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未回，老頭子手下怎么出了這等腌臢貨色...還是我以前沒留意？”
不遠處的二層茶樓上，一名身著天青道袍的女子倚窗而立，表情漫不經心。
眉間略有不喜。
女子五官精致，雪膚丹唇間透著股圣潔之意。
身姿婀娜，亭亭玉立，青絲如墨披散在天青道袍后。
玉簪自發髻垂落，渾身珠翠叮咚作響。
若非那身道袍過于顯眼，
其素絲系身、粉黛抹顏之妝容打扮，幾乎與縣城里那些富家千金無異。
倏忽，她目光轉向另一處，似是平靜問道：
“先前那扛著黑虎的，就是那宋鈺？”
“嗚嗚，”一旁，靈芝吞了吞口水，瘋狂點頭，急忙回答道：“是噠！月棠姐姐！”
靈芝悄咪咪打量向女子手中的糖葫蘆…雖然饞的要死，但月棠姐姐不給，她可不敢拿。
“拿去。”
“嘻嘻…謝謝月棠姐姐！”小丫頭拽過糖葫蘆，一溜煙跑沒了影。
似乎對那女子隱隱有幾分畏懼，不想待在她身旁。
“哼。”
趙月棠瞥了那丫頭一眼，不以為意，繼續向著那處眺望。
‘長得…倒還成。不算吃虧。’
這個念頭剛生起，趙月棠卻倏忽想起了自己前幾日去找秦書羽的場景。
一想到自己自降身份！賜下機緣！卻被那舔狗秦書羽婉拒！
她頓時心頭火起！
覺得莫名其妙之余，自尊心嚴重受挫，心中更滿是羞憤！
她恨不得將秦書羽從那詭異陣法中拖出，讓他受劍三千凌遲而死！
‘哼！那狗奴才怎么忽然轉了性子！居然把這等機緣拱手讓給這宋鈺，甚至對青玉功都不敢興趣了！’
‘不過這宋師弟，皮囊倒著實不錯…就是不知天賦根骨如何。’
趙月棠美眸忽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
方府門前。
“方師兄，你這是做甚！”
史磊瞪眼喝道。
而他身旁的徐亦文，已是上前查探狀況，心里已是如明鏡似的——
這方立當街殺人、行事詭譎，此事怕是另有隱情！
院前，方立在一掌拍死那啞奴后，眸光赤紅一片，像是魔怔一般，直直看向宋鈺。
目光像是擇人而噬的野獸！
先前那絲畏懼竟是蕩然無存！
“這惡仆濫殺無辜，我不過是清理門戶罷了！”
可下一刻，他脖子忽然古怪扭動起來，面部一陣抽搐，竟是咆哮道：“這邱吉不過一介奴仆，死就死了！還有那小翠，也是該死！”
“該死！該死！都該死！！”
他眼眸充血、面目猙獰的模樣，頓時嚇得身旁安氏不住后退，跌倒在墻角。
人群中再次傳來驚呼！
“這廝好生猖狂！”
“這就是清源觀的方道長？！分明是人面獸心之輩！當殺！！”
“伍道長！此事你們清源觀必須給個解釋！”
院前，宋鈺有些傻眼。
‘這方立什么情況？！’
‘狼人自爆？！’
沒想到就這片刻功夫，自己徹底淪為吃瓜群眾，脫離了這場風暴的中心！
驀然。
卻見方立渾身黑氣翻涌，眼眸猩紅流出血淚，竟是猖狂大笑：“一群螻蟻，也敢對我指指點點！”
“尤其是你！宋鈺！！就屬你這小子，最為該死！！！”
說著，他揮拳向著宋鈺殺去，速度氣勢竟比尋常二品快了不少！
儼然一副不顧傷勢的模樣！
“師兄！”
徐亦文看著這幕，臉色慘白，心臟砰砰直跳。
他扯著嗓子向伍行大喊道：“方立入魔了！！”
入魔？
聞言，其他師兄弟們都是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唯獨伍行卻是面色大變，右手搭在了腰間長劍上！
只是，
未等伍行和宋鈺作出反應，甚至那方立只剛剛邁出了一步…
一道清冷劍光，就如一彎皎潔殘月，劃過方立脖頸！
洶涌黑氣頓時煙消云散！
方立面露不甘地倒地死去，只是死后，面色依舊猙獰可怖！
“夫君！”
人群騷動，安氏撲倒在方立尸體上慟哭。
在她身側，
一名青衣女子身影飄落，收劍入鞘。
“修為如此低劣，卻能引動心魔降臨。”
“還真是少見。”
道袍裙擺剛剛落地，清源觀眾師兄弟已然跪成一片！
就連伍行也不例外！
“二師姐！！”
宋鈺被那道凌厲劍光驚得一愣，又被這聲突如其來的齊喝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向那女子看去…兩人目光在空中倏地對上。
須臾，宋鈺驚醒。
他迅速收起臉上異色，看樣學樣、單膝跪地抱拳行禮：“二師姐。”
趙月棠察覺到了宋鈺眸光里流露的一絲驚艷，輕輕哼了聲，像是找回了些自信。
良久，才朗聲開口。
聲音輕靈宛轉，如林間淺吟輕唱的百靈鳥。
“此人練功出了岔子，遁入魔道，如今已被我斬殺！”
“此間事了，閑雜人等各自散去吧！”
“伍行！你負責處理方府尸體！待驗完尸后早點火化！”
“是！師姐！”
她腳尖輕點，人已如白鶴振翅般拔地而起，再一眨眼，屋檐間已不見其蹤影。
待師姐消失在視線，眾弟子才長出了一口氣，從地上起身。
商會眾弟子開始驅散群聚的鎮民，而徐亦文跟伍行兩人，則來到院前，蹲下查探起方立的尸體。
宋鈺心中好奇，便負著手，很是自來熟地走近查看。
面容猙獰、眼珠激凸，舌頭長似蜥蜴...這幅恐怖樣貌使得宋鈺皺眉后退。
這時，徐亦文起身，扭頭瞥了宋鈺一眼，又走到那名老仆尸體前撥弄。
身后，宋鈺如影隨形，近距離觀察。
“師兄，這老仆身上亦有不少傷痕...甚至，他的耳朵被人刺穿，舌頭也被割了！”徐亦文淡淡開口，心中卻頗不平靜。
‘難怪院外鬧得這般轟轟烈烈，這人卻像是聽不到動靜，竟是直接把尸體給推了出來。’他暗暗點頭，若有所悟。
剛起身，想去查看那侍女死狀，腳步卻倏忽頓住，抬手道：“宋師弟，還請止步。”
“師兄誤會了，我可不好奇。”
宋鈺笑容和煦道，轉身離去，卻看見清源觀弟子們已將人群驅離，正在小聲討論著什么。
“師姐說那是心魔降臨，你們可有誰聽說過？”
眾弟子皆搖頭。
“要不去問問伍師兄。”
...
院門口那處。
“夫人節哀，”伍行蹲在地上，向安氏詢問道：“方師弟已死，但事情始末卻是必須弄清楚，可否告知在下，師弟這幾日有何異常？”
安離眼睛哭得有些紅腫。
聞言，卻是迅速沉靜下來，開始認真思索。
“確...確實有些古怪，”她倏地開口：“我入方府也有兩年，尚且記得，剛入府時老爺脾氣很好，從不打罵下人...”
“只是前年年關時，卻失手打死一名下人...從此變本加厲，苛責體罰下人，怎么勸他都沒用。”
“前年！”伍行瞳孔一縮。
他隱約記得，正是前年年關時分，方立兩人轉修功法成功，藉淬骨丹入了二品。
“難道是那部功法的問題？那可就糟了！”
“可心魔入體后，只有受到外界刺激才會導致邪魔降臨！”
伍行心中暗忖：“宋鈺今日擲虎毀院這事，對方立刺激這么大？不能吧！”
莫非？
他倏地想起一道傳聞，面色不由一白，而后猛地搖了搖頭。
“不不不！”
“那太嚇人了，我寧愿相信是因為宋師弟！”
伍行狠狠地打了個激靈，才看見安離神色呆滯地盯著他身后...他轉過身，看見眾師弟皆是面色凝重地蹲在自己身后。
中間還夾雜了一個奸細。
“宋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