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使者被羽林郎提了上來,這是個中原人,卻又不同于一般的中原人,他的膚色五官,已經有了明顯的改變,或許就是氣候飲食不同,長時間造就的結果。
他是匈奴人眼中的中原人,又是中原人眼里的匈奴人。
“拿著這封國書,去告訴冒頓,先帝雖然駕崩,如今的大漢天子卻也不懼蠻夷禽獸。他有本事,自可以揮軍南下。若是他不敢來,朕也會提兵北上,和他會獵草原!”
使者接過國書,只看了兩眼,就神色驟變,萬無一失的計謀,怎么會這樣?
“大漢皇帝,你們太無禮了,就不怕我家單于的雷霆之怒嗎?”
劉盈只是冷哼,懶得廢話。
叔孫通挺身而出,譏誚道:“冒頓的雷霆之怒,我大漢早就領教過了,不然你們的閼氏,怎么會落到大漢,是不是啊?”
這個老儒生,嘴損起來,也真是不客氣。
陸賈也說道:“沒錯,你還是奉勸冒頓一聲,最好別隨便發怒,不然天下人就會知道,他一怒之下,也就是怒了一下!又能如何?”
“沒錯,禽獸之怒,徒增笑料!”劉敬跟著諷刺道。
這幾個文人,嘴損起來,那是真的要命。
匈奴使臣被說的老臉漲紅,無言以對,只剩下不停哼哼。
榮升丞相的王陵怒哼了一聲,“滾吧,好好的人不當,非要去侍奉禽獸,他日必被禽獸所噬!”
趕走了匈奴使者,終于出了口惡氣。
叔孫通忙上奏道:“陛下,既然說了,就應該說到做到,臣這就安排,將匈奴閼氏送入未央宮,為陛下納妃。”
劉盈點了點頭,“可!”
說完之后,叔孫通就樂顛顛去安排了。
冒頓的這位閼氏年輕漂亮,容貌過人,才得到冒頓青睞。
結果被劉邦俘虜,為了防止意外,送到了上林苑。
算起來也有些年頭,不過這位閼氏還不到三十歲。
而且眾所周知,西域美人都有個毛病,年輕時候,媚惑眾生,稍微年長,就力能扛鼎,儼然人間太歲神。
倒是這位閼氏,她到了上林苑之后,安心讀書,學了漢字,也會說漢話,還去了女學讀書。
靜下心來,無憂無慮,倒也沒有太大變化,除了成熟一些,其他依舊,風采過人。
納妃嗎,只要漂亮就好,像這種俘虜過來的,非但不是恥辱,還是一種驕傲。
叔孫通等人興高采烈安排,臉上全都是笑容。
活該!
冒頓只能口花,大漢卻可以玩真的!
這就叫自取其辱!
“臣等恭喜陛下!”
張不疑、灌阿等人,樂顛顛湊過來,幾十號臥龍鳳雛,嘰嘰喳喳,高聲叫嚷,熱鬧非凡。
只是劉盈并沒有納妃的喜悅,依舊眉頭緊皺。
張不疑遲疑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不滿?”
劉盈看了看他們,反問道:“你們說,這能算是喜事嗎”
“算嗎?應該算吧!”張不疑扭頭看了看眾人。
夏侯灶急切道:“怎么不算?冒頓自取其辱,陛下納妃,怎么看,都是喜事!”
劉盈又看了看其他人,這時候灌阿向前一步,他沉著臉道:“確實算不得喜事,冒頓這條老狗,趁著先帝駕崩,寫國書,褻瀆皇太后,這已經是死罪!就好比有人往你臉上吐一口痰,你又吐了回去,就算是過去了嗎?”
這下子眾人不說話了,一個個低下頭,是啊,這可比吐口痰嚴重多了。
冒頓以國書羞辱大漢太后,這是要寫進史冊的。
縱然有劉盈的那封國書,也沒法洗去恥辱。
“除非,除非有朝一日,砍下冒頓的狗頭才行!”周勝之切齒道。
“沒錯,不光要砍下狗頭,還要做成夜壺,日日往里面撒尿!”夏侯灶也跟著怒吼。
陳買呵呵道:“那伱們光在這里說,不還是沒用!”
眾人又是一陣無語,互相看了看,他們之中,還有人年幼……比如周亞夫,比如盧他之。
可也有人年紀不算太小了。
可以領兵出戰。
眾人互相看了看,灌阿再度說道:“陛下,臣欲請戰!”
“還有我!”夏侯灶急忙說道。
此外樊伉、周勝之,靳亭,一共十幾個人,全都嚷嚷著要請戰,為國雪恥!
劉盈眉頭緊皺,他也在盤算著,這一仗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
只是要怎么打,卻是需要一番思量。
“張不疑,你去請……”
劉盈剛想說請韓信,就有人通報,太尉求見。
劉盈立刻讓人把韓信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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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看著劉盈臉上的怒色,微微一笑,“陛下,冒頓蔑視大漢,固然該生氣。但是只要滅了他就是,等冒頓的腦袋送入長安,四夷也就會知道,大漢不可欺!誰敢占大漢的便宜,就要付出代價!”
劉盈猛地點頭,“師父所言極是,我也是這么想的。”
頓了下,劉盈又道:“只是我大漢騎兵未成,糧草儲備不足,就連軍中將士,也未必同心同德,如臂使指。這樣一來,如何能勝過匈奴?”
韓信笑道:“陛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話固然不錯,但是歷來打仗,又豈能每一次都準備充分?若是我大漢只有準備充分之后,才能反擊的心思,卻沒有準備不足,也能克敵制勝的心,那我大漢就并非真正的強兵!陛下也非當世雄主,諸將也非名將!”
這番話說完,劉盈眼前一亮,急忙道:“師父果然一語中的,撥開迷霧。朕總算有了用兵的決心!”
劉盈又道:“那師父看,該怎么用兵?”
韓信笑道:“那要看陛下想要什么戰果了!”
劉盈愣住,什么意思?
難道連戰果都能定制了嗎?
韓信這個兵仙師越來越仙了!
“師父,這是雪恥之戰,不容有失。如果讓朕說,務必要打贏,盡量不要冒太大風險。至于戰果,可以不那么大,這只是開始!接下來我們會源源不斷,發起反擊,直到徹底擊敗匈奴為止!”
韓信點了點頭,笑道:“要是這么說,這事情卻不是很難!”
“不難!”
劉盈咧嘴一笑,“也就是在師父眼里,這事情不難吧!”
韓信笑道:“那陛下可愿意相信臣?”
“愿意,當然愿意!不信師父,還能信誰!”
韓信點頭,扭頭看了看在場的小崽子們。
“怎么樣,你們想不想立功?”
“想!做夢都想!”灌阿大聲說道。
夏侯灶也道:“孫子才不想,可我阿父總說我們年齡小,還不能領兵,唯恐會一敗涂地!”
韓信哈哈大笑,“年紀小就不能領兵?項羽起兵的時候,也不過二十出頭,先帝為亭長,年逾不惑才起兵抗秦……能不能打仗,不在年紀大小。更何況我也曾教過你們兵法,難道你們都忘了不成?”
小崽子們渾身一震,沒錯啊,韓信確實教過他們,他們也都用功學過。
又是跟著羌騎訓練,又是充當羽林騎,還當過繡衣使者。
算來算去,幾乎什么都趕過了,經歷可比老一輩豐富多了。
夏侯嬰干過什么?
跟劉邦之前,也就是車夫而已。
然后就能打仗了,就所向無敵了?
還不是歷練出來的。
“我懂了,那幫犬父不想讓我們戰場立功,不想我們取代他們,就故意說我們不行!”夏侯灶如夢方醒,厲聲大吼。
在場的眾人沉吟半晌,突然又有人站出來。
“你們說,那幫人講,陛下年輕,要垂拱而治,是什么意思?”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如夢方醒。
張不疑切齒咬牙,“沒錯!他們不想讓陛下掌權,也不想讓咱們襲爵,天下的老東西,都是一樣的!”
說完之后,張不疑又扭頭看看,發現韓信正黑著臉,盯著他。
一下子就把張不疑嚇到了,連忙躬身求饒。
“太尉,我沒說你,你,你和他們不一樣,不一樣的!”
韓信哼了一聲,懶得跟他們糾結太多。
“陛下,既然如此,臣這就去安排,數日之內,就可以發兵!”
劉盈點頭,“太好了,有師父在,朕就有底兒了。”
劉盈又看了看在場的臥龍鳳雛。
“你們聽著,太尉有意抬舉你們,讓你們沙場建功。你們切莫辜負太尉的一片良苦用心。現在就回去準備,擇日出兵。”
這一群臥龍鳳雛連忙答應,喜不自勝,返回家里,一個個樂顛顛的,跟過年似的。
“什么?你要去打匈奴?”夏侯嬰吃驚問道。
夏侯灶用力點頭,“那是自然!”
夏侯嬰擰著眉頭道:“你這個豎子,你年紀輕輕,懂得什么?你去疆場,不是送死嗎?”
夏侯灶呵呵道:“阿父,你當初就是個車夫,跟著先帝,你怎么不說這些?我算是看透了,要是聽你的話,我這輩子都超不過你!”
夏侯灶呵呵道:“你啊,就老實待著吧,這一回該我大顯身手了!”
說完之后,夏侯灶昂首闊步,就往外面走。
夏侯嬰看得目瞪口呆,什么意思?
“豎子,乃公是為了你好!你去送死干什么?”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其他各個府邸。
周勝之和周勃告別,靳亭向靳歙告辭……
“這是怎么回事?這幫豎子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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