個超級學霸就是方便,完全代替了五百年前百度的功能,有啥不懂問純醬就完了。
“聽起來這東西可以克隆人體?如果能克隆出傳說中的不死軍的規模,那豈不是無敵了?我把這圣物給偷過來,克隆無數個自己,人均掌握神燼術,見人就沖根本不怕死。”
他喃喃說道:“這也太夸張了。”
“想什么呢?災厄母巢這種東西有著很明顯的副作用,首先就是位階越高的人孕育出克隆體的時間就越久,其次需要本體作為祭品直接被其吞噬,肉體幾乎喪失行動能力,跟植物人沒什么區別。”
艾月揮手成風散去眼前的惡臭,板著臉說道:“災厄母巢就是一團粘稠的血肉……我看到的古籍里,活人被嵌入到濃稠的血肉里,被無數血管和筋膜所覆蓋,非常的惡心。”
鹿不二想了想:“佩恩六道是吧?”
艾月微微一怔:“什么?”
鹿不二擺了擺手:“老動漫了,你出生的時候那玩意都完結二十多年了吧?沒看過也正常,有空再帶你了解一下。”
艾月對于他在討論問題時會時不時蹦出一些動漫詞匯這件事已經司空見慣了,搖了搖頭說道:“更重要的是,災厄母巢會侵蝕一個人的心智。你沒見過那女人,基本上跟個反社會人格的瘋子沒有任何區別。瘋癲程度,遠遠勝于當初在臨海市的安南。”
鹿不二恍然大悟,明白了:“也就是說,這個瘋子實際上還活著。包括她背后的人,也知道我們偷偷溜出了避風港。甚至,他們會猜到,我去過那座軍事基地,在那里做了什么。”
艾月嗯了一聲:“是的,我們在明,敵人在暗,情況很不利。不過好在,我們從這瘋子攜帶的裝備里,發現了一些端倪。這女人的確是來殺人的,但想殺的人只有我們倆,她沒打算殺你。”
她從后備箱里取出來一個包裹,當著他的面打開:“醫用設備,麻醉設備,肌肉松弛劑,命理溶解劑,生命能量抑制劑,還有一整套的拘禁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是打算把你擊潰后偷偷帶回去,對你進行秘密研究甚至是解剖實驗,從而挖掘神燼術的秘密。當然,最有可能的,還是把伱扔進災厄母巢里,創造克隆體。”
鹿不二聳了聳肩:“這群狗東西還挺狠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家伙是效力于第二元老的派系吧?”
艾月微微頷首:“可惜沒有更多的情報了。”
“那倒是不一定。”
鹿不二忽然打了一個響指。
黑暗蟄伏的暗質體驟然吐出了一具燒焦的尸體。
“薩達長老,天人組織派去駐守在那座軍事基地里的負責人,雖然不知道他是哪個派系的,但大概率也是第二元老的人。”
鹿不二嘿了一聲:“本來我是打算復活他的,但考慮到他的戰斗力爆表,我一個人可能還治不住他……正好你們來了,還給我帶來了一整套的設備。這樣一來,也就不怕他復活以后暴起出手了。”
他微微搓著手,躍躍欲試。
艾月清亮的眸子微微一凝,頓時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那座軍事基地里出現的事情確實很奇怪,這個薩達長老什么來路?”
鹿不二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便說道:“只要把他復活以后,我們就什么都知道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建議你也去洗個澡。純醬,即便我對你有濾鏡,但你身上散發出來的這股味道……”
言盡于此。
艾月頓時板起臉,氣呼呼地鼓起腮,考慮到自己的樣子的確有點埋汰,便抬起蔥白的手指,指向一旁的帳篷。
“干嘛?”
鹿不二一愣。
“進去,不準偷看。”
艾月嚴肅說道。
鹿不二翻了一個白眼:“你覺得我像是那種人么?我要是真的對你們倆有意思,我會直接提出要跟你們一起洗……”
撲通一聲。
他被一股蠻力塞進了帳篷里。
河畔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流水的嘩啦聲。
隱約能夠聽到艾月和原晴的竊竊私語聲,兩個頂級的美少女就這么在河水里洗著澡,這附近都是無人區倒也不用擔心有人會來偷看,畢竟以她們倆的洞察力隔著五百米都能聽到敵人的呼吸聲。
真有色狼還沒等睜眼就被爆頭了。
鹿不二躺在帳篷里眺望著夜空里的星河,想象著尼羅河的河水流過少女們細膩如玉的肌膚,無聲地笑了笑。
半個小時以后,艾月和原晴濕漉漉地從河水里走了出來,只穿著濕透的貼身衣物,正準備把外套和褲子也洗一洗的時候,忽然發現一旁的棕櫚樹上不知何時掛起了兩套換洗用的衣物。
“還挺貼心的嘛。”
原晴笑瞇瞇地嘀咕道。
艾月發現這都是她們倆的貼身尺碼,有點臉紅。
雖然知道這是鹿不二用暗質體順便帶來的,但貼身的換洗衣服被男孩子隨身攜帶這種事情,還是過于曖昧了一些。
等到鹿不二從帳篷里出來的時候,發現這兩個少女已經坐在了草地里,換上了墨綠色的迷彩軍裝,互相烘干著頭發。
艾月呼出微風,原晴呼出熱浪。
風火交融形成了熱風,很快就把頭發給烘干了。
這把鹿不二看著直呼內行。
他的雷電在日常生活里就沒有這么有用了。
因為電流過于狂暴連給手機充電都做不到。
只能用來電一下同樣擁有不朽之軀的壞女人。
“別吹了,過來幫忙!”
鹿不二去后備箱里翻出了那套設備。
雖然艾月和原晴實在是不想再跟尸體打交道了,但正事擺在面前又不得不去做,畢竟眼前這家伙毛手毛腳的,啥也不會。
“笨死了,命理溶解劑不是這么用的!”
原晴擺出了姐姐的威嚴教育道:“看我操作……”
“雖然但是。”
艾月幽幽說道:“原晴,你拿的是肌肉松弛劑……”
原晴:“啊咧?”
鹿不二:“五十步笑百步……”
最后還是要艾月來親自操作,作為黎明特種序列的隊長她對于這種事情輕車熟路,沒有兩個蠢貨的干擾只需要五分鐘就把一整套的藥劑注入了尸體的體內,并且將其牢牢固定在拘束衣里。
原晴則考慮到對方的戰斗力,架起了巨大的鐵弓,拈弓搭箭凝聚出一道火蛇,一旦有什么異動就準備直接來個大爆破。
棕櫚樹下的尸體毫無生機,低垂著頭顱。
“創生儀式,啟動!”
這次鹿不二依然用的是少君的權柄來施展創生矩陣,濃稠的暗質勾勒出繁復的蓮花圖陣,河岸邊忽然刮起了一陣風。
維度動蕩,神怒的豎瞳從虛空里浮現出來。
即便見過了很多次,艾月和原晴還是會感到顫栗和恐懼,雖然類似的矩陣在天人組織或者阿卡夏圣教內部也會出現,但被賜福的都是相對神圣的神力,而不是這種詭異的創生之力。
雖然創生之力象征著的是無限的升級。
但這種起死回生的感覺,卻讓人覺得分外的詭異。
“他真的不會有問題么?”
原晴都覺得有點忐忑,這個世界上每一個有點見識的進化者都知道生死之術不能濫用,偏偏眼前這個少年用起來沒有一點收斂。
“我不知道,我只是擔心他這么用下去,總有一天會引來起源之神的窺視。更重要的是,按照這東西的規則……”艾月想的更多一些,因為她也發現了這次創生儀式的秘密。
那就是,沒有獻祭!
當然,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多問。
除非鹿不二愿意自己說。
鹿不二當然也知道創生儀式的風險,正因如此最近他都不再溝通自己腦海里的神明,以阿爾法核心的權柄去撬動神明之力了。
而是用少君的權柄。
雖然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是能讓他自己心里有點安全感。
轟隆。
維度動蕩了一瞬間。
伴隨著神明的豎瞳消弭,本已經死透的薩達長老被磅礴的創生之力所洗禮,沉寂的心跳忽然搏動起來,鼻翼微動間有了呼吸。
這也多虧了起源之神前段時間突然得到了巨大的神力補充,否則的話鹿不二不僅不能白嫖她,還得想辦法給她補補。
薩達長老死而復生以后就像是做了一個噩夢,但身體傳來的劇痛卻讓他頓時發出了凄厲的咆哮聲,但很快他的聲音就卡在了喉嚨里。
因為迷幻劑已經發揮作用了。
對于這個級別的進化者來說,尋常的藥物根本就不起作用,必須要提前用一整套的程序來瓦解他的身體結構才行。
倘若是到了第九界,那就需要最專業的團隊和實驗室配合操作,比如前段時間逮捕收監的阿卡夏圣教現任教皇戚賢。
如果到了第十界,那什么都沒用了。
涉及到了靈魂領域,一切外界干涉都是打水漂。
“還好,藥物起作用了。”
鹿不二松了一口氣:“這家伙沒什么戰斗力了。”
“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這家伙的位階是第七威嚴界,保不準有什么特殊的手段能夠克制藥物。假如他的命理是不朽之軀的話,那他現在應該已經暴起出手了。”艾月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家伙有那么強么?看起來就是尋常的天人組織長老級的水平,雖然是第七威嚴界,但不可能打過我們三個。”原晴拈弓搭箭瞄準了樹下的俘虜,雖然表示出了不屑,但并未放下警惕。
只是這一瞬間,薩達長老的眼瞳里亮起了明亮的圣輝,就像是風中的殘燭一樣搖曳欲滅,又仿佛照破黑暗的汽燈。
“檢測到創生儀式……”
他的眼瞳翻白,眼皮瘋狂眨動,嘴唇也在顫動。
被拘束的雙手也在狂顫。
就像是在演算著什么。
鹿不二吃了一驚。
因為那不是薩達長老本來的聲音。
而是一種像是機器合成出來的少女音。
冰冷,無情。
這一刻,薩達長老仿佛在用最后的力量進行著某種演算,眼瞳里明滅的圣輝中閃過洶涌的數據流,最后就像是過熱的機器一樣沉寂下來,徹底停止了痙攣和顫抖,再無半點聲音。
如果不是鹿不二還能聽到呼吸和心跳,甚至會以為他死了。
下一刻,薩達長老忽然抬起了頭。
鹿不二眼瞳驟然收縮。
因為薩達長老還是那副男人的樣貌。
但不知道為何,鹿不二卻恍惚間看到了一個少女。
“鹿不二,好久不見了。”
那個冰冷的聲音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